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庶女奋斗史 作者:善良死的快! 文案 这就是个庶女翻身的故事 身为庶女,没有才华美貌也罢了,还不会讨好长辈,活该是大家族里的万年小透明 以后就是个秀才娘子、举人填房、商户之妻的命! 谁知命运峰回路转,一边吃黄连一边扶摇直上。 且各位看官看我如何逆袭归来,手撕仇人,走向通天大道...... 女主:我那么善良,哼! 作者:善良死的快! 女主:我和作者真的有仇(哭瞎) 作者:赶紧啃你的黄连去(上去一脚) PS:周一至周五三更,周末一更 温馨提示: 要是不慎入坑请自带避雷针,以防被雷劈,鞠躬 内容标签:宅斗 宫廷侯爵 搜索关键字:主角:宋明衣(沈逸)、姜寄芙(姜芙) ┃ 配角:仇白坚等 ┃ 其它: ================== ☆、第一章:摊上事   “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凄凄,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姜月瑶跟着教书先生一字一句的读着诗经,她声音婉转如百灵鸟,虽然才八岁,却已是琴棋书画,无不通晓了。   “今日的课业就到这儿了,我明日再来。”   “先生慢走。”姜月瑶以师礼送走她的教书先生。   在旁边伺候姜月瑶的丫鬟帮姜月瑶将笔墨纸砚以及书本收好,送上茶点。因正直夏季,天气颇为燥热,可姜月瑶的学习处却是凉意沁人心脾,一旁的木盆中的冰块没少赶走室里的热度。   这处府内冬暖夏凉的私塾,是大夫人专门请人建造的,姜旬书以及姜月瑶都在这里授课学习。包括姜知秋,而姜寄芙也很想进入这私家私塾内与他们一同学习,可是那都是她做梦想想的事。   姜府上下全都是大夫人一个人掌管,姜老爷是朝中宰相,为重臣。所以姜府大夫人主内,姜老爷主外。   姜旬书与姜月瑶同是大夫人所出,他们生来就有这个权利去享受这么好的待遇。而姜知秋与姜寄芙一样,同是妾生,为庶出。之所以能够在这私塾内与他们一同学习,除了她的母亲曾是大夫人的陪嫁,后面共侍一夫外,还有就是姜知秋与她的母亲一样,很讨大夫人喜欢。   姜寄芙却不会,所以,她与姜府,就似格格不入。虽然她无法得到大夫人的准许到这里学习,但是基本她都会来这里偷听默默记在心中,然后悄悄离开,以免大夫人知道了再惩罚她。   此时姜月瑶的一举一动迷人的如翩翩起舞的蝴蝶,在一旁偷偷注视着的姜寄芙还忍不住的学着她吃茶的动作。   姜月瑶把茶盏放下,娴熟抽出帕子将唇角沾了沾。即便唇角没有茶渍,她也会这么做,她的身上,处处透露着名门闺秀的小姐气息。   茶盏中映出一角姜寄芙的影子来,姜月瑶看到她,嘴角淡淡的笑着转身看向一旁躲着的姜寄芙:“芙妹妹,你何时到此?怎得不进来,外头好生闷热,别染了暑气就不好了,快些进来。”   今日是姜寄芙也照惯例来偷听学习,这回子,姜月瑶却是叫住了她。使得姜寄芙赶紧把学习姜月瑶的动作收了,双手背在身后。   “芙妹妹,站在外头做什么?快些进来啊。”姜月瑶又唤了她。   姜寄芙四下看了看,姜月瑶道:“今日大哥进宫与太子做陪读去了,秋妹妹病了,告了假,只有我一人。”   姜寄芙会这么小心,是上次偷听他们上课,被姜知秋告了大夫人,害的她被挂上扰乱哥哥姐姐们读书手心吃了板子。此刻听姜月瑶这么说,她才大胆的迈着步子进去,这刚进去,就能感受到屋子里的凉意多么舒服。   姜月瑶递给她帕子,让她擦拭下额头上的汗珠子。姜寄芙没有接帕子,而是选择在一旁的木盆中用化掉的冰水洗了把脸,顿觉清爽无比。   一旁的姜月瑶看着她这样,笑了起来:“芙妹妹生就像是男儿一般豪爽。”   姜寄芙也跟着笑了起来,四周看着私塾中陈设的一切,高风不拒文雅,低调却又暗含金贵之气,甚是名门中的作风。   “芙妹妹时常都来这里却不曾进来,我都见着你好几回了,为何你不同我们一起学习?”   “这里不是我该来的地方。”看到桌子上好看的点心,她问:“我可以吃吗?”两只眼睛圆鼓鼓的十分可爱。   姜月瑶点点头:“吃吧吃吧,反正我也不爱吃这些,吃的多了,都腻了。”   得到姜月瑶的准许,姜寄芙便赶紧坐下来,捏起点心便一股脑塞进嘴里,“真好吃。”   姜月瑶有些纳闷的看着她:“芙妹妹慢些吃,若是你喜欢吃,我就让母亲吩咐厨房多做些给你送去。”   “真的吗?”姜寄芙开心的两眼冒着晶光,但随即又摇了摇头:“还是不要了,以免给娘亲又带来麻烦。”   “芙妹妹怎么会这样说?”   “是娘亲告诉我的,不可以随意接受他人的好意。”姜寄芙虽然只有五岁,但是大道理她都懂得。   姜月瑶更是不解:“可我不是别人,我是你的姐姐啊。”   “那就更不能了。”趴在矮桌上靠近姜月瑶的耳朵耳语:“大夫人很是厉害的。”姜月瑶噗嗤笑了。   “原来,你是怕我的母亲,没关系啊,我们虽然母亲不同,但是我们同一个爹爹啊。”姜月瑶头微微侧,看着姜寄芙。   “你说的也没错。”   “那,如果你也想学习,我就去给母亲说说,让你也一起来读书。”   “嗯。”姜寄芙开心的点点头,又塞了一块点心。   姜月瑶因从小就被母亲按照严格的要求培养,很少闹腾。但姜寄芙却不同,她因为是庶出,且母亲对她的栽培并不是那么严谨苛刻,却是养出了活泼的性子。   姜寄芙因无人约束,又生性活泼,倒是跟府中的老妈子学了不少民间小游戏,她全部交给姜月瑶。   二人还猜拳,轮流骑人马。   “为什么你要把我当马骑?”姜月瑶不解的问,她身为大小姐,从未做这种事情,故而拒绝。   姜寄芙道:“因为我也给你当马了呀,往而不来,非礼也;来而不往,亦非礼也;”   姜月瑶不知这话竟也能用在这里,想了想:“那好吧。”把衣服撩起来就跪在地上,等着姜寄芙骑上来。   姜月瑶不似姜寄芙那般折腾,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家小姐更是使不得,把姜寄芙给摔倒在地上,姜寄芙爬起来拍了拍衣服道:“你可真弱。”   “因为母亲从不让我玩儿这样的游戏。”姜月瑶站起来拍了拍手整理衣衫。   姜寄芙眼珠子一转,提议道:“那我们结花绳好不好,牛婶刚教我的。”   “好啊。”   “这个借我用下。”姜寄芙说着就拔了去姜月瑶身上的璎珞子,解了上头的绳子。   二人玩儿的甚欢,一下午的时光都基本打发了去,之后因为姜寄芙不得不走,她嘱托:“姐姐,今日我们一起玩儿的事,你可得保密,万万不可让大夫人知道了去,否则,我又该吃罚了。”   “嗯,我保证不说。”   “那我们拉钩。”姜寄芙身处小手的小拇指。   姜月瑶不知道这是什么,姜寄芙把姜月瑶的手拿出,捡出她的小拇指:“拉钩上吊,谁要说了,谁就是小狗。”   “好,拉钩上吊,谁要是说了,谁就是小狗。”姜月瑶重复道。   姜寄芙这才放心,临走时又装了几块点心,说是带给娘亲吃。   关于下午姜寄芙到私塾与大小姐姜月瑶一起玩耍的事,不知怎的,就传到了大夫人的耳中。大夫人找姜月瑶问她的衣服怎么会弄得那么脏那么皱,姜月瑶因与姜寄芙有约定,不可以说,所以姜月瑶一直称是自己下午时分不慎跌了一跤,蹭脏的衣服。   “你们是怎么看护大小姐的,啊?”   “夫人,我们冤枉啊。”大夫人训斥时,所有的下人都跪在了地上,只有姜月瑶还站在她的面前,一动不动。   “瑶儿,你是不是不打算说实话?”大夫人脸色气的苍白,依旧追问着。   “母亲,真的是我自己摔倒弄脏的。”   大夫人听到姜月瑶如此倔强的抵触自己,简直恨铁不成钢。她叫来了一个丫鬟问:“你说,大小姐读书时,你可是在跟前守着的。”   那丫鬟被吓得跪在地上都在发抖,颤颤巍巍的说:“回夫人,下午时,四小姐是来过。与小姐一起玩儿了许久。”那丫鬟把当时的情景都叙述给了大夫人,大夫人听到姜月瑶给姜寄芙当马骑时,气的半张脸都紫了。   怒喝道:“没有及时阻止大小姐是你的过失,来人,拉出去杖打五十后赶出姜府。”   那丫鬟被拉下去时,拼命的喊救命,不愿意离开。出去时绣鞋都蹬掉了一只,她被仆人拖着出去,还不死心的扒着门框。手指甲都抠出血了,大夫人还是不发一句话,看着那丫鬟被硬生生拖离。   大夫人又道:“拉的远些。”这才看向一直理直气壮不肯坦白的姜月瑶道:“把大小姐给我关在绣楼上,没有我的准许,她哪里也不能去。”   姜月瑶被丫鬟跟着回了绣楼,大夫人站起身道:“走,去宜兰园。”   姜府为五进五出的大宅院,宅邸颇大,大太太薛氏居住东侧天香园。去侧院到宜兰园要经过正院步行到侧院,需要一两刻钟。   绕过亭台水榭,人工河上拱桥,一路风光好不清雅,但都无法吸引到薛氏的注意力。   到了宜兰园时,服侍李氏的小丫鬟来不及通禀,便被薛氏落到一旁候着了。   薛氏命令人将宜兰园的大门打开,此时三姨娘正在园中打理乔木上的山茶,闻听这般大的动静,想又是哪个下人毛手毛脚了:“你们当着心点,别把自己给磕着碰着了。”继续修剪她的山茶花枝。   “李氏好雅致。”大夫人薛氏刚开口,李氏手上的动作立刻停住,匆忙把手中的剪刀搁置一旁,裣衽上前行礼。   “妾李氏,给大夫人请安。”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更新啦,喜欢请收藏,今晚三更,请期待下一更 ☆、第二章:人齐聚   薛氏口吻冰冷,她从李氏的一旁走了过去,踩过她的衣角,但李氏未敢言。   薛氏走进了屋内,坐在上座,李氏便坐于一侧,吩咐下人给大夫人薛氏上茶,薛氏道:“寄芙呢?”   李氏最怕大夫人提及到自己女儿,生怕她又惹出了什么祸端。看薛氏那严肃的表情,她有些不明的问:“不知寄芙她又闯了什么祸事,让大夫人亲自前来。”   “你的女儿自己做出的好事,真不知你寻常是怎样教导她的。竟是光天化日之下,把瑶儿当马来骑,你说说,瑶儿是我姜府的嫡长女,府中人多口杂,传出去不仅有损姜府之颜面,更是有损右相之威名。”薛氏将此事一说,倍感此事着实过于严重了。在心中暗闹,寄芙这丫头,又生乱子了。   薛氏见李氏脸色变得难看,继续道:“相爷忙于外事,这偌大的姜府,自然落在了我的身上。若说姜府不算过大,算下来是百来号的人,我今日是来告诉你,希望你能及时管教管教她。省的来日不知又闹出什么丢人的事来,姜府可不是你们一人的。”   “夫人说的是,李氏定当严加管教。” 李氏从软垫上起身来,走至中间跪拜。   “姜家一妻三妾都这般难以管教,要换做陛下的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那岂不是要闹翻天了。”薛氏手拍在矮桌的一角,震得茶盏有些倾洒。   “身为左相的妾侍,也当分忧些担子才是。”薛氏叮嘱,她能够主得了姜家上下开支井井有条,还能拿到好人缘不得罪,那是她有着自己的一套法子。孩子犯了事儿,首先她会找大人去说。薛氏怎得说也是名门之后,父亲是天策将军,多少会有些自己的算盘在里头,不会对李氏破口大骂,那是泼妇骂街的行为。况且,她话里有话,目的也到位了,这样也不好叫人说她以权欺压。   “是。”   “这件事希望你能处理妥当了。”薛氏想到这两日老太太就到了,还要去准备老太太的接风洗尘宴。这可是她近日最大的事,府中的事还多着呢,便又说了几句就走了。   姜寄芙根本不知道自己闯了祸事,回去少不得一顿好罚要吃。但此刻她正蹲在树上望着青石墙外的稍显清瘦的男孩扮鬼脸,开心的不亦乐乎。   “你这个野丫头,好生无礼,快些将我的纸鸢还我。”男孩仰着头看着墙里头树上的姜寄芙。   姜寄芙哼了一声鼻子翘上天:“你才是好生无礼,这纸鸢明明是在我的家中,怎的就成了你的了?上头有写你的名字吗?你叫它一声它可会应你?”   “你,你这话越发荒唐了。那纸鸢是线断才落你家中的,且那纸鸢非人而是物,怎会开口说话?”男孩急了,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   姜寄芙扯了扯纸鸢上的尾部绫带:“你若想要这纸鸢也并非不可,除非你喊我一声姐姐,我就给你。”她对着男孩摇了摇手中的纸鸢,一脸的玩意。   “若你让我叫你姐姐我就叫,那岂不是太没男子骨气了。”男孩拒绝姜寄芙的提议。   姜寄芙装作大人的模样,摸了摸下颌,眼珠子转了转道:“不叫也行,如果你能每日都来此处陪我玩儿,我就把纸鸢给你。”   男孩低下头抿了抿唇,抬头道:“你难道没有朋友吗?”   姜寄芙摇了摇头:“没有。”   “那一定是你太过蛮横无理,这才没有朋友吧。”   “胡说,明明是他们一起欺负我,瞧不起我是妾生的。”姜寄芙说这话时,小脸气鼓鼓的。   男孩好似同情一般,不在笑姜寄芙没有朋友。他一直仰着脖子看姜寄芙与她说话,此刻脖子都酸痛了,他道:“你能下来说话吗?我这样看你好累。”他无奈的揉了揉脖子。   “好,你等等我。”姜寄芙顺着树踩着假山下去,男孩左等右等都未曾等来姜寄芙,踮起脚尖想往墙里望,奈何墙太过,即便是大人也没法看到里头何等模样。   “嘿。”姜寄芙突然出现在男孩的身后,用手拍了一下他的肩头。   男孩一个惊吓,转身看是姜寄芙,呼出一口气:“你吓死我了。”男孩看了看,这里并无什么侧门,好奇姜寄芙是如何出来的,“你是如何出来的?”   “狗洞啊。”   “好吧。”男孩打心里佩服这个女娃娃,真能折腾的。   男孩看到她发丝上占有草叶,便伸手给她摘掉。姜寄芙打了他的手:“唉,你做什么呢?男女授受不亲。”   “有草。”男孩捏着草叶给姜寄芙看,惹来姜寄芙咯咯的笑声,男孩也跟着莫名的笑了起来。   浪了许久才回宜兰园的姜寄芙,刚到宜兰园便被李氏唤住。   “阿芙。”   姜寄芙一副乖萌懂事的样子转身看在园子中坐着的母亲:“娘。”   “过来。”   “哦。”姜寄芙乖乖走了过去。   “跪下。”李氏严谨的看着姜寄芙。   “哦。”姜寄芙嘟着嘴跪了下去,她从不顶撞她的母亲,很乖顺懂事,这才让母亲对她格外放心,怎奈她才五岁,就花花肠子满腹窜。人激灵的很,犯了错知道顺从绝不会有错。   李氏看着姜寄芙问:“今日之事你可知错?”   “娘,什么事?”   “把大小姐当作马骑,可有此事?”李氏没有大声去呵斥姜寄芙,她是个医女,生性就十分的平静,从不爱生大的气,所以无论怎么气她,都不会看到她狂风暴雨的一面。但反而是李氏越安静,那才是真的可怕。此刻她看姜寄芙的眼神,让姜寄芙不敢说谎。   “确有此事,可我也当马给瑶姐姐骑了啊。”姜寄芙觉得这没错,是公平的。   “胡闹,她是大小姐,你怎能如此……”她后面的话始终还是没说出,接着道:“今晚罚你不许吃饭,好生思过。”李氏站起身来,走去,身上淡淡的草药香,飘过姜寄芙的鼻息。虽然她很不愿意接受这惩罚,但她不敢忤逆了母亲,自然乖乖跪着。   一连两日李氏都未曾让姜寄芙出宜兰园,姜寄芙倒是一直想着那个叫小青的男孩。但碍于这几日禁足,不知他是否如约去那等她了。   今日得以解禁,是今日老太太到达京城,大夫人忙着安排府内宴会的事,宜兰园也接到传话去与姜老太相识下,姜寄芙并无过多时间,想着改日好好解释下。   今日的姜府来来往往好不热闹,寻常若非府内有什么特别大事,很少聚在一起用膳,每处园子都配有自己的小灶,一来方便,而来口味不同,有自己园子的小灶也能解决这个问题。   姜顺能做到丞相的位置,也是他本就家底殷实,家住金陵,世代书香世家,但就是有一点,家中阴盛阳衰,这才导致男丁稀少。   姜顺这一年刚刚得到了提拔,做到了右相的位置。幼年时父亲做过中书令,在当时也是颇为有才能的人,可是却早早的辞官回金陵去了。逝去时对子女教导勿要再乳官场。可姜顺满腔热血只想报效国家,还是入朝为官了。   因金陵距离京城过远,虽未曾遵循遗嘱不要入朝为官,但他还是个孝子。只有老母在金陵,上了年纪他更是不放心,才好说歹说,把母亲接到京城中来颐养天年的。故而这一次盛宴做的颇大,为老太太接风洗尘,宴会场子定在了府内的吹花阁,宴厅外头是水榭廊坊,湖中荷花开的正好,邻近湖边,又能避去燥热,选择摆宴再合适不过了。   “母亲,你看这花,这个叫牡丹,是洛阳牡丹,夫君他知道母亲要来,特意在一月前差人从洛阳送来的。牡丹象征富贵,用牡丹作为迎接母亲到来,再合适不过了,你看开的多好。”大夫人与姜老太并肩行走在花园中,身后跟着一堆丫鬟相伴。   姜老太点点头,又看了看身后对薛氏道:“这些孩子该干啥干啥去吧,有你陪我就够了。”   “母亲,她们都是我们府内的下人,寻常跟着,要是有个什么事,她们也能及时做个跑腿,行事方便许多。”   “呦,丫鬟,瞧瞧个个水灵灵的多喜人。”姜老太夸赞一番。   薛氏揽过姜老太的臂弯转移话题,道:“过了这个花园,就是以养水生植物的花园地段,我带你去那儿转转。”   “好。”   ……   姜府真要每个角落走遍,那还是颇为大的。姜老太最后是真的腿脚走的累了,这才回了屋子。薛氏也差不多,不过她为了陪姜老太,做个好儿媳,孝顺的儿媳,故而没有说累。   在府内的厅堂上座坐着,大夫人就陪着老太太身侧,为她一一介绍她的孙女孙子。姜老太早已换上薛氏一早为她则选的布缎裁剪的新衣,黑红花纹,金色裹边,相配的色调搭配的甚为匹配。此刻的姜老太看上去丝毫不似庄稼人。身体十分硬朗,满口白玉皆全,笑起来十分和蔼。   此刻厅堂上站着许多的人,大夫人陪着姜老太坐在上座,接下来是按照顺寻站排是姜左相的几个妾侍,分别是何氏,她拉着女儿姜知秋,之后是余氏,把与姜寄芙差不多大的男孩搂在身前站着,在之后才是李氏,不过姜寄芙躲在李氏的身后一直注视着上座上的姜老太。   对她来说,这个老婆婆很和蔼,并不可怕,但是陌生人,她不敢太靠近,特别是大夫人也在,她总不敢造次。   几个妾侍都恨不得立刻对姜老太自我介绍,恨不得能让姜老太喜欢上自己与孩子,抱紧姜老太的大腿,以后就不会怕大夫人。只有李氏平平静静,并不似他们那般焦灼。   在一旁一直偷偷打量姜老太的姜寄芙,只是露着脑袋,瞧着。   薛氏一直和姜老太说大公子姜旬书的事,说他如何如何优秀,又是如何拔尖而出成为了太子陪读,说的好不欢快。   此时一个丫鬟进来道:“回禀大夫人,大小姐课业结束了,此刻在门外候着。”   “快叫大小姐进来。”   “是。”   丫鬟刚出去不久,姜月瑶便迈着莲花步走了进来:“月瑶给祖母请安。”她是嫡出之女,自然是等她的到来。   姜老太看到月瑶如此懂事可人,立刻摆着手道:“我的乖孙女,快来让祖母看看。”姜老太一直一个人在家中,从未见过这些出孙女孙子,甚是开心。月瑶缓缓走了过去,姜老太一把将月瑶揽在怀中,拿出个小拇指般大小的金条就给了月瑶。“拿着,这是祖母奖赏给你的。”   “谢祖母。”   薛氏开心的笑道:“母亲,我来给你介绍下,这是何氏,那是你另一个孙女,姜知秋。”   薛氏刚准备开口介绍余氏,姜寄芙突然跳出来道:“祖母,我也是你的孙女,我叫姜寄芙,请问我会有金条拿吗?”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请收藏 ☆、第三章:家宴灾   姜寄芙刚说完这话,厅堂瞬间冷静下来。姜老太看着姜寄芙那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立刻笑了起来:“来来来,上前来,让祖母好生看看。”   “阿芙。”李氏想阻止,却不知该如何阻止,也阻止不了。姜寄芙走到姜老太跟前,依旧忽闪着大眼睛看着她,姜老太问:“你多大了?”   “回祖母话,阿芙五岁了,已经长大了。能做很多的事情,阿芙会认许多的药材,以后祖母病了,阿芙帮祖母看病。”   薛氏脸色有些难看,但不好说些什么,听姜寄芙如此说,她微微嗔怒:“你这丫头,嘴巴越发不会说话,老太太身体健安,胡说什么浑话。”   “诶,小孩子说话本是出于好意,童言无忌。”姜老太伸手抓住姜寄芙的手,“瞧这小嘴甜的。”   “那以后祖母若是觉得呆的闷了,阿芙就来陪祖母解闷。”   “好。”姜老太果断答应,笑呵呵道:“你这丫头性子活泼,胆大,像极了我年轻的时候,祖母甚是喜欢你。”   姜寄芙忽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问:“那祖母喜欢阿芙,是不是就有金条可以拿了?”   “当然有金条可以拿了,来,拿着。”老太太把金条拿出,姜寄芙捧着两只小手接住,眼睛盯着金条看,甚是开心。老太太欢喜的摸着姜寄芙的脑袋。   “多谢祖母。”她退了几步,学着姜月瑶还礼的姿势给姜老太还礼,因为年纪尚小,步子不太稳当,晃了几晃,惹得低下有丫鬟暗暗偷笑,但在看到薛氏的眼神后,立刻没了声音。   何氏以及余氏见姜寄芙这般不懂礼数打乱了章法,也都推着自己的孩子上去,孩子都不去硬是被推了上去。可姜老太问的时候,姜知秋与姜玉宝却频频回头看各自的母亲,不知要怎样开口。他们的母亲自己倒是凑了上去替孩子回答。   每个孩子都拿了金条,薛氏基本又将府内的人给介绍完,独留姜相今日公务繁忙还未曾回府内。薛氏看距离晚膳还有一段时间,姜老太又有些疲倦了,便领着姜老太先去小憩一会儿。   薛氏刚走,姜知秋的金条拿到手还没捂热就被母亲拿去了。姜玉宝的亦是如此。   下人们各自忙各自的,妾侍们因为来往各自的园子需要时间颇长,便各自找了一处僻静处坐下来等待晚宴开席。   李氏拉着姜寄芙到一处无人处,问:“娘平常是怎么教你的?寻常莫要强出头,罚了你这么多回,你就是不长记性。”   姜寄芙小手中握着的金条递给李氏,抬着头道:“大夫人每月给的月银着实太少,阿芙见母亲的胭脂都用完了却无多余的银两采买,阿芙见只要叫祖母,就有金条可拿,便想着能让母亲添置上新的胭脂,一个着急就忘记了。”   李氏见姜寄芙小手握出汗的金条,鼻子一酸,蹲下身摸了摸姜寄芙的脑袋,把她揽在怀中:“娘错怪你了,只是娘这样说你,是怕你这般强出头,总会给自己招来厄运的,你明白吗?”扶着姜寄芙的肩膀看着她。   “阿芙明白,以后再也不惹娘亲生气了。”伸出小手给李氏擦去脸颊上的泪珠子。父亲刚从翰林院编修升职为右丞相。这可是他苦熬多年得到的位子,虽原来位居高官,但与自己子女见面的次数颇少,而今因为是头年上任,总得做出点什么业绩来,故而很少归家。   整个家中的开支由薛氏掌管,那月银是按照位分给的。姜寄芙这般小就如此心思细腻,可见她还是不完全乱来的。   李氏不买脂粉,是因她本不爱擦抹脂粉,觉得清淡点的装扮也挺好。省下的开支她都偷偷攒了起来,希望能够给姜寄芙找一位老师,让她多学些东西,总不能让她这般什么都不会的长大,若是这样,将来她或许也只有给人做填房或是妾侍的命,她从不希望姜寄芙走上这样的命运路,她应该有更好的人生。所以再苦再累,她都要极力为她争取更大的利益。   姜左相虽为了公事极少归家,但却是出了名的孝子。今日听闻家母来到,早早把手上的差事安排好,告假了半日。   姜顺到了府内,便急忙给姜老太请安,三跪九叩的,着实是个孝子。姜老太正在与大夫人薛氏谈笑,看到姜顺,脸瞬间阴沉下来。虽然她气儿子不听先夫的遗命非要入朝为官,但如今儿子也算是出人头地,官职比当年的夫君做的还要高。   如今是官居高位,姜老太又子孙成群,心中对儿子的不悦也早就淡化了。老人家,哪个不想热闹呢?她心中还是心疼这个儿子的。   天色渐渐灰了,府内的家眷三三两两聚集一块等待宴会开始。姜老太在正堂坐着,大夫人薛氏陪同着姜老太一整个下午,寸步不离。   “母亲到来,儿子未能及时远迎,还望母亲责罚。”进门还未来得及褪去官服的姜顺赶紧跪拜。   “你眼中还有我这个母亲。”姜老太出口还是有些冷漠,姜顺低头不语,姜老太又道:“赶紧起来吧,你如今可是大人物,我这个半截身子埋土里的老太婆可受不起你的大礼。”   姜顺有些急,问:“母亲何须此言?”   姜老太站起手紧握着龙头手杖,严肃的看着姜顺,“你跟我来。”她从姜顺的身边擦身而过,众人知道姜老太所指的是姜顺,连本想说话的薛氏也稍微退后一旁不再作声。   昏暗的祠堂中,香火点燃的旺盛,供奉的是姜家的最初先祖。祠堂后的神龛内,供奉的是历来的每一代后先祖。   香火袅袅,昏黄的烛火灼灼燃烧着,姜老太看着她的儿子姜顺,“你过来。”   姜顺从一旁走过来跪在蒲团上,姜老太庄重的道:“跪下。”   姜顺看了一眼姜老太撩开前襟在蒲团上跪下,姜老太问:“我们姜家祖训三字箴言为何?”   “忠、孝、贞。”姜顺一字一句的回答姜老太。   “你可知你的父亲当时缘何入仕为官,又为何仙逝时为后代子孙立下永世不得入仕?”   “母亲说过,父亲当时为翰林院掌院学士,是先皇最倾重的大臣。先皇还未仙逝,父亲便辞官回到金陵。”   姜老太看着先夫的牌位,眼睛透露着气息竟有几分恨。她还能感受到先夫那时的身不由己,那时的事如今想来,还是毛骨悚然,令人心惊难安。   外头已经完全黑了,府内一片灯火点燃,薛氏有些着急,来回的踱步。不知姜老太与自己的丈夫在祠堂内谈什么,正在薛氏思索后准备进去时,祠堂的门吱呀开了。昏黄的灯光忽闪一下照亮了下姜老太的脸庞,有几丝坚定。   薛氏提着裙襟走上去,“母亲。”   姜老太听得出薛氏担心的口吻,挥手道:“没事。”   薛氏也聪明,赶紧上来搀住老太太的手,“母亲,为您接风洗尘的晚宴已备妥善,我们去吹花阁。”   姜老太在薛氏搀扶下走去,姜顺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宴会上,众人再次与姜老太行礼,姜老太摆了摆手,“罢了罢了,大家都坐,都坐。”此刻脸上带着的是慈祥的笑容,很和蔼可亲,丝毫没有今日祠堂中那表情的半分之一。   在大家齐聚坐下时,姜老太道:“这孩子怎么都不在,去哪里了?”   薛氏道:“这几个孩子,竟是贪玩,估计是等不及去哪里玩儿去了,我这就让下人寻来。”薛氏招了招手换来一位小丫鬟,“去把小姐们都寻来。”   “是。”这小丫鬟刚准备转身去寻,突然一个丫鬟冒冒失失闯进来,脸色苍白,扑通跪在地上。   “大夫人不好了。”   “何事惊慌,真是太过冒失。”薛氏有些恼怒下人不懂事。   “夫人,是小姐……小姐……”喘气的话不连串,可是薛氏本是责怪丫鬟不懂事,在听到小姐时,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姜月瑶,噌的从凳子上站起,脸上带着惊慌,“小姐怎么了?”   “是……是四小姐落水了。”听到这句话换做李清玉紧张起来,薛氏倒是舒了一口气。   李清玉立刻起身冲了出去。   走廊上,姜寄芙浑身湿漉漉的躺在那里,打湿的发丝贴在脸颊上,李玉清扑通趴在地上,抱起姜寄芙哭着,“阿芙。”   薛氏与姜老太尾随而来,姜老太问,“这是怎么回事?”   经下人叙述,几位小姐在水榭旁玩耍,是四小姐想要把大小姐推下水去,结果自己没站稳掉了下去。因为掉下去时头撞在廊檐上,小姐掉下水就沉了下去。府内的小厮跳下去将四小姐打捞出时,已经断气。   这件事对李玉清无非是当头一棒,整个人瞬间透凉,不停地喊着姜寄芙的名字。她不相信自己的女儿会做出这样的事,更不相信自己的女儿会这样没了。   ……   京城素来是最为热闹的地方,五湖四海的商贾最买卖基本谈生意都到京城中来。来自各地的商品店铺皆是琳琅满目,而那些商贾只要自己的商品在京城中能谈下一家商铺,那出货源可是妥妥的。   一位身着十分朴素衣装的姑娘拎着礼品盒在各大商铺间穿行,看到很多漂亮的东西都想买,奈何腰包不够,只能看看。   “万伯,你家又上这么多好看的东西啊?”姜寄芙进入装饰奢侈豪华的万宝堂看的眼花缭乱。她之所以能与万老板认识,是因为她一直都在给万老板提供首饰样稿。她很会设计花样,用笔绘出后再卖给万宝堂,每月都月初例行惯例的送来,到月底来拿她该得的银两。   “是啊。”万多金继续忙碌着招呼客人,看他这门庭络绎不绝的客人,可真是财源滚滚,日进斗金。   万多金是万宝堂的掌柜,店主虽然膀大腰圆,但却是个和善的人。话虽如此,但他做生意,保证稳赚不赔还会让你买的犹如买的便宜还捡到了宝贝,下次绝对还是回头客。   不过,他的质量也是有保证的,他的万宝堂可是京城中最顶尖的一家铺子,京城中多半达官贵族中的夫人小姐,最是爱到这里买首饰了。   这里本是人群拥挤之处,打远处一辆马车赶得飞快,冲撞的路人纷纷避让。此刻路上有位老婆婆提着菜篮子走的缓慢,腿脚不太利索,眼看马车已经刹不住,“婆婆,你小心点,前方有马车。”突然一个身影闯了过来抱住老婆婆,在最马车即将撞来之际一位女子将老婆婆扶到了一边,自己的衣服被蹭破了些,也摔倒了地上。   女子没有顾得上自己,赶紧去问老婆婆可有事。她将老婆婆的菜篮子收拾好递给老婆婆,“婆婆,给。”   “姑娘,谢谢你啊,谢谢你。”接菜篮子时,看到女孩的手腕上蹭破的已经流血,“哎呀,姑娘你受伤了。”   “我没事我没事。”她看到马车时,那马车已经在远处停住,她走了过去拦住即将要走的马车,“喂,你们不知道这是街市,车马不得快?”   马车的窗帘被风吹的晃动几下,可是里头的人看不清,马车内也没有人说话。不时一个小厮走过来道:“姑娘,这是我家主子给你的医药费。”   女子道:“这算什么?打发叫花子吗?我不是为了要你的银子,我是在讲道理。”她看着小厮塞进她手中的钱袋道:“这银子我是不会要的,街市孩子和老人那么多,万一出事了那是人命,有钱就了不起吗?最恨你们这些有钱人弄虚作假了。”她数落一通后,马车竟是直接走了。   “喂,喂。”倒是把女子气的原地跺了一脚。   马车内发出一声沉稳的声音问:“方才那个女子是何人?”   “主子,看她穿着定是穷人家的人,想要诈骗你的银子。”   马车内的男人嘴角露出一丝弧度,从来没有人敢拦他的马车,这个女子是有生以来他遇到的第一个敢拦他马车的人,吩咐道:“稍后你派人去打探一下。”   车外的男子道:“是,主人。”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晚啦,请见谅,喜欢请收藏哦,肥肥哒一章 ☆、第四章:合不来   “娘,我回来了。”宜兰园中的李氏正在修剪一些盆栽,听到声音转身去看时,只见一抹身影一闪而过进到屋内。   李氏递出手中的木勺,欢迎伸手接过,“姨太太,今天晚大夫人设了家宴,说是老太太想要大家热闹聚聚,方才已托人来传话儿了,奴婢见您正在忙活着,便也未曾惊扰您。”   李氏只是稍许一顿便问:“嗯,你去把阿芙叫来。”今晚大夫人设家宴,虽说是报的姜老太的名头,但李氏知道大夫人目的何在。   “是。”欢迎微微欠身转身离去。   姜寄芙回到屋内赶紧找自己的衣服,这件衣服已经被挂破旧了,生怕母亲看到了生气。可是左找右找愣是找不到她的衣裳。   “小姐。”姜寄芙正在着急的寻找衣裳,听到欢迎敲门,“啊?欢迎啊,我正在换衣裳。”   欢迎站在姜寄芙的屋门口道:“姨太太让你去她房中一趟。”   “知道啦。”感觉欢迎走了,她又一股脑的找衣服。   姜寄芙到李氏屋门口先是探头进去四处瞧看,李氏瞧见姜寄芙唤道:“阿芙,你过来。”   “哦。”姜寄芙立即站直身子走了进去,“娘,这是我卖首饰花样赚来的,给你。”   “你过来坐娘身边。”许多年过去了,李氏除了眼角平添了皱纹,人消瘦了许多,但性情还是如同原来一样温和。   姜寄芙在李氏身边坐下,李氏问:“阿芙,你也过了及笄之年了。是大姑娘了,不要总是往府外头跑了,你爹他虽然不知道,若是知道了,少不了的责罚。”   “娘,你想什么呢,我做事你还不放心。这些年我偷偷出去不也相安无事,我虽然没读多少书,也不懂那么大的道理,但学会了很多管用的啊。”姜寄芙拍了拍李氏的手。   李氏伸手为姜寄芙把一缕发丝绕到耳后,“娘当然知道我的好阿芙很聪颖。”说这话时,她的眼睛闪烁着光泽。这些年虽然生活在宜兰园,但几乎是被人遗忘的地方,生活虽然很苦,但有女儿陪着,李氏并不抱怨什么。   十二年前那个夜晚,她差点以为女儿就此离她而去,还好上天听到了她的祷告,把女儿最后还是给她还了回来。李氏虽出身青楼,但她的一举一动都十分得体,与名门的大家小姐丝毫无差。她不争不抢,也算是安静的与姜寄芙生活了过来。   “娘,你怎么会突然说这些话?怪怪的。”姜寄芙疑虑的看着李氏。   李氏婉儿一笑,“没什么,娘啊,就是一想到那天你没了气就害怕失去你。是娘无能,想要给你最好的,却没有这个能力让你真真正正的像一个小姐长大。”   “娘,这些我都不在乎,只要娘开心,阿芙可是比谁都开心的。”   “阿芙啊,今晚府上家宴。你也去稍微收拾下,去了之后,能不说话,就不说话。”李氏稍微有些担忧的安慰着。   “娘我知道了。”姜寄芙应允了下来。   夜晚时,府内人已聚齐。姜寄芙穿着她仅有的一件还算的上好的绿罗裙望着吹花阁,她已经许久不曾到这吹花阁来了。   “阿芙?”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   姜寄芙有些呆头呆脑的转过身去看,是一位身着月白色流光裙,长发如瀑挽着精致的发髻,额前的泪滴形状的额饰在黑夜中闪烁着寒光,整个人看上去像极了夜间的一朵昙花。   姜寄芙立刻笑了起来,“瑶姐姐,你回来了?”开心的跑到姜月瑶跟前,二人手拉手转了两圈,姜寄芙问,“瑶姐姐,你信中不是说要十五号才回来的吗?”   姜月瑶道:“在那方也无事可做,就比信中说的时日早了一些回来。”   “姐姐怎会这样说,能得花莲大师的垂青,那是多少人做梦都求不来的福报。如今在大胤的京城内,姐姐的容貌不仅是倾国倾城,这才华亦是一流,琴棋书画决然超群,怕是日后再没人敢胜过瑶姐姐了。”   姜月瑶佯装气恼,甩开姜寄芙的手,“信中还想你定是学的乖巧了,这一见,还是如此顽性,竟是取笑我。”姜月瑶虽嘴上这么说着,但心中听到美滋滋的。   “好啦好啦,瑶姐姐就不要生气了,都是我不好。”姜寄芙上去摇摆着姜月瑶的手臂撒娇,姜月瑶噗嗤笑了出来。   “你啊。”用手点了下姜寄芙的脑门,姜寄芙做了个鬼脸,姜月瑶道:“如此这般顽劣,不知谁敢娶你。”   “我才不要嫁人,我啊要陪着姐姐。”   “以后这样不嫁人的话可不许挂在嘴上了,哪有女孩子不嫁人的。”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姜寄芙一直问着姜月瑶这三年跟着花莲大师修习的舞步和一些日常琐事。远处又走来三位,两男一女,最先开口的是女子,穿的花枝招展。看到姜月瑶与姜寄芙如此亲近,赶忙走了上去拉过姜月瑶到自己身边,倒是把姜寄芙给甩了一下。   “瑶姐姐,不要与她走这般近,她脑子有问题。”   “知秋,阿芙怎么说也是唤你一声姐姐,你怎可这样说她?”姜月瑶对姜知秋说。   “瑶姐姐,其实秋姐姐不说相信你也明白,那时她溺水后坏了脑袋。明明是她要推你下水想害你才自己作孽的掉了下去,还要诬赖是秋姐姐要推你她是为了救你才掉下去的。明明就是她娘是青楼女子,身份低贱,想要讨好你与大夫人,借用你们提高自己的地位。这如今太子选妃,说不准人家又想踩着你爬上枝头变凤凰呢。”   姜知秋道:“玉宝说的没错,瑶姐姐,你这三年不在府内你是不知道。”   “想是你们对阿芙误会太深,这事也不能只听片面之词,那时的事,究竟是谁做的,怕是谁的心里最是清楚不过了。”姜月瑶的心中还是很维护姜寄芙的。   一直站在一旁未来得及开口的男子开口了,“大家都是一家人,难得都聚到一起。知秋,你也别总是对阿芙这般看待,寻常你苛责她也就罢了,今晚本是开开心心的,你再这样苛责她,我作为大哥可就不允许了。”姜旬书走了出来。   姜知秋哼了声不说话,姜玉宝鼻孔朝天的不去看姜旬书。姜旬书摇摇头,看向姜寄芙时,姜寄芙笑着吐吐舌头。   姜知秋与姜玉宝走后,姜旬书走到姜月瑶跟前道:“月瑶,母亲和老祖母都在等你了,你还是先去见过她们。知道你与阿芙关系好,但也不能乱了礼数。”   “嗯。”姜月瑶对将姜寄芙道:“那我便先进去了,回头我们再好好说说。”   “好。”姜寄芙给姜月瑶挥手,看着姜月瑶远去的身影,不仅叹了一声,“瑶姐姐如今果真不同往日,往日我想她就已经是我所不敢想的才女子了,如今真的是生成了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不管远看还是近看,都像仙女下凡一样。”   “我们的阿芙也很美啊,差不到哪里去。”   “大哥,你又捉弄我。”姜月瑶瞪了一眼姜旬书。   姜旬书笑了起来,“你啊。怎么又和他们斗起嘴来了?不是叫你勿要理睬他们吗?”   “我可没有招惹他们,像他们这样见面就咬的人,我唯恐避之不及呢,怎会与他们斗起来?”姜寄芙双手背在绿罗裙的后头与姜旬书并肩行走,“大哥,你这次去西北边陲,有没有见到那里辽阔的草原?”姜寄芙突然转身倒着走。   姜旬书佯装思考的样子,倒是逗得姜寄芙皱了皱秀眉。她小的时候最向往的就是那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可以御马狂奔,自由自在。姜旬书得到圣上旨意前往西北办事,她得知后特意拜托姜旬书一定要看一下,回来时好说与她听。   此刻见姜旬书这个样子,她心里有些失落。姜旬书突然温文一笑道:“当然,过会儿家宴散了,我给你仔细描述下。”   “好。”姜寄芙说不出的激动,然后又问:“那?”   话还未说完姜旬书就道:“海砂。”   “对。”   “什么都忘了,也不能忘记阿芙你交代的事情,你开口我就知道你接下来要说什么。”姜旬书看着开心笑的姜寄芙。   “大哥你这么说,我怪不好意思的。”姜寄芙笑着挠着头,“每次需要什么药材都是拜托你给带。”   “我是你哥哥,这有什么。”姜旬书摇着头笑着,突然收起笑容认真的看着姜寄芙,“阿芙,这么多年你与三姨娘过的怎样,我都看在眼里。母亲虽然有时候看上去真的很不近人情,但是偌大的一个家需要她来打理,也很是不容易。要想管理这么大的一个家,真的很是不容易。没能让你同我们一样可以学自己想学的,做自己想做的,大哥内心很是愧疚。所以以后你有什么事都只管告诉大哥一声,就当替母亲做过的一些事赔罪。”姜旬书道。   姜寄芙道:“大哥,看你这话说的,倒是见外了。这么多年若不是你维护着我与母亲,我们更不会有轻松的时候。你为我们做了这么多,我已经很感激了,我也从未怪过大夫人,她做的一切都会有她的道理。”   “难为你还这么善解人意。”姜旬书看着姜寄芙的时候,眼睛尽是对妹妹呵护的怜爱。   “小心。”姜旬书看到姜寄芙快要退到荷花池里了,迅速伸手拉了一把退着走的姜寄芙,因为拉的力气过大,姜寄芙趴到了姜旬书的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请收藏,么么哒 ☆、第五章:死对头   姜寄芙赶紧离开姜旬书的身边,往后退了几步。有些不自然的搓着衣角,“大哥,我忘记了母亲让我今晚早些到,我先去那边找母亲了。”姜寄芙说完未等姜旬书说话,已经跑远了。   大哥从小到大都对她万分照顾,疼爱有加。就算大夫人找她麻烦,关她黑屋没有食物,也都是大哥头拿来给她果腹。这些年,不知不觉,大家都成了成年人了,姜寄芙也越发的会感觉不自在了。   她的母亲给她说过,她已经是大姑娘了。而姜旬书正因为是她的大哥,她才需要保持距离。府内下人虽然不能公然去讨论主子的事情,可姜寄芙还是私下听到过一些关于她与姜旬书的闲言碎语。说她的母亲卑贱低微,说有其母必有其女。她与大少爷姜旬书走的近,还不是想巴结大少爷。怎么说,将来整个姜家的家业可是大少爷来继承的。   对于姜寄芙她从来不希望大家将她说的犹如寄人篱下的动物,她还是有着一份傲骨,这也是从小到大,她宁愿被人大夫人惩罚的没有饭吃,也不肯低头的原因。   家宴上,姜寄芙见到了她从小到大都不曾见过的父亲姜顺。此刻看来,虽然年过半百,可依旧散发着志气昂扬的年轻气息。不是那些那个老祖宗还是那样的和蔼可亲,对每一个孙儿都不偏不向。   姜寄芙走进宴厅时,看到老祖宗正开心的拉着姜月瑶问东问西。   “阿芙,快来。”姜月瑶唤了姜寄芙,摆着手唤她过去。   姜寄芙犹豫了片刻,因为大夫人也陪在老祖宗的身边,她不太情愿去,可是老祖宗开口道:“阿芙,快来,让老祖母看看你。最近你可是许久没来看我咯,没有你在,我这可是笑容少了不少。”姜老太也挥手让她过去,这下更是推却不掉,这才移步走了过去。   姜月瑶问:“阿芙,刚听老祖母说,我不在的时候,你可是时常去陪她呢。老祖母捡了你给她说的几个段子,可是把我给笑坏了。没想到,你还有说段子这天赋。”姜月瑶提起娟帕掩面而笑,声音温柔动听。   “瑶姐姐,你又取笑我。老祖母,你不是说好这个就我们两个人知道吗?”   姜月瑶道,“好啦,这有什么值得生气的。回头啊,我补偿你,这次回来顺道到了绯城一趟,给大家都带了礼物,我猜给你带的东西,你一定喜欢。”   姜寄芙一听,这礼物是自己绝对喜欢的,忍不住问:“好姐姐,究竟是带的什么些回来?”   “不告诉你。”姜月瑶故意卖关子,姜寄芙心里着急却也是没有办法。   这期间,大夫人出去了一趟,姜月瑶与姜寄芙说话时,姜顺与姜老太在说什么。只见姜老太时不时点头赞同。   宴会上不算时间过长,毕竟是家宴。宴席过后,晶莹饱满的水果摆了上来。姜顺或许是官场上端架子惯了,他咳嗽了两声,“今日把大家简单的都聚上一聚,其实也是有事要宣布。”   姜顺刚说有事要宣布,大家都寂静了下来,“而今圣上下旨再为太子选妃,也是为这件事将大家聚集在一起的。”   这话最先乐开花的就是二姨娘,府中众人皆知,她可是把姜知秋当作将来的摇钱树养活着的。这太子选妃可不是什么小事,那选中的定然是太子妃,将来太子坐了皇上,太子妃就是皇后了,母仪天下。不论是身份上带来无比的荣耀,那钱财也会收获不少。像二姨娘本身出身也不算差,可人都多少不算完美,她就一个毛病十分喜欢财富。如今有这样的好事情,她巴不得一鸣惊人。   何氏噌的下从凳子上跳起来,“我们家秋儿可不能落下。”   大夫人瞪了她一眼,何氏有些尴尬的左看看右看看,干笑了几声,“我是说,我们秋儿也不差。”后头的话几乎没了底气,诺诺微微的坐回自己的位置。   姜寄芙从不把这样的事放在心上,其实只要在府上的人都会晓得,这太子选妃可不是小事,那可是举国大事。原太子妃逝去三载,太子为表情义三年不娶,可谓是大家眼中的至情至性之人。   在那些少女眼中,这个太子不是贪图美色而是为情专一,可是理想中的配偶。但太子是何人?能配的上他的,一定是才情卓越的女子,琴棋书画这些都是必备的。而今整个京城内,名气最旺的除了东安郡主夕凰,也就属姜月瑶。   曾经她们二人是以一曲斗乐名满京城,那是诸多才子口中茶足饭饱之后常常论起的。那些人都一个念想,不求拥有,只求能与其二人其中一个花前月下把酒话桑麻,闲谈诗书煮酒论茶,也是此生无悔。   那时京城闹的可是厉害,有一段时间,姜家的门槛可都要被踏破了,前来攀亲的达官贵族不在少数,姜月瑶一个也未答应。   大夫人将目光转向姜月瑶,刚开口喊:“瑶儿。”   姜月瑶最先道:“方才饮了少许酒,此刻竟是上了头有些昏沉,母亲,请恕瑶儿无礼,先行告退了。”说完唤丫鬟,“灵鹊,我们走。”   “你。”大夫人觉得此次回来姜月瑶大有不同,却又不知到底哪里不同,姜顺按住站起的薛氏,“行了行了,瑶儿她也累了,就让她去休息吧。”姜顺这么说,也源于很多事情长辈与晚辈只需知会一声,并不需要经过谈妥的途径。   薛氏这才稳住气。   而这一切姜寄芙都看在眼中,她可是很了解姜月瑶的人。那太子是谁,将来的皇帝。这事便不是姜月瑶过于眼光高,而是另有原因。   虽然大夫人一直将她培养的几乎完美无缺是料到了日后太子妃则选这一事,可是只有姜寄芙知道,姜月瑶她是一个想要追逐自己爱情的人。   关于姜月瑶的事情,姜寄芙私底下倒是帮了很多的忙,若是这件事将来炸开了锅,那一定是最难收场的。可是姜寄芙从来就没有想过,正因为她知道关于姜月瑶太多的秘密,才会使得她自己早已泥沼深陷。 作者有话要说:  情人节脱稿可以被原谅吗 ☆、第六章:不屈服   但此次选妃之事可是昭告天下的,殊不知山外青山楼外楼,强中更有强中手。按照姜家的意思,那是胸有成竹且是铁定的会将姜月瑶呈报上去。而姜家如今也是名门望族之辈,面子上颇为看重,若说到另外两个庶出的女子,对于太子妃这样的大事,必然是嫡出。   此事刚开始说时姜寄芙便知道与她半毛钱关系也没有,她从小到大都是习以为常了,况且她从未放在心上。姜寄芙只在最角落的一旁无聊的一手拖着腮帮子,一手提溜着葡萄逗乐着自己,给了一群人后脑勺。   她把这些事都当作耳旁风,眼不见为净耳不听为清。   姜寄芙她从小便是调皮捣蛋个性倔强,从来没有人会把她真真放在心上,只要她做错事了,只管罚便是了。可正在她以为无事与她有关时,姜顺那听着严肃的声音突然唤道:“寄芙。”   “啊?”姜寄芙吓得下巴从拖着腮帮子上滑落。   “今日关于选妃一事也就略微一提,重要的,还是你的事。”   姜寄芙看着姜顺,她对姜顺的记忆其实是无的。看着此刻姜顺看她的眼神,竟是冷不丁的哆嗦了下。   “你走上前来。”姜寄芙知道,这整个姜家,他是地位十分尊贵的男人,她再是造次,也不敢在姜顺的面前造次。匆忙的把手中的葡萄放回碟子中,把手中的水滴在绿罗裙后蹭了蹭。她的态度表现的极其的不自然,在对面的姜知秋瞥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声。   姜知秋这一声冷哼不难听出是羡慕和嫉妒,扭头对身旁的巧莺道:“你说这个小蹄子有什么吸引人的,大哥总是护着她,瑶姐姐又待她那般好,还有老祖母。如今就连从未关心过家中事的父亲也注意到她了。”   “小姐,奴婢,奴婢……。”   “哎呀,算了。”姜知秋不愉快,“她就是个扫把星,定是用了什么狐媚之术,才使得大家都围着她转。”她虽然很生气,但语气很小只能她与巧莺听得到。   姜寄芙大大咧咧走到姜顺跟前,姜顺看着姜寄芙的走路时样子不仅皱起眉头,三道抬头纹变得更加明显,不悦道:“身为女儿,当习琴棋书画,诗乐礼仪,知莲步轻移。”   “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姜寄芙瞅了瞅,觉得这样活的随性,没有他们那样,走路不敢迈大了步子,吃饭不敢随心的吃,就连笑都要掩面生怕露齿了。若是叫她那样,还不如杀了她比较痛快些。   “顶嘴,你娘怎么教导你的。”姜顺明显不悦。   一直默默无闻的李氏在听到姜顺唤姜寄芙的时候心就开始揪起来,此刻听到姜顺的话,立刻起身到姜寄芙身旁跪下,低着头:“是妾身教导无方,还望老爷莫要气坏了身子。”   姜老太道:“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阿芙这样我就很喜欢。那遍地跑的都去你口中的什么莲步轻移,盈盈弱弱的。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有意思啊?”姜老太开口显然是维护姜寄芙,姜顺是个孝子,虽然姜老太不允许他入朝为官,他还是做了,但别的事他还真是不敢也不愿去忤逆。   “起来吧,我又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本来看笑话的姜知秋见姜老太有意维护,实在憋不住气,站起来走到姜寄芙跟前道:“父亲,姜寄芙与她的母亲一样,就是什么身份出身,注定生成了什么样子。”   姜顺抬眼看姜知秋,“她怎么说也是你的妹妹,你怎能这样说她?她的母亲又是谁?按辈分亦是你的长辈,你该喊一声姨娘。她也有自个管教你,多嘴,越发不知礼教。”   大夫人脸色难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寻常她就觉得这姜知秋跟她娘一样,缺根筋,此刻更是一个头两个大。   “秋儿,大人说话哪有晚辈插嘴的份,问你话了再回,还不赶紧退下。”大夫人语气严厉。   姜知秋本是想狠狠告一状,看着姜顺给姜寄芙与李氏一个惩罚,好让她的心里不用那么堵得慌,谁料,她这是火上浇了一桶油,旺火烧到了自己的身上。换句话说,这马屁拍错地儿了。   姜知秋乖乖闭嘴退了下去。   大夫人道:“都是我的不好,这家大业大,也总有疏漏一二,还请老爷责罚。”她这样说,便是自觉承认错误,何况她所教导的儿子彬彬有礼,文武双全,教导的女儿真是万里才能挑一的才女,心性又好。若说要降罪与她,于情于理都该是说不过去的。故而姜顺并不会责怪与她,只是摆摆手,许是朝中事也略让他烦恼,家中的事事从来也没有像今天这般越看越是不顺心的。   姜顺让李氏起身,姜老太道:“你就是阿芙的母亲?每每相聚,我总是对不上。这人老了,识人不清咯,快过来,让我瞧瞧。”   李氏站在姜老太的身旁,姜顺看了看,也不好说什么,便道:“下月初十是你的好日子,你想要什么,只管给大夫人提,这个婚事,不管怎样都会让你风光些,毕竟我们姜家也是大户人家,寒颤不得。”转眼看了一眼大夫人。   大夫人笑道:“是啊是啊。”是人都看得出来皮笑肉不笑是多么假。   姜寄芙倒是愣了,“嫁人?谁说我要嫁人了?”她感觉到莫名其妙,她连心上人都没有呢,哪里就要作为人妇了?   “你娘没给你说吗?”姜顺问。   “娘,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姜寄芙问。   姜顺看到李氏悲伤的表情,脸上似乎有泪渍滑落。他也不忍心责任李氏,便道:“罢了罢了,你若不知,此刻让你知道也一样。”   “这个是为父多年前许给人家的誓言,如今,该是兑现的时候了。”   姜寄芙越是听这话,越是觉得奇妙,根本不知道他们都在说些什么,只是她脑海中不停浮现着她要嫁人的声音。   “父亲,是什么誓言?难道就非要我嫁人不可吗?”姜寄芙问道。   姜顺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有什么不好的?”   “我不嫁。”   “胡闹。”   “我是认真的,我绝不会就这样嫁给一个听也未听,闻也未闻的人。我要嫁只嫁给我喜欢的人,谁都不可以左右我。”姜寄芙句句认真,不容有任何商量的语气。   姜老太道:“这有什么大事,不喜欢退了便是。当时的誓言而今若是孩子不愿,再逼出个好歹来。只当是我们违背了誓言,多送些银子去,这事就了解了。”   姜顺听自己的母亲这么说,他道:“母亲,你寻常教导儿子做人要诚信,你还记得你给儿子说过,那时战乱时,父亲曾经因为穷苦□□的晕倒在路边,被好心人所救,把家中仅有的几粒米煮成一碗清粥,救了父亲的命,父亲说日后定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后来父亲归还百两银的故事吗?你告诉儿子,知恩图报,答应他人之事定要做到。”   “你呢?你在你父亲去世时的床前答应过他永远都不入朝为官,而今你做到了吗?”姜顺瞬间脸色不太好看,但却不能说些什么。   姜老太又道:“我是说过,难得你还记得这样清楚。但那是别人没有要求,是你的父亲自愿的。这不同,你这是为了逼孩子。”   “母亲,平常你说什么话儿子都依你,唯独这件事不行。”   “你倒是翅膀硬了,做了大官了,连我的话都不听了,那你还接我来这里作何?不如让我一个人留在那金陵,死了一抔土埋了干净。”姜老太这样说话明显带着气。   姜顺听到姜老太说这话,立刻从次坐起来在姜老太面前低头道:“母亲息怒,儿子并非此意。只是母亲不知这其中缘由。”   “那你倒是说来听听。”   “此人是仇家的儿子仇白坚。因年少时来过我们姜家,那时寄芙顽皮,害的仇白坚毁了双腿,导致终身瘫痪,一生只能靠在轮椅上过活。眼看到了成家立室之年,却因为身残,不愿有姑娘下嫁。当时因这事,仇大人险些与我们打官司,我当时正处于升官时期,为了将这事压下,便答应了仇家,若是将来仇白坚娶不到妻子,愿将寄芙嫁过去。前几天仇家的儿子仇白坚回到了京城,前两日与仇家老爷相遇,说起了这事。”   “多大点事,竟是会闹到官府去。”   “仇势力并不弱,仇家虽不与官场为伍,究竟是出了个妃子也深受皇上宠幸,儿子也是思虑过后的万全之策,才答应下来的。”姜顺道。   “就知道,又是因为你官场上的那些杂七杂八。”   姜寄芙算是听明白了,原来是这件事,她早该想到的。她记忆中,仇白坚那时被她从假山上推下,使得仇白坚摔掉了两颗门牙不说,双腿也断了。可是她之所以把他推下去,那是因为他侮辱了她的母亲,在她的心里,她的母亲谁都不可以去侮辱,不可以。   “我不嫁,我宁愿死都不会嫁给他。”姜寄芙再也不管什么,转身潇洒离去。   姜旬书身为晚辈,更是不敢过问这事,他看姜寄芙伤心愤怒的跑了出去,才道:“父亲,阿芙还小,这事一定还有商量的余地。阿芙性子烈,不能太过逼得紧了,免得她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来。”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觉得这样说也能帮姜寄芙拖下时间,想想看还有什么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嗷,好困,晚安,喜欢请收藏,裸/更耶 ☆、第七章:良辰酒   姜寄芙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吓的不轻,此时一刻也不想在府中呆着。她因从小就是被放养着的野性子,生了气就是爱往府外跑。今夜她又翻墙出府,大街上行人已经基本归家,她独子一人走着提着脚下的一颗石头。这眼看着再不过多时就要宵禁了,她出来好多时还是不想回去。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问题,她需要静一静。   咕噜噜,咕噜噜,石子敲碎着夜晚的冷清。   一个身影突然走到姜寄芙的五步开外站住,迎着月光,身影被打在了地上。只见人影蹲在地上将石子捡起来在手中把玩,“如此良辰美景夜,只在路边踢石子怕是可惜了。”   姜寄芙噔的从神思中醒来,警惕起来,打量着站在前头的人,男人。白衣长发在黑夜的风中鼓动,姜寄芙一瞬间感觉这个男人不太接地气儿。   “姑娘?姑娘?”   姜寄芙啪打开他的手退后几步,“大晚上一身白,你装鬼呢是吧?”   “在下宋明衣,并未惊吓姑娘之意,也并无冒犯之意。只是瞧着要宵禁了,姑娘还一人在这大街上徘徊。”   “你不也是吗?”姜寄芙本身就带着气,此刻说话,语气也好不到哪里去。   “姑娘有心事?!”宋明衣脸上并无丝毫的狐疑,语气也听着他似乎知道一般。   姜寄芙正愁有气没地儿使,竟是鬼使神差的说了句,“这么晚你也没睡,看来也是有心事,走,找个酒馆喝酒去。”   宋明衣四处瞅了瞅,“都这个时辰了,哪里还会有酒家营业着?”   “跟着我走就是了。”姜寄芙迈着潇洒的步子。   宋明衣道:“如此却是却之不恭了。”跟上姜寄芙的脚步,手中的石头砰,丢了出去。   在走了几条巷子后,拐进一条最窄的巷子,在巷子的尽头一个不算大却装修的很是素雅的两层楼的小酒馆还亮着两盏昏黄的灯笼。   “今朝酒。”宋明衣看着一块有些年头且显露着腐朽沧桑的牌子上的名字,这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什么都极其低调。那三个字更是脱尘不俗,能看的出那笔走银钩之间,笔者的心思甚是自由不受拘束。   姜寄芙走了进去,道:“老板,来两壶好酒。”兀自找了个地儿坐下,宋明衣跟了过去,在她的对面坐下,还是在打量着这不大的酒馆中简单摆设。虽没什么少许显眼的东西点缀,却是扑通的透露着几丝高雅来。   “你怎么会知道京都有这样一个地方?”   姜寄芙摆弄着桌子上的茶杯等待着酒上来,“这地儿可不是人人都知道的,要有缘人才能到来。”   “哦?看来我今天是沾了有缘人的光咯。”   “差不多。”   宋明衣把胳膊放在桌子上,看着姜寄芙问,“你看上去虽然有些粗鲁,但也不像是个会喝酒的人。”   姜寄芙瞪了他一眼,“会不会喝酒,难道一定要写在脸上?”   “嗯,那可说不准,人悲喜忧愁都会写在脸上。就比如方才你,一定是遇到什么烦闷的事找不到解决方案,才会如此忧愁苦恼。”宋明衣分析的头头是道。   姜寄芙抹了一把自己的脸,“刚才真有那么明显?”   “客官,酒来了。”送酒的小二一声喊,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宋明衣本想给姜寄芙斟酒在杯中,谁料姜寄芙捞起酒壶道:“既然是千愁万愁,不如豪饮来的痛快,用什么酒杯。先干为敬。”她直接往嘴中灌,不会喝酒的她瞬间被滑落口中的酒给辣的咳嗽起来,不时脸都涨红了。   宋明衣笑的明朗,“哈哈,原来你不会喝酒,还如此豪爽,真是不同的女子。”他也举起酒壶喝了口,看着酒壶略微歪着头,“真是好酒,酒入吼如风扫心头,醇香味分外够,回味香甜甘醇。”又喝了一口。   好不容易缓过来的姜寄芙有些惊讶的看着宋明衣,“你懂酒?”   “略知一二。”他放下手中的酒壶继续道:“只可惜这家店开的着实太过偏僻,这样繁杂的寻找,又在深巷之中,怎样会有客人?”   “这你就不懂了,没听过酒香不怕巷子深。”   “哈哈,姑娘说的没错。”   姜寄芙借着有酒的机会,想要把不愉快的东西都忘掉。她不时便是喝了一堆的酒瓶子,说是请人喝酒,几乎都是她在喝,越是喝越是凶猛。   宋明衣看着眼神有些迷离的姜寄芙问,“姑娘你喝醉了。”   姜寄芙大着舌头,眯着眼睛,“我没醉,来,干。”   “你真的醉了。”   “我没醉。”嘣,脑门顶在了桌面上,她趴在桌子上嘟囔着,“我没醉。”不时便不知云云了,宋明衣看着睡着的姜寄芙,把她手中的酒瓶子慢慢抠了出来。   混沌中,感觉到有刺眼的阳光照进来。不时会有微风吹进来,凉飕飕的。姜寄芙翻转了个身子继续睡,被子被她压在了身子下头。   还在睡梦中酣睡的她突然坐了起来,一头青丝缭乱的瞪着眼睛,大喊着,“糟了。”刚想起身,头着实疼得厉害,她不得不在坐回床上。   她拿手拍着自己的脑袋,“真是喝酒误事喝酒误事。”看了下四周,这不是她的绣房,此刻她的床榻靠着窗户处通着风,人倒是吹了会儿风清醒了不少。   “我这是在哪里?”她看着屋内,怎么也想不起来昨晚究竟干了什么,“我怎么会喝断片了?”脑袋中只闪现着一个人的影子,她好似记起来那个男子叫宋明衣。   姜寄芙走到窗户边向外看去,青灰色的矮房子,她最先意识到的是自己一夜未归。她因是和着衣服睡的,看到旁边洗漱的东西都是备好的,只得先赶紧简单梳洗一番,打开门走了出去。   下了二楼,“小二,昨天那位公子呢?”   “那公子昨晚就走了,只是姑娘喝醉后怎么也拉不起来,公子便自己结了银子,让姑娘住了下。”   “哦。”姜寄芙懒得去管了,刚迈开步子准备踏出门槛时,小二道:“对了,那公子让小的给你带了句话,说你请他喝酒,他先帮你把银子出了,下次再见,你再还给他。”   姜寄芙的脸颊抽出了几下,“……”无言以对。 作者有话要说:  呼啦啦,睡觉啦,喜欢可以收藏怕 ☆、第八章:奇遇记   姜寄芙出了胡同便往家的方向拐,昨晚她撂下摊子走了,不知道父亲或是大夫人有没有为难母亲。她现在最是担心这个,不仅脚下的步子加快了起来。她一身绿罗裙在人群中穿梭,寻常知道京都繁华热闹,人多。可是今日愈发觉得此刻比寻常多上三倍还不止,特别是那些年轻女子,更是多了起来。真是花容月貌,比比皆是。想是又有什么节日到来了。   姜寄芙虽有玩儿的心,但却不敢逗留,一心想着尽快在没人发现她彻夜未归之前早些回去。她以前偷偷跑出去没错,可是从未一夜未归这样的事情发生。   “咚。”   姜寄芙正走着,一个虎头玩具兜头砸了下来。姜寄芙一个愣怔,看到那龇牙咧嘴的虎头玩具滚落在脚跟前,弯腰拾起来喊道:“谁家熊孩子不好好看着乱丢东西。”   二楼窗口处传来拍手叫好的声音:“好耶好耶,我砸中了砸中了。”   姜寄芙循着看去时,窗口处却没有任何影子,只有晃荡的窗户证明那里曾经确实站过人。   “我砸中你了,今晚就由你来陪我玩儿了。”   突然一个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姜寄芙吓得抱着虎头玩具,“我的妈。”四周瞅了瞅,面带疑色的问,“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别管这个了,我带你去玩儿好玩儿的。”说着去拉姜寄芙的手。   “谁要跟你去。”姜寄芙斥责这个看似是个大人,却智商像是小孩一样的人,她甩开那人的手。   “因为我选中你了。”   “你以为你选抛绣球呢?”她揉着自己被他抓过的手,有些嫌弃的看着他,“我不认识你,你干嘛拉我。你这个小乞丐,想占姐姐便宜,门都没有。”她很气恼的看着这个穿着破旧却依旧脸庞干净好看的男人。   “我不是乞丐,我有名字,我叫沈逸。”他嘟起嘴来一跺脚。   “呵,我管你深意浅议。我只是明白一件事,傻子不说自己是傻子我倒是相信,但这明显就是个乞丐却还说自己不是乞丐的我倒是少见。你当姑奶奶我眼瞎是吗?”她声音又高了几分。   “公子?公子?”前方不远有个身着护卫衣服的男人走着寻着喊着。一转头,看到姜寄芙这边时跑了过来。   “公子,你不是饿了吗?怎么不好好呆在那等吃的?”你爱吃的属下都给你点好了。”这个身着藏蓝色护卫衣服的男人似乎很是担心这个乞丐,姜寄芙想,这个男人有病吧,确切的说这两个男人都有病。一个傻一个更傻,看着着装正常,没想到也是个疯子,和这个乞丐一起玩捉猫猫呢?   “柳风,她是今晚我选中的姑娘,你给我看好了。”小乞丐嘴巴翘上天的看了一眼姜寄芙,对这个名叫柳风的男人下达命令。   “是。”   姜寄芙一听不乐意了,这是走了哪辈子的狗屎运?遇到两个傻子不说,还想限制自己的人身自由。   “给你的玩具,脑子有病趁早赶紧治,说不准还有救。”姜寄芙指着太阳穴示意,顺手将虎头玩具抛给柳风。   姜寄芙刚转身要走,柳风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姜寄芙本想怒斥他怎么可以随意去拉扯女孩子,这是不尊重,是轻薄。可是她明显看到了柳风眼睛怒红,紧握她手臂的力道格外大,似乎如发疯的猛兽要将她血淋淋吃了一样。   姜寄芙并不害怕,“你想敢什么?”   “道歉。”柳风很干净的吐露出这两个字。   “我凭什么道歉。”明明是她走在路上无缘无故被砸了,又不知哪里冒出来个小乞丐不说,又来了一个疯子。   “道歉。”柳风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姜寄芙很有骨气的不愿意道歉,柳风直接连拖带拽的把姜寄芙给带走了。   “公子,你把自己的好衣服给了那乞丐,自己穿成这样不成,属下已经让人给你带来了衣服,还请公子换上。”柳风站在一旁看着顽性大起的沈逸。   “公子?”   “她叫什么名字?”沈逸终于放下他手中的虎头玩具,天真的看着柳风。   “回公子话,她叫姜寄芙。”   “哦,柳风,我现在想吃豆粒糕,你去买给我吧。”他突然转了话题。   柳风习惯了惟命是从,听到沈逸的吩咐,立刻转身要去,但走了几步觉得不妥,转身道:“可是……”   “哎呀你快去,我就在这等你。”   柳风笃定的点了下头,转身离去。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你们这两个疯子。”姜寄芙被柳风拖到这酒楼中,竟然是无人去阻拦,这还不说,更过分的是他竟然将自己给关了起来。   她出不去,又不能从二楼跳下去,非伤即残。试着从二楼爬下去,却因为害怕又爬回来。一直拍打着门窗,可是就是没有人回应她。喊得有些嗓子干涩的她回到桌子跟前倒了一杯茶水,一饮而尽。   “阿芙,阿芙。”门外有小声喊她,“阿芙,我们出去玩儿吧。”   姜寄芙丢下杯子跑到门口处,“快点放我出去。”   “好。”门口锁子哗啦响了一阵,门开了。   门刚开,姜寄芙准备冲出去,把沈逸直接给撞到在了一旁。她本是想一走了之,但是回头的瞬间,看到沈逸的样子,她竟是回身来扶起他。   “对不起啊。”   沈逸拍着自己身上的尘土,“没关系。”   姜寄芙转身要走,沈逸拉住她的手,“你别走,陪我玩好不好?”   “好不好?”姜寄芙看着他那眼神,很无奈的问一句,“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遮住一只眼睛吗?”   ……   寻思河上早早的张灯结彩,姜寄芙和沈逸穿梭在人群中。两个人一个戴着大灰狼面具,一个戴着小兔子面具。   “今天是什么日子啊?”姜寄芙跟着沈逸玩儿的不亦乐乎,早已把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忘记到九霄云外去了。   “姑娘,今天可是一年一度的乞巧节,也是七夕。有情人都会在花灯下相会,希望得到牛郎织女那么真挚的爱情,更希望得到月老牵下一段好姻缘。”一个挑着花灯的老人驻足热情解说。   姜寄芙一个开心,在老人那买了两个花灯,她和沈逸一人一个。   人流涌动,热闹非凡。在寻思河上能看到很多的成双成对的男女放河灯,挑花灯结伴而行。姜寄芙从未将乞巧节这样的事情放在心上过,没想到竟是如此有意思。难怪从前姜月瑶会选择被骂的风波也要出来,害的她不得不握在她的房间里装作生病,帮她顶着。   “走,我们去那里看看。”姜寄芙喊上沈逸。   “小姐,你看……”在一个摊位上,有一名身着鹅黄色衣裙的女子对一名身着紫色罗裙的女子说着,手指指向了姜寄芙的方向。   这名身着紫色罗裙的女子眼眸冷漠了几分后,道:“去看看……”她们二人跟着姜寄芙拉着沈逸离开的方向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写的可能有点日常,暂时萌一把,可能以后就没有这么萌咯 ☆、第九章:动干戈   “沈逸?沈逸?”姜寄芙戴着大灰狼的面具,手中握着沈逸送给她的糖葫芦四下寻找沈逸的身影,叫了几声未见有人回应,她一把拉下自己脸上的大灰狼面具,“沈逸?”她开始有点心,看着这么多的人,该不是人多给冲散了。   沈逸就是个智商不全的人,只有七八岁孩童的心智,姜寄芙一下午与他在一起,已经完全感受到了。此刻见沈逸不见了踪影,她倒是十分着急。   “沈逸,沈逸,沈......”正在人群中着急的穿梭着找沈逸的姜寄芙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鬼脸吓得一个愣怔,啊的一声,一旁过去的一对男女用怪异的眼光看着表情夸张的姜寄芙走了过去。   姜寄芙愣神过后,大怒道:“我找了你很久你知不知道?你多大了?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你知不知道这里人这么多,你要是出了事怎么办?”一口气把沈逸劈头盖脸骂了一通。   沈逸摘下鬼面具,一脸笑嘻嘻的看着姜寄芙:“你生气了?”   “没有。”   “你担心我吗?”   “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怎么会担心你?”姜寄芙没好气的每一句话都呛沈逸,但是沈逸还是笑嘻嘻的并不生气。姜寄芙气呼呼的转身走的很快,沈逸紧跟着姜寄芙。   “阿芙,你不要生气嘛,我只是想逗你开心,谁知道,没有逗你开心,还把你惹生气了,对不起,对不起。”他跟在步子走的飞快姜寄芙的身后,还要注意着不能撞到其他人,样子显得有些笨笨的。   “不要跟着我,保持十步之外。”   “哦。”沈逸很乖巧的遵从姜寄芙的要求。   “阿芙,刚我看到那边有许多的花灯,我带你去看好不好?”   “不好。”   姜寄芙觉得他在耳边叽叽喳喳甚是烦躁,突然转身。紧跟身后的沈逸猛地停住脚步,很自觉的往后退了十步,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姜寄芙,“阿芙,对不起。”   姜寄芙把面具挂在胳膊上,双手掐腰,“你这个傻子,不要在跟着我了,你真的很讨厌,我又不认识你。”   沈逸听到姜寄芙这么说,问:“阿芙,你真的很讨厌我吗?”   “很讨厌,非常讨厌。”   “可是我不讨厌你,我就想和你玩儿。”   “可是我永远都不想见到你。”   “阿芙你别生气,我走,不会让你不开心了。”沈逸很失落的转身离去,姜寄芙气呼呼的看着沈逸消失在人群孤寂的背影。   她也转身走向与沈逸离开时的相反方向,生气的啃着手中的糖葫芦,“奇怪,我跟他一个傻子计较什么,我又不认识他。”说着又一口吃了个糖葫芦。   她自己晃荡着,却再已没有兴趣去欣赏沿途的夜晚风景。只是满脑子都是沈逸,那傻乎乎的围着她一声又是一声的叫着阿芙。   “啊呀,我怎么满脑子都是他?明明刚认识,不想了不想了。”她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她忽然看到前方一排排的树上挂满花灯,就连河上也放满了荷花灯,一台台燃烧着红烛的莲花都像是鲜活的一般。   她又走了几步,从桥上开始,已经没有人再走下去。   姜寄芙看到,从这端连结到桥那一端的路两旁摆满了红色蜡烛。有一个老汉走了出来,把一盏十分精致的一盏花灯递到姜寄芙手中,“姑娘,对面一定是你很重要的人吧。”   姜寄芙一脸狐疑,“老伯,你说什么呢?”   “姑娘害羞是常事,可要把握好了。难得有这样用心的人,虽然他......呵呵呵,但是人很用心。为了你,把这里都给包下了。”老伯说到他时很无奈却又很认同,万分纠结的表情让姜寄芙心中飘飘荡荡。   “他是谁?”姜寄芙不记得认识这么阔绰的朋友啊,她翻遍了脑袋中的所有人,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难道是小青?”难道真的是小青回来了,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阔绰了?难道他真的发达了?   姜寄芙想到他,满脸的欢喜,真是许久不见了。来不及再去多想,对老伯道:“谢谢你啊老伯,我知道是谁了。”提起裙子迈着急促欢快的步子像桥上走去,她脸上带着甜蜜和快乐的笑容。一身绿罗裙提着一盏精致的花灯,迎着两旁的红烛亮光,跑起来的样子就像黑夜中的萤火虫一样。   跑过桥,她又沿着火烛寻,就在一棵足足活了有两百多年的梧桐大树下停住。那个背影,在黑夜中出尘极了。今晚的月亮并不是圆的,但月光很亮堂,可是这抹白色的身影合着那高束起的长发,更是靓丽。   明明看到的只是背影,姜寄芙竟然感觉到鼻子酸酸的,她喊道:“孟玄青。”   站在梧桐树下的人身影动了动,并未转身,姜寄芙缓慢的一步一步走了过去,“你真的回来了?这几年你到底去了哪里?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你还够不够哥们?一声不吭,说走就走。”说着说着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她抬手擦掉眼泪。   姜寄芙见孟玄青不理会她,想他变得有钱后就变了,这样一想,原本开心和思念的泪水戛然而止,她提着裙角走向草地上的梧桐树下,“孟玄青,你......”   在姜寄芙刚准备把这一巴掌拍在孟玄青背上时,么孟玄青转过了身,她瞬间愣住,“你......你......你不是孟玄青?”   “好久不见。”此人温文一笑,夜风裹着河水的潮湿味与青草的清香味,将周遭的气氛冷炙。风吹起他的衣袂,姜寄芙看着他,时刻感觉他快要倒下去,他简直看上去太单薄了,风中摇摇欲坠的样子。   如果不是他,她会立刻冲上去搀扶着,可是对于他,她只能愤怒、厌恶。   “你不识得我了?”男子再一次开口,依旧是笑的温润如清风。   姜寄芙转身要走,谁知他立刻伸手抓住了姜寄芙的手腕。姜寄芙出于本能反映,一拳打在了男子的胸口,男子顺势倒在了地上猛烈的咳嗽起来。   姜寄芙将手中的花灯愤怒的丢掉,对着地上咳嗽的男子说:“你死了这条心吧,你有今天这样的下场,那都是老天开眼,你这么高贵,别让我这体内留着肮脏血液的人把你给玷污了。”她厌恶的眼神看着地上的人,每一句话都说的十分狠厉。姜寄芙虽然脾气不好,但是她从不轻易的对人发脾气,只是这个人,是她不想见的人。   姜寄芙又怎会不认识他,他就算化成灰,姜寄芙都能找出来哪一堆灰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更新了,以后每晚继续更新,嘿嘿 ☆、第十章:挨鞭子   姜寄芙因为生气,这一拳打的不轻,但搁在男子身上,女子的一拳就如挠痒痒,可仇白坚因为一条腿已经废去多年,一时站不稳倒了下去。只听树上头哗啦一声响,不知从哪里蹦出个小少年,看年龄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喊着:“少爷,少爷,你没事吧。”转身看向姜寄芙,拔出腰间的弯刀就要切姜寄芙。   “小羽不可以。”这名少年的弯刀已经架在了姜寄芙的脖子上,明晃晃的刀刃让姜寄芙吓得不敢大喘气,少年眼光寒气逼人,并未有要收手的意思,仇白坚又补充道:“她是你未来的少奶奶,咳咳,不可以伤害她哦。”   少年露出了个惊讶的表情,转身看着仇白坚,在他的眼神肯定下,少年又转回头看了看姜寄芙,这才不情愿的把弯刀收起来,手法极其的快,只是一闪,就已经刀入鞘了。这快速的手法,就跟出刀时的手法一样,姜寄芙都只是看到一道闪光。   姜寄芙立刻恼怒,“谁是你的少奶奶,仇白坚,你别胡说。”   少年跑到仇白坚的身边,“少爷,她就是你说的漂亮姐姐?”说着眼光上下把姜寄芙打探一番,皱着眉嘟着嘴看着仇白坚,一副委屈不满意的表情。   仇白坚摸了摸少年的头:“小羽,你去把我的轮车推来,站了这么久装帅,真是累的站不住了,风一吹就倒了。”小羽将仇白坚扶着在草地上做好就跑开了。   “仇白坚,你脑子是不是有病?”   仇白坚一脸温润的笑意看着姜寄芙,“是啊,特别是这里。”他指了指心的位置。姜寄芙冷哼一声转身离去,仇白坚看姜寄芙要走,急忙喊道:“喂你去哪儿?”   姜寄芙一脸不屑的回头道:“去看气息清晰的地方透透气。”走出草地,提着绿罗裙像桥上走去。   仇白坚因腿脚不能走,无法追过去,他在姜寄芙走上桥的时候激烈的咳嗽起来,原本有一些微微血色的脸庞,此刻白的胜似雪。   从仇白坚那离开的姜寄芙走着走着,发现天空有孔明灯飞起来,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不由自主的拐进巷子像寻思河边走了过去,拐过两个弯子,发现有个男子正吭哧吭哧的自己点燃孔明灯,自己写字,自己放飞,手法有些笨拙。   男子放完手中的一个孔明灯,端着蜡烛准备再继续放,但感觉身后有人注视着,一回头,姜寄芙看借着他手中的蜡烛看的真切,正是沈逸,“阿芙。”他满脸都是墨汁,笑的傻傻的。   姜寄芙一脸嫌弃的看着沈逸,“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放孔明灯?柳风呢?你没有回去找他?”   “柳风跟着我什么都做不了,这也不让做那也不让做。”他很不满,放下手中的蜡烛,跑过来拉住姜寄芙的手。姜寄芙从未与人有过这么亲密的肌肤之亲了,不过在沈逸抓她走的瞬间,她竟是没有丝毫的挣扎。   沈逸拉着姜寄芙跑到河边的石桌跟前,拿起一支蜡烛安装在一旁的灯上,又拿起毛笔递给姜寄芙,“阿芙,方才我与你说了孔明灯,你说你没有放过,我想你生气了不要我了,所以我就买来自己放给你看。”   “说你傻你真的傻吗?我那么骂你,你还对我这么好,我们可是刚认识一个下午。”姜寄芙接过他递来的毛笔。   “可是阿芙不是坏人。”他眼眸明亮,看得出是出自真心,这一声肺腑之言让姜寄芙的内心微微触动一下,短暂的触动让她心里堵堵的,长这么大,真正出自肺腑夸她的人只有她的母亲,其余的人除了嘲弄她,并不会对她说这样的话,因为他们巴不得她不得好过。   她笑了笑,“方才是我说话过重了,你别介意,对不起。”   “没关系没关系。”沈逸摇摆着手让姜寄芙不必自责,“阿芙,你笑了。那我们做好朋友好不好?”   姜寄芙看着他纯真的眼神“好。”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太好了,你看,这些全部是我为你买的孔明灯,够你放到天亮了。”沈逸指着一旁一堆的蜡烛和孔明灯给姜寄芙看。   姜寄芙侧了侧身子看地上,“天呐,你到底买了多少?”   “好多。”二人的笑声融合在一起,就像是夜晚的风铃那样欢快。   姜寄芙在孔明灯上写心愿的时候,看着沈逸笨拙的为她研磨的样子,想起沈逸方才牵手她的一瞬间,那时她没有反抗,她冰冷的手在沈逸温暖细长的大手中很是温暖。她打量着沈逸侧面的轮廓,棱角分明,凤眼有神而迷人,虽然另一只眼睛不知因何遮盖了起来,若是一对清目露出,多少少女都把持不住。鼻翼高挺,桃色一样的薄唇居然让姜寄芙看的咽了下口水。她赶紧转过头不看,心中暗骂自己想什么呢,她可是将来要嫁给一个多金又帅气又聪明,还要是大官的好郎君呢,怎么会对一个傻子动了歪脑子。   姜寄芙再次有余光去打量,他的手指真的是纤细修长,如果他不是个傻子,在永安也是一抢手货啊。   姜寄芙默默在孔明灯上写下两个很小很小的秀气字迹‘发财’。她注视着孔明的放飞,沈逸又递给她一个。姜寄芙接过刚低下头准备再次提笔写心愿时,啪,一条鞭子直接将她手中的孔明灯抽的粉粹成几瓣,鞭子在迅速被收回的时候,使用鞭子的人可以有鞭子的尾部扫过了姜寄芙的脸颊,她只感觉脸上一阵刺痛,伸手摸时,已经有血渍渗出。   不知是谁莫名其妙出手打人,姜寄芙转身道:“你凭什么随便打人?”说着准备撸袖子要上去干架。   一身紫色罗裙的女子把鞭子缠绕在手中,一脸高傲的道:“怎么样?你这个女人使用了什么狐媚术,他呢?”   姜寄芙觉得今晚真是各种不顺,都遇到了一些什么人,看不惯她那一副高傲的样子,继续撸起袖子想要报那一鞭之仇。想她手中拿着鞭子,自己肯定吃亏,拎起砚台丢了过去。   紫色罗裙的女子感应很快,用手中的鞭子将砚台打到一旁,撞到了墙上,墨汁溅了一地。   黄色裙子的女子一副婢女装扮,挡在紫色罗裙的女子前头大喝:“大胆刁民,敢对我家小姐无礼。”   “小姐?哼,没见过这么野蛮的千金小姐。扛不起大梁,别给自己贴金。”姜寄芙一脸鄙视的看着这两位女子。   紫色罗裙的女子见有人这样羞辱她,一贯在府中呼风唤雨的她怎么受的住,“我武雪娆是神武将军之女左将军之妹,整个永安城的人都要忌惮我三分,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她一脸愤怒,说着又要挥鞭。   “呵,你还神武将军的女儿,我还皇上的女儿呢。”姜寄芙显然不相信。   紫色罗裙的女子一气之下挥出鞭子,“你不能打阿芙。”沈逸伸开手挡在姜寄芙的前头。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喜欢请收藏哦 ☆、第十一章:夜未央   姜寄芙并未感觉到那挥势如山倒的鞭子落在自己身上,等到她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是沈逸带着笑容问她:“有打到你吗?”   她眼神狐疑的摇了摇头。   “你没事就好。”沈逸笑着,扑通,向地上倒去。   姜寄芙看到沈逸晕倒呼唤道:“沈逸,你怎么了?沈逸。”她看到沈逸的背部有一道深深的血口子,透过几层衣服能够看到血肉模糊的鞭痕。   武雪娆握着鞭子的手不停地抖动,悄声问身旁的女子,“小荷,我是不是打死人了?”   “小姐,似乎是。”方才气焰高涨的两个人此刻声音都十分颤抖,“我们先走。”小荷急中生智的拉着武雪娆的手赶紧脱离此刻的是非之地。   武雪娆走了几步停了下来不愿再走,“我不能走,明明就是有人说看到宋明衣与这个女子在一起,我找他那么多天了,好不容易有他的消息,我不能就这样放弃了。”   小荷担忧的看着武雪娆,“小姐,要找宋公子来日方长,你俩既是因有缘而相识,日后定能在遇到。你忘记今日我们是偷偷跑出来的,老爷不知道,现在你打伤了人,恐怕老爷要责罚与你。老爷的脾气可是府中人人都怕的,小姐你是晓得的。”   “不行,我还是不能走。”武雪娆还要再回去。   小荷拉着武雪娆的手极力相阻,“小姐,危急关头不可以任性,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若是你有什么闪失那可就是一辈子也见不到宋公子了。”   武雪娆听小荷这么说,一脸犹豫不决,“可是,可是......”   “好了,别可是了。”小荷强行拖走了武雪娆。   ......   “四小姐,你回来了。”流萤坐立难安的在姜寄芙的闺房中踱步,看到一脸疲惫的姜寄芙刚进屋,匆忙上前帮她解去身上的行头,瞧着她脸颊上的血痕,问道:“这脸是怎么了?”即可掏出帕子在周遭轻轻擦拭。   姜寄芙转过头扯出自己身上的帕子掩盖着,“无事,只是不小心被树枝刮到罢了。对了,那天我早早离了去,老爷和大夫人可有为难母亲?”   流萤一边帮她整理她换下的衣服,一边道:“那天小姐走后老爷和大夫人倒也没做为难,多亏了老太太在一旁说了话儿。”   “母亲呢?她睡了吗?”   “这几日心绞痛又发作了,欢迎早早服侍她歇下了。”   “哦。”得知母亲并未为此作难,她的心中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小姐你先歇着,我去给你打洗脸水来,我那还有上次从家回来时带的专治伤痕的药膏,治这血痕是极好的。一会儿奴婢服侍小姐给涂了,这伤在脸上,回头再留下疤痕,那可就不得了了。”   流萤伺候着姜寄芙洗漱完,上了药,姜寄芙便只着了中衣在桌案前坐下,“流萤,你快去将我的红木盒取来。”   她拿出用木头组装的人体模具,以及医书,笔墨纸砚摆正,手中拿着针比着书中的简画操作。时而想要将手中的针扎下去又时而犹豫不定,流萤看她总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钻研医术,便又特意添了一盏红烛在书桌上。   流萤走出房门,站在门口处看着认真研究的姜寄芙,眼睛滑落了泪珠,有些话,她不知如何开口告知姜寄芙,转头迈出门槛,将门随手带上。 ☆、第十二章:倔性子   迷迷糊糊中感觉有手触碰到脸颊,痒痒的,姜寄芙睁开迷糊的双眼,一缕强有力的阳光已经透过窗子,打在桌案上,“娘,我。”   李氏没有让姜寄芙起身,她用一双冰冷的纤细玉手握住姜寄芙的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阿芙,你天生贵人命贱处长,娘一直都没有能力护你周全,如果你有自己的决定,我这个做娘的是断断不会干涉,如果你想逃离这里,娘也尊重你。”   姜寄芙听的浑浑噩噩,不知李氏究竟说些什么,最后一句才明白,是想让她不被姜家这样的府门捆绑,她顿时鼻子一酸,站起来抱住李氏,下颌抵在她肩头:“娘,你不是说过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我们都要自己去掌握,虽然有时万不得已的被他人玩弄,也要击碎了脑袋去挣个一二,不能一味逃避。没有娘我哪儿也不去,父亲说的婚事我断断不会答应,我也不想逃避。”   李氏双手扶着姜寄芙的肩膀打量着,已经是热泪盈眶,没有人比她更懂自己的女儿,这些许年来,为了尽可能的保护她,就是让她掩去自己的锋芒。府内小姐们有的她都是被划出在外的,月银基本属于没有型的,但姜寄芙总能自己想出点子赚些银子来活动手头。   李氏亲自教她读书识字,学医认药。虽性子浑了些,但还是过的去的。   ......   仇白坚刚步入府门,便感觉不太对劲,他让推着他的小羽停下,唤来一名小厮道:“我这两日不在家,怎得花盆都移了位置?还有这大门柱子怎么都翻新了?是要迎接新年?这未免为时尚早吧。”   “回少爷,小的们只管听从上头派遣,不问缘由。”小厮弓腰回到。   仇白坚挥挥手让他接着去忙,让小羽自己玩去,他自己转动着轮车去了。   屋内传来咳嗽的声音,像是一口气就要上不来一样,听的人心都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你们怎能瞒着我去做这些,难怪她对我如此。”   仇家名门挂着官宦之家,实则是全国各地都遍布着他家的暗产业,在大胤国,为官之人不得暗下私设作坊铺子,但仇家能做到如此浩大却没有一人敢去指责,可见背后靠山牢靠,奈何家产丰厚,却只有一个病怏怏的儿子,家丁稀少二老十分厚爱这个独子,就算儿子开口要吃天山雪莲的子炖的粥,二老也会不惜重金为其筹备来。   此刻见儿子如此大的情绪波动,一个衣着华丽的妇人道:“你大病初愈刚从隐逸先生那回来,切莫过大的情绪波动,这样对身子不好。”眼角滑下了热泪,拿着帕子不住的擦拭。   “先莫要激动,有什么话慢慢说。”仇老爷看到自己儿子脸都咳嗽的通红了,也慌了神。   好一会儿功夫,侧厅里又安静了下来,仇夫人道:“你爹看你刚回来,身体也大好,记得你曾说过你喜欢姜家的四丫头,我与你爹也想给你冲冲喜,好日子定在下月初十,你何苦生这么大气?”仇夫人给仇白坚顺着气,他的脸色通红过后就是惨白,毫无血色。   “父亲母亲,孩儿知道你们二老这样做是为我好,我体弱多病有残疾,即便是正经的平头姑娘也不愿下嫁与我这个废人。”仇白坚知道自己的处境,也知道二老为他操劳,纵有千般不是,也为人子也不能忤逆长者。   仇夫人缓缓坐下,“她哪里是平头姑娘家,按尊贵她是庶出,她母亲是出身青楼,比不得那些平民家的丫头,我们家三媒六聘将她娶来,以夫人的名分给她,哪点亏待了她?莫不是等着这次选妃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不成?”   仇白坚道:“如果她会是这样的人,那也是人家自己的事,得了空,去推了吧。”他说完转动轮车,撂下二老互相看着。   仇白坚看着将将还是艳阳高照的天气,骤然间变的乌云密布,起了冷冷的小风。小羽站在侧厅不远处抱着个狐裘等着他,见他刚出来便赶紧上去将狐裘给他披上,推着他离去。   “父亲,这桩婚事请恕女儿不能答应。”姜寄芙跪在姜顺的书房门外的石阶上,已经跪了两三个钟头了,姜顺始终未曾从书房走出来。   姜顺正在看一些他需要处理的公文,却被姜寄芙打扰的心神不宁,就连安神香也不能够让他静下来,挥手叫来一旁伺候的小丫头,对她说了几句便让她去了。姜顺愤怒的将手中的折子丢开,闭着眼睛揉捏着眉宇间。   外头淅淅沥沥的雨水早已浇下来,跪在门口的姜寄芙早就浑身湿透,可依旧是坚定的身躯不肯有一丝一毫的弯曲,就那么笔直的跪在那里。   吱呀,书房门开了,姜寄芙见有人出来,道:“老爷是不是肯见我了。”   “四小姐,老爷说,你爱跪着便是跪着,这件事万万由不得你做主,若是你想通了就起身回去吧。”小丫头传完话便退开了。   姜寄芙心中冰冷,父亲是铁了心要将她许配给仇白坚,她不会寻死,但也不会从命。   来找姜顺的薛氏远远在雨中瞧见姜寄芙,立刻吩咐绿珠:“你去吩咐下去,四小姐的事不许任何人透露给老太太,谁要是为她说情走漏了风声,看我不折了他舌头。”   “是。”   薛氏由另一个丫头为她撑伞,绿珠去为她办差事去了。   薛氏走到姜寄芙的身边,看了一眼姜寄芙,冷哼了一声拾阶而上,进入了书房。   薛氏倒了杯茶水递给姜顺,又从丫鬟的手中接过食盒,“老爷,这是我今儿特地让厨子门做的点心,正是新口味,你今天一天都在书房中未曾用膳,我特地拿来让你吃些,不甜不腻,尝尝看。”薛氏将一盘点心放在姜顺跟前。   姜顺叹了口气,“这丫头,脾气倒是像极了我,性子倔强,一点也没像她母亲那样,沾上点温柔贤淑的性子来。”   薛氏听的出姜顺的话意,眼睛微微转动下,“老爷莫要生气,小孩子气性大,过了也就过去了。日子到了,那花轿在门口等着,她还不乖乖的上去?”她用轻柔的手法给姜顺揉捏着肩膀。   “若是她们几个调/教出来的孩子都像你调/教出来的那样识大体顾大局,我也不必操那份心。”姜顺拍了拍薛氏的手。   雨水没有要停歇的念头,啪嗒啪嗒,听到姜寄芙跪在父亲书房前的雨中几个时辰,姜月瑶着急的不得了,来回的在绣阁内踱步,“不行,我得去看看,这么阴冷的天跪在雨中几个时辰,阿芙她怎么能受得住。”   灵鹊见姜月瑶提起罗裙要跨出门槛,便急忙挡在门口处:“大小姐,你就饶了奴婢吧,夫人吩咐了,她的事你再不能插手,若是再有,就惩罚奴婢门。”   姜月瑶左右为难,又退回屋内,有些生气的坐下,“那祖母呢?她不是也最喜爱阿芙妹妹吗?怎么祖母不去劝劝父亲?”   “这......”灵鹊有些结舌。   姜月瑶也不指望灵鹊说出些什么来,她知道母亲还惦记着原来姜寄芙险些将她推下廊坊下的水池害她的事,故而母亲不喜欢她靠近自己,可是她这不也没事,那时是孩子,不懂事,她都不计较了,母亲却耿耿于怀,但是她又不想惹母亲生气。   此刻只能干坐在绣阁内着急,若是大哥在也是好的,只是大哥偏生又被急招了去边陲巡营去了,真真赶的不凑巧。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可以收藏哦,么么哒,最近流行性感冒,要多注意身体,我表示生病三天了,没有好转的念头,又不想打针,咳嗽的肋骨痛Q.Q ☆、第十三章:暗影藏   “凭我嫁了谁去,我的命我自己做主,你们谁也别想左右了我。”姜寄芙跪在雨中看着大夫人一脸不屑的表情,父亲对于此事不管不顾,愣是将此事全权交与大夫人处理,姜寄芙知道大夫人向来不喜欢她,这样自己就如蚂蚁一样被她驱使着,她更是不服。   大夫人说,“你的母亲是青楼灰堆里爬出来的贱货,生出来的也好不到哪里去。让他不过嫁与一个废人罢了,左右是大户人家,还提了她正房的名头,好赖不像她下贱的母亲,只做了个小老婆。”大夫人耻笑了起来,姜寄芙恼火,“不许笑。”可是大夫人的笑并未停止,而是更加放肆。   姜寄芙怒瞪着廊坊下无法被雨打着的大夫人,她越是笑的灿烂,姜寄芙的心越是受挫越是不安。紧张与愤怒并存的她看上去依旧平淡,可是垂直在两侧的手,因为几道指关节紧紧握住泛起的白色,便是知晓她再努力的忍住,从地上起来拔起头上的珠钗扑向大夫人朝指着骂她的那只手狠狠扎了过去。   “哎呦。”   “夫人你怎么了。”欢迎赶紧去看李夫人捂住的左手臂,因天气还尚热,衣服还很单薄,能够看到殷红的血渍渗出。“夫人,我给你包扎下。”   “欢迎,我没事,一点小伤怕什么,我一会儿自己便能处理了。”李夫人摸了摸姜寄芙的额头,还是有些发烫,拿到她额头上已经被捂热的帕子递给欢迎,“再凉条帕子给我。”   “哎。”   姜寄芙迷迷糊糊中睁开眼睛,看到李夫人正温柔的给她放帕子,开口道:“娘。”   “你醒了?我去让流萤给你做些吃的来,昏睡两天都滴水未进了。”   “娘,我怎么在我房间里,我不是在父亲书房门外吗?”姜寄芙强撑着虚弱的身子坐起来,李夫人帮她垫了枕头让她靠着。   李夫人帮姜寄芙将额前的散发绕到耳后:“傻孩子,娘给你说过多少回,凡事不能如此任性,过刚易折。你看你,白白惹了一身病,到头来还不是自己受着。”   “娘,我不管他贫穷或是富贵,我也不稀罕什么正头夫人,我就是不想嫁。”姜寄芙还是赌着气。   “你先歇着养病,我晚上再来看你。”李夫人带着欢迎刚走,流萤便端着一碗清粥一碗汤药过来了。   “小姐,你醒了。”流萤放下方案,走到姜寄芙跟前说:“小姐,从今儿起,你不必为嫁人的事烦心了,只管安安心心做你的小姐。”   “怎么说?”   “仇家前天来退婚了,老爷这次倒是出奇的平静,大夫人却不是,只可惜你病着没醒,没瞧见大夫人那脸色难堪。”流萤把清粥递给姜寄芙。   姜寄芙听的起劲,听到这话,简直比汤药都灵验了百倍,瞬间有了精神,接过清粥慢慢喝着,让流萤说与她听。   这风寒不出两三日便好的干干净净,下过雨后的天格外清亮明朗。姜寄芙早早起来,穿着寻常那些粗简的衣服正要出门,流萤拦住了她。   “小姐你病刚刚轻巧了,这是要去哪儿?”   “我这是小姐的名,丫头的命,大夫人让我好生打理后院的那些珍贵的草药,若是那些小祖宗有个什么闪失,我可不知道又遭什么灾祸了。”   “小姐,你不必操心这些了,刚大小姐打发人来回话,说下午请你去她那吃茶。这些活儿,交给奴婢就好了。”流萤把一只脚踏出门槛的姜寄芙又推了回去。   姜寄芙又想出来,流萤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跟着小姐这么些回了,哪些药材布施多少粉料,哪些药材浇灌多少水分,自然也知晓了,你就放心吧。”   “对了,老爷说,近期皇宫恐怕是要颁布给太子选妃的事情。前段时间热热火火后不了了之,说是太皇太后突然病了,也就搁置了。老爷让大夫人给每位小姐公子都添置了新的衣裳,诺,这是小姐的。”流萤一边把姜寄芙推回屋内一边说着,把姜寄芙扶坐在床上,拿出了几件新衣裳给她瞧。   姜寄芙有些愣怔,“这是刮了什么风来,我也会有新衣裳拿?”   流萤脸上显然看着开心,“是啊,老爷从不过问这些事,府内吃穿开支都是大夫人一人打点,可是老爷特特提了下,说每次见小姐你时,都是同一件绿萝裙,也该换换新了。便告诉大夫人说,太子要选妃了,我们家大小姐是定然参加的,府内的人也别丢了姜府的面子丢了大小姐的面子,所以才做了新衣裳啊。”   虽然流萤这么说,姜寄芙心里可不会不知道,明里这么说合情合理,但暗里细想来却并非如此,如此大家都有了新衣裳,她也没有落下,既不让大夫人为难她,何乐而不为?   她这个父亲不偏不向谁,对她也更是不管不问。这回子竟是关心起她了,让她感觉有点玄乎,或许是她想多了,流萤不是说,太子选妃在即吗?她一副丫鬟打扮,确实不怎么体面,姜府可是要足了面子。   ……   “你就这样纵着她?”禁闭的屋内有男人强行压低的怒气声。   女人道:“这么些年看着她长大,渐渐的不知怎的心就软了,也没了当初那仇恨的心了,这辈子她能开开心心比什么都好。”   “玉儿,你变了很多,哎。”男人略有失望的叹息一声。“其实这件事如果能成,自然是好事,他家财力厚实,官场上人脉也广,对你也大有易处。有阿芙或许事成更快。”   “我想了很多,过去就是过去,以前我说的话,你就当我任性的胡说罢了。云国的灭亡,王兄也并非没有过错。荒淫无道,苛捐杂税,不问朝纲,烂杀忠良,弄得百姓民不聊生,或许灭亡对云国来说是好事,能让百姓过上更好的生活,我不想我的女儿卷进这漩涡里头,我只想她向现在这样就好。”   男人沉默了,女人再没说下去。   下午时,姜寄芙来到姜月瑶的阁楼上,本想敲门进去,却听到里头传来窃窃私语。   “月瑶,你可是回来了,这几年你走后,我们二人只能靠书信来往,都不知是怎么过来的。”   “你走开,别碰我。”姜月瑶压低声音怒道。   “你怎么了?”   “周正杨,女儿节那天你究竟做了什么?你自己说。你走开,你在动手动脚,我就……”   “你就怎么样?喊人是吗?来啊,让你的家人知道你的丑事。”周正杨上去抓住姜月瑶的纤纤玉手,姜月瑶惊吓的往后一退,另一只手上的玉镯磕碰在了桌沿上,咔嚓碎了,破碎的碎片将手腕刺伤了。   “你这几年有没有被别的什么不干不净的男人碰过,谁知道呢?你回来也不给我通知一声,还玩儿起了跟踪的事来。我就是睡了别的女人又怎样?”周正杨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变了。”   “你才是变了,你家嫌弃我穷,不让我接近你,千方百计要将我赶出永安城。我为了你,宁死也不离开,直到那天你说要离开永安,家里送你去一处修习舞蹈,只要你同意了去,回来不管什么事都能答应你,我以为这将会是我们最好的机会,最好的开始。怎料,你刚走不久,你娘就派人烧毁了我仅有的家,我娘就是死在那场大火里,我眼睁睁看着她满身是火烧死在我面前。我料理了我娘的后事去找你时,你已经比预期出发的时间早早出发了。”说到这些,周正杨眼睛发红,像极了一头发怒的豹子。   姜月瑶听到这些竟然愣了,不再挣扎,满脸诧异的看着他,“你说什么?不可能的。”她摇头,晃动的珠钗直响。   “什么不可能?你那个烧香拜佛,布施粮米的娘,就是个人面兽心的蛇蝎妇人。”他说的越发怒了,“我这几年没有信中提到,因为我不能失去你,谁想,你竟然要去太子选妃,你还说什么我变了,红口白牙的,到底谁说了谎话?你从一开始决定去修养自己开始就变了,因为你早就知道这一天要来,凭着你这精美如雕刻的小脸,高超的琴艺舞姿,你爹又是当朝宰相,太子妃还怕不是你的?那可是将来要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谁人不想做,啊?谁人不想做?你,”周正杨突然转身指着姜月瑶,吓得她不敢动弹,姜月瑶从未见过这样的周正杨,她只记得,初见他时是在一处湖边,那时也正是女儿节,她偷跑出府,遇到了正在对月吟诗的他,那时的他风雅温润,更不比现在,如此豺狼虎豹般可怕。   周正杨接着说:“这样的诱/惑,你一个千金大小姐还会对我这一无所有的穷书生动心?还愿意跟我一起吃苦?单凭几句烂诗就让你倾心与我,真是荒唐啊,荒唐。”周正杨苦笑着摇头,“我有今天,也是拜你所赐,拜你姜府所赐。”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当初我真是瞎了眼了。你自己无能却要拐着弯子将脏水泼在他人身上,你还是男人吗?”姜月瑶也气恼了。   周正杨猛力把姜月瑶抱起来丢在床榻上,不顾她的捶打,“我今天就让你看看我是不是男人,好歹咱俩好了一场,我竟是未曾碰过你,今天我就代未来的皇帝老子尝尝你这个名满京城的千金小姐是什么味道。”   一直在外头听着里头对话的姜寄芙感觉到不对,猛的破门而入,抓起一旁的盆栽摆设朝压着姜月瑶的周正杨砸了下去。   男人吃痛,一脚踢在了姜寄芙的腹部上,姜寄芙受到冲击摔倒,只见周正杨已经是满脸鲜血的从窗户上跳了下去,姜寄芙强忍着疼痛坐起来去看,已经没有了人影。   姜寄芙回来看姜月瑶:“姐姐,你可有什么事?”   姜月瑶赶紧拉好已经被撕扯破败的衣服坐好,满脸惊恐的说:“我没事,阿芙,你怎么来了?”   “哦,姐姐忘了,你早晨便差人来,说是要找我来吃茶。”姜寄芙提点到。   姜月瑶想了想,是有这事,只是没想到周正杨竟是突然出现她的绣楼上,使得她慌了神竟是忘了。   “姐姐,方才那人是谁?竟是闯来我们姜府内,当这是哪里,岂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儿,必须将此事回禀了父亲,定是将他捉来送到牢中去。”姜寄芙道。   “别,不过是走投无路的污贼,肥了胆,闯了进来罢了。”姜月瑶低眉道,她不知道姜寄芙何时来的,他们说的一些话儿叫她到底听去了没有,又听去了多少,她没有把握,盘算着该怎么让姜寄芙不要在众人面前提起此事才好。   姜寄芙缓缓起身给她去倒了杯热水来递给她,“也是,那贼逃的太快,我竟没看着他何种模样。”   姜月瑶接过她递来的茶水,姜寄芙看到她手腕上的伤,“呀,姐姐,你的手受伤了,我给你包扎下,你身上可不能留下什么疤痕来。在我心里,姐姐你可是我膜拜的人,你比那天山上的雪莲还神圣无暇呢。” 作者有话要说:  此处我修改了一处国的名字,将西凉改为云国,正在理细纲,为了后续故事,所以改了,造成不便还请谅解哦 ☆、第十四章:杯中影   “姐姐,纱布这几天切忌勿要沾到水,药沾水化了便是不好了。届时会留下疤痕,就不好看了。”姜寄芙便绑扎边嘱托。   姜月瑶还未曾从方才的惊恐中完全回过神来,姜寄芙又一连喊了几声,“姐姐,我将将说的话,你可是记下了?”   姜月瑶愣怔几下,“嗯。”轻微点了点头,又连忙道:“阿芙。”唤了姜寄芙后,又愣住了,不知该如何开口。   姜寄芙故意放轻巧些语气,“姐姐,怎么了?”   “刚刚发生的事......”   姜寄芙笑道:“姐姐,刚才的事你就放心吧,阿芙知道该怎么做。这关乎姐姐你的名声,阿芙定当守口如瓶。”说着用手比划着个手势将嘴巴给封住,姜月瑶这才会心一笑,整个人身心轻巧了不少。   姜月瑶握住姜寄芙的手,“好妹妹,谢谢你。”   ......   “月瑶,娘看你这几日闷闷不乐,似乎有什么心事,你快些梳妆一下,娘带你去外头走走,好散散心。”薛氏一早用过早膳便梳妆好,到了姜月瑶的绣楼内。   姜月瑶这几日总是苦着闷头,薛氏看在眼中疼在心中,也无暇顾及府内其他,见今日天气尚可,故而想带女儿出去走走。   姜月瑶本不想去,可是又不想拒绝母亲的一番好意,便默许了。   寻思河边的水永远都在流着,从未停止过,万条垂柳随着寻思河一直排的整齐。薛氏和姜月瑶说着话,“月瑶啊,有什么心事可以和娘说说,别什么话都憋在心里,回头把自己弄出病了,娘可是心疼。”   “娘,我没事。”姜月瑶努力的去笑出一个自然的笑来。   薛氏站住脚,抓住姜月瑶的手,拍了拍,“那就好。”发现她右手腕缠着纱布,紧张的问,“你的手腕怎么了?”   姜月瑶紧张的赶紧抽出手来背在身后,将手使劲的袖口里藏,解释:“没事啊娘,就是前两天修剪那株火棘时给刮伤了。已经上了药了,没事的。”   薛氏看着姜月瑶道:“你啊,你可是知道你身上的重任,可不能有什么闪失,以后那些杂事,就交给灵鹊那丫头做就行了,何必事事自己动手,你可是要知道你是小姐,将来还.......总之,以后不要自己动手了。”薛氏本想说将来还有可能是皇后还说不定了,但是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毕竟这些话不能总挂在嘴边,多少有些不妥。   “知道了。”姜月瑶轻快的答应了。   “对了城中万宝堂又上新的首饰了,娘看你回来后,戴的收拾都有些太过简单和素雅,想帮你添置些新的来,你与为娘一起去吧。”   姜月瑶推脱道:“娘,我走的有些累了,想去河边的石凳上休息下,你带上绿珠去吧。”   薛氏想了想,“也好,那娘帮你看着选一些。”姜月瑶点点头,薛氏带上绿珠走了去,她下了桥后与灵鹊一起走到一棵大的柳树下的石凳上坐了下来,姜月瑶又对灵鹊道:“灵鹊,我忽然想起来我的胭脂没了,你去帮我采买些来。”   灵鹊道:“那小姐你。”   “我没事的,这青天白日头的,我能有个什么事,这可是天子脚下,放心吧。”   “哎。”灵鹊应到。   灵鹊走后姜月瑶一个人坐在石凳上沉思,眼睛一直盯着寻思河水的流动。一个石子丢入河中,溅起的水花使得姜月瑶回过神来,她下意识的抬起胳膊去挡向她溅去的水花,抬眸去看时,是桥上的一个顽皮的小孩子正在咯咯笑着。一位母亲站在桥上不停地向她鞠躬说着对不起,姜月瑶并未去怪罪,只是小孩子顽皮罢了。那母亲赶紧的带着小孩子离开,一边拉着,一边用手指戳着孩子的脑门。   “公子,你看这寻思河的风景,依然是这么好,我们永安就是好地方,人杰地灵,景美人更美。”一位身着甚是干练的公子哥喋喋不休的说着,旁边一位公子哥总是冷漠着一张脸,看上去可是比身旁那位稳重多了。长衫加身,气质上的稳重已经压过这位喋喋不休的公子一个头了。   “颜宁,何出此言?”总归是开口了。   “我的祖宗啊,你可算是开口了,我的个沈大公子,我这大老远的跑来特地寻你玩玩,你这是不说不笑,岂不是太没意思。”沈赢皱了皱眉头看着他,颜宁使眼色给沈赢,让他看河边的女子。   姜月瑶看着手腕上的纱布,她见纱布已湿了,甚是不舒服,记得姜寄芙的嘱托,便解了去,想换上自己的帕子。刚拿出帕子,一阵风将她的帕子给卷了去,她急忙去抓,“诶。”站起来,还是没能抓住,看着帕子掉落在河中。   “哎呀呀,帕子落进水中了。”   突然有男人的声音响起,姜月瑶吓了一跳,险些失足跌落寻思河中。   “颜宁,不要胡闹。”一个颇为沉稳的男子声音响起。   姜月瑶看清来人是两位相貌颇为清俊的公子,微微欠身一礼。   沈赢道:“姑娘不要见怪。”   “不碍事。”姜月瑶道,打量着这两位公子,一位颇有些顽皮的性子,有点纨绔,一位沉稳庄重,感觉举手投足之间颇有贵族之气,眉眼之间器宇轩昂,感觉总是盯着别人了,她赶忙把脸转到了河中的那条帕子。   沈赢转身叫颜宁时,发现颜宁不知人踪影何去,再看到姜月瑶紧紧盯着河中漂着的帕子时,他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一块金黄色帕子,犹豫了片刻,走了过去,“姑娘是要用帕子吧,若是不嫌弃,我的可先拿去使。”   姜月瑶看到递到跟前的帕子,抬眸看着眼前的沈赢,“我是要裹着这伤口以免进了灰尘,我怕这不妥。”   沈赢并未笑,但脸上写着无妨,“没事,一块帕子没什么。”   姜月瑶犹豫了片刻接了过来,“多谢了。”她接过沈赢的帕子,用左后有些笨拙的往右手腕上缠绕,缠来缠去总是开。   沈赢看的额头也有些冒汗,“姑娘若是不介意,由我代劳吧。”   姜月瑶点了点头,将帕子递给他,稍微将手腕出了些袖口,把头不好意思的转往一边。脸颊竟是不知不觉泛起一丝红晕来,她看不到,但是感觉脸颊有些热。微风轻轻一吹,她的心里微微荡漾了下。   “好了。”简单的两个字。   姜月瑶收回手臂,看着系的很好的帕子,心中不仅赞叹,他身为男儿,竟是这样细心,还真是少见,不过她可不敢言。他们并不熟识,这样说,不好。   轰隆隆,有响雷炸响,二人同时抬头看天,只见打西边来了黑压压的乌云,二人同时开口道:“要下雨了。”之后便是沉默。   七月份中天气极其不稳定,这会子天气好的不得了,说下雨就下雨。且雨势来的颇为急促,不时冷风大作,掀起的尘土弄得二人也睁不开眼睛,雨水顺势便浇了下来,姜月瑶看着路上的人四处逃窜,不知该往哪里去,她若是走了,一会儿便会与母亲走散,会惹得她担心的,所以干脆走回柳树下,希望能接着树的枝叶避避雨。   沈赢看着姜月瑶还呆呆站在那,雨势颇大,他道:“这样还是会湿透,先避避雨再说吧。”   姜月瑶道:“我还在等人,若是我走了,他们寻不见我会白白着急的。”   “没事的,这么大的雨,他们会想到你定是避雨去了,且他们也会等雨停了才来的。”姜月瑶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于是便跟着沈赢走了去。   因为雨大的不容人多想,饭馆与茶馆不时便人满为患了,他们二人不想去挤,随便到了一处屋檐下。看着屋檐上连着不断往下坠落的水串,二人并未说话,只有哗啦啦水砸在地上摔碎的声音。   外头的雨大的不时何时会停,宋明衣坐在一处茶馆的雅间里,身边摆着丹青,茶杯中青绿色的茶水冒着卷卷烟气。他正低着头认真上描绘着一副山居秋雨图。   宋明衣此刻所有的思绪都附着在画上,他将整副画勾勒的细致入微,细致到欲落未落的秋叶上的脉络都能看清,几乎快要掉落的雨珠,颗粒饱满的挂在树枝和树叶梢头。那些花斑一样的秋叶半黄半绿的,像是停在宣纸上的枯叶蝶,秋雨淅淅沥沥,有些微微摇晃的枯叶。   山谷空幽,秋雨凉意,枯叶哀伤,更是那掩藏在枯叶之后的若隐若现的马车有几丝神秘,这幅图几乎道出了他内心的惆怅。   像是一副记忆中的画,他画过无数遍,却数这次画的最是好,他甚为满意,在末尾署名上宋明衣,这才收笔,便将毛笔丢尽笔洗中。   他抬起头来,端起茶盏送至薄而红润的唇边,茶的温度刚刚好。他轻抿了一小口,双眼炯炯有神的盯着窗外的雨,一双眼睛一只赤色,一只黑色。像极了两色的晶石,闪闪发光。但他眼底暗藏着诸多心事,使人难以捉摸。   突然门轻轻开了一条缝隙,传来一声很小的声音,“一切安排妥当。”   “下去吧。”   “是。”   窗外的雨还在哗啦啦的下着,没有要停歇的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一下不容易,喜欢请收藏,我努力写 ☆、第十五章:生变故   雨水越听越是下的紧,不知何时才是停的念头。若是寻常左不过是只管下了去,只是今日不同,姜月瑶她与一名公子被困在大雨里,若是被人瞧见了,她的名声该如何保全。   姜月瑶着急的心中只是像一团火在烧,脸上也只稍许的急。   “这雨真是说下就下。”沈赢看着屋檐上连线一般的雨水坠落。   “永安的雨向来如此,没个征兆的便是来了。”姜月瑶道,二人对话极其少,她站的也有一定距离,也怕被人瞧见,毁了名声。   雨水哗啦啦的浇灌着,姜月瑶只望着雨中。她的眼睛只是盯着大雨中,期望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有人来,可是大雨朦胧中,愣是有一模糊的人影出现,姜月瑶心中咯噔一下。   她想试着冲进大雨躲向别处,可雨水大的让她迈不开步子。   随着人影逐渐清晰,她感觉这身形如此熟悉,难道是他?她已经猜到,心知大事不妙,道:“看雨没有停下的意思,家母定是会着急,今日多谢公子帕子,来日有缘再谢,先走一步了。”嗖的下冲进雨里去,大雨瞬间将她淋了个全透。   沈赢本是要说再等等,说不准雨会停,哪知姜月瑶动作快了一步。   此刻远处走近的男人在雨中步履蹒跚,看到姜月瑶在雨中跑时,喊道:“姜月瑶。”   姜月瑶停也不敢停,真的是周正杨,她一着急脚下一歪趴倒在地上。周正杨把手中酒瓶子一丢三步并两步的走了上去,拦着正要爬起来要走的姜月瑶,四处看了看,见只有姜月瑶一人,他笑道:“真是老天开眼。”弯腰去拉地上的姜月瑶。   “你想干什么?”她看着雨中的周正杨,他的面容格外的狰狞,带着一身酒气刺鼻。她想站起来,周正杨却踩着她的裙摆。   “你别跑,你知道我有多想你。”他晃晃悠悠蹲了下来,姜月瑶双手撑地往后挪,挪不动时伸手去拉扯裙摆,想从周正杨脚下拽出来。   周正杨伸手去触摸她的脸颊时,她别开脸去,对他道:“你我并不相识,你在这样,我就报官了。”   周正杨没有理会姜月瑶,还要去触碰她,在一旁的沈赢不太明白这怎么回事,本不爱插足闲事的他,此刻站在姜月瑶的前头挡住了周正杨。   周正杨行动受到了阻碍,站起来看向沈赢:“你哪里来的东西,敢阻止我。”   沈赢道:“在天子脚下如此放肆,看来,京中官员真该整治。”   “你别义正言辞的说着冠冕堂皇的话,这天下姓沈,可不是你的。今日便叫你知道,管闲事的下场。”   周正杨说着不知从哪里抽出了匕首,朝沈赢挥去,沈赢一个躲身,躲了过去。但周正杨的手法咄咄逼人,次次出刀都直逼要害。   周正杨见根本伤不到沈赢,杀红眼的他便转向姜月瑶下手。他挥起匕首朝姜月瑶刺去,姜月瑶回过神时,她只偏见身上血渍在雨水的冲刷下晕染的很快,惊吓过度的晕了过去。   周正杨并未停手,再攻击时,沈赢一个措身将周正杨的手腕反转,猛的发力,周正杨吃痛丢了匕首。他一脚踢向他的腿弯处,周正杨跪在地上。   “你可叫我好找。”颜宁打着雨伞走来,“这是怎么?这跪了一个,那儿还躺了一个。”他看看周正杨又看看姜月瑶。   “搭把手。”沈赢简单吐出两个字来,颜宁收起嬉笑的脸皮,他去接沈赢手中的周正杨时,沈赢抽了他腰间的宫绦把周正杨的双手在背后栓起来,道:“你去扶那位姑娘。”   颜宁:“……”他没有多嘴多舌,还是去抱起地上的姜月瑶。   ……   昏沉中,姜月瑶醒了过来,她看着床榻,帐子,又到屋内的陈列摆设,红烛跳跃着,整个屋子都是陌生的。   一下子清醒的她坐了起来,因为起的太猛了些,一时头又蒙又晕。伸手去揉太阳穴时,发现身上的衣服并非自己的,她惊吓之下用锦被把自己裹了起来。   “无须太过紧张,你的衣服是我吩咐婢女换的。”还未见来人是谁,声音已经穿了进来。   姜月瑶向门口张望去,不时,一抹亮红映入她的眼中,这个女子眉宇间充满着英气,有一股子洒脱,她往那一站,便有着别样的气场,像是能够驾驭一切。   姜月瑶不清楚她是何人,也并未问她是谁,想必她是这宅子的主子,   “我说你不是不沾女色吗?”颜宁坐在椅子上,一脚踩着另一条椅子上,有些放荡不羁。手里把玩着杯盏,研究着上头的花色。   沈赢的手臂上绑着纱布,有淡淡殷红透出。这也是颜宁开口问沈赢这句话的含义,他可是知晓,自从先太子妃去世后,沈赢连服侍他的人都全部换成了男的。   先太子妃是何等模样他不知晓,但是他知道沈赢喜欢的女子,绝对是不会差到哪里。所以先太子妃即使离世了,在他心中地位还是很重的。而今日他不仅肯接近女子,更是愿意出手相救,还弄伤了自己,看来他一定心里有所想法,颜宁也十分想知道个一二。   沈赢看着颜宁:“你看着办,她醒了找人送她回家便是,我还有事,先走了。”沈赢并不打算回答颜宁的话,他更是知晓,颜宁这个人,永远别想与他将一件事说清楚,他可是很能磨的人。   颜宁听到沈赢把姜月瑶扔给了他,吓得险些从凳子上掉下来,沈赢出门时,听到动静,回头道:“怎么?这凳子不太稳便?”   颜宁笑的有些尴尬:“额呵呵,稳便稳便,她说不定醒了,你不打算去看看?”   沈赢转身离开了,他拍了下自己脑袋,下午若不是贪恋追看一位美貌女子,也不会留沈赢一人,又发生这样的事,他也不必揽下这样一桩闲事来。有空打点这个女人,还不如去喝几杯花酒来的爽快。   “阿凰啊,人醒了吗?”门外响起一个男子的声音,姜月瑶听到阿凰二字时清晰的看到了夕凰脸上浮现出阴色来。   夕凰一个转身走了出去,只听门口处传来男子吃痛的声音。   “哎呦,我说你怎么这么狠心,我可是你亲哥,哪有妹妹这样对待哥哥的。”夕凰仍旧扯着颜宁的耳朵没有松手。   颜宁吃痛的龇牙咧嘴,“阿凰多可爱啊,你小时候我这样叫你,你都开心的不得了。怎么长大了就不喜欢了,还动不动就打人,真是最毒妇人心,哎呦。”   夕凰手上一使劲,颜宁又是一吃痛:“我的姑奶奶,我错了还不行吗?”   “哼。”夕凰冷哼了下,这才丢掉告饶的颜宁。   颜宁揉着扯痛的耳朵,“下手这么重。”夕凰刚看他一眼,他便吓得退后几步,离她远些,生怕再给她抓到。口中还是不服气的嗫嚅:“身为女子,这么凶,将来谁敢要你。”声音很小,夕凰估计也没大听着。   夕凰只是瞪了一眼颜宁,便离开了。   颜宁见夕凰离开,想必是屋内人醒来了,他刚转身,便看到姜月瑶站在门口,扶门而立,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那个,夕凰是我妹妹,在下颜宁。”他礼貌的问候姜月瑶。   “姜月瑶。”她微微欠身还礼,还是忍不住笑颜宁,觉得他人挺幽默。   “今天天黑了,雨又未停,这个府上没别人,只是我和妹妹住着,明天雨停了,我差人送你回去,你先休息吧,有什么需要的唤下人来传话便是。”   “有劳了。”姜月瑶微微欠身又是一礼,颜宁走后,她脸上的笑意消失。想起今天发生的事,她紧握着手放在心口,至今还是后怕。   她又想起方才夕凰对她说的话,“我不喜欢你,但也不讨厌你。”她不知夕凰为何对她说这样的话,她知道,这个夕凰正是当年与她未曾谋面,却靠一支曲子名满整个建安京都的夕凰郡主,没想到时隔五年后,她们二人竟是这样认识的。   夕凰郡主果真是如她展露的英气一样,她有着女子的柔美,更是有着降服人的英气,姜月瑶却是很喜欢她,为人直爽。   夕凰方才对她说,她很不喜欢她们这些达官贵族的小姐,不是娇纵便是无礼,目中无人。更是不喜欢她们一些人,是带着目的接近一些人,希望她不是那样的人。   姜月瑶并未解释,她觉得清者自清,她无须与夕凰郡主挣个什么所以然,也没什么好挣的。   只是,她本想问问今天救她的另一位公子人在哪里,她还未曾谢谢他,后面的事她也不清楚,不知周正杨可有伤到他。想了想,觉得这位颜宁公子与那位公子是好友,他未提及估计也无事。   看了看夜雨淅淅沥沥,她轻叹了口气,随手关上了房门。   与此同时,姜府内炸开了锅,大小姐不知去处,府内上下大气不敢出。   姜老太道:“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怎会丢了?别担心,说不准被大雨困住无法脱身,明日雨停了就会回来。”她也着急,毕竟是她的孙女,可是姜老太相信姜月瑶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相信她不会有事,倒是觉得薛氏要姜府上下都去寻找大小姐有点小题大做了。   姜寄芙站在一旁角落不敢吭声,不过她也担心,在心里祈祷:“上天你一定要瑶姐姐平安无事。”   姜老太道:“散了吧散了吧,你也别太担心。”拍了拍薛氏的手。   薛氏应了,让丫头们送姜老太去休息。姜寄芙也转身离开,薛氏看到角落里的姜寄芙,想起姜知秋下午时给她说的话,道:“剩余的人都散去吧,阿芙你留下,我有话问你。”   李氏看向自己的女儿,姜寄芙让她的娘亲放心,她不会有事的,李氏这才在欢迎的陪伴下离去,走到门口特意嘱咐流萤在门口等待姜寄芙。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可以收藏 ☆、第十六章:关起来   “秋儿说,前几日你去了瑶儿的房中,可有此事?”大夫人紧盯着姜寄芙。   姜寄芙倒不害怕大夫人薛氏,只是遵照礼数罢了,如今她也越发大了,如她母亲说的,不能总由着性子胡来,平白的受了罚。她也体量母亲的为难,她从小到大闯下不少的祸事,母亲也没少受到牵连。   今日虽然知道大夫人不善,她也只管咬了牙去。定然是姜知秋那蹄子背后嚼了舌根,定是把白的说成黑的,黑的说成了白的。   “回大夫人,那天却是姐姐想要一些芍药花,而今并非花期,便瞧见我那有特地栽种温室内的芍药花开的好,便托人寻我要些。”   “你与谁同去?”   “流萤那日身体不适,便没喊她跟来,只阿芙一人。”   薛氏将信半疑的瞅着姜寄芙,“记住我的话,离瑶儿远着些,别将乱七八糟不好的风气带给了她。以后这些事,没我的允许,不许擅做主张。”   姜寄芙没说话,低头默许,薛氏起身,绿珠扶着她走去。薛氏走到姜寄芙跟前,看了看她,这才重新拾起步子走去。   薛氏途径回房的假山处,在此等候多时的姜知秋赶紧迎了上来:“夫人。”   薛氏还想着姜月瑶未归这件事,被姜知秋出现吓了一跳,她道:“你又寻我何事?”语气有些不耐烦。   “夫人,那天我真的听到有男人的声音,我本是途径姐姐院门处,听到有东西摔破的声音从绣楼传来,接着便是男人的一声闷响。秋儿担心姐姐,便是去瞧了瞧。一定是姜寄芙那扫把星在外头招惹了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来,便将什么野猫子引到了家中,定是嫉妒姐姐,怕姐姐选上了太子妃,想趁机毁姐姐清白。”姜知秋把那天的事又一次一五一十的将那天情形又叙述了一遍。   “说的头头是道,你倒是瞧见了那天屋内情形?”薛氏反问她。   姜知秋一时语塞,她必然是没瞧见的,否则今晚姜寄芙她也不会轻松过得去这关,使得大夫人未曾对她动怒。   那天她真真上了绣楼上,只是她透过窗纸去看时,只瞧见姜寄芙的背影,也她挡着了姜月瑶,使得她未瞧见姜月瑶当时的模样。   “夫人,我虽未目睹第三人,可是我真的听到了。”姜知秋极力辩解,想要薛氏相信她。   薛氏不耐烦道:“好了好了,这事关瑶儿的清白,你别总挂在嘴边说来说去。跟你娘简直一个样,事情没有十足的把握便是随意的回报,偌大的姜府我一个人操劳,哪有闲心去查个真假来。”前头的小丫头们手中挑着灯笼,绿珠则为薛氏照路,薛氏前头走着,姜知秋后头跟着,巧莺为她撑伞。   姜知秋听到薛氏这么说,便知薛氏无心再追查此事。   “没事多学学针织女红,生的不好还不叫人省心,现在依靠着府里吃穿不愁,样样都有下人去做。将来不定配个什么人家,府中也没那么多闲钱给你们这些小姐陪嫁。老爷为官清廉,每月的俸禄也只够维护当下的。将来你这也不会,那也不会,可不是自己打了自己,还怪别人怎么就会了。”薛氏说话语气并未太过于冷漠,但字眼倒是尽显尖酸刻薄。   姜知秋本是跟着,慢慢停下了步子,回道:“大夫人说的是。”看着薛氏走去,她不停的缴着手中的帕子,本想借着大夫人的手教训姜寄芙,没想到自己倒是先碰了一鼻灰。   巧莺道:“小姐,大夫人虽有些话不大好听,小姐也别放在心上,只是小姐也别总是与三小姐过不去,给自己平添了气受。”   “你走开,我出生的肚子不对,何苦你个下作的小蹄子再来呛我。说来说去,左不过是我比姜寄芙过得好些,但还是庶出,到底是低人一等的。”姜知秋把巧莺推倒在地上,巧莺手中的灯笼摔的灭了,雨伞滚落在地上。   姜知秋气的跳脚后离去,也不顾雨下的大,巧莺吃痛的揉着手,不敢再说。   次日姜府大门刚刚打开,便有一辆颇为气派的那车驶过停在门口。不时便有人从马车上下来,瞧见是姜月瑶,赶紧唤来传话小斯:“快去回禀老太太老爷夫人,就说小姐回来了。”   小斯在府内边喊边跑:“老爷夫人,小姐回来了。”口中不停的重复着,薛氏一早起来担心姜月瑶吃不下饭,这会子听到姜月瑶回来了,整个人激动的往外走。   “娘。”姜月瑶正要行礼,薛氏阻止了她,瞧见她回来穿的并非昨个的行头,薛氏也顾不得问,只问她昨日去了哪里,遇到了什么事。   到了屋内,薛氏打发了下人都去了,她说:“你一夜未归,可是叫为娘担心了,你去哪了?”   姜月瑶笑道:“昨日雨来的突然,只顾着躲雨时不曾想遇到了偷抢的氓流。”   薛氏一听氓流,不等姜月瑶说完便是打断了她:“让我看看你可有受伤?”   姜月瑶道:“无事,只是受了些惊吓,碰巧遇到了贵人相助。”   “贵人?是何等贵人?”薛氏不大明白的问道。   “是忠义王府的世子。”   薛氏也是名门望族之家,当然也有听过忠义王府是何许人也。要说大胤王朝,那也是有一半的江山是老忠义王大下的。   这忠义王是唯一的外姓赐了皇姓入了皇籍的,皇族中享有尊高地位,也因老忠义王曾与当今的圣上并肩与沙场之上,有着生死之交。   不过老忠义王在王朝立后便遁世出道了,现忠义王府有世子袭爵,还有一位尚未出阁的郡主,正是姜月瑶见到的夕凰郡主,两人年纪相当,也是当年只闻其名未曾谋面而斗曲成名的两位佳人。   京中的忠义王府终年只有仆人看管,主子都在泸州。薛氏闻听姜月瑶被世子搭救,心中别提有多高兴,她知晓忠义王世子向来与太子交好,姜月瑶认识了世子,便是能有机会接近太子。   薛氏道:“怎么说人家出手救了你,又是忠义王府,我们左右也要登门拜谢,娘去准备准备。”她不顾姜月瑶阻止,开心的不知如何是好。   姜月瑶偏是不爱这样,可又阻止不了。   几日后,姜月瑶在院落里无事可做,独自一人在扑蝶戏耍。   “瑶姐姐。”   姜月瑶听到有人叫,转身看向花丛,“啊呀阿芙,你可是来了。我打发灵鹊去找你,最后却是你不在。”   “方才有事,姐姐,你在做什么呢?”姜寄芙其实也找她有事,关于那天大夫人询问一事,她不知当不当与姜月瑶说,这几日她左思右想总是觉得不对劲,觉得事出蹊跷,定不会是姜月瑶说的那么简单。只是她相信姜月瑶说的话,但此事中又横了个姜知秋,若是今日不说明白,日后不定闹出什么乱子来。   “我在扑蝶,这个给你。”姜月瑶拿了一把绢扇递给姜寄芙,让她与自己一同戏耍。   银铃般的声音不绝于耳,路过的姜知秋瞧见二人在湖边花丛扑蝶,转个弯走了过来。   “姐姐几时回来的?昨夜一夜未归,秋儿可是担心死了。”姜知秋一脸天然无公害的样子,有些撒娇的走到姜月瑶跟前。   姜月瑶停下扑蝶,看着姜知秋笑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呀,你们是在扑蝶?”姜知秋看着姜月瑶手中的绢扇,接了过来在手中转动着把玩,“我很喜欢扑蝶,只是缺少了玩伴罢了,姐姐好生偏心,扑蝶居然不叫上秋儿,却只是单独唤了阿芙来。”姜知秋撒娇。   姜月瑶看了眼姜寄芙,对姜知秋说:“听闻妹妹正在学针织女红来着,想是妹妹没有时间。如今看来,却是姐姐的不对了。”   “咦?姐姐是个花蕊中的人,寻常除了琴棋书画外,怎么也开始作乐起来了?”姜知秋拿着绢扇扑了起来。   “你们可别把我看的这么高,好歹也是俗世人,琴棋书画故然雅致,偶尔俗一次也是好,这啊,叫雅俗共赏。”姜月瑶又重新拿了把绢扇前去扑蝶,她从忠义王府回来后心情极其的好。   姜知秋只是盯着姜月瑶与姜寄芙扑蝶扑的甚是开心,她悄以几步到了距离姜寄芙近的距离对姜月瑶道:“瑶姐姐,你瞧那只粉色的蝴蝶。”   姜月瑶前去扑,可总也追不到,有些气喘的道:“阿芙,你脚速快,快些把这个蝴蝶给扑来。”   “好嘞。”姜寄芙将衣袖卷了卷。   大夫人与姜顺边走边说着:“瑶儿承蒙忠义王府世子相救,按礼数,我们该是登门拜谢的。”   姜顺道:“这些事你看着办就是了。”   “老爷,这次选太子妃的事,究竟定在急事?你那里可有些消息?”薛氏旁敲侧击的问着。   “近期南方多水,朝政上圣上也甚是头疼,准备遣派太子前去治理此事,估计此事之后。”姜顺道,听到远处传来嬉笑的声音,驻足看过去,只见是三个女儿在一起扑蝶。   大夫人薛氏也看去,瞧见姜月瑶又与姜寄芙在一起,心里又有些不开心,“瑶儿越发不懂礼数了,怎么戏耍起这个了?”   姜顺道:“哎,玩儿终归是孩子的天性,瑶儿一向乖巧懂事,这些年你也管的严格,偶尔叫她放松一下也是好的。”   姜知秋先看到姜顺与大夫人薛氏,眼珠子转了转道:“快看,那粉色蝴蝶在这里。”姜寄芙要去扑的时候,姜知秋把脚微微伸出,姜寄芙一个没稳住,直直朝姜月瑶扑了过去,扑通,姜月瑶被姜寄芙推到了湖里。姜寄芙一下子傻眼了,她趴在地上一时没有赶紧起身。   薛氏看到这一幕,赶紧叫道:“来人。”   姜府的人工湖挖的也颇深,姜月瑶本就不懂水性,扑腾几下便沉了下去。   府内一阵忙乱,姜寄芙跪在地上低着头。薛氏与姜顺坐在上座,薛氏道:“我总说你不会安好心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想置瑶儿与死地,你这黑心肠子的东西,去,把她的母亲叫来。”   小丫鬟领命去唤姜寄芙的母亲,薛氏又道:“来人,把阿芙给先关起来。”   姜顺道:“瑶儿也无事,孩子们玩耍,并非有心。”   “老爷,你总是这么说,这府内上下总归是有个礼数的,这不是一两次的事了,多年前不也是她,当时你说不追究我也作罢,可如今是在你我眼皮子低下这般放肆,成何体统?传了出去岂不是笑话,我这大夫人也不要做了。”   姜顺从来不过问府内的事,薛氏这些年确实为他把姜府打理的井井有条,付出诸多,她怎么说都是她的发妻,当年他一无所有赴京赶考,薛氏身为名门望族的大家小姐,依旧看重倾心与他,他知道她脾气是有些,可心肠并不坏,今日之事姜顺也看在眼中,他道:“阿芙,你怎能如此不小心?若是你的姐姐有个什么闪失如何是好?你看你,你的母亲到底是把你给教坏了,什么都不会,闯祸倒是一等一。”姜顺也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关几天也是好的。”最后姜顺叹了口气,直对姜寄芙摇头。   李氏正在房中打理盆栽,听到欢迎通报,说有大夫人房中来人,说是阿芙又闯祸了,叫她前去。   李氏一听又是姜寄芙闯祸,手上力道一个下重,辛辛苦苦修剪好的盆栽的半条枝子给剪了去,有些风风火火跟着欢迎出了宜兰园。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出美男,喜欢请收藏哦 ☆、第十七章:被咬了   “是我教女无方,还请姐姐勿要生气,要打要骂全凭你一句话,只是柴房晚上过冷,阿芙幼时身体就若,受不得寒气,还请姐姐三思。”李氏苦口婆心的向薛氏求情,薛氏正在气头上,怎肯依她,李氏看着姜顺道:“老爷,清玉自知有愧,生了这么个孽障来,可无论怎样,她都是清玉身上掉下的肉,您给姐姐说说,我定然会对阿芙严加管教的。”   姜顺看着可怜的李清玉,对薛氏道:“你将阿芙让她领回去,母亲最是不爱家中不宁,怕是母亲知道了,又是一顿气。”   薛氏看着姜顺,心中不悦道:“哪天犯了抹脖子的事,你还这样护着?”   不时,门外有人来回:“回老爷,门外有个宋公子求见。”   姜顺道:“哪个宋公子?”他官场上打交道的人甚是多,凭他记性再是不好,也是不知竟是有个宋公子,想了想道:“让他去侧厅候着吧。”   “是。”   醒来的姜月瑶咳嗽了几声,灵鹊赶紧走了进来,“小姐,你醒了。”   “灵鹊,阿芙呢?”姜月瑶问。   “三小姐被夫人关入柴房了。”灵鹊如实回了。   姜月瑶掀开锦被下了床榻,“我去看看。”   “小姐,大夫说你被水呛到,有水积在了肺腑,如果不好生休息,会落下病根的。”灵鹊阻止姜月瑶。   “我自己身子如何我自是知道。”   薛氏还在训诫李氏时,姜月瑶闯了进来,一路灵鹊紧紧跟着,知道拦不住姜月瑶的,她也跟着姜月瑶其后进去。   “瑶儿,你来做什么?灵鹊,怎么看护小姐的?”薛氏转向训斥灵鹊。   灵鹊吓得赶紧跪下:“夫人,奴婢阻拦不住小姐。”   “要你何用?”薛氏气性这会子颇大。   姜月瑶道:“娘,你放了阿芙妹妹,这事真与妹妹不想干,是女儿一时没看到后头的路,给踩空踏了进去。”   “黑的白的我自有眼睛去看,娘何时错过。”薛氏道。   姜月瑶解释道:“娘,你若是非要惩罚妹妹,就连瑶儿一同关入柴房去吧,此事也是因我而起,是我闷得慌,非要妹妹阿芙陪我戏耍的。”姜月瑶赌气道。   “是非曲直,我自会定夺。”看向一旁灵鹊:“灵鹊,带小姐回房。”   灵鹊赶紧站起来去请姜月瑶移步,姜月瑶甩开灵鹊跪在地上:“娘若是不放了妹妹,瑶儿便跪在这里不起。”   薛氏看着姜月瑶如此坚定,怒的拍到桌几上,“反了反了,姜府上上下下百十来口的人,今儿你犯了错要放了,明儿她犯了错要放了,这上下没了规矩,又该如何管教。堂堂相府乌烟瘴气,说出去,不是叫人笑话。”   薛氏的怒声震得无人敢去大声的出气。   姜府是相府,从建筑到园艺设计皆是高雅,宋明衣走入侧厅时四处打量着。姜府中路过的仆人丫头总会往他脸上瞧上几眼,带着怪异的眼神。不过宋明衣并不在乎这些,他一个人走的依旧自在。   姜顺来时,宋明衣已经在侧厅吃了一盏热茶了,他瞧见姜顺来时,站起身来:“晚生宋明衣拜过姜相。”   “宋公子请。”姜顺让他入座,在他的眼睛上又瞥了一眼。   宋明衣道:“宋某是个快言快语的人,今日来不为别的,只是为贵府的千金而来。”   姜顺一听是为了千金,最先想到的便是这些闲云野鹤之人定是又是慕名而来,便道:“宋公子这是何意?”略有戒备。   “将相毋须紧张,并非大小姐,而是名中带有芙字的人。”宋明衣并非拐弯抹角之人,他既是这么说,姜顺便听得出,是找阿芙,按照姜顺来想,定然是不会允许姜寄芙见宋明衣,在礼数上是不合的。   女子未曾出阁,怎能随意与男子相见,只是姜寄芙是何时与这位从未听说过的宋公子相识,倒是叫姜顺很是生气。他想到姜寄芙宁死不肯答应仇家一门亲事,定然是与这宋公子相干,生气之下,道:“即使如此,宋公子还是请回吧。”   “相爷这么快就下了逐客令。”宋明衣看着姜顺,只见他脸色略白,嘴角微微扯出一丝浅笑,从袖口中取出来个荷包,上绣一朵雏菊,一看便是女子用的,他道:“这是小姐的东西,那日捡到为来得及归还,即是今日见不到小姐,便将此物暂交由相爷了。”   有丫头接了过来,宋明衣交过荷包便离去了。   ……   姜寄芙被关在柴房,她无事的拿着只木棒子在地上划来划去,只听外头有人耳语,她便急促起身趴在门上听,盼望着是来放她的,从小柴房没少关,但她向来不爱被拘谨着,关起来可是堪比要了她的命。   “阿芙,是我。”   姜寄芙听到姜月瑶的声音,道:“瑶姐姐,你与大夫人求求情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错了,母亲她向来教导我不要总是惹祸,这会子,她定是担心了。”姜寄芙还是最在乎自己的母亲,她有心绞痛,大夫说,要少气,可她从小到大没少给母亲带来气受。   姜月瑶隔着门对里头的姜寄芙道:“姐姐知道你委屈,方才我以向母亲求了情,可是母亲她不依,我现在也是没法子。相信母亲她气消了,就想通了,今晚你先在柴房将就一晚,我已经让灵鹊拿来被褥,你母亲那你就放心吧,有我呢。”   “多谢姐姐想的周全,怪阿芙粗心大意,险些害了姐姐,如今姐姐不计较,还如此帮着阿芙,阿芙惭愧不如姐姐。”姜寄芙一阵道歉。   “傻丫头,姐姐怎么会与你计较。”   姜月瑶好一顿安慰姜寄芙后,这才离去,命灵鹊把被褥给看管柴房的小斯。姜月瑶刚走不久,姜知秋便出现了,看着姜月瑶离去的方向,算她命大。   看到看守柴房的小斯时,道:“大夫人说了,姜寄芙三番五次的想要害了大小姐,关柴房算是轻的,饭不许给,被褥也不许给。”她命巧莺把被褥没收,故意说难听的话给姜寄芙听。   “别总想着安了坏心眼,就能自己一步登天。姐姐她是正房大太太出的,这不久就要择选太子妃一事你也知道,别想着害了别人,自己就能顶替了,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那模样。”   姜寄芙寻常并不搭理姜知秋,只道她是有病,今日她这一番话颇为曲理。事关她的名声,若是这事传到大夫人耳中,她与母亲都难过。今日她道:“姜知秋,寻常我还当是你姐姐,敬你三分,今日你这般像我泼脏水,也不怕遭了天谴。我从未想过什么太子妃,是谁的就是谁的,我看你口口声声把太子妃挂在嘴边,倒是你想争取吧,别狐假虎威的,猫哭耗子假慈悲,那天姐姐落水时,我就感觉蹊跷,像是被谁故意绊倒,你离我如此近,保不准你嫌疑最大,让我替你背了黑锅,你又在这里说风凉话。”   “你,懒得与你争辩,柴房就好好呆着吧。现在不止大夫人生气,父亲也十分气恼,我虽同你一样庶出,可我们差别大了去了,至少我不会在还未出阁就外头偷汉子来,你与你的母亲就是一样,骨子里留的贱气,是没法儿改变的。”   姜知秋说这话戳中了姜月瑶的心窝子,她平生最痛恨别人嘲笑母亲是青楼女子。母亲虽不计较,可是她不依,使劲的晃着门想要出去:“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姜知秋一副嘲笑的眼神望着门里:“你有劲只管使,巧莺,我们走。”她把姜月瑶带来的东西又一样不落的带走了去,临走时还告诉姜寄芙,柴房蛇蝎鼠蚁多,当心被咬了。   这柴房是姜府废弃的地方,寻常很少有人来,常年雨水的洗刷,一股子霉气,姜知秋这么一提点,倒是叫她背后一阵凉意。   夜长,姜寄芙只感觉到这里毛骨悚然,她还记得小时候这里曾有人府人在这里吊死过,越想越怕,便越是告诉自己不要怕。   看管的小斯早已回房歇息,废旧的柴房显得格外恐惧。月色下有人说话:“巧莺,快去。”   “小姐,这样会害死她的。”   “这有什么,她不是医术很好吗?叫她平日里那么狂妄,目中无人,必须好好教训一顿。”姜知秋道。   巧莺手提着盖着盖子的竹篓,吓得整个人瑟瑟发抖,但姜知秋的话她又不敢不从,只得畏畏缩缩的走了过去,放下竹篓不知在脚下撒下什么粉末,打开盖子赶紧走离。   不时便有东西爬出,姜知秋又看了一会,便道:“现场清理干净了,别留下什么麻烦。”   巧莺战战兢兢又去把竹篓拿了回来,姜知秋得意的笑着离去。   姜寄芙在困意中半醒半睡状态,感觉有东西爬出响声,还未来得及辨别声音从哪里传出,她便感觉脚背上有东西在爬,借着月光,她看到长长的驱动的东西,第一反应便是蛇,最本能的反应是甩开那蛇躲远些,可是她最终克服着恐慌镇定了下来。   因她知道,这个时候若是最强烈的反应,恰恰是最致命的举动,蛇一旦惊了便是咬来保护自己。   如今黑灯瞎火,她根本无法辨别那蛇是否有毒,这个时候,若是被咬中毒,尽管她懂得医术,也没法儿医治,也只有死路一条。   她静静等蛇爬过去,这才起身逃开。却不知另一只脚踩到了什么,只觉脚腕处像是被针刺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请收藏,么么哒 ☆、第十八章:有故事   次日的阳光刚刚升起,柴房的门被推开,发出陈旧的一声响。浑浑噩噩即将失去知觉的姜寄芙期盼着有人能来,这会子听到门响,她极力的睁开疲惫的双眼,看不清来人是谁,只管伸出手想去抓来人的衣衫,“救我。”这是她说的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话。   小丫头看到昏倒的姜寄芙嘴唇发黑,两眼发青,此刻昏厥,吓得倒是不轻,连忙转身喊:“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在大夫未曾来到之际,李氏亲自为女儿把脉,并翻看她的眼睛,对欢迎道:“龙胆草、制南星、川贝、香白芷各十钱,徐长卿十二钱后下、青木香各12钱。阿芙虽然中蛇毒已久,但此毒虽毒却是蔓延极其缓慢,你先去我药房中将这些找来,熬制了给阿芙服下,可以暂时缓解一下毒素蔓延。”   欢迎虽然不明白,但是经常服侍在李氏身边,这些药大致都在什么位置,李氏经常都会给她说上一遍,她立刻遵照李氏的嘱托去煎制汤药。   李氏很是心痛,用帕子给姜寄芙擦拭着额头,“好孩子,你不可以有事,有娘在,你什么都不需要怕。”   “娘。”昏迷中的姜寄芙弱弱的喊了一声,声音极其的微弱。   “娘在呢。”李氏不知姜寄芙如何被蛇咬的,她左右也想不明白,这姜府内怎么会有蛇呢?即便那柴房荒废已久,也不该有这种蛇出现的,使得李氏心中生疑。她一向都是教阿芙不能强出风头,哪怕是吃了大亏也不能够,堂堂相府内,怎会有这样阴毒的手段。   姜寄芙被蛇咬了,姜月瑶在晚上时才过来宜兰园,“姨娘,阿芙她可好些了?”姜月瑶走了进来。   李氏看到姜月瑶道:“怕是一时半会还醒不过来。”   “姨娘,阿芙的事,我代我娘和你说一声对不起。”姜月瑶微微欠身施礼。   李氏道:“从小到大你与阿芙向来交好,不管夫人有什么为难之处你极是护着阿芙,这我都知道。只是阿芙自幼我便穷着养她长大,性子粗野,虽说挂个小姐的名头,却也不比那些丫头强到哪里去。那时你们都还小,在一起也就罢了,如今你们都长大了在不比小的时候,夫人顾虑也是应该的。往后还是少于阿芙来往些好,以免她带坏了你,月瑶你是个好孩子,将来必定是富贵命,我对阿芙并没有太大的祈求,只求她安安稳稳长大,嫁了人,我的心愿也就了了。”李氏自顾自的不知不觉竟是说了这么多,她转脸看着还在昏睡的姜寄芙,心口不由的抽的痛,欢迎急忙去找止疼的药丸来,打开抽屉中的木盒,发现药丸早就空了。   姜月瑶道:“姨娘,你没事吧?”看着李氏满脸的汗珠子,秀眉紧皱,一时有些担心。   李氏痛的无法说话,只是摆了摆手,缓了一会儿才有些喘气道:“不碍事,娘胎带来的旧疾了,休息下就没事了。”   姜月瑶是个明白人,方才李氏说的一番话她也听的明白,道:“那姨娘先好生休息吧,阿芙有流萤照顾,应该没事,月瑶就先告退了。”   姜月瑶出了宜兰园,想到方才的场景,越发的觉得母亲最的太过分,想到李氏那副病态的模样真是惹人怜惜,当时父亲将这样一个清丽的女子娶回家中却也未曾好生对待,这对母子也着实可怜,父亲不管不问,母亲还总是百般刁难。她想到父亲与母亲将她的未来寄托在了太子妃的则选上,就无比的叹息。   月上梢头,暗香沉吟。李氏守着姜寄芙,要不间断的刺破她的手指为她放出蛇毒的热血。这事无人能够做得来,故而也只能她拖着病体照顾女儿。   “别只顾着阿芙,你身子向来不好,也该歇息歇息才是。”来人将两瓷瓶东西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慢慢走了过来。   “你总是一声招呼就不打的来了。”李氏显然知道是谁来了。   “你的药完了,我来给你送药来了。”   “师傅她老人家还好吗?”   “师傅老了许多。”   “替我问候她一声。”   “怎么样?心绞痛好些了么?”来人对她十分的了解,慢慢的走近她,想要伸手去触摸她单薄的肩膀。   “龙岳。”李氏微微侧首,用余光扫到了背后的他,被唤龙岳的中年男子在快要触碰到她肩膀的地方停了下来,最终还是收回了手。   “我早已是嫁为人妇的女人,我们的国早已不在,何必执着与此,该早些寻找能与你携手白头的人。”李清玉为姜寄芙盖了盖被子,站起身走到了窗口处,仰望着并不是太过亮堂的夜空。   “清玉,你告诉我,你嫁给姜顺真的是因为报恩与他?”   “我是个怎样的人你会比任何人都清楚,除非我想嫁的,否则谁也不可能逼我。”李清玉说这话时,口气中没有任何的温度。   “二十余年如一梦,你除了这没变,一切都变了不少,你开始接受被人苛刻的日子,我都看在眼里。”龙岳背着手看着李清玉,“不管你嫁给的是丞相还是这大胤王朝的皇上,我龙岳对你的心都不曾有一丝改变。”   “可是若你打阿芙的主意就是不行。”   龙岳沉默了片刻,道:“你还记得师傅占卜星相说,阿芙生就命运便是坎坷,你不能妄图改变,但终归她的命运应该由她自己去掌握,而不是你一味的干涉,无论当初你突然决定嫁给姜顺做妾,还是明知道自己的身子生孩子的风险,毅然决然的为他生下阿芙,你都太任性了。何苦用自己换来不幸去惩罚他人。”   “身为人母不能给她最好的,是我无能,但我与哥哥永远都会死敌对,请他不要再想我利用阿芙帮他复国,当他开始荒淫无道的那一刻起,他就该做好随时从宝座上栽下来的准备。”   龙岳道:“那我们之间的芥蒂,也与这有干系吧。”   “毫无干系,只是我并不爱你,否则,我也不会嫁给姜顺。”李清玉很是冷静的面对这个问题,她知道,早晚都是要说明白的,他们从青梅竹马到了现在这个模样,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怕是她也想不明白,只是她想结束这牵扯不清的东西,不想将这些带到下一代。   “夜深了,你好生休息吧,我走了,改天再来看你。”李清玉愣是一句话也未答,直到龙岳离开,她都站在那里动也未动。   李清玉再次转头时,却看见床上醒来的姜寄芙,一动不动,只是眼睛看着李清玉,问:“娘,他是谁?”   李清玉道:“一个朋友。”   “娘,我从未听你说过你有什么朋友。”姜寄芙道。   李清玉走了过去,“只是一个不怎么重要的朋友,娘是在没你之前就认识的。”   “不重要?可是他似乎对娘很好。”   “别瞎胡说,来让我看看。”她检查了下姜寄芙,才道:“看来是下对药了,不过你体内的毒素还要清理几日方才放心。”   “娘,你在嫁给父亲以前是不是也有故事啊,我看这个叔叔似乎对娘你情有独钟。”姜寄芙继续扯回这个话题。   李清玉道:“胡说。”   “我没胡说,他看娘的眼神不同,我在外头听过说书的说过,一个男人若是深爱着一个女人,看她的眼神就会很温柔。”   “你竟是在外头听些子浑话回来,将来看谁敢要你。”李清玉伸手为姜寄芙把额前的头发拢到一旁,谢天谢地,她的女儿福大命大,好在没事。   她突然问:“阿芙,你是怎么被蛇给咬了?”   姜寄芙听到母亲这么问,便回想起昨晚的情景,她道:“我本是感觉到外头有人,可是因为太黑着实害怕,或许是风声我听差了,又极度的瞌睡,便没有太过在意,不想我在半睡半醒的状态下时,便感觉到有东西爬到了我的脚上,看到是蛇的时候,我当时并未敢动弹,因为不知是什么蛇,万一被咬中了毒,没有人发现岂不是死了,娘你说过,只要人不去攻击蛇,蛇也不会攻击人的。我便静静的等蛇爬开,这才赶忙跳开,谁想会是两条蛇,我不慎踩到了另一条,便是被这样给咬了。”   李清玉把姜寄芙的话从头到尾分析了一遍,这样的话就对的上了,银环蛇毒性极其的强大,可是这种蛇却是生长在江南地段,适合温润气候下生存,又怎会在这四季分明的永安城出现呢?府中有人想要害自己的女儿,可又是谁?   李清玉不敢妄自揣测,即便是大夫人再怎么不喜欢阿芙,可是也不至于找人买来蛇毒害阿芙的,可是害了阿芙又能有什么好处可以得到呢?   她道:“以后无事便在宜兰园,哪里也不要去了,以免再生什么事端,娘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虽然不大成器,可终归是娘的心头肉,你知不知道你出事娘有多担心?”   姜寄芙眼睛湿润,哪怕所有的人都不要她,她也只要一个娘就足够了。她字字句句都记得住母亲说的话,她想要母亲不再过屈人之下的生活,可是她又该怎么做呢?   “阿芙,你与那个宋公子是怎么相识的?”李清玉不知道姜寄芙到底认识了多少的人,她的心中藏着秘密,任何一个接近姜寄芙的人,她都当作有目的的人。   “啊?”姜寄芙一脸的纳闷。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我写了两代人的恩怨情仇,喜欢请收藏,女主不听母亲的话,可是十分屌炸天的 ☆、第十九章:人贩子   窗影浮动,宋明衣似乎永远都在优哉游哉的样子,有人回报,道:“主子,周正杨还在京都的大牢中,你看。”   宋明衣挥着扇子扇着风,悠然自得道:“那就让他在牢中呆着,只要看好别叫他丢了小命,一切都好说,毕竟他伤的人是当今太子,关些时日总不算委屈了他。你只管看着他,别叫他出什么大的事就好了。”   “是。”来人刚要走,宋明衣几时叫到:“柳风,相府可有什么动静?”   “似乎也没什么大的动静,前些日子倒是那个三小姐似乎出了些事情。”   “哦?”宋明衣想了想,用扇子敲了敲头,姜相这样老谋深算的人难道就对自己不感兴趣?怎么会没有私下调查自己呢?他又对柳风道:“你去帮我下个拜帖,直接递给相府三小姐。”   “小姐,有你拜帖。”流萤拿着信封封好的帖子走到姜寄芙的跟前,姜寄芙正在研究新的药草,最近她被李氏看管的紧,自从被蛇咬了之后,这个宜兰园她就没能踏出一步。   “拜帖?怎么会是我的,以往拜帖都是直接呈给大夫人的,何况我并没有能够下拜帖的朋友。”她接过帖子迟迟未曾打开,左思右想还是想不到,难道又是那个仇白坚?   流萤看着纠结的姜寄芙道:“小姐,你打开看看不是知晓了?”   姜寄芙本想让流萤原封不动的把拜帖送回去,可是又怕是自己无心错记了什么事,这个拜帖说不住很紧要,便打开了,只有今朝酒三个字,并未有署名,知道这一处的人甚少,除了她便是大哥了,还实在是记不起还有谁知道这里,并且还是下了拜帖邀约她相聚此处。   想来大哥去边外也许久了,不知何时回来。其实这些日子她在宜兰园中被看的很紧,整个人也闷坏了,左右一想,还是打算去瞧瞧。   姜寄芙出去不敢让李氏知道,怕是母亲知道了又是将她气的不行,自己恐怕还要受到责罚。经过她的深思熟虑之后,还是决定让流萤扮演她,她才好偷偷潜了出去。   姜寄芙本想无人发觉,这才从她常偷出府的一处墙角出去,可是姜知秋却看到了一切。她冷笑一声,自顾自道:“真是胆大妄为,这次终究是叫我拿到你的把柄了。”   除了姜府的姜寄芙就像是如鱼得水,果真还是外头的空气畅快。   姜寄芙想要慢行走到今朝酒去,一路上边走便瞧,却未曾瞧见身后一直尾随着一个男子。原本没有察觉的姜寄芙只顾着观看闹市,却没有发觉有什么异常,可是越走她越是觉得身后一直有人跟着,她这才打起了警惕的心,她走到一处卖胭脂的摊位上站住,假装买胭脂时,用余光看了身后,发现真是有一个男子,只是这个男子现在正在扇子摊位前把玩扇子。   姜寄芙心中想,该不是这刚出门就给坏人盯上了吧,可是这个认看着斯斯文文,并不像是坏人,不过还是小心为妙。她放下胭脂像前头快速走去,可是那个尾随的男子依旧是尾随着,姜寄芙越走越快,越来越觉得不太对劲。   当她跑时,后头的男子已经出现在她的前头,拦着她道:“跟了你一路了,还想往哪里逃?”   姜寄芙的心咯噔一跳,还真是遇到了贼人,急中生智的她转身向回跑,这里是胡同,若是她不跑到闹市上,不定会被这个人抓走卖到勾栏里。   最近据说京城内出现了采花大盗,很多如花似玉的女子都消失的无踪无影,她不是没听说过,这也是有她的母亲不肯让她出宜兰园的原因。   哪知那个男子身影极其的快,姜寄芙还差一点就跑出胡同时,却被那个男子嵌住了香肩。姜寄芙想要大喊引来人注意到她,没想到那个男子却要拿帕子去捂住她的嘴,她张口咬了那个男人的手,挣扎着跑出胡同。   那个男子却不曾想大胆到可怕的地步,依然是追着姜寄芙不放,上去抓住姜寄芙的手腕就要往别的方向拉,姜寄芙挣脱不开便坐在地上道:“救命啊,这个人我不认识。”来往的人看着姜寄芙坐在地上呼救,那个男子脸色刷的白了。   在众人投来质疑的目光时,他解释道:“这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只因闹了些矛盾,她便想与我分开,我要给她解释她不依。”说完又笑了笑,技术使劲力气去拉车姜寄芙。   姜寄芙越是努力的解释,越不会有人相信,别人真的当他们是小两口子在闹别扭。姜寄芙突然瞥见一旁的首饰摊子,她突然安静了下来,对这个人说:“那你别拉我了,我跟你走,免得将我的新衣裳给弄坏了。”   那男子见方才大喊大叫的姜寄芙此刻突然变得很是乖巧,一方面是吃惊,一方面是很满意,觉得姜寄芙很知趣。便依了姜寄芙,可是抓着姜寄芙的手腕依旧不肯松懈半分。   姜寄芙就故意往首饰的摊位上靠近,一个趁人不注意,猛地使劲把首饰的摊位给掀翻个底朝天。男子见姜寄芙做出这样的举动,下意识的拉着姜寄芙要跑,奈何姜寄芙不跑,这时摊主怒骂:“砸了我的摊位还想跑,站住。”上去拦住了姜寄芙月这个男子。   姜寄芙道:“大哥我不是故意的。”姜寄芙立刻就服软道歉。   那摊主见姜寄芙这般好欺负,便道:“劳资管你是不是故意的,砸了我的摊子不赔钱就想跑,走跟我见官去。”   “我不去,大哥,这个是我的未婚夫君,他有钱,他可有钱了,你找他赔。”姜寄芙急中生智的指向这个陌生男子。   陌生男子感觉到情况不妙,丢开了姜寄芙的手要跑,谁想这个卖首饰的大哥是个有两把刷子的人,一把揪住了这个男子,“想跑,赔钱,不赔钱就见官。”这大哥伸手十分的利索,一个反转手便将男子个制住跪在地上。   “颜宁,那里发生什么事了?”沈赢与颜宁本是打算去仇府,途经此处瞧见一堆人吵吵嚷嚷的围观了许多的人。   “你不是不爱凑热闹吗?这会子感觉你对这事很放在心上。”   “父皇在宫中日理万机,我身为太子,理所应当在遇到事的时候不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颜宁道:“看样子是商贩之间闹了什么矛盾,根本没有什么大事。”颜宁刚说完,姜寄芙便冲出了人群,因为边跑边回头,竟是直接撞进了回头打算再瞅瞅的颜宁的怀中。   姜寄芙疼痛的揉着头,“啊呦。”   “我的肾。”颜宁皱着眉头,捂着肚子。   姜寄芙瞧见是自己撞上了人,生怕这又是个同伙,溜脚要跑,却被颜宁抓住了,“回来,看你挺水灵的一姑娘,撞了人不道歉就算了,还想逃。”   “采花贼。”姜寄芙猛地要去踢他的要害,这下颜宁有了防备,愣是挡下了姜寄芙的这一脚。   不满的颜宁道:“你说谁采花贼呢?你见过青天白日里采花贼会这么光明正大的走在街上吗?”   颜宁继续道:“我还要说你是不是偷窃了人家的东西,这会子急着逃走呢?我最近可是见过不少,现在京城的毛贼都发展到利用如花似玉的姑娘行窃了。”   姜寄芙看眼前这个人语气略显纨绔,瞧着他的穿着似乎并非寻常人,可能是自己惊吓之下清白不分了,道:“实在抱歉,只是方才遇到了真的采花贼,好不容易从虎口逃出,一时间有些慌乱。”   “真有采花贼?”颜宁问道。   “喏,就在那。”她用手指了指。   颜宁像来是哪里热闹喜欢往哪里去,他转脸对沈赢道:“我去瞧瞧。”他刚走不久,便回来了,对沈赢道:“真的是,你还记得前两个月你追踪的专门拐骗少女的人贩子吗?”   沈赢看着激动的颜宁道:“急的。”   “快去看,简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颜宁带着沈赢来到围观处。   只听:“既然你拿不出银子,那便与我一同去见官府去。”   “等等。”   “你又是谁?”那个准备将一直拿不出银子赔付的人交给官府时,看到自己受到阻拦,态度不是很好。   “兄台,你先别生气,我们与此人并不认识,只是此人却是我们必须要找的人。”围观的人倒是听得有些懵了。   颜宁对沈赢道道:“你瞧。”他不知从哪里揭下来的通缉画像比对着商贩手中的男子。   他与沈赢对视以后,点点头。   沈赢道:“这个人他是个人贩子,我要将他带回府衙。”   “你是府衙的人?”商贩子质疑道。   “恩,不像吗?”   “倒是有几分像,不过我可不管你是什么人,他媳妇砸了我的摊子,那可是我养家糊口的本钱,这会子全给他砸了,我们一家老小喝西北风啊?你要带他走可以,吧东西的钱赔了。”   颜宁一听,这人贩子还和妻子一同作案,上去道:“你老婆呢?”   那人始终不说话,明明他是人贩子,却带着铮铮铁骨一样的性子,依旧是趾高气昂,不愿低头。   有人指着一旁未曾走的姜寄芙道:“就是她。”   颜宁回头看姜寄芙,“她?”不太相信的发出惊呼,不知是在问谁。   “你放开我,我跟他不是同伙,我真的不认识他。”姜寄芙想挣脱,可是官府的人已经为她上了手链,根本挣脱不了。   原本是颜宁与沈赢一同去仇府的,可是因为中途发生了变故,便是沈赢独自一人去了,颜宁不得不负责将其二人一同送回府衙。   “都已经落网了,这个时候解释还有意义吗?”颜宁堵了回去,他本是像仇白坚讨一些他的好酒吃的,可是偏偏遇到这档子事,内心颇有不快,仇白坚这个人,别看寻常病态的不行,可是酿的一手好酒,这才是颜宁的死穴,这个时候对于爱佳人爱美酒的他来说,和逼着他做喜欢的事没什么区别的心情。   “胡说,这个人我根本就认识了。”   “认不认识,把大牢中的酷刑经历一回,嘴巴不就乖巧了。”   “你们京城中当官的不问青红皂白就胡乱的试用酷刑,这是滥用私刑。”   “对你们这些人贩子,不算是。”   “你。”姜寄芙越是解释,越是解释不清楚。   那厢,沈赢到了仇府,出来相迎的是仇白坚,他坐在轮车上,“太子殿下突然造访,白坚有失远迎,还请太子殿下不要介意白坚不能行礼。”   “无妨,我今日也是微服出宫的,没有人知道,只是知道你回来许久了,一直未曾见你入宫,便出来瞧瞧。”   “我这身体总是闹脾气,不敢拖着病体去见太子殿下。”   “你我之间何曾有过这样的顾虑?”仇白坚与沈赢打小便认识,也是一个太傅,他当时是太子的伴读。   仇白坚笑道:“颜宁不是跟太子殿下一起来的吗?”   “中途出了些岔子,便我一个人来了。”二人在府中走着。   “他一直在信中念叨着想念我酿的十里香,这次没能来,这会子怕是肠子都悔青了。”二人笑了起来。   “太殿下近期的事情怕是很多。”仇白坚转动着轮车,轱辘轱辘的响着。   “是啊。”沈赢只简单的回答了两个字。   “听闻殿下近期一直在想办法追寻一宗案子,总会亲自私访民间。”仇白坚道。   沈赢站住脚步,看着仇白坚道:“今日算是可以结了这个案子了,也着实是皇上头疼此事,总有折子递来,我也是想为皇上分担些,今日好巧不巧,却是抓住了这个头目,一男一女作案,难怪总是难以抓到。颜宁没能来,就是我托付他办此事去了。”   “此事殿下就不必亲自过问了,交给府衙便是了。”   “今日找你,不谈正事,听闻府上要为你办婚事来着,你知道太皇太后听闻你将要成亲的消息有多开心。”   仇白坚脸色露出苦涩,“这事怎么太皇太后也知晓了?”   “这么好的事情,太皇太后知道了颇为开心,能有什么不开心的。”   “一定是母亲进宫给太皇太后说了此事。”   “是谁家的姑娘?”   仇白坚道:“她叫姜寄芙,是相府三小姐,我与她是神王有意湘女无情的事,不提也罢。”摇了摇头。   沈赢听到姜寄芙三个字,想起方才遇到的那位姑娘自称自己是姜寄芙,是相府的三小姐,只是当时想她胡诌想要逃,因沈赢他从未见过,也不知道相府到底有几个小姐,又是芳名是何。这会子听到仇白坚这么说,他道:“方才遇到的事上,有个女子自称自己是姜寄芙,是相府的三小姐。”   今朝酒里,左等右等,都未曾等来姜寄芙的宋明衣问回来的柳风,“拜帖是送到她的手中了吗?”   “是送到手中没错的,只是方才在街上听闻,是有个女子自称是姜寄芙,被官府带到了衙门去了。”   宋明衣一脸懵,“带到衙门?我的拜帖中可未曾写邀请她去衙门做客。”想了想道:“我们去衙门。”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请收藏,本章之后依旧是正经篇,2333就像借用本章传播一个新技能,因为最近北京酒店事情太阔怕 ☆、第二十章:心连心   “我让你放了她。”宋明衣看着颜宁,他的眼睛紧紧盯着颜宁,有一种不得违抗的气息。   颜宁与宋明衣僵持着,“我就是不放,你想怎么样?”   姜寄芙本是为了宋明衣来救她感觉甚是开心,虽一面之交,但总归是够义气,谁料想,这画风不对,他们二人似乎认识,并且看那厮杀的眼神,并不像是因为自己被抓那么回事。   “她是人贩子的共犯,我管她是谁家千金小姐的,就是我妹妹夕凰犯了事,我也照样拿了她。”   “是吗?”这时有一袭红衣涌入,颜宁的脸上瞬间一会儿白一会儿黑,煞是难看。   “阿凰啊,你怎么来……”他话还未说完,夕凰的眼神已经勒令他停止了。   夕凰看了一眼宋明衣,并未说话,她对一直在旁边看傻眼的京城知府道:“男子你随意处置,但这个女子我认识,我可作保她出去,大人只管信了我。”   知府大人识得夕凰郡主,虽从今日才见到本尊,他客气道:“郡主作保,下官又怎么能拒之。”立刻吩咐人为姜寄芙松绑。   夕凰走到姜寄芙跟前,整个人看着十分的冰冷,可偏是着了一身红衣,姜寄芙从未见过有人能将这般艳俗的颜色穿的这般纤尘不染,冰冷无温。她站在距离姜寄芙五步之遥处,一股冷香扑鼻而来,不浓香,叫人闻了自然而然评定了内心的灼热。   “你是姜月瑶的妹妹?”夕凰一双偏棕黄又似夕阳落幕时的颜色的眸子看着姜寄芙,这眼眸又像是一团火在燃烧,像极了一团火在深渊燃烧。   姜寄芙不知道夕凰郡主怎么会知道自己,只是她的问题她抗拒不了,内心很顺从的点了点头。   夕凰道:“你走吧。”   姜寄芙迟迟未动。   “我与你姐姐虽不是朋友但也不是敌人,你无须多心。”夕凰并未回头,而是看着宋明衣。   “多谢郡主相救。”姜寄芙敛衽一礼,算是向她拜谢,她一向性子大大咧咧,却是在夕凰郡主面前,出奇的安静。   姜寄芙走出时迎面正过来两人,正是太子沈赢与仇白坚。   “阿芙。”仇白坚站住了轮车,姜寄芙是从退婚那时起到现在第一次见他。她打心里感激他没有强人所难,但是并不默认从此他们就十分熟识。   “仇公子,我们并不太熟,还是尊称吧。”仇白坚先是愣了愣,不过还是默许了。   他道:“姜小姐没事就好。”   不久宋明衣也出来了,他走在前头,夕凰与颜宁两兄妹走在后头。   “老五?!”沈赢看到宋明衣时一脸惊讶。   风鼓动了下宋明衣的长袍,宋明衣道:“皇兄。”   姜寄芙一时蒙了,“皇兄”?不知今天怎的,都遇到了什么人,她越来越不明白了,关系真是错综复杂。   “你即是已从波斯回来,怎没有进宫?”   “进宫”?姜寄芙感觉这在场的几位都不是泛泛之辈,个个都有身世,个个都有来历。   “回来匆忙,未来得及进宫面见父皇与皇兄,还请皇兄勿怪才是。”宋明衣道。   沈赢道:“既然今日大家都在,不妨聚上一聚?”他说这话时,看着宋明衣。   怎知,宋明衣与颜宁异口同声道:“我还有事。”接下来一阵寂静,无人再言。   沈赢知道宋明衣与颜宁之间的隔阂,他想了想,这句话也算是徒劳了。   宋明衣道:“我与阿芙已经有约在先,便先行一步了。”他上来拉着姜寄芙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去,仇白坚面目没有什么变动,只是内心已经有些东西在跳跃,他极力压制着。   夕凰看着宋明衣离去,她似火一样的眼眸,竟是有点波动。   颜宁看着妹妹如此,他不再是纨绔的口吻,而是出奇的慎重对她说:“你趁早死了这份心。”   姜寄芙被宋明衣拉着离去,她感觉到脸色灼热,又感觉到身后那几双眼睛都在盯着她,另她不敢回头。   县衙中那位大人看着众人都离去,竟是抹了一把冷汗。可算是把这几位仙儿给送走了,他今天这府衙可真是蓬荜生辉了,平常来的都是一些头疼的人,好歹身份上他还是压的住,今日却一下子来的都是厉害人物,他的胆儿险些没下出来。   出了府衙不久,依旧是熙熙攘攘的街道,姜寄芙这才想起甩开宋明衣的手,“你到底是谁?”   “宋明衣。”   “不对。”姜寄芙很肯定的反驳了他,她与这位宋明衣并不熟,在印象里只有一面之缘,可怎么总感觉与他不止一次见过他。   “哦?”宋明衣有点打趣的看着姜寄芙。   监牢中发着潮湿的霉气,那像是鸡窝一样的草堆中有着老鼠的叫声,草堆上坐着个人,浑身的伤痕,但是他仍然做的端正,他的脸上依然透露着一股子坚定的气息。   “打也打了,审也审了,这人嘴巴像是钉了钉子,怎么也撬不开。”   “留着他小命,指不定日后还有用处。”宋明衣盯着那次被送来的男子。   “是。”   ......   皇宫的繁荣,绝非常人能想的出,亭台楼榭样样精雕细琢,翡翠风铃悬挂檐角,风过,一阵阵悦耳的响声,如雨打水塘的响声一般。   “赢儿,你是太子,是将来要继承大统之人。太子妃去世多年,你迟迟未娶,也不成个样子。整个东宫事多,也不能你一人上下打点,有空多看些治国方策,兵解奇书,有个人,也能帮帮你。”一位身着华丽的女人,看着坐在左侧的沈赢劝解到。   沈赢一手放在膝盖上,一手抚摸着手中的杯盏的盖子,似有所思,悠悠道:“母后说的是,孩儿也在思忖此事。”   “如此,那便等这阵子的事都过了,我便亲自去寻皇上请一道纸。你是太子,这选太子妃之事马虎不得,必定要生的水灵,知书达礼,识大体,重要的是要有一颗仁慈聪慧的心,如此方能配的上站在你的身边。”照皇后这么一说,定然是举国则选了,但凡是能攀扯上朝中的大臣,估摸着几乎全都要将自家的女儿送了进来。   沈赢自从萧柔病逝后,心里再也不能够瞧上一个女子,想到这,他倒是想起了一个人,那次在雨中结识的一个女子,不知怎的,不知姓甚名谁,是什么家世,就那么给记下了,不过他未曾与他的母后提及。   仿佛在夏天离去之前,大胤的永安城雨水极其的多,总是一个月内十来天都是阴雨天气。这天刚刚天气放晴,姜寄芙来瞧病了多日的母亲,只见母亲日益憔悴的小脸,越发的苍白。   她之所以想要努力的钻研医术,只是想医治好母亲的心绞痛,从小看到大,每每母亲心绞痛发作时,她都心也跟着痛。   “娘,我给你带来了你最爱的琼花。”李氏听到女儿的声音后,赶紧将娟帕藏在身子后头。   姜寄芙迈着步子进来时,李氏带着温柔的笑容看着她:“我们府内并没有琼花,你从何处得来?”她摸了摸脸颊,动作像极了一阵青烟。   姜寄芙并未回答李氏的话,她走近里间,将琼花□□花瓶,摆放出好的形状,“娘,好些了吗?”   李氏道:“好多了。”   “可是娘你的脸色还是很差。”姜寄芙坐在李氏的床前的圆凳上,“都怪我学医不精。”姜寄芙有些自责。   李氏道:“傻孩子,娘这是老毛病,我的身体状况我自己清楚,你毋须自责。”   不时欢迎走了进来,“夫人,你交代的事奴婢都办妥了。”欢迎掀起帘子,看到姜寄芙也在,她一时有些吃惊。   姜寄芙道:“娘,欢迎说你安排的什么事?”   李氏道:“我身子不适,药材无人打理,便安排欢迎去打理了。”   “哦。”姜寄芙看着母亲说的也在理,便信了,“那娘你先好生休息,我晚上再来看你。”   姜寄芙站起身子,准备离去。   李氏突然道:“等等,阿芙,娘有些话给你说。”   “嗯?”姜寄芙站住。   “阿芙,你现如今也大了,想是用不到几年便是要嫁人了,你这些年瞒着大家子出去,娘虽是反对,但从未阻止过你。外头总归是人多杂乱,但是你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总不能日后落人闲话,还如何嫁人,娘这一生过于懦弱,不能给你好的,但是希望你能平平安安过了这一生,不求大富大贵。娘最近总是做梦,梦到过去一些事情,娘总怕这身子不能等到你出阁那天。”李氏说了一些有些毫无章法的话,但是仔细想来又句句说的在理。   姜寄芙道:“娘说的话阿芙都明白,但请娘不要再替阿芙操心了,阿芙一定会遵从娘的话。可是娘也要好好养病才是,以后娘若是不喜欢这姜府,阿芙有能力了,便会将娘带出去。”   李氏听到女儿这么说,笑了起来,眼睛肿饱含着柔情,像极了一汪泉水。她感恩有这样一个好女儿,只是有时候命运弄人。   姜寄芙走后,欢迎进了来,“夫人。”她刚喊了一声,李氏哇的一口吐了一摊血在地上。   “欢迎,我时日无多,以后小姐就托付与你了。我在大夫人定然是看着老爷的面子上,并不那么为难阿芙,可若是我走了后,大夫人必定不会给阿芙好过的。”   “夫人,你和小姐都那么善良,为何大夫人总是容不下你们呢?”欢迎这丫头看的明白,终究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因为阿芙她的出生,在阿芙办满月酒的时候,曾有一个坡脚的道士来府上,只因他一句话,大夫人又不能把阿芙怎样,便是处处提防着阿芙。”李氏喘气的声音越来越重,道:“我让你保护的东西,里头就是秘密,希望这个秘密永远都不要见到天日,我怕危机到阿芙的生命。”   李氏此刻算是交代后事,她已经深深的感觉到自己命不久矣。她每次所服食的定心丸,除了是续命,也是□□。可若不是这定心丸,她或许等不到阿芙长大就已经离开了,这些年一次次药量的加重,让她的身子快速的透支,就连现在,她都还瞒着阿芙。   她又与欢迎说了一些话,吩咐欢迎为她梳妆,她还需要去面见一下姜相,这是她最后一件要为姜寄芙做的事了。   今夜没有月亮,没有星星,深夜就像置身在虚洞之中一样,没有光亮。姜寄芙躺在床上,迟迟没有睡去,感觉到胸口闷闷的。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请收藏 ☆、第二十一章:看透彻   一夜的辗转反侧,姜寄芙不知何时才睡去的。梦中,她做了一个十分怪异的梦,在一股子香甜的气息中昏昏沉沉,似乎有人用柔软的手指触摸她的脸庞,十分的爱抚。她睁开眼睛去看,只见是一位身着白色素装的女子,长发如瀑的倾泻在香肩上。明明近在眼前,可是确如咫尺天涯,她想怎么努力看清这个女子,都是徒劳无功。   只是在这模糊的轮廓里,她只知道,这个女人很美,那女人在对她说着什么,可是她没有听到一点的声音,当她伸手触碰时,那女人化作一团白烟消匿在了空气中,像是一朵绽放在夜间的昙花,只是那么一现。   朦胧中,姜寄芙听到了哭声,她缓慢的睁开眼睛,只见流萤与欢迎二人皆是盯着哭红的眼睛,她不解的问道:“你们作何哭泣?”   流萤与欢迎二人跪在地上,哭出声来:“姑娘。”欢迎泣不成声,只是勉强唤出了这两个字,便再也止不住了,小哭成了大哭。   姜寄芙道:“欢迎姐姐,我可未见你哭过,这可是头一回,你这个时候该是服侍母亲洗漱了。”掀开被子走下来将欢迎与流萤从地上扶起来。   “小姐......”欢迎红肿的眼睛看着姜寄芙,本是带着笑意的姜寄芙脸上的笑意慢慢的淡去,她看着欢迎的眼睛,充满着晶莹的泪珠,心中隐隐不安,感觉像是有什么事。   姜寄芙收起笑意,一脸的凝重:“到底出了什么事?”她看着欢迎与流萤对视的举动,便道:“你们不说,我去问母亲。”她衣服也来不及穿,随手拉了外衫披着跑了出去。   流萤和欢迎紧跟着追去,姜寄芙距离李氏的房门还有数十步便喊着:“母亲,母亲,你总说欢迎姐姐性格十分的刚硬从不见她叫苦落泪,今日阿芙可是瞧见她哭了,简直是有史以来最多的眼泪。”她提裙跑上阶梯。   啪,匆忙的推开了房门。   姜寄芙望着母亲从来都是一丝不乱的卧房,梳妆台上依旧是陈列有序,床榻上被褥折叠整齐,红纱帐微微晃动,并未寻见母亲的身影。   姜寄芙只感觉到两眼酸痛,接着便有滚烫的水渍从脸颊滑落,她虽然努力的在笑,却无法阻止掉落下来的眼泪。姜寄芙努力的撑着身子一步一步的移向门口,此刻的每一步都如灌铅,堪比千金重,她不知自己是怎样走到门口处,手颤抖着扶着门框。   “欢迎姐姐,母亲总是起的这样早,她身子不好,你该是好好劝劝她,让她得空多睡些才好。”   欢迎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点着头,泪水一会儿将脚下的石板打湿。扑通一声,姜寄芙失去了意识。   她怎么会不明白,母亲近来的反常,总是给她一种随时就要离去的感受,昨晚的不安,又何尝不是母女连心的反映?那个梦便是这样就破了,那个看不清的女人,必然是母亲最后的告别。   姜寄芙虽说总是做些糊涂事,可是她的心中比谁都明白,做糊涂事并非是她傻。欢迎是寸步不离母亲的,当见到她泪如雨下时,便第一时间想到了她的母亲,只是她还不愿承认。   李氏的殁了,是姜相一手操办的,因李氏为姨娘,棺椁只停留在宜兰园内厅堂,姜寄芙看着棺椁内沉睡的母亲,梳着精致的妆容,像只是暂时的睡着了一样。   具府内的下人说,次日清晨在亭台内发现了李氏的,那时她便已是手脚冰冷,没了气息,大夫称,是突发病症未能及时救治才造成现在的光景的,当然关于李氏早已中毒已深的话未曾说,他也是尊崇了姜相的嘱托。   姜寄芙还是不能理解,心绞痛确实常有发作,可母亲总会将药带在身上,看着棺椁被封上,疯了一样要扑上去阻止,“你们不要将母亲盖在里头,她只是睡着了,只是睡着了。”她的声音撕心裂肺,几个小丫头阻止她上前,姜寄芙用尽力气身处手臂,想要抚摸到母亲。   流萤站在一旁,欢迎上去抱住姜寄芙,将她紧紧搂在怀中。姜寄芙眼睁睁看着母亲的棺椁被一点点的盖上。   心力憔悴的姜寄芙再一次晕倒过去,姜相吩咐送姜寄芙回房,打发了所有的人出去。在下人眼中,姜相对这位姨娘十分的尊重,众人也就退了下去。   姜顺扶上棺椁,幽深的眼眸看着惨白的灵堂,“到底你我夫妻一场,当年你有恩与我,这十几年来,我只当是报你救命之恩,清玉,这么些年来,我对你,早已不是普通的情愫了。因怕你生气,你喜欢我对你不闻不问,我便是做了,如今也只能在阴阳两隔时,才敢与你说说心里话。你放心,阿芙我会代你照顾好的,你说永远不能让她与宫廷侯爵沾染上半分关系,我会做到,让她后半生平平淡淡无忧无虑。”   守灵三日,做了一场法事,李氏并未埋入宗室的坟地。姜家祖上规矩传下便是,非正妻不得入宗坟,或有男丁着方可入。   李氏的后事处理完后,姜寄芙整个人白如纸,三日来滴水未进,终究是累倒了。对她来说,母亲便是她这个世上最能相信和倚靠的人,可是偏偏老天捉弄她,让她失去了母亲。   姜老太看着床榻上的姜寄芙,用手摸着姜寄芙的额头,“阿芙这孩子也是苦了她,日后吃穿只管紧着她,没娘的孩子,总归是失去了根的草。”姜老太年轻时也是不易,在这点上,她看到了姜寄芙与她的相似之处,不免摸了几把老泪。   姜月瑶道:“祖母,你放心好了,月瑶会照顾好妹妹的。”   “这孩子也真是命苦,大夫看了吗?这孩子何时醒来?”姜老太看了看姜月瑶,又将目光转到姜寄芙的身上。   “大夫说,这是悲伤过度造成的,药已经让人煎了。”   “嗯”姜老太点了点头。   姜月瑶道:“祖母,月瑶扶你回去休息吧,你也别太伤神了,回头弄坏了身子。”姜老太顺从着姜月瑶,任她将自己搀扶起来。   几日下来,欢迎与流萤不分昼夜的照顾着姜寄芙,人总算是进了点清淡的食物,可总是眼神呆滞。   一处寺院重塑佛祖金身,一心向佛的姜老太决定去几日,顺带祈福,闻听重塑金身后的佛最是灵验了。大夫人对姜老太道:“此去虽是还在这永安城,可路途少说也有数十里的路程,母亲你经不起这马车颠簸。”   “我身子骨没你想的那样脆弱,让车行慢些便是。”   “妾身还是放心不下,老爷因宫中之事出行了远地了,母亲的安危,我这个做儿媳的怎能不管不问。”大夫人眼睛看了看身旁的姜月瑶道:“便是让月瑶陪同母亲同去,瑶儿这孩子心细,有她跟着母亲,妾身也是放心了不少。”   出了姜老太的庭院,大夫人道:“你也别总是与阿芙厮混一处,她是戴孝之人,你也不能忘记自己的身份,你父亲说,皇榜已张贴,在明年秋海棠时节,便是则选太子妃的大日子,这剩下的大半年内,你都不可造次,好生等待候选,此次陪同你祖母前去上香,也去去你身上的晦气。”   “娘,你总是一口一个太子妃,太子妃,就这么重要么?阿芙她刚失去了最至亲的人,我与她在一起,哪里就是厮混了,娘你对阿芙的成见着实太深。”姜月瑶有些生气的顶撞了大夫人后,转身离去。   大夫人心头一闷,“这丫头,真是越大越发不懂事了,娘这也是为你好。”   不管怎样,姜月瑶还是陪同姜老太同去了。   次日,在天边刚翘起鱼肚白时,姜寄芙便被拖拽下床,她惊吓中醒来,“怎么回事?你们要干什么?”姜寄芙挣扎中,却是丝毫使不上力气,大夫人的声音传来。   “干什么?我府中可不养闲人,这都什么时辰了,大家都在做活了,你却还在睡懒觉。”大夫人的语气极其的难听,姜寄芙此刻被人牵制住,她左右看了下道:“你切勿仗势欺人,我寻常念你为长辈,并不与你计较,你怎能如此为难我?”她一脸的有气无力,说是被人牵制着,更不如说是被人用尽力气架着。   “为不为难不是你说的算,来人,带到杂役院去,今天安排的活不做完不准她吃饭。”姜寄芙在不屈服下被带走。   来到姜府的杂役院,姜寄芙被像是丢玩物一样被丢在了夜香桶旁,一个像是山一样的胖妇人吩咐道:“这些桶,你要刷的干干净净,并且熏香后,再将那些衣服洗了,记得不能使用棒槌,只可手洗,那些布料都十分的贵重,洗坏了大夫人怪罪下来,奴婢们可承担不起。”   安排完活的胖妇人扭着庞大的身子走去,姜寄芙虚弱的撑起身子,瞧见两双脚,她顺着看上去,是欢迎与流萤二人,她只是呢喃了句,“俗话说,墙倒众人推,我虽从不曾成为独当一面的高墙,可终归还是倒的宿命。”她吃力的去拿刷子,欢迎与流萤也是被大夫人赶到了杂役院的,看到姜寄芙也被带来,二人要帮她时,却被姜寄芙拦住。   “磨蹭什么,说你们呢,各做各的活去,做不完不许吃饭。”胖妇人吼起来气如牛,这杂役院曾经姜寄芙经常来玩儿,但她只是简单扫视了一眼,便看不到任何熟悉的人,早已换掉了这里的人。   显然大夫人是别有用心,母亲刚刚去世,父亲被朝廷派遣了,哥哥西边巡营迟迟未归,瑶姐姐刚和祖母离开,她便遭到这样的事,已是心知肚明。   “如今我也这般模样,并不是什么大小姐,从来都不是,我自己来吧。”她夺过欢迎手中的刷子,提起笨重的木桶,拖着沉重的步子,歪歪斜斜的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受尽苦难,终究要一一拿回,旅游回来了,继续更新 ☆、第二十二章:心生疑   日落西山,姜寄芙扶着酸痛的手臂,勉强拖着步子走着。好在她从小便是做惯了活,这些虽然还能承受,但也累得不轻,一天滴水未进,整个人累的虚脱,她什么也不想,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也许人只有将身心麻痹,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宁吧。   “小姐。”流萤看到姜寄芙拖着沉重的步子披星戴月的归来,眉头尽是担忧。她早就做完了活在门口等待,已经来来回回徘徊了许久了,晌午未曾见到姜寄芙用午饭,晚饭也不见踪影,这里的老妈子规定,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且每人都不在一处,为防止互相帮衬,是不允许私自去往他人处的。   流萤更是怕没有帮到姜寄芙,更是到头来又连累她再受罚,心里不舒服也无任何办法,此刻见姜寄芙回来,她赶紧三两下跑下石阶。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流萤担心的落下泪来。   姜寄芙并不想说话,流萤抬起袖子把脸颊上的泪水擦去,“小姐,你定是又饿又累,我为你留了馒头,你先吃点,流萤再服侍你休息。”   “流萤,我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小姐,原来不是,现在不时是,以后也不是,为避免祸从口出,你还是不要再叫了。”她越过流萤继续向屋内走去,突然想到了欢迎,站住脚,“欢迎姐姐呢?”   “她被分配到别处了,并不与我们一处。”   姜寄芙不再过问,继续走回屋内,母亲不在了,欢迎她生前便是跟着母亲身边的,若是她以后还能侍奉到好的主子也算是好的了。   姜寄芙刚进屋便是一股子发霉的味道扑鼻而来,下人通房因位置已满,她与流萤被安排在了一间破旧不堪的屋子,窗户纸早就破漏,门窗会因为风吹的吱呀只响,屋顶大大小小无数个破洞,躺在床榻上盖着冷硬的被子都能看到头顶的天空。   这房子夏季还好些,蚊虫倒是不怕,可是现今是深秋,再过不久便是入冬了,定然是不能居住的。   尽管如此,姜寄芙还是倒在床榻上闭上了眼睛,不时便睡着了。   数日来姜寄芙皆是天还不亮就已经在池子旁涮洗夜香桶了,今日她起来时,整个工坊处都是寂静的,她只能听到清净的清晨中鸟儿的鸣叫声,她坐在池子旁发愣,手中一朵秋菊被她用手撕下一片一片的花瓣丢在水里,目光空切,准确的说是她在想一件事。   这些天她都只顾着伤心,却完全忽视了一个重要的原因,她突然想到母亲的死太过蹊跷,母亲虽是病情发作不定,但总会将药带在身上,可是她去过母亲去世的那凉亭,并未发现有母亲散落在地上未能来得及吃的药。如果没有人在母亲最脆弱的时候趁人之危,母亲不可能就这样死的,她越是想,越是觉得这个事有蹊跷。   她撕扯花的手突然停住,啪嗒,合着扯得光秃秃的花茎丢在了水中,她转身离去。   “大夫人,姜寄芙这个贱蹄子,她屡次害的瑶姐姐好苦,她就是我们姜府的扫把星,她娘死了,你还留下她做什么?”姜知秋给大夫人捶着肩膀,还时不时的在薛氏的耳旁吹一些歪风。   姜知秋本是何氏所出,可却是极少见她有去生母处,倒是时常到薛氏这边来尽孝心。薛氏觉着姜知秋这丫头是个识时务的人,在她跟前也颇让她顺心,姜月瑶不在时,也只有姜知秋时常也给她解闷,很多姜知秋说的话,她还是听在心中的。   薛氏本是闭着眼睛的,听到姜知秋这样说,她示意她停下来,“行了,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你不过就是打从小就眼中容不下她罢。”接过姜知秋递来的茶盏,看了她一眼,清啄一口小茶。   姜知秋眼睛略微转动了下笑着道:“大夫人,您若是这样想秋儿,那便是折煞秋儿了。”姜知秋双手缴动着帕子样子分外怜人。   大夫人道:“好了好了,不过怎么说体内流的也是我姜家的血,我若是在她母亲刚刚去世不久,便将她逐出府门,这岂不是向人宣告我是个不仁不义之人。你父亲走时特地嘱托,好生照顾她,但她着实太目中无人,我只叫她去下人处做活,让她明白,这个府中该是不该目中无人。”   “夫人这样说是没错,可是姜寄芙那人小肚鸡肠,记仇的很,秋儿也知道您这是为她好,叫她改改那个泼皮的性子,只是,若她在父亲回来时告状诬蔑夫人您虐待与她,又当如何是好?”   姜知秋看似平淡无奇的话,实则却着实下对了良药,薛氏心里对姜寄芙更是一千个一万个不好,她也早有把姜寄芙无论如何也要赶离走,只是缺了一个人给予台阶下,为她填补说辞。   薛氏微微点头道:“嗯,你说的话也不无道理。”薛氏的目光紧紧盯着门口外,不知落向哪一处。   “要秋儿说,夫人你就该早早将她给配了人家,就她的出身也为姜府做不了什么,她没有瑶姐姐那富贵命,我们姜府家大业大,更是不指望她出嫁能为姜府带来什么财富,只是在永安城外的某一处村落,随便卖给个人家就好了,一来,大夫人也不必时刻瞧见了忧心。二来,离得远了,可不是说回来就能回的来的,这出了我们姜府的大门,便是在与姜府无干了。”姜知秋见薛氏有所说动,不仅趁热打铁,火上浇油,想要今日便叫薛氏口中定下此事的决定。   那方来到的姜寄芙在门口静静地听着,她无动于衷,只是眼眸中尽是冷意。她的母亲才刚刚去世,这便有人算计着要将她也打发了出去,她手紧紧握住,指节泛白,定然不会如他们所愿的。   姜寄芙迈着步子转身走向屋内,“阿芙给大夫人请安。”她直接进去,倒是将大夫人与姜知秋惊吓了一下。   姜知秋本是惊吓,咳嗽两声,佯装镇定,但还是往大夫人身后不动声色的挪了几步。想到每每二人争吵,姜寄芙必然得空让她吃亏,姜知秋现今并不敢距离姜寄芙太近,可明知道惹怒姜寄芙的后果,还是要去惹怒她。   “放肆,是谁教你的规矩,无人通传不得擅入。”薛氏把姜寄芙凶了一顿。   姜寄芙这次倒是乖巧,很快认错,“惊扰了夫人实属阿芙之则,还望夫人勿要怪罪。”   薛氏把眼睛从她身上移开,没有好声的问:“你不在后院好生做活,跑到我这来做什么。”   姜寄芙如实道:“阿芙今日来,也并无他意,只是想像夫人讨要一些东西。”大夫人这才又把眼睛放回在她的身上,等待着她说下文。   “听闻我的母亲生前的东西是大夫人一手差人打理了,因阿芙思母亲切,想要拿回母亲生前的东西好生放着。”姜寄芙眼神真诚无害。   薛氏听闻姜寄芙想要拿回李氏的生前东西,道:“很多东西已经命下人拿去焚烧了,现在我这里并无任何你母亲的东西,如此不祥瑞的,旁人避之恐不急,我何苦藏那东西。”   “为什么这么着急焚烧掉母亲的东西?”姜寄芙眼睛紧紧盯着薛氏,眼睛冰冷无温。她的问话更是让人背后凉意大起,薛氏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是当她看向姜寄芙时,只见她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眼神中藏着什么,可是她仔细看去,又不曾发现什么。   “若非心中有鬼,又何曾如此匆匆?”   薛氏只是感觉到一股子无名的气势在头顶盘旋,“合着你是怪罪我未曾事先通知你了?”   “阿芙并无此意,如果真的是尽数焚毁了,那便这样了,阿芙退下了。”姜寄芙退了三步方转身离去,走出大夫人的院落方才慢下脚来,心中念叨,如此看来,便是有着别的什么不为人知的,母亲刚刚去世,却是连生前的一件东西都未曾留下,显然是心中有鬼。   对姜寄芙来说,如果母亲的死真的与姜府脱不掉干系,她必然是颠覆整个姜府,也必然叫他们血债血偿。只是她不知,她的颠覆,造就了白骨殊途。   姜寄芙这几日来的思索,怎么也不愿意相信母亲的死是自然死亡,可如今更是了无证据,只是她相信任何事都有破绽,所有人都可以看不起她姜寄芙,但唯独不能看不起她的母亲,所有人怎样对她都行,就是不能欺辱她的母亲,对姜寄芙来说,母亲才是她这个世上唯一能够相信的人了。   她的心头如今却只有一个念头,彻查。   姜知秋因姜寄芙方才的目中无人气恼的跺脚,而薛氏望着姜寄芙矗立的位置久久未曾回过神来,心中想,“这丫头,总是给我一股子陌生感,这感觉像极了她那母亲,不行,我不能留她在府内,一日也不能留。”想到这些,她已暗自思忖着,该如何把姜寄芙送的远远的,越远越好,永远都不让她再踏入姜府一步,直觉给薛氏一种感觉,姜寄芙她不能小觑。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我总觉得女主需要黑暗点,这是铺垫,别怕,我会放快进度的 ☆、第二十三章:黄花瘦   姜寄芙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人也越发消瘦了,短短数日下来,她整个人面黄肌瘦,因原本身体就偏瘦,这下饥一顿饱一顿的,更是两颊凹陷,眼窝也凹凸的可怕。   她依旧独自一人在当时发现母亲的地方呆愣的坐着,来了不下数次了,可每次来都是一无所获,夜色下的甘露从枝头滴下,在皎月下透露出一丝亮光,她随之看去,觉得像是有东西在草丛中,从凉亭中走下草地,扒拉几下,发现一支发钗,拿在手中仔细观察,这支发钗简单而不失优雅,是用上等玉石打磨成水滴状,圆润光滑,她对着月光看时,发现能够看到月红色。   “这个发钗怎会遗落这里?”姜寄芙暗自呢喃了句。   ......   “夫人,刘婆子来了,在外头候着呢。”姜府的下人前来通报。   薛氏听了赶紧命下人传刘婆子前来。   不时一位膀大腰圆的女人移动着快速的步子迈进门里来,进门跪拜:“民妇拜见大夫人。”   薛氏道:“起来吧。”   刘婆子半趴着起身,一脚踩到了衣角还险些摔倒,“谢夫人。”   薛氏看她如此笨手笨脚,又怎能帮她做好事呢,她一直打量着这个听闻中很是厉害的刘婆子,心里估摸着,除了膀大腰圆,肥头大耳的,也没看出个什么特殊来。   “你......”   刘婆子看出来薛氏对她报有疑虑,便自己开门道:“夫人请不必担忧,我刘婆子虽是个人牙子,但绝对做的是明白人的生意,事后夫人大可放心,不管现在还是以后,都绝对不会给夫人造成不利的。”   刘婆子虽然动作笨拙,但却是有一口好牙嘴,这一番说辞简直是打包票拍着胸脯给薛氏下了一剂定心丸。   “此事事成之后我不但分文不不取,还会给你一笔钱,但若是办砸了,就别怪我没将丑话说在前头了。”   刘婆子一听,不仅做成一笔赚钱的买卖,事成之后还会有一笔银子拿,心中乐开了花,连忙应道:“是是是,大夫人请放心。”   “好,今晚子时,你在姜府后门处等候。”薛氏道。   又是一个月上梢头的夜晚,姜寄芙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来,腰间的那支钗子她拿出看了看像是充满了动力,再次塞回腰间。她想了数日,这之钗子从未见过任何人佩戴过,包括大夫人一不曾见过,她有意猜测过是大夫人的,可是并无证据,如果她强行去问,恐怕会自己还未查出个所以然来,便打草惊蛇。   虽然上次问大夫人想要自己母亲过世后遗留下的东西,可是却被告知早已焚烧殆尽,加上从捡到这支钗后,她多次思索,断然的确定,母亲的死,绝对不是因心绞痛突然发作而猝死。她阻止不了自己将这事归结到大夫人的身上,可又苦于没有强有力的证据。   她知道如今她在姜府是比下人还不如的,就算一口咬定与大夫人脱不了干系,又有谁人给她证明,思前想后,她不能冲动,她一定要沉得住气,必然会让大夫人无法反驳的。   看了看头上的皎月,哈出了一口寒气,走进了屋内。进屋看到桌上放了一个鸡腿一个馒头,她无奈的摇摇头,流萤这个丫头,算是她最亲近的人了,她知道流萤一定因为她又没能按时做完手中的活去用晚饭,又为她留了拿回来。   头几次因为这样,流萤没少挨打,虽然她劝过流萤,不要在为她带食物回来了,她也不忍心看到流萤为了她被打,毕竟他们情同姐妹。   可是流萤告诉过她,是大夫人太欺负人,给她的活总是比寻常下人的多上一倍,明显就是不想让她吃东西,所以,流萤坚决不同意,就算被打也甘心,只要姜寄芙无事,她挨打都是值得的。   此时此刻看到桌子上的食物,姜寄芙只是鼻子感觉酸酸的,她在母亲去世后,就从未哭过,此刻啃着馒头和鸡腿时,竟是忍不住流下泪来。   夜晚更深露重,因已经开始进入初冬,夜里的雾气弥漫,一辆破旧的马车从永安城驶离,驾车的是一位续着脸面胡子的精壮男人,因子时早已宵禁关了城门,只见这男子停下马车掏出一把碎银子给前来询问的军官,陪着小脸点头作揖。军官看了看手中的碎银子掂量了下,挥手让人开了城门,马车继续行驶,进入了林中的烟雾弥漫中。   “宋明衣,你为什么总是躲着我。”武雪娆挥出的鞭子被宋明衣用扇子缠住,武雪娆怎么扯也扯不回来。   “我何须躲着你?不是说了,我是真的有事。”   “胡说,你去见那个什么姜寄芙都有时间,却连见我一面的时间都没有。”   “是啊,我现在正是也去见她。”宋明衣嘴角露出一抹坏笑,见武雪娆大怒,借武雪娆猛力抽回长鞭之际,他突然松手,害的武雪娆一时没稳住,转了几圈再回首,发现宋明衣已经不见了踪影。   “啊。”武雪娆的声音刺破青天白日头,声音刺耳,连逃走有一段距离的宋明衣也没能摆脱的了这魔音。   宋明衣站住,抬手掏了掏耳朵,打开扇子迈着步子走去。   武雪娆气的原地跺脚,一阵乱挥鞭子,将旁边摊贩的摊子都给砸的七零八落,摊贩们一时愤怒,找武雪娆索赔。   “你砸烂了我们的东西,赔钱。”   武雪娆正在气头上,见他们如此,举起手挥起鞭子,将这些人一顿痛打,不时便满地狼藉中躺着数个摊贩,皆是身上伤痕累累。   宋明衣走进京兆尹府内直接去了大牢,牢中的男子披头散发,胡茬戴青,尽管外表看似狼狈的一塌糊涂,可他依旧是端坐在草堆上,是个有骨气的人。   站在外头看着牢房中的宋明衣对他喊道:“花重,你还是不肯招?”   一直紧闭双眼的花重一动不动,宋明衣又道:“到底是什么让你宁死不招?你可是知道与土匪伙同,可是要杀头的。”   花重依旧没有搭理的意思,像是睡着了。宋明衣把扇子在手中敲打着,问:“让你能够死也不说出这土匪的蜗居点,想必是你担心的那位。”花重无论如何都不肯睁开眼睛的,可是听宋明衣这样说,才猛然睁开眼睛。   宋明衣将这看在心中,果然没错,他的心中有着顾虑,他佯装知道一切的继续道:“前几天我们在出去找土匪蜗居点时,遇到了一位满身是伤的女孩,她好像有着和你一样的姓氏。”   花重突然从地上站起来,走到牢房门前问:“她在哪里?此刻可好?”   宋明衣看的出他很在乎,便继续道:“暂时无生命之忧,唉,你怎会这此女子如此上心?莫非,你与她有什么关系?”   花重顿时又开始警惕起来,他顿时想到,若是宋明衣真的救下这么一个姓花的女孩,那故然没错是自己的妹妹花凝,可是当宋明衣并不知道他与那位姓花的女孩的关系时,他的内心又开始了警惕。   宋明衣问道:“怎么了?”   “你不用炸我,我是不会说的,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   宋明衣知道花重此人足智多谋,甚是聪明,已看透了他在撒谎炸他,便也坦白,他之所以不让京兆尹内使用刑罚审讯,更是有吃有喝以礼相待的对待花重,那是别有用意。只是虽然从他身上知道了他与土匪有所交集,可是太子带领的军队依旧找不到那些土匪的蜗居点,所以,一切还得从花重身上得知,可是他又偏偏不说。这才使得他出此下策,虽有违礼数,但也是万般无奈,土匪一日不能剿灭,很多事便不能进展。   “花重,我知道你是受到了威胁,我答应你,如果你肯招出土匪的蜗居点,帮助我们剿灭了土匪,我向你保证,你担心的她绝对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花重看着宋明衣,“你又想出什么花招使我就范?”   “唉,话不能说的这么难听,我宋明衣从来说一不二,说得到做得到,我不仅向你保证剿灭土匪不伤她豪分,还像你保证,你绝对因此而获得大好前程。”宋明衣句句说的的条件十分诱人,但他说的话十分的真诚,花重与宋明衣对视许久后,他转身在一旁的矮几上抽出宣纸,在上头潇洒写下几行字。   花重将纸张折叠好放在手中,走到牢门前,问:“我为何信你?”   “因为我宋明衣值得相信。”   花重将手中的纸张递给了宋明衣,“她对我来说十分重要,我相信你能帮我安全将她带回来。”   两个人没有什么莫逆之交,就这样,花重选择相信他,因为,他有一双异于常人的眼睛,充满游龙之气。   昏睡中,姜寄芙感觉十分颠簸,浑身疼痛的像是要散掉了,头疼欲裂,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置身一辆马车之中,她想不起为何在这马车之中,只是挣扎着坐了起来,马车跑得飞快,她看着自己手脚都被绑住,心中便知不好,来不及多想,起身朝马车外跳下...... 作者有话要说:  嗯,欢迎收藏和留言,这样作者君会更加又动了滴 ☆、第二十四章:千丝戏   “母亲,你怎会同意让阿芙一个人离开这个家?”姜旬书刚刚从边陲归来,一身盔甲还未来得及换下,刚刚到达永安城外便直接嘱托了身边得力的将士霍毅把将士门带回军营,而他不顾军务在身的先行回一趟家,不曾想,他走的这几个月里,家中发生了很多事情。   姜旬书一贯喜欢性格活泼洒脱的妹妹姜寄芙,本来这次还从西凉带回了那里的特有珍贵药材想要送给姜寄芙呢,不料想,却是母亲告诉他,因四姨娘的去世,姜寄芙不肯在继续留在这个家中,故而不敢多去阻拦。   薛氏看着儿子晒得黝黑的肤色,眼睛尽是真诚。   姜旬书看着母亲道:“母亲,你是知道的,阿芙她从未一个人独子离开府邸的,四姨娘不在了,她更是不能走的,大胤可不止永安这么一个地方,别的地方土匪流寇随地可见,她一个女孩子能做些什么?被坏人骗了怎么办?”   姜旬书说完这些,再看母亲的脸色时,发现母亲正用纳闷的眼神看着他。他有些不自然道:“我是说,阿芙他是我的妹妹,我作为这个家的长兄,有义务担心的。”   薛氏道:“好了,我知道,你身为长子上慈下孝,身为将领呢,又礼贤下士。对待兄妹呢,又极其的好,回头啊,娘派人去找找阿芙,不是娘不阻拦,着实是这个丫头一声不知的便是走了,连贴身丫鬟流萤都没说,为娘也是担心的很,虽说不是我亲生的,但毕竟也是你爹的女儿,也就是我的女儿。”   姜旬书看着母亲总算是心里稍微有些不那么紧张,只是想,这个阿芙还是这么任性妄为,自己出逃全然不顾他人的感受,他一时对于自己什么都不了解又对母亲一通怪罪而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娘,对不起,我不该怪你,阿芙不懂事,找回来她后,让她好好给你认错,也希望你不要怪罪阿芙,她从小就那脾气。”   “好了好了,娘不怪你,你看你,一路风餐露宿的回来,又不知何时突然又离去,可得让娘好好看看你,看你瘦的,走,我让厨房给你做了好吃的,你好好陪娘吃顿饭后再回军营。”   姜旬书点点头,道:“我想先去给老祖母问安。”复又道:“唉,月瑶呢?怎不见她陪同母亲身侧?”   “她啊,陪同你祖母去寺院了,估计每个一两个月回不来。”薛氏先前还生气姜旬书对姜寄芙如此关心,可是当看到儿子对自己说的话皆是信了,并且孝顺能干,将来也必定是国之栋梁的将才,心里不仅升起暖意来。   ......   东宫内,颜宁正与沈赢下棋,有小太监跑来禀报:“殿下,明王来了。”   沈赢手中正夹着黑子准备给颜宁最后一击,听到宋明衣来了,便停下手中的棋子丢回棋罐里,“快宣。”   颜宁倒是不乐意,故意呛白道:“怎么?这是被本世子杀的走投无路借机毁局子了?”   “不然,你的棋子依然步步死局,在下下去,已然是垂死挣扎。”今天的沈赢似乎心情不错,听闻宋明衣前来东宫,一改寻日的老成与深沉,倒是有几分明朗的气焰。“明衣难得此次愿意回来久居。”   “得嘞,他回不回来本世子才不稀罕,既然他来了,我也该走了。”   沈赢道:“我们几个也算之交甚久,你与明衣之间,还是总要说明白的好。”   颜宁站起来弹直起来时衣服上的褶皱,“不想见就是不想见,若是不想你这里遭殃,我想我还是走吧,出来有一些时辰了,再不回去,夕凰又要给我寒冬腊月天了。”   颜宁说走就走,他知道宋明衣打东宫正门来的,故而他也从正门出,他明知道他和宋明衣见面若想不掐架那得是一种怎样的耐力忍下来的,可依旧是就想这么做,夕凰曾告诉他,这叫贱,颜宁他并不知道夕凰究竟为何这样评价他。他一直觉得,在他与宋明衣的事情里,他是正确的一方,就认为夕凰说他贱,其实是在夸他。   二人还未走近,只是面对着走来,差着百米远就已经感觉的四周冷气飕飕寒风彻骨一般。宋明衣看到颜宁没有惊讶,二人的眼神交汇,足够瞬间让初冬变成深冬腊月。   颜宁与沈赢一同出来,颜宁一人走在出东宫的路中英,而打对面来的宋明衣亦是走的中道,眼看二人越走越近,却谁都没有要让道的意思。   走至距离五步之遥的时候,二人突然神奇般的站住了,僵持了好一会儿,颜宁最先开口:“既然逍遥王爷归来,势必要切磋切磋。”他的语气态度并不是很到位。   宋明衣知道颜宁所谓的切磋是什么,接道:“那也要看本王有没有时间。”他说这话,就是在间接的讽刺颜宁武功太赖,懒得与他动手。   颜宁听闻,立刻脑门青筋突暴,他的脑袋里出现个念头,那就是他想揍宋明衣真的是很久了。   二人对立谁都不肯相让,加之宋明衣的话彻底激怒了颜宁,二人便动起手来,一来二去,将东宫的花圃倒是毁去了不少。   打斗中,二人不经意调动了位置,也算是谁都没有给谁让路,颜宁道:“你别得以太早,别以为你是王爷我颜宁就不敢动你,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颜宁冷哼甩袖而去。   宋明衣也转身走向沈赢那里。   屋内新煮的茶正冒着热气腾腾,芳香四溢。宋明衣刚走进门口便闻到这清新淡雅的茶香,“这卷叶青可谓是盖过天下所有的茶了,但也只有在皇兄这里才能吃到了,看来我今日是来对了。”   “明衣,快快入座。”沈赢亲自盛了一杯新茶递给了沈赢,“去见过父皇了?”   “嗯,还是老样子,政务繁忙。”   “你基本都不在皇宫,又极与父皇说得上话,故而是显得生疏了。”沈赢也自己盛了一杯吃起来。   宋明衣吃了一口茶,道:“皇兄说的极是。”想起方才遇见的颜宁,又瞧见一旁的即将要结束的残局棋,想到,方才颜宁一定是在与皇兄下棋。   他走过去,捏起一只白子,想也不想就落了下去,道:“看似白子被黑子已经尽数斩杀,实则步步存着生机。”   沈赢看着他那随手落下的一子,将已经是要满盘皆输的白子给救了回来,不觉将眼神全部投放在了宋明衣的身上。   良久,沈赢道:“果真要与你杀棋才能尽兴,颜宁的棋艺总是不能及你,却他偏偏又喜欢下棋,往往是输的。”可是他的心中不仅暗想,宋明衣这一字又是何意,但看他那随手拿的棋子,可能并没有太过在意细节,或许是自己想的多了。   两人笑了起来,沈赢突然正经问道:“你此次回京,就不走了吧。”   宋明衣看着一盘残局,像是欣赏把玩一样的想要继续开山拓路,可是他似乎像是极力找突破口,又不像是,到像是想在棋局中找到些什么。   “嗯,不走了。”   “太好了,你总算是放下了。”沈赢道。   宋明衣知道自己的皇兄指的是什么,道:“放心好了,我没事的。”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道:“对了皇兄,我今日前来,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的。”   “什么?”   “你不是一直苦于花重他不开口吗?我已经从他那得到那些土匪蜗居点了。”   沈赢一时欣喜,“当真?”   “当真!”   “太好。”沈赢很是兴奋,他看着宋明衣道:“明衣,在为兄看来,以你的聪明头脑,一定是能够辅佐父皇左右的。”   “可是皇兄知道的,我心不在这上头,寻常爱花天酒地,四处闲溜达。再说了,花重那人,到头来也不过是肉体凡胎,他这人啊,性子极其的强,必须得给他磨上一段时间,再给他来一剂猛药,便是万事俱备,东风已来。”   沈赢笑着摇头道:“你啊,总是些歪理。”   虽是这么一说,但对于沈赢来说,不可否认宋明衣带来的这个不是个好消息。为了一锅端这帮土匪,沈赢可是废了好大的功夫,这下终于是摸清了路线,心中不提多开心,但心中也极是忧虑,不知为何。   荡平这土匪,宋明衣并为去,沈赢带着一队人马前去,而后凯旋而归。将这些天失踪的那些女子全部都找了回来,沈赢按照宋明衣的交代,找到了一位名叫花凝的女子并带了回来,找人送去了宋明衣说的地方。   房间内,女子浑身脏兮兮的,一头青丝散乱,两眼飘忽不定的望着周遭一切,仿佛怕自己受到伤害。   宋明衣走到看让人给花凝安排的客栈,他走到门口,隔着巴掌大的缝隙看到了里头人的背影,想了想又转身离去。   不久宋明衣提着个包裹走了回来,并未亲自走进去,而是叫来了店小二,道:“把这个给里头那位姑娘送去,告诉她,我在楼下等她。”并递给小二一点跑腿费。   “好叻。”小二爽快的拿钱办事。   吱呀门开了,花凝赶紧转身,两眼惊恐的看着门口,店小二道:“姑娘别怕,是有位公子托我将这个给姑娘,说姑娘看后,自会明白。”店小二说明来意后,花凝并未动弹,店小二又道:“姑娘,小的给你放这了,你如果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找小的。”便退身出去,并随手将门带上。   花凝走到包裹跟前,打开包裹,发现里头装的是女子的衣服和首饰,她皱了皱眉头。   宋明衣在角落里独自坐着,自斟自饮。花凝从楼上一步一步走下,此刻的她更是容光焕发,不在是那个看上去脏兮兮浑身散发着臭味的她了。   花凝问小二,“方才那位送东西来的公子,可还在?”   店小二急切的回答道:“在在在,姑娘,那位公子在西边角落等你。”   “多谢了。”花凝朝着店小二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多谢公子。”花凝虽然还未看到宋明衣的正面,紧紧是看着他背对着自己的背影,都觉得他一定是个玉树临风的公子。   果不其然,宋明衣转过身来时,眼眸中带着丝丝的笑意有些愣神,一身藕粉裙裾,简易的发饰,不庸俗也不奢华,果真应了她的名字。宋明衣良久才道:“衣服果然合身,起先还怕买大了。”   “多谢公子救了花凝,又赠衣。”   “不必太客气。”   花凝点点头,道:“方才公子说带我去见一个人,请问......”   “到了就知道了,马车已经备好,姑娘随我来。”   花凝跟着宋明衣上了马车,马车走了几条巷子后转入小道,后改步行,到达一处树下,花凝一眼便认出树下的男子是哥哥,顿时眼中含着热泪奔了过去,“哥。”   花重听到花凝的声音,回头看着妹妹跑来,伸开手一把将花凝抱在怀里,花凝哭着道:“哥,阿凝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好了,傻丫头,哥不是说过,只要哥哥在,就不会不要你的。”他宠爱的抚摸着妹妹的头,宋明衣看着这一场景,嘴角带着笑意,虽然他觉得这并不算什么,可是却神奇般的第一次感觉到一股暖流打心底升起,真的好久不曾这样了。   花重看着远处的宋明衣,对花凝说一些话,花凝站在原地,花重朝宋明衣走来,“今日救命之恩,他日花重必当报答。”   宋明衣道:“土匪刚刚剿灭,你与土匪尚且是有着牵连的,虽然你只是帮凶,但还是暂时离开永安,相信有缘还能再见。”   “保重。”花重道。   宋明衣回道:“保重。”他看着花重和花凝二人坐上他提前为他们准备的马车离去,宋明衣之所以会管一个不相干的人,自然是有他的道理,在他看来,花重是个极其聪明且有着自己想法的人,他的才华不可估量,只是他生性倔强,不会轻易为人用,但正是这样有才华的人可怕,他却觉得这样的人是十分难得的人才。   欲锢其心,必纵其心,此乃兵家之道。   望着绝尘而去的马车,他转身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请收藏,谢谢爱你么么哒 ☆、第二十五章:清月冷   噌噌噌,姜寄芙醒来就拿着手中仅有的石块去凿墙体,此刻的她蓬头垢面的,当门被从外头打开时,她听到响声立刻将石头藏在身后。   “吃饭了。”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看着姜寄芙。   “你把东西拿走,我不会吃你给的东西。”姜寄芙警惕的看着男子。   “老子买你回来是给我牛家传宗接代的,你他娘的饿死了,老子岂不是亏本了。”男子似乎有些恼怒,拿起馒头朝姜寄芙走过来。   姜寄芙这些天因为怕被这男子碰到,一直在身边备着发簪,可此时她再摸腰间发簪时,男子已经冲到她跟前。男子一把钳住她的下巴,拿起馒头朝她嘴巴里塞,“你给老子吃。”   姜寄芙拼死挣扎,就是不吃男子给的东西。这时,门前出现一位瞎眼的老婆婆,她喊道:“牛二你住手。”手中的拐杖急的直戳地。   “她是俺花银子买回来的女人,这不吃不喝,怎么给俺生孩子。”他凶起他的母亲来。   “孽障,你给我住口,你说这话对得起死去的小蓉吗?”瞎眼的老婆婆突然也发起火来,“你先离开,让我这个老婆子给姑娘说说。”那牛二愤怒叹了声气走了去。   瞎眼婆婆拄着拐杖走了进去,伸手摸着,“姑娘,你别怕,没事的。”   姜寄芙整个人都不大精神了,几日来滴水未进,唇口干裂,她爬到老婆婆的脚跟前叩头道:“婆婆,你放了我吧,我求你了。”   “你也别求我,我一个瞎眼老婆子能做的了什么主,我们老牛家就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儿子,需要他老延续香火。姑娘,我也知道你也是迫不得已来到这里的,可我们老牛家出了钱买来你,总不能说放你就放你,这样,如果你能帮个我们老牛家留个男娃,到时候你想走我绝对不拦着。”   姜寄芙前头想这瞎眼老婆婆骂牛二是因为想拯救自己,谁料想,那老婆婆这话一开口,姜寄芙整个幻想破灭,她绝不能就此葬送一生。   姜寄芙站起来就要往门口跑,那老婆婆喊道:“牛二,牛二,快拦着她。”   姜寄芙刚刚跑出茅屋看到外头的一丝太阳,便被牛二用有力的臂膀又扛了回去,把姜寄芙丢在床上,“还想跑,要不是老子这几天忙,早就办了你了。”哗啦啦,门再一次被用铁链子锁上。   姜寄芙头一次感觉到无助,原来人到绝望时,真的是无计可施。但她怎么也想不出自己是如何到达这个牛柳村的,这里又距离永安城有多远,她一概不知。   “牛二,听说你刚花钱买来了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怎么样?也不带出来让哥们都瞧瞧?”   “去你他娘的,老婆是能分享的吗?”牛二啐了几个男人一口。   一男人把脚踩在板凳上,道:“牛二,兄弟们这次来。是想和你商量关于走私乐活粉的事,兄弟几个想,这几年跟着头干,手上也积攒了不少的银子,这不都想拿着银子到大城中找个媳妇儿成个家做点小生意,也不必过这个整天提心吊胆的日子了,也过几天安生日子,人多或许头能放行,寻常你最有主意,所以兄弟几个问你的意思。”   牛二正在送酒到嘴边的酒顿时停住,瞪大了的眼珠子看着那男人:“马武,当时我们带着兄弟几个决定干时,不是说好的吗?努力干一番大事业,这才干多久,你们就打退堂鼓了。是头亏待你们让你们没挣到钱还是怎么了?”   马武道:“这活儿是你找的,我们兄弟几个当然相信你,只是,正因为这活儿来银子太快,你应该知道,我们大胤是不准许私自走私乐活粉的,那可是杀头的大罪。前不久在湖州查获了一批走私乐活粉的事你听说了吗?听闻相关人员全部都斩首了。”说着伸出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脑袋,活像那快刀是砍在他脖子上一般。   牛二思索了下,把碗里的酒一饮而尽,放下碗道:“行,既然兄弟门这么说了,俺也不好阻拦,不过最近头又下来了个大任务,只要我们这次顺利将这批乐活粉顺利弄进来,俺就去给头说说,说不准头看在我们有功的份上就同意了。老子也准备金盆洗手了,俊媳妇儿也买到了,赚的钱也够花了。”   “行。”马武乐呵的端起了酒碗,几人这么说定后,开心的碰了一杯。   马武偷偷的问了句:“牛二,你说我们头到底是什么来历,竟然敢在朝廷眼皮子底下走私乐活粉?”   牛二瞪了马武一眼,“不该问的别问,有银子赚就行了。”   马武乖乖的闭了嘴,若说这上头到底是何来历又是何人,牛二他也不知道,但他知道,每次下达任务的绝对不是最大的头目,不过拿人钱财替人办事,谁给钱谁就是头。   夜晚,姜寄芙还在努力的找出路,门外哗啦啦,瞎眼婆婆摸索着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两个满头,放在门口桌子上,又转身把铁门用链子拴起来,把钥匙往身体里藏了藏。   “姑娘,这几天你都没怎么吃饭,在这么下去恐怕身子就饿垮了,吃点吧。”   “我不吃。”姜寄芙冷冰冰回绝。   瞎眼婆婆摸着走到了姜寄芙所在的榻边坐下,道:“我知道姑娘你大城里来的,心高气傲,看不上我们这些乡下人,可我们牛二虽然有时候做事不分轻重,可他绝对会对姑娘好的,前不久他找了份好差事,银子使得也多,如果姑娘你想通了愿意留在我们老牛家,到时候让牛二带你去城里头住去。他绝对依着你,如果他敢欺负你,我第一个不饶他。”   “你说这么多不就是想让我给一个陌生男人生一个孩子吗?你想也别想。”   姜寄芙毫不客气,别说什么尊老敬老的话了,她现在觉得这个瞎眼婆婆简直是不可理喻。瞎眼婆婆叹了口气道:“我以前有个媳妇,她人很孝顺,也给我们老牛家生了个大胖小子,可是那时牛二不务正业,游手好闲,一天小孙子突然病了,到处找不到牛二,我们村有个习俗,女人都不能出门的,小蓉她托人去找牛二回来,到处都找不到,小孙子就那么病死了。小蓉得知小孙子病死那天到处找不到牛二,是因为牛二在外头赌钱,一气之下一头碰死在牛二面前,从那之后,我这老眼也哭瞎了。”这瞎眼婆婆似乎是说到了自己的伤心处,暗自抹起泪来。   姜寄芙看着她,一脸不屑的问:“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是让我可怜你们?这个世上谁不可怜?好比我,刚失去亲人就被抛弃了,别整天想着用眼泪去赚取别人的同情,我姜寄芙是死都不会答应的,你们死心吧。”   ......   “最近的风声有些紧,弄完这一批就歇息下。”布幔后的身影随着灯影晃动,那说话的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一直处于布幔这一侧的管家道:“是。”   “这次湖州事件想办法给我能拖几时拖及时,晚些时间传达朝堂这里或者传达不来更好。”   “是。”   “把低下的人给我管好,若是不老实的,直接处理了,不能因此而坏了大事。”   “是。”   “还有......”男人刚准备说些什么,想了想挥了挥手道:“你去吧。”   霎时间,一片寂静。   夜晚的树林里寒气十分重,一堆盈盈小火旁的男子身子看着很单薄,坐在轮车上,一个小男孩拿出披风给男子批上,“少爷。”   “小羽,在外头就不必这虚礼了。”   “是,白哥哥。”左羽脸上明朗,他原是与仇白坚在绝世谷时,根本不必在乎这所谓的虚礼,可是仇白坚的家是官宦之家,左羽在哥哥左悬的教导下,才不得遵从的。   咳咳咳,仇白坚咳嗽几声,拉了拉身上的披风。   “白哥哥,你有什么事非要亲自不可?你可以吩咐小羽或者哥哥去做啊。”小羽盘腿坐在地上,把下巴抵在仇白坚的腿上,仰着头天真的看着他。   仇白坚看了看左羽,摸了摸他的脑袋,“这个事啊,必须是白哥哥亲自来做才行。”   “是小羽也不能做到的事吗?”小羽眨巴着天真的眼睛看着仇白坚。   仇白坚笑了笑,“怎么会呢?我们家小羽这么厉害,只是小羽要明白,有些事不是能力大就可以去做,这要对事对人,明白么?”   左羽眨巴着天真的眼睛摇了摇脑袋,“不明白。”   “呵呵,小羽还小,等你长大后,你就会明白了。”仇白坚对左羽温声细语,但是心中却是万分的担心和不安。   左羽突然开口问,“白哥哥是在想那天那个姐姐?”   仇白坚顿时被左羽问的愣住,左羽说得对,他是在想姜寄芙。关于这件事,他觉得是自己没能保护好姜寄芙,才使得她至今都下落不明。如果姜寄芙因此受到伤害,他恐怕没法原谅自己,这个倔强的丫头,希望她耐心等待他。   仇白坚拍了拍左羽的肩膀道:“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小羽会很累的哦。”   “嗯,晚安白哥哥。”左羽说睡便闭着眼睛趴在仇白坚的腿上睡着了。   仇白坚望着一轮冰冷的皓月和几点琐碎的星子,嗫嚅道:“阿芙。”    ☆、第二十六章:龙虎寨   小羽推着仇白坚,缓慢的走在阳光下,仇白坚用手遮掩着抬头看了看阳光,有些明媚的过于刺眼,“小羽,我们在前面的那棵大树下休息下好不好?”   这里距离永安已经很远的距离了,因地段不同,永安已经步入初冬了,而这里还是绿树如茵。   小羽停下推轮车的手,问:“白哥哥不是着急找那位凶姐姐么?”   仇白坚皱了皱眉头,心里头琢磨着这凶姐姐是谁,转念一想,想他说的必然是阿芙。   “小羽,白哥哥怎么教你的,对人要有礼貌,对不对?”仇白坚道。   小羽憋了憋嘴,不说话,把仇白坚推到树荫下,拿起随身携带的水袋,像是鸟儿飞跃在丛林中一样,转眼间就不见了踪迹。   小羽的轻功是天下一等一的,若是他位第二,怕是没人能够站在第一。   清澈的河水从山石上打下来,小羽一边装水一边不满的嘟囔着,“白哥哥怎么会为那个那么凶的姐姐说话,明明就是她不对,推倒了我的白哥哥,哼。”   “快点走,快点。”突然从不远处传来几个男人的打骂声,小羽一听来了兴致,他灵敏的耳朵,三两下便寻到了发出声音的地方。   站在茂密的大树上望着,原来是几个盗贼抓了许多的乡民,男女老少皆有,且将他们用绳子串联绑着,还时不时的对那些无辜的乡民抽打谩骂。   小羽刚准备冲下去,想起仇白坚对他说的,“白哥哥知道小羽最喜欢打架了,可是世间那么多架,可不是每一场都能随便打的,既然小羽跟了白哥哥,就要听白哥哥的话,只有白哥哥允许小羽打的,小羽方可打。”   着急的他想出手又不能出手,抓耳挠腮之后转身跳上另一棵树,漫没在树林中。   仇白坚等在树荫下,闲来无事,将随身携带的刻刀和一块楠木拿出来雕刻戏耍。小羽突然倒立在他眼前,仇白坚很淡定从容的将东西收了起来,“回来了。”   小羽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怎么了?我们小羽没找到水是吗?没事,白哥哥不渴呢。”   小羽依旧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仇白坚笑出一个温柔笑:“如果你贪玩水又将靴子掉水里冲走了,那你可就只有赤脚了。”   小羽脸上的可怜劲更盛了。   仇白坚还准备说什么,最后像是泄气了一样,“唉,好吧,你又想打谁了?”   小羽从树上下来,站住,“有土匪。”   “小羽这么难过生气,一定是那土匪犯规了对不对?”仇白坚哄着小羽,他知道小羽这孩子寻常没啥特别爱好,但就是喜欢打架。故,小羽刚开始就可怜的看着他时,他就知道小羽想干嘛。   小羽点点头。   “那小羽还听哥哥的,带哥哥去看看,好不好?”   小羽开心的笑着摇摇头,又点点头。仇白坚道:“这是去还是不去?”   小羽又点点头再摇摇头。   仇白坚:“......”   仇白坚和小羽走过这片树林,眼前是个山丘,到处一片绿色盎然,视野开阔。旁边的石柱上雕刻着牛柳村。   仇白坚四处看看是否有村落,却看见这片山丘下有一处污黑,像是一处村落被大火燃烧过的,旁边的树林也没曾幸免。   他想到根据一些踪迹寻找姜寄芙到这里,每经过一处村落他都会去寻找。这里的村落被焚烧,他最先想到的便是阿芙是否在这里出现过,因遭人追杀呢?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担心阿芙出事,总之一日不见阿芙,心里就不踏实,所以还是要去打探一下。   仇白坚告诉小羽,先去看看下头的村子。   到处透露出一股子焦灼的味道,房屋都是断壁残垣的。还有些牲畜被大火焚烧的只剩下焦灼的枯骨,放眼望去,这里被毁坏的如此程度,可见火势有多大,一定是映红了半边天。   他四处走了走,鼻子很是灵敏的他突然在一阵风吹过时闻到了一种特殊的味道,小羽在断壁残垣间蹦来跳去。仇白坚自己滚动着轮车循着似有若无的味道找去,他确定味道就在附近时,从轮车上射.出一根银丝,很巧妙的勾住了铁板,他扭动轮车上的扶手处,银丝弹开时将铁板带离,扬起一阵尘土。仇白坚用手挥散尘土,看到铁板下的洞穴中有一包包的乐活粉。看份量,足足有一斤左右。   仇白坚有些惊诧,大胤禁止乐活粉,紧紧一钱的份量就足以获得连作之罪。但在远离永安京城的偏僻小山村中怎会有这么多的乐活粉出现?前段时间湖州一事他也曾留意了下,觉得这背后一定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如今更是证实了。   寻找姜寄芙获得这样的线索,是他始料未及的,也是意外收获。这事他得尽快写信给太子才是,仇白坚又将铁板盖了回去,这些都可当作证据。并将此处做了记号。   他滚动着轮车走时,发现了一支钗,本不是什么稀罕事,可敲的是,那支钗他似乎在哪里见过。在脑中思索一遍,他想起七夕那天姜寄芙似乎戴过,虽然只一眼见过,可是他就是记住了。   将烧的有些变形的钗子握在手中,一定是阿芙出事了。   咯吱,有人踩响了东西,警惕的仇白坚冷生道:“谁?”   不时从一口碎了一半的水缸后爬出来一个人,这人满脸污黑,衣衫褴褛,颤颤巍巍的趴到仇白坚的脚下道:“小人牛二,见过大侠,大侠求你别杀我。”   仇白坚见此人慌张异常,问:“我不杀你。”   牛二不敢抬头,不停地叩首道:“多谢大侠不杀之恩。”   “可是我不杀你,并不代表我就放了你,这样,我问你一句,你只管将知道的都告诉我。”   “是是是。”   “你们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牛二道:“前两天这里夜里遭遇了土匪洗劫,这里被那些土匪放了一把火烧了。”   仇白坚继续问:“那这个村子里的人呢?”   “这里本来年轻人就少,那些土匪将这里的仅有的年轻人都带走了,有反抗的当时就杀了。有很多老人没来得及逃的被活活烧死,也有些是被杀死的,我娘也没幸免于难。”牛二说着继续叩首:“我只是回来找一些木板给我娘做个棺材,好将她老人家入土为安,大侠,小的说的句句属实。”   仇白坚挥挥手让他起来,“我问你可见过这个姑娘?”   牛二看着画像上姜寄芙,他已经认出来了,可是他不敢说,只是回道:“不认识。”   仇白坚将画收起来,问:“你可知道土匪的窝居点?”   牛二指路道:“从这里向东走二十里处有个龙虎寨,是那些土匪的营寨。”牛二说完,仇白坚已经不见了。   他想抱着心试试,阿芙一定在这里,不然她的簪子怎会落在此处。当想到姜寄芙已经被抓紧土匪窝里,他就心急如焚。一刻也不敢怠慢。   牛二见到仇白坚这样,哪里还记得他是回来取寻常他私自藏匿的乐活粉。拔腿撒丫子就跑,生怕仇白坚又突然回来。   ......   “大哥,你不是说去找那个什么堪称黄金的什么粉来着,可是你抓这么多人干嘛?”   “地虎,你说你跟着大哥我混了这么多年怎么还那么笨啊。”上去就是一巴掌呼在了地虎的光头上。   “龙哥龙哥,你看这妞咋样?”远处有人将一女子五花大绑的拖过来,可是女子生就倔强,硬是不走,被推搡着到了跟前。   “抬起头来。”那男人将女子的头硬生生抬起。   “嗯,不错,没想到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还有这等美人。”说着上前去摸,女子上去一口咬在男人的手上。   “大胆,天龙大当家也是你能伤的。”   “住手,对待美女要温柔,赶紧给松绑。”吹了吹咬的疼痛的手。   刚松绑,女子就伸出手要打,大当家天龙道:“这烈性子,是我的菜。”   女子一怒之下,上去一脚踢到他的命根,在大当家疼痛的握着,大家手忙脚乱时,女子趁乱赶紧跑。   一刻钟后,女子被关在屋子里出不去,门外人喊:“老实点,否则立刻杀了你。”   姜寄芙心中有些胆怯了,这些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土匪盗贼,她既是逃不出去,但也绝对不会在这里等死的。   两日后的晚上。   “白哥哥,你看,那里有火光。”小羽指着远处盈盈弱弱的火,眼眸中显得有些兴奋。   仇白坚道:“看来就是这里了。”寨子二十里路,因为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雇不到车,有余这龙虎寨在山头上,他又是轮车代步,二人脚程走了两日。   仇白坚道:“小羽,你先去里头探查下,有多少乡民。”   “是”在小羽看来,即将要痛痛快快打一仗,他无比的兴奋。   仇白坚在小羽正要走时,又加了句,“特别注意下你阿芙姐姐。”   小羽什么话也没说,转身消失在黑夜里,他的轻功阿黎去无影踪,像是黑夜里的影子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更新了,呼呼,忙死 ☆、第二十七章:王世子   寂静的龙虎寨只剩下三两个守夜站岗放哨的贼子掷骰子,四下看着龙虎寨守卫森严,可在小羽面前,就如同躲猫猫般小儿科。   小羽像是鬼魅一样把整个龙虎寨串了一遍,也未曾见到他白哥哥口中的阿芙。他跑到一处关押了众多乡民的牢房,那些乡民似乎都是怕了,看到有人来,竟是不敢出声,甚至放出了防备的眼神。   小羽看了看,没瞧见阿芙,便转身走了。又带着戏玩的神情退了回来,掏出腰间顺手偷的钥匙,将牢门打开。   他开了贼子的酒窖,一个人提了大大小小数坛酒照着窗户洒的爽快。拿了个火把往地上一丢,瞬间火蹿升老高。   “着火啦”   随着一声高呼,原本安静的龙虎寨,瞬间闹腾起来。那些乡民早已根据小羽说的小路下山。小羽一个人坐在火海的屋顶上咯咯的笑,看着那些贼子四下逃窜的滑稽样,他别提有多开心。这简直比以前抓蚱蜢架在火上烤,看他们乱蹦哒还要爽快。   因为泼了酒的缘故,又有微许小风,火势蔓延的十分迅速,不时庞大的龙虎寨进入一片火海。   大当家天龙连滚带爬的从大火中的屋子内冲出来,几个弟兄搀扶住他。   “怎么着火了?”   “大当家,目前还不知因何起火。”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救火。”   慌里慌张跑来一个人,道:“大哥,水井被人用石头封住了。”   大当家天龙上去一巴掌,“没用水不会用土吗?”   那人赶紧去照办。   还在睡觉中的姜寄芙突然被浓烟呛醒,听到外头一片混乱,除了有大量的浓烟进来,还有外头火光冲天。   姜寄芙避过掉落的火木,走到门口,想冲去却拉不开门。   寻日里门都是被天龙锁着的,除了一日三餐门会被开启。姜寄芙这会子想逃命是不可能了,她拍打门喊救命,没有一人理会。   小羽又在屋顶上待了会儿,站起来准备回去,似乎听到了有隐隐约约女子的呼救声。小羽耳朵向来灵光,当他准备再听听时,已经没有了声音,转身轻盈跳下屋顶。   “白哥哥。”小羽开心的跑了过来。   仇白坚道:“玩儿开心了?”   小羽点头,仇白坚道:“给你说过多少次了,小孩家不要玩儿火。”他说完又补了句“烧的好。”   小羽开心的原地翻了个跟头,仇白坚看了看后面,问:“你阿芙姐姐呢?”   小羽正开心着,突然停住,道:“我把所有的乡民都放走了,并未见到那个凶姐姐,问他们,他们都说没见过。”   仇白坚眼神中带有一丝失落。   “什么人?”因为火势太大,天龙地虎眼睁睁看着辛苦经营的寨子烧成了一片火海。这才不得不放弃寨子逃生,刚出了寨子的天龙地虎带着一帮子弟兄碰见了仇白坚,立刻拦住了仇白坚的去路。   “大哥,就是他。被打晕的守卫说是一个小孩,身手不错,与此人年龄正相仿”。   仇白坚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一群人吵嚷,最后他道:“说完了?”   天龙点点头道:“说完了。”   “那麻烦各位让下道,让在下好过去。”仇白坚一本正经的君子礼仪。   “哦。”贼头天龙带着手下让出道来。   小羽推着仇白坚缓缓走了过去,刚走没几步,贼头反应过来,嗫嚅:“不对啊。”转身喊道:“大爷的,敢忽悠我,兄弟们上,不要放他们走。”   仇白坚皱着眉头很无奈的说:“这么笨怎么当土匪的。”他又对小羽道:“小羽,好好招待他们,只可教训,不得伤人性命哦。”   “好嘞。”小羽开心的回身迎战,方才不敢惊动,没打不爽快,这回可是应了小羽的本意。   山上的一棵枝繁叶茂的古树上,吊着两团黑簇簇的东西,乍看倒像是树上的吊死鬼,近看方知此为两个人。   “大哥,女人惹不起啊。”   “他娘的,没想到这么烈的娘们认识这么多能人。要是再让我遇到他们,势必要报此仇。”   “我们龙虎寨没了,接下来该咋办?”关键时刻,所有的弟兄都早已逃之夭夭。   两个人吊挂在树枝上,风吹过,二人摆动。   “别害怕,哥带你重新打天下。”天龙浓眉大眼一瞪,信心满满。   静谧的深夜里,浓重的一声喷嚏后,破晓已开始划破夜空。   “人还没醒吗?”   “是”   “下去吧。”   短暂的几句问答后,屋内又是一片寂静。   脚步声止住在床榻前,床榻上的女子听着屋内的一切动静。她睁眼睛却看不清任何东西,满眼的漆黑,在听到脚步声靠近时,又微微闭上了眼睛。   当靠近的人伸出手去抚摸女子额头时,女子抓住男子的手指往后压,疼得男子啊的一声:“疼疼疼。”   “这是哪里?”   “你醒了。”男子开心起来。   女子见男子未曾回答她,反而表现出亲切随和的样子,但是她不能在相信任何人,所以保持了警惕心,手上又加重力道,男子直呼:“疼疼疼,都说疼了。”   “这是哪里?”   “这里是西凉国。”男子疼的龇牙咧嘴。   “我怎么会在西凉?”   “因为是我救了你,当时你昏迷不醒,又受了重伤,我就把你带了回来。”男子看了看姜寄芙,又道:“阿芙,我是小蚊子啊。”   “小蚊子?”姜寄芙心头一时想不起有认识这么个人。“小蚊子?好奇怪,谁会叫这么变态的名字。”姜寄芙放开了这个自称小蚊子的人。   “......”   姜寄芙道:“我的眼睛怎么看不见任何东西了?”   “巫医说你的眼睛只是短暂性失明,所以你不必担心。”   失明?意味着,在还不能看到之前,她只能留在西凉了?而她对这个小蚊子并不熟悉。   很长一段时间,姜寄芙从醒来后就不说话,要说这个叫小蚊子的,可算是万分有耐心,尽管每次姜寄芙都理会他,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往姜寄芙这里跑,给她说着西凉的日常琐碎的事。阿芙不想听,可是他依旧乐此不疲的给她说。   “阿芙,今天阿娑婆奶奶的母羊下了好几只小羊。”   “阿芙,今天雨过后,天上挂了两道彩虹,我从没见过这么美的彩虹,你说是不是因为你的到来,天神很高兴,有你这么个中原美貌的女子住在西凉呢?”   ……   “阿芙,今天是西凉的神祭大典,我像天神祷告希望你赶紧眼睛复明。”   西凉国的族人们信奉的是天神,他们是草原部落民族。可姜寄芙并不信奉什么神佛,所以对他的作法嗤之以鼻。   日复一日,晃眼一个月已经过去了。   今日小蚊子又来了,他进门时,带进来一股子冷气,兴奋的道:“阿芙,今天下雪了。你别总是在房内不出去,走,我带你看雪去。”   “我不去。”   “你怎么了?”他听出姜寄芙语气中带着气,脸上的笑僵硬在脸上。   姜寄芙意识到自己可能语气严重了,缓了缓语气道:“慕斐,你能不能不要总来什么破事都和我说?你不知道你的喜好并不代表我的喜好。”   “我是怕你寂寞,还以为这些天你都很开心我每天给你讲的新鲜事。”   姜寄芙想了想,他也没错,就放软了态度,“下雪我又看不见,就不去了。”   “我讲给你听啊,走吧。”慕斐上去拉起姜寄芙往外走。   “哎你慢点。”姜寄芙因为看不见,怕跟不上慕斐的脚步给摔了。   刚出户外,姜寄芙便感觉到一股子冷气袭来,整个人瞬间清醒了不少。慕斐牵着她的手,她跟在慕斐的身后,感觉雪花冰冷的落在脸上又化成水。   “梅花?”姜寄芙闻到一股子浅淡的冷香在冷风中慢悠悠扑鼻而来,忍不住的说出了口。   “你等一下。”慕斐松开姜寄芙,让她原地等着。   不一会儿,慕斐跑回到了姜寄芙身边,他喘着气息道:“就知道你会喜欢。”   姜寄芙摸着,虽然看不见,但是这香味她很熟悉,是梅花。   “你们西凉怎么会有梅花?”   “你还记不记得曾经在永安时,有一个小乞丐男孩,当时快又冻又饿快要死了,是你用自己仅有的钱为他抓了药,又置办了一些冬衣救了他一命,我就是那个男孩。”   姜寄芙瞬间想了起来,“原来你是小蚊子?”   “对啊,我就是小蚊子。这梅花种子还是你给我的。”   姜寄芙回想到当时情景。   “今日多谢你救我一命,来日我一定会答谢你的救命之恩的。”   姜寄芙甩着手中的荷包不以为然,“你一个小乞丐能怎么报答我?”   “用心啊,我娘说,人只要有心,就能破除一切魔障。就如我,如果熬过这一劫,我就能成为人上人。”   “切,你是冻傻了吧。”姜寄芙不屑一顾的摸了摸慕斐的额头,“基本好了啊。”   慕斐不服气的打掉姜寄芙的手,“我才没病呢,我一定行的。”   “不跟你扯了,既然你好了我就走了。”   “你是我的恩人,你留下一件信物可好?不然日后我怎么寻你?”   姜寄芙因怕回去迟了又被发现偷跑出来,从而受到责罚,便随手将从别处得来的梅花种子一包尽数丢给了慕斐,慕斐作为回礼,将脖子上的饰物取下给姜寄芙戴上,那饰物没什么特别之处,就是一根绳子上系着一个银饰的小方盒,拇指盖大小,上头的花纹倒是很精致,散发着一股子清香,似药香又不无药之浓重,似花香又非花气之浓烈。   “这是一位老者给我的,说是能驱百毒。”姜寄芙并无仔细看,便急匆匆的走了。   如今细想了来,一晃眼有十余年光景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日更,喜欢请收藏支持下啦啦啦啦,木啊 ☆、第二十八章:散雪节   姜寄芙听他这么说,语气倒是和缓了。   “我们只是一面之缘,不曾想你还记得。只是如今我们都大了,不再是儿时模样,你是怎么确定是我的?”这是姜寄芙所迷惑的。   慕斐嘿嘿一笑,说:“我返回永安找你时,确实有打听到一位名唤姜寄芙的女子,据说是姜府的小姐,当我前去姜府拜会时,府中人称前不久因病去世了。临走时遇到一个丫鬟告诉我说你没死,而是遇到了大麻烦,具体原因并未说,只是匆匆塞给我一张纸条便走了。那纸条上写的是一个叫牛柳村的地方,我便一路跟过来。只是总晚一步,后来打听你在龙虎寨,我便想办法进了来,那天大火你被困在屋内,我找了许久才找到,其实当初也不知道是你,能确认你的还是我给你的那个信物,没想到这么多年,你还戴着,真是庆幸。”   姜寄芙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处,说话有些不自在,道:“一直没在意,也就一直戴着。”姜寄芙轻轻扯下,“我没想到当年的小乞丐竟是如今西凉的世子,那时多有得罪。”   慕斐把姜寄芙的手又推了回去,“如果你我之间还走这样的套路,就显得过于生分了,这东西既然是我送你的,哪还有拿回去的道理,再说了,你的梅花被我给种植了,如今要我拿来还你,也是不可能了。”   “这本该是你的东西,如今物归原主吧。”   “什么物归原主,现在你就是这物的主人啊。若不是它,那大火不知会将你怎样,就当是护身符吧。”   “那好吧。”姜寄芙没有在推脱。   慕斐说:“今年的头一场雪吓得格外大,西凉国有个规矩,每年的头一场雪的第七日都要祭神,以此祈祷来年牛羊肥硕,水草肥沃,就好比你们中土说的,瑞雪兆丰年的意思。不过我们是要祭神的,在过几天就是散雪节,可是热闹了,我带你去看看。”   姜寄芙道:“可是我的眼睛看不到,就不去了吧。”   “那有什么,不时还有我吗?我可以做你的眼睛,讲给你听啊。”   “这……”她本想拒绝,最终还是默许了。   天空只是无尽的下着鹅毛大雪,却一点的风都没有慕斐告诉姜寄芙,如果白日只是下雪没有刮风的话,多半夜晚就是暴风雪的来临。   果不其然,夜晚的时候,狂风怒吼,门窗被疯狂的拍打着,时不时有冷风卷着雪花灌入屋内。慕斐特意让人采摘了红梅插在了透明的晶石瓶中放在屋内,姜寄芙坐在红梅前发呆。   屋内的炭炉烧的时不时传出噼啪声,她摸着铜壶想放到火上,却不想炸开的炭火星子迸溅到她的手背上,惊吓的她猛然丢掉铜壶缩回手来。   这时门被推开又快速合上,“姑娘,你怎么了?”是古玛。她弯身将铜壶捡起来,看着姜寄芙捂着手背,拉开她的手心疼的说:“姑娘,这些事让古玛来就是了,若是世子知道了,又要说古玛了。”   古玛低着头吹姜寄芙的手背,自言自语道:“疼不疼,哎呀,都红了。”   姜寄芙并未回答古玛的话,而是目不转睛的看着火炉,有微弱的光,那就意味着,她能看到了。   “古玛,我没事。”如果眼睛能看到了,也就是说,她能回大胤了。内心居然有着小小的激动。因想到慕斐是不会让她回大胤的,所以暂且谁也不告诉。   随着这几日来,姜寄芙意外发现,她的视线越来越一日比一日清晰。古玛不在时,她时常自己做些事打发时间。今日古玛早早就出去了,说是什么事来着,她也没注意听。   姜寄芙拿了把剪刀,对着桌子上的红梅修剪起来,慕斐急匆匆的冲了进来,看到姜寄芙在修剪梅花,道:“你看得见吗?还真的跟园艺工匠一样修剪起花来。”   姜寄芙听到慕斐的声音,手上一用力,咔嚓,几处她修剪的觉得还不错的花枝子拦腰截断。   “看看看,我就说你,花断了没事,要是你一不小心剪断了手那可是追悔莫及。”慕斐嘟囔着走到姜寄芙跟前。   姜寄芙放下剪刀,心想,若不是你突然闯进来,我辛苦修剪的花也不会断。这几日来,不知慕斐在忙些什么,她一直未曾见到他,但每日新鲜的梅花他倒是按时叫人送来。今日一见,慕斐和他想象中的样子真是谬之毫厘,失之千里。   她想象中的慕斐是个有着王世子那种王者风范的,没想到他倒是一头精致的辫子,上面扣着许多的玛瑙石,眉眼深,眼睛大,高鼻梁,倒是英俊。但从头到脚脚透露着的是孩子气。这么一来,先前的时候,他总是给她讲那些琐碎的事也算是情有可原了。   本想笑的姜寄芙愣是硬生生的忍住,问:“你怎么来了?”   “今日是散雪节,你瞧,知道要祭神,外头的风雪都停了。”说完他又懊恼的道歉,说“忘记你看不见。”   “今早听古玛倒是说来着,只是一时给忘记了。”姜寄芙道。   慕斐走到姜寄芙跟前,“走吧,我带你去参观,我跟你说,这散雪节可是热闹了,从白天到黑夜,要连续三日呢,且要数这晚上最是热闹。”   “真要去啊?”   “是啊,马我都准备好了。”   慕斐动作很快,他把姜寄芙扶上马,自己牵着马在前头走。   姜寄芙看的出人们忙忙碌碌,到处都是欢声笑语,很多人穿着新制的服装,男女老少无一例外。各家各户忙着用扭头和羊头以及水果摆祭品,孩子门在努力的抓着地上的白雪丢着雪球,也有孩子在努力的堆雪人,尽管堆得很丑,可是依旧笑的开心。   沿途不时有马车或者牛车经过,很多的人笑着给慕斐打招呼。慕斐都热心的回应着他们,不知怎么的,在西凉这么久的时间里,她唯一感觉到的是这个民族的国度充满着热情洋溢,人与人之间热情似火,根本不像是大胤时的样子,那样薄寡冷淡。   “没想到你一个高高在上的王世子,竟然这么亲民。”   “阿娜(na),”他停住解释,“也就是你们中土说的母亲,阿娜告诉我,水可载舟亦可覆舟,民亦是如此。我真心待他们,就是做到问心无愧的领导人,身份,头衔,那从来都是虚无的东西。”他随手接了一个孩子递来的奶酪糕,对着那个孩子道了声谢,因为姜寄芙不太懂西凉的语言,但是看他的神情能猜透几分意思。   他的母亲一定是他的骄傲吧,看他说的时候的神情就知道。她忽然想到自己的母亲,无论怎样都自己宁愿多受点苦也要保护好她,如今她什么也不想,只奢望能够每日看到母亲就知足了,可是已不能够了。   慕斐带着姜寄芙到处都走了走,姜寄芙说累了二人才找了一处茶馆坐下,“我们就先在这里歇息,晚上才是最热闹的。”   “今天散雪节祭神,你不回王宫吗?”姜寄芙捧着热热的酥油奶茶喝了一口,她一开始不习惯酥油奶茶又香又甜又咸的口味,现在也是能喝一些了,习惯了之后,觉得还是挺香的。   “没事,有阿娜在,我就不担心了,何况他们都知道,我一贯不太喜欢这些大典祭祀什么的,找不到我那是时常有的事。还要见那么多的王公大臣,我还不如陪你呢。”   姜寄芙笑他,前一刻钟还在说着什么治国之道,这一刻又在说什么浑话了。   晚上的雪地中篝火盛宴,甚为壮观。整只羊整只羊的烤着,果子酒与马奶酒的味道到处飘香。姜寄芙也换上了西凉国特有的服装,她的手被慕斐拉着,穿梭在欢闹的跳舞的人群中。   “阿芙,你要不要尝一下果子酒?”慕斐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提着高颈的银色酒壶坐在姜寄芙身边,用肩头撞了下姜寄芙。   “好啊。”姜寄芙的情绪已经被这样的热情气氛给感染了。她接过慕斐递过来的果子酒,尝了尝,香甜可口,刚想一饮而尽时,慕斐拦住了她。   “怎么了?”她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慕斐。   “可不是你那样喝的,这果子酒后劲极其大,空腹喝了去,不时就醉了。”他很体贴的走到火架跟前,从腰间拔出一把弯刀,挥手用弯刀割下一块肉,走回来喂到姜寄芙口中。   肉很嫩,味道鲜美多汁。特别是那清香的孜然味混合着烤肉在唇齿间化开。   “你现在喝下果子酒试试。”   “好不清爽,这是我吃过最美味的东西。”   “你在试试这个。”他又端了一杯马奶酒给姜寄芙。   姜寄芙因从未饮过救,这是头一次这般饮酒,不知不觉多饮了两杯。一时高兴,拿了慕斐的弯刀,自个去割肉吃去了。   慕斐本是开心的看着姜寄芙,多久她都不曾有今晚这么开心了,他也很是开心,突然意识到姜寄芙流畅的动作,他跑了过去抓住姜寄芙的手:“阿芙,你能看见了?”   正在开心的忘情的姜寄芙突然停住跟随那些人围着篝火跳舞的步伐,道:“对啊,我能看见了。”她装作浑然不知的样子,其实她想趁过了散雪节就一个人偷偷离开,这之前慕斐不知道她眼睛看不见,就不会太多的在意她的出入,这下完了。但是又碍于不想让慕斐不开心,所以佯装自己才知道。   慕斐抓着姜寄芙的手蹦跳着,“太好,你的眼睛好了,你的眼睛能看到了。”他拉着姜寄芙的手走进人群中去,“我们去跳舞。”   篝火通明中,姜寄芙眸光中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的笑容凝固,想要去看时,发现什么也没有。   只是觉得那个身影居然如此的熟悉,她嗫嚅:“是我看花眼了?”   很快,她又融入了欢乐的舞蹈中,只是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不知名的角落盯着她,有点背部阴森森的……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啦,又来更新了,打滚卖萌要收藏咩,日更拉 ☆、第二十九章:放天灯   西凉国的城堡中的上空,烟火噼里啪啦的炸的明亮耀眼,慕斐弄着洁白的天灯,撑开,上蜡,点火,他身为一个世子竟是做的得心应手。   “在你们西凉这个叫天灯,在我们中土时,这个叫孔明灯。”顿了顿姜寄芙又道:“只不过我们的孔明灯多种多样,可不像你们的那么素白。”   “在我们这里,白色代表的是最崇高的敬仰。”   “哦,这样啊。”姜寄芙手上拉来扯去的。   “阿芙,不是你那样弄的,你来。”慕斐看见姜寄芙弄了半天还是没有撑好她自己的天灯,便主动帮她。   姜寄芙干脆将自己的天灯都丢给慕斐去打理,她四下望着。   眼前的河床上还有各种各样的写着心愿的小帆船,随着水流飘远。这是西凉国的一条母河,叫吐曼河,据说这是一条从天山蜿蜒而下,直接穿过西凉国的城堡,直接到达不知究竟是哪里的地方。   这条河是他们西凉国的神圣的河,有传言说,当年西凉国遇到百年难遇的暴风沙,很多的水域都干涸了,唯独这条吐曼河没有干涸,更是成了一条穿越西凉国的救命之水,从此被西凉国世世代代的供奉着。   慕斐说,这条河有时是清澈无比的,水会是清脆透澈,有时会是搀和着沙土混浊无比,不过混浊的季节都在春季迈进夏季的两个月里,那时候是雪山消融的时候,水流冲下了山上的沙石。   此刻姜寄芙看着这条吐曼河发呆,因为这条河的神圣,人们在祭神的时候,也会让这从未间歇流淌的河水带上自己的心愿去向不知名的远方吧。   “阿芙,好了,你看。”慕斐一手提着一盏天灯走了过来,“你把心愿写在天灯上头,等会儿会有钟声响起,在三下后放出天灯,天灯飞的越高,天神就越容易看到你的心愿,然后就能帮你实现的。”   “这么灵验?”姜寄芙有些疑问。   “对啊,你试试。”慕斐递了一支笔给姜寄芙。   等她准备写时,慕斐就看着,姜寄芙瞪了慕斐一眼,抱着天灯走远了一些,还警告慕斐,“不许跟过来昂。”   “我保证不看。”慕斐举起空着的手。   “不许看。”姜寄芙又警告了下。   等她转过身准备写时,竟然不知道写些什么,只是这个场景似曾相识的样子。她想起,不久以前有个人也陪她放灯,想着想着她突然甩了甩头,自言自语道:“我干嘛想那个人,一会儿沈逸,一会儿宋明衣,两个名字,还乔装打扮骗自己。”姜寄芙觉得说着不想,此刻不正是在想,赶紧抛却脑后。   想专心写心愿的姜寄芙总感觉有一双暗处的眼睛在盯着自己,她突然回头,又没看见任何东西,心中一股子奇怪感油然而生。   慕斐道:“怎么了?”   姜寄芙道:“不知道是果子酒的酒劲上来了还是怎么着,我总感觉有人在看着我,可能是我的错觉吧。走,放天灯去。”   慕斐拿着自己的天灯紧随着姜寄芙身后,“你到底写的什么啊?让我瞧瞧。”   “不行。”   “让我看看嘛,反正我认识的中土字也不多,就让我看看嘛。”   “那也不行。”   “好嘛,好阿芙。”慕斐绕到姜寄芙拿天灯的那只手。   “走开啦,心愿是给天神看的,给你看了后就不灵了。”姜寄芙把天灯又换了只手,防止慕斐看到。   “真小气。”慕斐生气到。   姜寄芙坏笑着看着慕斐,“那你的给我看啊。”慕斐吓得抱着天灯跑了,“要快点啦,钟声一会儿就该响了。”   随着钟声的悠长的响声从城内的钟楼中传出,天空不时便布满了明亮的天灯,一盏一盏的。此时,空中又飘起了雪花。   放天灯是今晚散雪节最后的一项活动了,之后很多的人都三三两两的回去了。   姜寄芙站在城墙上望着雪夜的空中飞着数不清的天灯景象发呆,或许是在想别的,也或许是想找找自己放飞的那盏天灯到底到了哪里,飞的高不高,远不远。   慕斐将一件狐裘披在了姜寄芙的身上,姜寄芙并未回头看他,“阿芙,你说你眼睛好了以后,是不是就不会继续留在西凉了?”   “嗯。”她依旧看着夜空。   慕斐不开心,“你不是说中土已经没有让你可眷恋的了吗?何不留在西凉呢?这些日子里,你不也挺开心的吗?”   姜寄芙道:“慕斐,也许你不经历一些东西,根本无法理解,一个没有任何值得你再去留恋的地方却又有着你不得不回去的理由,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那你的理由是什么?”   “我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们不是好朋友吗?或许我可以帮你。”   “正因为我们是好朋友,我才不能拉你进泥潭,我不知道我将来会经历什么,又会遇到什么,所以我更不希望我的朋友因为我而出事。”   慕斐愣了愣,“为什么说的这么恐怖,仿佛……”   “仿佛要死了一样?”姜寄芙突然回头看慕斐,紧接着她就开心的笑了起来,咯咯的笑声回荡这夜空里,她笑的那样没心没肺。   她这个样子,倒是叫有些紧张的慕斐摸不着头脑,姜寄芙缓和气氛后,停住,道:“我骗你的,中土是我的土地,我爱它正如你爱西凉一样。何况,我终归是不属于这里的,迟早都是要回去的,我……”   慕斐匆忙打断姜寄芙的话,“你可以属于这里,永远的,只要你愿意。”   姜寄芙又笑了起来,慕斐解释道:“我是认真的。”   姜寄芙白净瘦弱的脸庞上笑出了两抹红晕,她低头伸手将飘到前头来的头发顺到耳后,“慕斐,在西凉的这些日子,确实是我活的最自由自在,最开心的时刻,我永远都会记得,谢谢你,慕斐。”   “其实我的眼睛前不久就能看到东西了,我怕你因为知道我的眼睛好了就要离去会不开心,所以一直瞒着没告诉你,对不起啊。”   “没事,阿芙,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你什么时候走?你走的时候千万要告诉我一声,我……我送送你。”   “好啊,最近是不太可能,我还没玩儿够,你还要带我在雪域上骑马奔腾,追逐雄鹰呢,这么刺激的游戏,我怎么会舍得错过。”姜寄芙握拳锤了一下慕斐的肩膀。   慕斐道:“我一定带你去,你放心吧。”   二人又说说笑笑起来,雪越下越大,二人这才返回西凉王宫。   ……   “爷,这样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我一没偷二没抢。”站在窗户边望着漫天还有着零星的天灯的男子,手中提着一盏天灯,烛火早已熄灭。   他一身狐裘加身,发髻用一支玉簪固定在玉寇之中,背影看起来是那样的高俊。戴着银质镶玉的扳指的左手提着天灯看着上头的字迹,“梧桐深处雨,煞月是归人。”男子不仅嗤之一笑,“有趣。”   “爷,既然已经寻到,为何不直接见面?”   “我想此刻我们并不太适合见面,再等等吧。你我千里迢迢来到这西凉,不好好的玩儿玩儿,急什么?”男子把天灯丢弃到一旁。   另一人不知如何接这话题,只得默不作声。   男子关上窗户突然抖动几下,“好冷。”他有模有样的穿着狐裘抱着胳膊搓起来,“这西凉还真够冷的,你在给我取些炭火来,烧旺点。”   “是。”   顿时又是一片寂静,只有外头冷风的呼啸声。   “有人说,你带回了一个中原女子回王宫,可有此事?”王后看着慕斐。   “母亲,她不是别人。”   “还狡辩,我这些天有些忙,对你疏于管教,你倒是认不清自己了。”   王后揉了揉太阳穴,“王儿,为了你的王位能够保住,你可知道母亲是耗费了多少的心血?十多年前,你我二人差点就死在中土没能回来,难道你都忘了吗?”   “孩儿都记得。”   “当年王宫祸乱,大胤的皇帝当得知我们在中土时,不惜下重金搜捕我们娘俩,他们时刻不曾想着灭了我们这些小国,你可倒好,这么轻易的就把中土人士带回王宫,你是觉得这王位没必要存在了是吗?”王后越发气恼。   慕斐并不愿意母亲这样说,何况,阿芙不是那样的人,他道:“母亲,你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孩儿带回来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十多年前在中土救了孩儿一命的小女孩。”   “那也不能够带回王宫,我不听你说的那些,为了你的王位着想,母亲必须要将她除去,以防后患。”   “母亲。”慕斐有些怒了,“母亲常教孩儿,以仁德之心待人,阿芙她当年若不是救了孩儿,恐怕孩儿早就病死了,也不会有今天站在这里与母亲您对话了。”   “母亲不在乎任何人,母亲只想帮你将脚下以及未来的道路上的荆棘除尽,把你未来接管的西凉变的强大。”王后看着慕斐,她虽是个女人,野心从不比男人少豪分。   “母亲,阿芙救孩儿一命,孩儿愿用性命担保救她一命,阿芙并不是母亲想的那样的人。”   慕斐越是这样说,王后越是心中有着很大的好奇,她道:“我倒要亲自会她一会。”   听到王后这么说,慕斐心中有些忐忑,阿芙会不会觉得自己不信任她了呢?她会不会生气?可是母亲突然过问此事,也是让他猝不及防的,他只希望,当王后见到姜寄芙时,是友好的。   王后找来贴身侍从,速速去请姜寄芙。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啦,今天去海边学游泳,呛了好多海水,咸死了,所以磨蹭到好碗才更新,原谅我哦 ☆、第三十章:真冤家   姜寄芙被王后看了良久,要说她没有点胆怯那是不可能的。可是她不知王后会突然找她来此,慕婓给她说过,最近王后忙于政事,不会关注到她的。就这样她相信了慕婓的话,并且安然的以为能够就这样到离开西凉,没想到还是让王后给闻到了。   “你就是中土的那个女子,姜寄芙?”王后问姜寄芙话时,将目光转回到她手上的奏章上,并未继续看着姜寄芙。反倒是姜寄芙偷偷的看了看王后,发现王后并未再继续注视自己,身心稍稍放松了不少。   “正是民女。”   “你觉得西凉比之中土何如?”   姜寄芙心里琢磨着,“这是套我话呢。”显然这话怎么说都不是,虽然她不关心这些,但是西凉与中土边界点常有纷争,故而大哥才会经常往返与永安与西凉边界地段,这点消息她还是知晓的。   姜寄芙道:“西凉比之中土,那自然是有西凉独特之处。好比两匹千里马,不能因为色泽的差异性,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定义哪一匹是良驹,这显然是不公平的。”   王后听到姜寄芙这么说,居然放下了自己手中的奏章,反而转语气道:“今晚本宫有个小小家宴,若不嫌弃,务必参加。”   姜寄芙脑袋里顿时一团浆糊,这头才问了一句话,还没完全明白却又进入了下一个环节。王后果然是王后,一个女人能掌管西凉国,是有两把刷子的。何况王后这样的说辞,姜寄芙貌似拒绝不了吧。   姜寄芙刚出来,本是被王后早早遣走的慕婓突然跳了出来,吓了姜寄芙一跳,“你吓死我了,哎对了,你不是早就走了吗?怎么还在这?”   慕婓一副大义炳然的样子双手掐腰道:“我这不是担心你吗?”   “噗。”姜寄芙突然失声笑了起来。   慕婓问:“你笑什么?”   “我只是笑你,连自己的母亲都不相信,难道王后她还是个妖怪能把我给吃了?”   “你打住,我是认真的。我母亲她向来对中土人士没什么好感,更是不喜欢。我带你进王宫是想更好好的照顾你保护你的安全,你们中土不是有句话说,大隐隐于市,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没想到还是让王后给知道了。”慕婓居然有些懊恼,后悔不该把姜寄芙带到王宫来,要是当初在外头安置就好了。   “傻样,你连中土的话说的都不是那么顺溜,还开始学中土的耍嘴皮子了。”姜寄芙竟然觉得这样的慕婓很可爱。   “等我查出来是谁走漏的,我一定让他知道得罪本世子的朋友就是得罪了本世子。”慕婓咔嚓把干秃秃的树枝从树上折了下来。   姜寄芙道:“我又没出事,至于嘛。”她觉得慕婓有时候太过执着,生怕慕婓真的为了这事去大肆的查找,到时候再搅弄出什么动静来让王后知道,就更是不好了。   慕婓三两步又跟上姜寄芙的步伐,“对了,王后她没有为难你吧?”   姜寄芙摇了摇头,“没有。”   慕婓相信的再次确认,“真的没有?”   姜寄芙肯定的说:“真的没有,不过,王后说今晚有个家宴,邀请我参加。”   慕婓更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姜寄芙,“不是吧。”不是慕婓不相信自己的母亲,而是这样的母亲他似乎很少见到。在他记忆里,母亲总是一副紧绷的状态,像是一根离弦的箭,随时都可能发射出去,对他说的最多的,不是多看看奏章,便是多跟着那些知识渊博的老师多学学治国之道,除了严厉别无其它,慕婓将这视之冷血。不过这也都是他暗地里自己对着空旷的草原说说心里话。   记忆中要说母亲这样一个高傲的女人,拥有者至高无上的地位,又对中土本就没有任何好感的,会这么轻易的邀请姜寄芙,一个对她来说完全陌生的女子去参加什么所谓的家宴?他总是有着不好的预感,可是他根本是看不透母亲的,这个另男人都惧怕的女人,有时他也会畏惧。   ......   天刚刚临黑,就有人先给姜寄芙送来的衣服和首饰,来人只说,这是王后吩咐的,他们只管送到她的手中。   姜寄芙望着一袭绿萝裙一堆亮眼的首饰发呆,这王后到底是下的哪一路棋,她想,“该不会是我白天回答的太好,王后相中了我的才华,心里一软就放下了对中土人士的成见,想招我做她的儿媳?”   她刚这样想过,赶紧两手拉扯着自己的脸,“清醒点清醒点,别被蜜饯诱入了牢笼。”但转念一想,此刻的命运跟在牢笼也所差无几吧,或许王后送来这些,也是想她以自己民族的身份出面,并不是有什么其它想法。   左思右想了后,她还是选择暂时接受了王后的来意。   姜寄芙穿上一身绿萝裙后,整个人看上去清新淡雅,像极了夏热时湖中青翠欲滴的碧荷,她寻常就没有习惯那些夸张而又华丽的首饰,故而,她将一根自己随身携带的玉簪戴到了发髻上。   镜中,一侧分出的一缕青丝,自然的伏在肩头,更是显出了她的几分柔美来。消瘦的鹅蛋脸上嵌着的眼睛中闪着精光,高挺鼻翼下头的朱唇似启非启,多久没有这样在镜子中审视过自己了。此时诈一看,差点没认出自己来。   看着自己的样子,姜寄芙会勾起一些回忆。她缓缓的伸出手抚摸上了自己的脸,门口传来古玛的声音,“姑娘,你可好了?王后派人来传了。”她用着曾经跟着姜寄芙学的不太着调的永安话唤姜寄芙。   回过神来的姜寄芙赶忙抹了把眼睛,然后又看了看镜子,生怕在王后面前失了体统,几经确认后她才走出房门,看见古玛在外头站着等她,“古玛,这么冷的天,你怎么不在屋内等我?”   “没事,不冷。”古玛又用永安话说。   姜寄芙笑道:“古玛,我发现你学中土的语言特别有天赋。”   古玛看着姜寄芙的绿萝裙有些单薄,又拐回去将狐裘拿出来为姜寄芙穿戴上,开心的道:“真的啊?”   “对啊,就是有点不太着调。”姜寄芙逗着古玛。   古玛是个很实诚的小姑娘,她的单纯与热情让姜寄芙打心里喜欢这姑娘,更是让她到如今不知是否平安的流萤。   “姑娘就不要取笑奴婢了,以后若是古玛有机会能去中土看看,那可是死也值了。那些老人们常说,中土的房子很漂亮,街道很宽敞,有很多很多我们西凉没有的东西。若不是因为战争,古玛真想立刻去看看。”   姜寄芙看着古玛道:“古玛,总有一天你会如愿以偿的。”   “真的吗?”古玛显然很激动。   姜寄芙点点头。   古玛又将笑容尽收,重新布上哀愁,“不可能的,你们中原的将士都太厉害了,他们说,那些将士都能喷出火来,所以西凉不可能打的过中原的,我的哥哥就是死在了西凉与中原的战争中,战争一日不能结束,所有人都不会得到天神赐予的幸福。”说完这些,古玛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一些敏感的话,这本不该是他们这些下人能够去议论的。   古玛赶紧双手合十付于胸口处,口中念念有词的嘀咕着什么。   姜寄芙这是认识古玛这么久来,第一次听到她说关于她家中的事,在此之前,姜寄芙一直以为古玛是个孤儿。   看着古玛,姜寄芙本是好奇的想继续追问,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毕竟这不合适。   “古玛,你好生看着屋内的炉子可别熄火了,这里就拜托你了。”   “是。”   姜寄芙这才离去。   大殿的偏殿中,灯火辉煌,舞女穿的十分的少,在那扭动着婀娜的身姿,散尽了妖娆。王后居在上位,她道:“殿下对本宫的安排可还满意?”   “嗯。”右侧偏座的男子坐的很随意,虽然眼睛看着那群舞女,可是谁都看的出心思并不在那上头。   “若是酒菜不合胃口尽管告诉我,差人重做。”   “嗯。”又是一声淡薄的回应。   “不知殿下此次来西凉,是......”   “人呢?”这是男子从酒宴开始到现在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王后笑道:“已经派人前去接应,想必此刻就快到了。”   王后刚说完,门外就有人来传,称姜寄芙已经到了,正在门外侯旨。   “瞧,这不就来了。”吩咐道:“传。”   姜寄芙从进入大殿开始,就觉得气氛异常紧张,她的手心里冒了许多的冷汗。同时又感觉有一双眼睛正在凝视在她的身上,真是目不转睛,她想看又碍于礼节,不敢东张西望。   “姜寄芙叩见王后。”   “免了吧,既是家宴自然不必多礼。”   姜寄芙这才起身,心想,那你怎么不早说,非要等到行了大礼才这么说,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王后道:“今日叫你前来,并无它意,着实是有人要找你,这位是大胤的五皇子,明王。”   姜寄芙迅速将头转过去,瞧见一张有些纨绔的脸,不知怎的,此刻她特别不想与宋明衣有任何的瓜葛,刚想转过脸对王后说不认识宋明衣,没想到宋明衣先开了口,“阿芙,我说你也没有必要为了逃欠我的酒钱跑到西凉来吧?不是我说,你还真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遇到为了几两银子讨债这么远的。”   姜寄芙顿时脸颊通红,直接烧到了耳后。她气怒羞愤之下,忘记了王后还在场,冲到宋明衣案几前抓起他的酒杯刚准备泼酒,宋明衣却速度远远胜过她,一把抓住她的手,“哎呀,不用这么客气的敬酒赔礼吧,好吧,既然你这么诚心,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了。”他禁锢着姜寄芙的手让姜寄芙动弹不得,拿着姜寄芙的手往自己的嘴巴里送。   他喝完酒对王后道:“王后,多谢你今日的盛情款待,我与她还有些私人事要了,就不在这里让你看笑了,他日有机会再好好与王后彻夜长谈一番。”说完硬是拉着姜寄芙走出了大殿。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来更新了昨天因为今天要出片所以早早睡了没更新,今早五点就起来了ing,然后十点到家后又美美的补了一觉,这是补昨天的,晚会儿再更一章哦,说好的日更,肯定会履行的,你们要爱我哦,嘤嘤嘤顺便收藏下呗,么么哒 ☆、第三十一章:回大胤   宋明衣前脚刚带着姜寄芙走,王后给一个侍卫使了个颜色,那侍卫变已经意会的转身走了出去。   姜寄芙被宋明衣轻而易举的带出了西凉王宫,到了城中的街道上,姜寄芙不愿再跟着他走,姜寄芙使劲的甩开了宋明衣对她手的钳制,却没想到宋明衣这次并未刻意抓紧姜寄芙的手防止她的挣脱,这使得姜寄芙用力过猛,踩在雪上,脚下一个打滑没稳住身子,直接趴在了雪窝里。   宋明衣龇牙夸张的看着姜寄芙,“你没事吧。”   嗖,一团雪朝他的脸砸来,这被宋明衣轻而易举的闪过。   “你这人真是没有良心,我救了你,你不说谢恩也就罢了,还恩将仇报。”   姜寄芙爬了起来,怒气的看着宋明衣,“你神经病啊?我让你救了吗?”   宋明衣道:“对啊,我就是神经病。”   他此时此刻的泼皮无赖让姜寄芙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说了。   她就那么瞪着宋明衣,宋明衣也看着她。姜寄芙刚准备开口,突然宋明衣上前几步亲上了姜寄芙,本来姜寄芙还挣扎,可是他抓的太紧,姜寄芙越挣扎他抓的越紧,一手固定着她的脑袋,一手在下方固定着她的两只手。   姜寄芙支吾不清的问他干嘛,让他放开。良久,屋顶上滑下几粒轻雪,他这才放开挣扎的姜寄芙。得了自由的姜寄芙一个巴掌甩在了宋明衣的脸上,她红着眼睛跑开了。   宋明衣抬头看了看屋顶,应该没事了。   “喂。”正在埋头委屈的低声哭的姜寄芙听到宋明衣的声音,迅速团了个雪弹子就砸向宋明衣。奇怪的是这次宋明衣并没有躲避,雪球正正的砸在了他的胸口,雪花炸了他一脸。   宋明衣用手轻轻的扫去狐裘上的碎雪,将身上的狐裘解下披在穿的单薄的姜寄芙的身上。“雪夜冷,你穿这么单薄容易感染风寒。”此刻的他脸上已经没有了那玩世不恭的样子。   姜寄芙一把推开他,“要你管,别这么假惺惺的,我可不领情。”   宋明衣道:“至于嘛?不就是亲了你一下吗?我给你道歉还不行吗?在永安,那万花楼的姑娘可都做梦都想我亲她们呢。”   姜寄芙一听,他这是将自己比作那些烟花女子,更是气恼。她并不是看不起那些人,而是觉得他这样说就是在羞辱自己,“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要怎样你才不生气?”他摸了摸下巴,“要不你亲我一下,这样就扯平了。”   姜寄芙真是被他这样气的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憋屈的说:“这是我的初吻。”   “这个简单,你不说我不说,就没有人知道,你的初吻不就是还在?”他看姜寄芙在犹豫中,伸手到姜寄芙的跟前,要拉蹲在地上的她起来。   姜寄芙看了看,伸出手,刚站起脚上麻的没有知觉了,没稳住又要跌倒,宋明衣赶紧扶助她,“小心。”   这次换姜寄芙尴尬,她有些不知所措的将脸扭向一边,用十分小的声音道:“谢谢。”   “什么?”   “没什么。”她赶紧别过脸去,生怕宋明衣看到她脸红了,因为此刻她感觉到自己的脸上热气已经烧到了耳根了。可是刚走不远就想起来,现在是夜晚,根本不可能看到,又是一阵尴尬。   回到宋明衣住的客栈,柳风就迎了上来,道:“爷,你让准备的都已经准备好了。”   宋明衣慵懒的伸了个懒腰,似乎很疲惫。像是警惕的猫儿归家后放松了全身的戒备。他道:“你去吧。”   柳风看了一眼姜寄芙,点头道:“是。”   宋明衣把姜寄芙送回了一间客房,刚推门进入,就有热腾腾的香气扑鼻而来,她说:“好香。”早已饥肠辘辘的姜寄芙直接冲了进去,看到桌子上咕嘟冒着泡泡的汤锅,还有很多丰盛的菜和肉类,咽了咽口水。   宋明衣嘴角一丝笑意上扬,紧跟着走了进去,“这是西凉有名的涮锅,来西凉不吃这种特色,可真是可惜了。”   “这个怎么吃?”姜寄芙看着那么多丰盛的食物,却不知怎么下手。   “来,我教你。”他先为姜寄芙调了一碗酱汁,又拿起竹筷夹起羊肉在锅里涮了涮,沾了沾酱料放在姜寄芙的银碟子中,示意她,“尝尝看。”   姜寄芙拿起竹筷夹起来放到嘴里,对宋明衣竖起大拇指,此刻的她完全摒弃前嫌,陷入了‘唇枪舌战’中。   宋明衣就在一旁看着她吃,不时提醒她慢点小心烫。   “你在西凉这么久了,难道就一次没吃过这涮锅?”   姜寄芙摇了摇头。   “我还以为那个王世子早就带你吃了呢。”   “没有。”姜寄芙嘴巴中塞的满满的,还不忘记回答宋明衣。“你真贴心,知道冬天冷,吃了这个很快就不那么冷了耶。”   宋明衣刚听到贴心二字时,心里瞬间有什么触动了下,“我刻意的。”宋明衣果断的回答姜寄芙,“知道你今天宴会必定会吃不上东西,且在雪夜里冻了那么久,唯有涮锅能够既填饱,又能迅速暖和起来,这叫套路。”宋明衣说完,坏坏的笑起来。   姜寄芙听到套路时,瞪着他发狠话,手中的竹筷握的紧紧地,“这一顿涮锅可能弥补你所犯下的错。”   宋明衣依旧坏笑着,不再说话。   饭饱之后,姜寄芙在给她安排的卧房中睡下,怎么也想不明白宋明衣怎么会来西凉,可是她问宋明衣,他又不说,总是问东答西,姜寄芙也就放弃了询问他。   宋明衣这人让他摸不清,感觉他就像是黑夜中的迷雾一样,很难破解。有时候他像是个纨绔子弟,有时候又感觉他似乎很体贴,虽然大多数的时候感觉他比较更偏向于难以靠近的样子。有时候,就像那次放孔明灯的七夕的夜晚,他那种傻里傻气的样子,说他装的,又觉得不像,说真的这样,可是此刻看来却又那么正常。   她凝视着窗外的夜,似乎静的可以听到外头簌簌的落雪声。   ......   “回永安?”正在吃着早点的姜寄芙突然听到宋明衣这么给她说,内心有点澎湃又有点胆怯。   “怎么?”宋明衣回头看姜寄芙。   姜寄芙啃着包子有些慌神的看着门口处。   “阿芙,可找到你了。”慕斐累的大口的喘着气,奔着到了姜寄芙的身边。   “慕斐,你怎么来了?”姜寄芙不自然的看向宋明衣,想看看他什么表情时,谁想,宋明衣已经转身走上楼去了。   “我听王后说有人来接你来了,我就是特别担心你阿芙。”慕斐本想抓姜寄芙的手,但是想姜寄芙的闪躲让他意识到自己逾越规矩了,有些尴尬的将手收了回来。   身后有店小二给别的客人上餐,姜寄芙拉着慕斐的衣袖走到了一边角落。方才上楼去的宋明衣看不到二人后,刚想转换位置,身后的柳风道:“爷。”   宋明衣咳嗽了声,又恢复了他冰冷的态度,问:“怎么样?”   “您没说错,在五岭口。”   宋明衣低头看着左手的扳指,用右手慢慢转动,“你去按照我原先计划吩咐下去。”   柳风道:“是。”   宋明衣走下了楼去。   “阿芙,你真的要走?”慕斐还是十分的不舍,依旧想要让姜寄芙留在西凉。   “嗯。”   “就不能留下来?”   “世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还是我当时说的,我必须要回去。”   慕斐见姜寄芙如此决绝,有些失落道:“好,我尊重你,那,你何时走?”   “她明日走。”宋明衣走了过来。   慕斐看着宋明衣,眼睛里带着防备和敌意,问姜寄芙,“来接你的人是他?”   姜寄芙看了看宋明衣,点了点头。   慕斐道:“离开西凉去中土有点麻烦,我会想办法帮你的。”他看了一眼宋明衣后,匆忙离去。   姜寄芙回到房间,对宋明衣没有什么好语气,“你干嘛总是干扰我的事?”   “怎么?”宋明衣很淡定。   “我们并不算太熟,你干嘛总是晃在我眼前?”姜寄芙忍不住说了狠话。   宋明衣道:“你也可以了解我熟悉我。”   姜寄芙有点傲气的问:“那好,我再认真的问一次,你到底是沈逸还是宋明衣?”这也算是一直在心头的问题。   宋明衣认真的看着姜寄芙,“沈逸是我,宋明衣也是我。”   姜寄芙追问,“你明明是皇子,为何不依照皇姓沈而是另唤名为宋明衣?”   “这个嘛,因为我觉得宋明衣比沈逸多一个字,字数上来说字多的略显的比较牛逼。”   “......”   姜寄芙只是觉得,她和宋明衣说话,就是等于自掘坟墓,听他说的话,至少会少活十年。   但是说的回大胤次日宋明衣是真的动身了,姜寄芙本想给慕斐道别的,毕竟在她生命可危的时候,是慕斐救了她。可是没等到慕斐,不得不上路了。   出了西凉的都城后,到处都是一马平川的草原,只是因为是冬季,草地都是干枯的,大雪中微微露着头。   柳风赶马车,速度虽然快,很平稳。几日下来,都很顺畅。   再过不久,就要到五岭口了,也就意味着,她马上就能再回到永安城了,心里有种她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姜寄芙与宋明衣在马车内,谁也没有和谁说话。姜寄芙看着宋明衣微微闭着眼睛坐在马车中,一不留神多盯着看了许久。   宋明衣突然睁开眼睛看着姜寄芙,吓了姜寄芙一跳,她还没反映过来,宋明衣迅速把姜寄芙按倒在自己的怀中。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就收藏下啦啦啦,等会儿来更新 ☆、第三十二章:杀机现   “你干嘛?”姜寄芙慌乱挣扎。   宋明衣有些轻浮的说:“你那么盯着我看多累,想抱就抱呗。”   姜寄芙上去一巴掌打在宋明衣的脸上,宋明衣眉头皱了皱,他的右边手臂已经麻木。   柳风打开马车门,看到宋明衣的手臂道:“爷,你受伤了。”   宋明衣拔掉手臂上的毒针,也只是皱了皱眉头。没想到西凉王后会选择他还没出西凉时动手,本想她有所忌惮,毕竟在与大胤的关系上处于擦边点,她这是风口浪尖上赌一把了?   姜寄芙不知怎么回事的看着宋明衣问:“你怎么了?有没有事?”   宋明衣坏笑的看着姜寄芙:“怎么了?这是心疼我了?”   姜寄芙本想说狠话啐他,但想到他方才的举动也是为自己着想,话到口边又吞了回去。   不时,马有所惊吓,宋明衣安静的坐在马车内,只告诉柳风不要停下马车。   他对西凉的地形还是相对了解一些。西凉周遭是三山包裹,三山外围是无边无尽的沙漠,素来以‘死亡之海’相传。中心为盆地,地形上类似平原。现在他们只要不停下,过了这片平原就能进入山林之中。   深雪中能够听见沙沙的声音,可见王后派遣的杀手之多。   “一会儿你在马车内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我会吩咐柳风护你安全。”宋明衣不再是玩笑着这些话,他这种说话方式更是让姜寄芙感觉到危险非自己能够想象的。   “那你呢?”   “不用担心我,这几个虾兵蟹将,还不足为惧。”   “我们先走了,你怎么才能找到我们?”   “柳风会带你去一个地方,我们在那里汇合。”宋明衣说完,几乎像是离玄的箭冲出马车内,马车门又迅速关上,速度快到姜寄芙就只来得及感受到短暂的冷风。   此刻的外头,天气依然昏黑。宋明衣站在雪地中央,劲风吹起他的狐裘。在他的周围有迅速移动的东西发出着沙沙声,他闭上眼睛不去看,而是去聆听。   突然地面上雪花四溅,有十几位身着白衣的杀手从雪地上钻出。有一人从宋明衣的背后跳出,手中的月牙弯刀直接朝他的脑袋砍去。   宋明衣很迅速的避开这致命一击。   这些杀手各个身手矫捷灵敏,又身着白衣,带着白色面具,在雪夜中,他们几乎与雪融为一体,很难分辨。宋明衣因一次中毒后到现在,毒虽解了,可身体内残留的一些毒素还是导致了他的眼睛在夜晚时变得弱视。而此刻的这些杀手显然是知道他这一弱点。   靠眼睛打,他迅速从衣摆上扯下布条将眼睛遮盖,细听声音。   这只杀手招招夺命,神出鬼没的合力围攻。一刀刀致命的砍下,宋明衣因手臂上中了毒针,现在右手根本动弹不得,本是半个手臂,现在已经延续到了整只手臂了。他靠着自身的内力想要将毒素逼出都不能够。   用左手跟这些人周旋了许久,他已经疲惫不堪。他还是提着最后的力气扫起周遭的雪,像是狂风刮起大雪,瞬间模糊了所有杀手的视线,宋明衣在这片刻间迅速逃离。   进入林中后,宋明衣瘫倒在一棵粗壮的树后,他的身上有许多的刀伤已经在渗血。雪夜中不断的有狼嚎的声音划破天际,宋明衣满头大汗的坐着粗喘着气息,不停的扯下衣摆,用左手和嘴巴相互帮衬着包扎着流血的伤口。   他不能停下来,那些杀手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只是稍做休息,他便又开始向前行。   不久后追来的杀手停住,其中一人道:“这边是通向死亡之海的路径,是狼的地盘,他受了重伤,血腥味一定会招来大批的狼,不可能活命的,我们撤。”   宋明衣越走越是昏沉,他满身的血腥味被冷冽的风吹的弥漫在空气中。他的眼睛看着的前方越来越模糊,嘴唇已经乌紫。   嗷唔……   狼的叫声不绝于耳,等他迈出密林时,原来他在黑夜中早已失去了方向,这里并不是他预想的路径,而是一望无尽的沙漠。   迷迷糊糊中,他看到沙漠上黑漆漆的狼群,有一头白色的狼像他扑来,他摇晃着不倒,刚与狼群搏斗没几下,便陷入了昏暗之中,没了任何知觉。   柳风为了防止暴露行踪,将马车用许多的干树枝围着停放在百姓堆放干草垛的旁边。姜寄芙在屋内着急的走来走去,柳风就静静的守着她。   “你留下的那些记号,王爷他能看得见吗?”距离宋明衣说的汇合时间,已经过去了许久。   “那是我与王爷之间使用的记号,不会有第二人能够认出的。”   “可是现在王爷迟迟未到。”姜寄芙很是担心,她坐立难安。   “你能否去看一看?”姜寄芙看着柳风。   “不行,王爷特地吩咐,让我对你寸步不离保证你的安危。”   姜寄芙转身要出去,柳风迅速闪了过去挡住了她的去路,“你不能去。”   “你不去我去,那是你的王爷,你现在都不关心他的生死,我去还不行?”姜寄芙不觉间,已经忘记自己说话的方式早已逾越了朋友的界限。   “姜姑娘请冷静,王爷说,如果他没有按约定时间与我们汇合,让我们暂且在这里住下等他,这里一定是安全的。”   姜寄芙只得转身回自己住的卧房,她点亮油灯,迟迟不能安睡。她在想宋明衣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受伤严重不严重。这一切又是怎么回事,为何宋明衣会突然出现在西凉,又为何会有人想要杀他们?   一系列的问题都在姜寄芙的脑海中浮现,宋明衣他到底在密谋什么呢?她觉得,一切都只能在见到宋明衣时,或许才能让她明白。   在宋明衣没来之前,他们只得藏身在荒野的乡镇之中。   睡梦中似乎有什么在舔舐脸颊,湿湿的,痒痒的。   “小白,去,出去玩儿去。”   有人说话,迷迷糊糊的宋明衣睁开了眼睛,一抹笑意映入眼帘,似这腊冬季节中的一束暖阳。   “你醒啦。”   宋明衣看着身着绿色罗裙,他开口道:“阿芙?”   “阿芙?”女子有些纳闷。   “我睡了多久?”   “两天两夜了,还好我随身携带了龙舌草,这西凉的火蛇可是毒性最强的,你能够压制住这么毒的蛇毒,看来你内力挺深后。”   宋明衣有些警惕,女子赶忙解释道:“别这么看着我,我不会任何武功的,我只是推测。”   “这是哪里?”宋明衣想起身,绿衣姑娘把他又按倒在毛皮铺垫的床榻上。   “这里是我的住处啊。”一头雪白的狼冲了进来,宋明衣立刻警惕,进入备战状态。   绿衣女子阻止,道:“别害怕,它不会伤害你的,它是这片沙海的狼群之王,小白。”说着,从小白的口中拿下一只野鸡,她示意给宋明衣看,“你瞧,小白一定是跑到很远的地方给你打了野味让你补补身子的。”摸了摸小白脖颈,让小白先去一边玩儿去了。   “我去给你煮了,你的毒解了,但是受了很重的伤,暂时先在这里养伤吧。等我回来。”女子身体像是幽灵一般,闪出了房门。   宋明衣艰难的下了床榻,走出了房门,发现自己身处在岩壁上的石屋内。这房屋内部是木材铺就,外头却是坚硬无比的岩石堆砌的,从岩壁上延伸出去的露台上可以俯瞰到很远的地方。   他能看到沙漠中有遗忘碧蓝碧蓝的像是月牙形状的湖泊,那里应该是月牙泉了。   “那是月牙泉,沙漠之心,是不是很美丽?”女子突然在宋明衣的身后说话,她走到宋明衣身边与她并排站立,看着远处的月牙泉。   “我给你熬了鸡汤,你喝一些吧。”宋明衣未动,绿衣女子把宋明衣拉进屋子去。   她给宋明衣盛了鸡汤递到他手中,看着他喝,无聊间问起话来,“你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是谁把你伤这么严重的?”   宋明衣不回答,女子又道:“你伤那么严重还能与狼搏斗,你知不知道那晚你多勇猛。”女子眼中尽是崇拜之意。   宋明衣依旧不回答,女子嘟了嘟嘴道:“好吧,既然你不想说这些,那说别的吧,不如我们互相介绍一下自己。”她看着宋明衣不时将一碗鸡汤喝完,还捞起了几块鸡肉放在碗中递给了小白吃。   “我叫绿衣,喜欢冒险,最擅长驯养动物,你呢?”   “多谢你的鸡汤。”   “.…..”   宋明衣假装困倦休息,在绿衣带领着狼群出去后,他起身离去。   这次迫使他受伤,只是他没有想到,究竟是谁想让他命丧西凉。此次出手的是西凉王后培养的杀手雪狼,不知是何人用了怎样的交换条件使得王后亮出杀手锏要他宋明衣的性命。   不过,这一切也只能等他回永安后,再吩咐柳风去彻查。   “王后,他身中剧毒后又逃入了死亡之海,那里是狼的区域。”   西凉王后,眼神犀利,嘴角露出一丝笑来,“中了毒后进入无人能走出的死亡之海,命再大也无法逃生了。”   咣当。   一声响惊到了西凉王后,“谁?”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请收藏哦,么么哒 ☆、第三十三章:初关心   王后命人追出看时,殿外空无一人。   ……   绿衣回来时,发现宋明衣已经离去,嘟囔道:“太没礼貌了,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了。”她捏了个响指,一副胸有成竹的自言自语,“不过也没关系,我一定能找到你。”回头笑着看了看狼王,“是吧,小白。”用手揉了揉狼王的头。   嗷唔。   宋明衣按照柳风留下的几号找到了姜寄芙柳风等待他的地方。这里是不知哪里的民族居住的地方,因西凉是由多民族地区组成,好在语言文字是相通的。   不过这里不同的区别在房屋构造上,因地理位置而异,这里所有的房屋都是石头与泥土构造起来的,且房屋露出地面的都十分低矮,据说这样可以防风沙。姜寄芙他们在这里居住的这几天中,相对安稳,一般是不太容易被人发现的。   宋明衣能胸有成竹的让他们在这里等候汇合,那是有一定道理的,他曾经也到过西凉,这里地处五岭口很近却又隐秘不易被发觉,是他曾经在西凉遇到强盗无意间发现的地方。   “爷。”柳风见到宋明衣,微微低头示意。   “这几天你们没事吧。”   “这里很安全。”   “阿芙呢?”   “她……帮人看病去了。”柳风回到。   宋明衣脸色不太好,甚至有些生气,“你怎么不看住她?”只要没出五岭口,都是在危险内,宋明衣不顾自己身上的伤,问了柳风姜寄芙的去处,亲自去找她。   “婆婆,您的病没什么大碍,只要按照我给你配的药方吃几天就没事了。”姜寄芙耐心的说着,可是这里的人根本没有人懂得大胤的语言,他们说着他们的,姜寄芙说着自己的,她方觉得沟通困难。   姜寄芙为了让他们听懂,用手比划着,可是双方都不解其意,只能懂得老人家及家人不停的感激,其余的不懂。   在姜寄芙急的焦头烂额时,宋明衣出现了,他用着西凉的语言和老人及老人的家人沟通,把姜寄芙的话翻译成西凉话,并在临走时亲自动手为他们抄上一份西凉文字的药方。   宋明衣拉着姜寄芙往外走去,姜寄芙感觉到宋明衣手上的劲道过大,拖拽着她行走,姜寄芙使劲的甩开他,“你干什么?”   “不是让人哪儿也不准去,乖乖等我吗?”宋明衣一时语气过大。   宋明衣或许还没意识到,他从不轻易动怒的,这头一次还是对姜寄芙。   “我们只是认识,连朋友都算不上,你凭什么限制我人身自由?”姜寄芙也有些生气。   宋明衣还想说什么,但是头顶的一只苍鹰鸣过,他抬头看了看,对跟来的柳风道:“收拾东西,上路。”   柳风走到姜寄芙跟前的道:“王爷从未对任何事生气,这还是属下头一次见。姑娘一定是有很多疑问,其实王爷并不是办事路过此地,西凉与大胤炙手可热的局势想必姑娘也有所听闻,西凉王后并非善类,你能进得西凉也并非王世子能够掩藏你带进来的,这一切都是西凉王后的局,你的身世她估计早已摸清楚了。而你的父亲是大胤的丞相,重权在握,你是怎样到达西凉的想必你会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王后拿你做文章,你们姜府为了名声,姜丞相一定不会对你不管不顾。你父亲的官职大,怕届时王后拿你做别的不利的交换条件。”   “我只是个在普通不过的女子,甚至,在姜府连个丫头都不如,我的死活不会有人管的,你这样兜一个大圈子,根本就说不通。”   柳风道:“或许是柳风错想,但王爷是专程来西凉接你的。”   姜寄芙瞬间沉默。   为了更安全的到达五岭口进入大胤,他们不得不改变装束,把马车也重新包裹一番。姜寄芙不知道怎样开口与宋明衣讲话,只是看着他有气无力的歪倒在马车内,唇色与面部惨白,像是很难受。   姜寄芙想伸手去触碰宋明衣的额头,没想到宋明衣警戒心那么强,立刻醒来,手很迅速的扭转了姜寄芙的手臂,这让姜寄芙疼的叫出了声音。   宋明衣松开了姜寄芙,她看着宋明衣道:“没想到你睡着了也防备心这么强。”   宋明衣没说话,睡梦中也这么敏锐,那是他儿时就养成的习惯,因为没有人可以让他安心的放下警戒心真正的睡上一个好觉,做上一个好梦。   原来曾有过,不过那只是南柯一梦,很快就破粹了。   “我看你脸色很不好看,想看看你是不是病了。”   “没事。”   哐,马车突然猛地一震,姜寄芙一个没稳住,直接扑到在宋明衣的怀中。因为过重的按压到了伤口,让他闷哼了一声,姜寄芙听的真切。   “怎么了?”宋明衣问道。   “爷,马车的轱辘裂了,属下马上修好。”   马车暂时停了下来,姜寄芙看见宋明衣的衣服逐渐被血染红,道:“你受伤了?”她随手将自己带的包裹打开,“我从西凉出来时备了一些药,我给你上药。”   宋明衣看着姜寄芙道:“没事。”   姜寄芙道:“什么没事。”说着要给宋明衣上药,宋明衣也没有拒绝。可是对姜寄芙来说,上药就得把他的衣服退下来,但是男女授受不亲,她一时间又有些尴尬。   “还是我自己来吧。”宋明衣接过她手中的药和纱布。   姜寄芙咬了咬牙齿道:“豁出去了。”她缓慢的解开宋明衣的衣服,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裸/露出来。伤口上浸着血,她很轻的用帕子蘸着药酒擦拭,“没有热水,用药酒可能会有些疼,但能消毒,你忍忍。”   姜寄芙动作很轻柔缓慢,尽量减轻宋明衣的疼痛。她擦拭完渗出的血,以及伤口周遭的沙土后,轻轻的洒上药粉,用纱带轻柔的包裹上。一系列动作她都比较轻柔。   虽然很疼,可是整个过程中,宋明衣竟是闭紧牙关,一声不吭。药上完,他脸上布满了汗珠子。   姜寄芙用自己的衣袖给他擦拭,觉得有些不妥便停住了,“你来西凉是为了我,你受伤也是为了我。”   “别得以太早,迟早是要还的。”   不管宋明衣说怎么冷漠的话,此刻对她都激不起愤怒。看着他身上的这些伤,就知道,这不是普通人愿意去冒险的,没有人关心她的死活。   “不管怎样都谢谢。”   这一次姜寄芙没有因他说的冷言冷语恼怒,倒是让他也惊奇了。看到姜寄芙陷入了悲哀中,想必是她想到自己的目前处在的处境,也不多言,很多事情是需要她自己走出来,他相信姜寄芙以前是,现在也是。   姜寄芙觉得气氛有点尴尬,笑道:“柳护卫动作有些慢啊,呵呵,还没修好,呵呵。”   “回永安后,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   “不用了,我虽然一心想要回永安,但是具体回去后住在哪里,怎样生活这些事我还没想好呢,我这么忙,我想我们应该不会再见面了。”姜寄芙有推脱之意。   一路上,姜寄芙只装作假寐,不愿再说话,到了五岭口时,意外的遇到了在那等候多时的慕斐。他也是因姜寄芙走时未曾告知,但想她一定会路过五岭口,这里是去大胤的必经之路,便在两个时辰前感到这里。本想也许错过了,没想到并未错过。   姜寄芙一直与慕斐在一处说话。   “阿芙,这一别不知何时再见,你回去后不要再回姜家了,我怕你再受到伤害。”慕斐再三叮嘱。   姜寄芙背过慕斐,不看他。   “慕斐,我该走了,你也好好保重。”说完便走向宋明衣。   慕斐没有追上去,而是让人拿了一些盘缠衣服和食物还有一些药材给送了过去,他在后头高声喊道:“不要断了联系,我会常给你写信的。”   姜寄芙没有回头看他,这次离开西凉好在有惊无险,但是也让她知道了西凉王后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主。如果有一天大胤与西凉开战,两国看谁都红眼,她姜寄芙又该怎样面对慕斐呢?   顺利进入了大胤的国土,一切都很顺利,到达通州时,姜寄芙一声不说的离开了宋明衣,她想要一个人回永安。   “爷,追吗?”柳风请示宋明衣。   宋明衣道:“不必了,她想一个人回就如她所愿吧。我们刚好要去拜访一位友人,他正巧也在通州。”   柳风下去安排了,宋明衣站在客栈的楼上的卧房窗户一侧,目光注视着繁荣的通州城内。想着在西凉的遇袭应该不会有人知道他和姜寄芙有何关系,而是有人知道他去了西凉,弄巧成拙的拿姜寄芙做文章。而西凉王后可能同时达成了两个交易,于是自作主张的想要一箭双雕,以此想要置他们于死地。   可是宋明衣唯一想不明白的是,想要置他于死地的人从来没断过,但是姜寄芙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是谁要千里迢迢的想要杀她呢?她难道结了什么仇家?   姜寄芙就要回永安的事,薛氏很快知晓,她坐立难安,如果姜寄芙回来,那么姜相一定会知道是她把姜寄芙卖了出去。她得知姜寄芙辗转到了西凉时,可是花了许多的财力才够上了西凉的王后,又用了三倍的重金让西凉的王后出手杀了姜寄芙。没想到堂堂一个西凉王后竟然连姜寄芙这个毛丫头都杀不了,暗暗恼怒。   ……   慕斐从五岭口回到王宫后,直接找了他的母亲,不顾侍卫的劝阻,直接冲进了王后的书房,看着正在批奏折的王后问:“你为什么要置他们于死地?”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请收藏,鞠躬 ☆、第三十四章:回姜府   殿内一片寂静,只能听到慕斐粗喘着气的声音,他在五岭口送别姜寄芙后,便心急如焚的往西凉都城赶,下了马便匆忙的感到王后这里。   王后眼睛转了转,这才放下自己手中的批字笔,道:“你都知道了?”   “阿芙没做错什么。一个是大胤的王爷,一个丞相的女儿,他们根本就无法联系到一起,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也不想瞒着你,是有买主花重金请我办事,这拿了钱财就得□□,这是中原人的古话。”王后道。   “是多少钱财,能够驱使堂堂西凉王后成为买凶的杀手?”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你需要知道的是,西凉需要更多的钱财打仗,只有钱财多了,战士们才愿意为你抛头颅洒热血,自古权利就是这样,你明不明白。”   慕斐冷笑了声,“西凉与大胤的战争也不在少数,并未见得就能拿下中原。母亲胃口大,一心想要称霸天下,慕斐都知道,只是如今西凉已经经不起战乱了,和平共处不是更好吗?”   王后怒斥,“你想要和平,别人不见得给你。如果西凉不强大,迟早要被人灭国的。十年前的苦果你还没意识到吗?只有权利才会有说话的机会,活着的机会。”   “我这是为你好,我死后,能留给你的只有这些,所以在我把权杖交给你之前,一定会为你拔掉所有的刺。”   慕斐不知道母亲从政这些年,竟然变得这等模样,或许是母亲在那时的一场宫变中见识到了没有权利的可怕,所以才这么的渴望权利。可是权利是无限大的,会容易让人跌入深渊无从抽身。   悠久,慕斐道:“我放了他们离开西凉了。”   “你说什么?”王后的脸色突然变得十分的难看,她走到慕斐跟前的速度煽起一阵风。   啪,脆响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又消失,只余殿内的红烛无规律的跳动着。   慕斐一动不动,道:“你做什么都可以,我只希望你不要伤害阿芙,念在十年前她救过你,也救过我。”   慕斐的眼睛对视着王后的眼睛,二者的眼中都布满着决心,却是心事各异。   ……   “快些,你们,手脚麻利些。”   永安也在下着一场大雪,整个永安城都白茫茫一片,只是这马上就是新年了,到处都洋溢着繁荣的景象。   姜府更是热闹。   “欢迎姐,夫人叫你过去。”   “珠儿,你在这帮我看着他们些。”   珠儿接过欢迎手上递来的红色灯笼,“欢迎姐,这些事打发我们这些下人看着就好了,何必自己操劳呢。”   “夫人特意吩咐,这个新年要过的更热闹些,所有的灯笼都要换上新的。怕这些小厮毛手毛脚给弄坏了或是做工不细,必须得亲自看着。”欢迎满脸欣喜,交代完事情后便离去了。   欢迎到了薛氏处,薛氏道:“欢迎,前几日我吩咐你找的戏班子,可办好了?”   欢迎回道:“回夫人,办好了。请的是同和戏班,他们是这永安城中最顶好的戏班。”   “嗯,那就好。多点些热闹些的戏本子,让老太太热闹热闹。”薛氏喝口茶,放下茶盏,对绿珠道:“绿珠,去拿来。”   “是。”绿珠转身到里屋拿来用布包裹着的一包东西,递给了欢迎。   薛氏道:“新年了,看你还穿着李氏在世时的衣服,我让裁缝制新衣时,也给你裁了一套。”   欢迎打开布包,里头的一袭新衣让她心底升起一股子暖流,“谢谢夫人。”   “喜欢就好。欢迎啊,你办事细心稳妥,我放心,以后,你就跟着大小姐身边服侍吧。”薛氏吩咐道。   欢迎道:“是。”   姜府的大门还是那样的高大,紧紧闭着。姜寄芙好不容易回到这里,她走到大门口轻轻叩响门环。门缓缓开了个缝隙,里头有个小厮露出头来,“你找谁?”   姜寄芙见这小厮很面生,怕认不出她来,便自己解释道:“我是姜府四小姐姜寄芙。”   “什么四小姐,我们四小姐离家出走已遭遇不测了。你是哪儿来的乞丐,这新年在即,骗吃骗喝也不看看地儿。”小厮说完便将大门狠狠的关上了。   “我已经死了?”她默默呢喃,姜寄芙看自己此刻是进不去相府,只能另待时机,她转头走去。   独自一个人孤独的走在街道上,大街上的热闹丝毫跟她无关一样。她为了能够回到永安,早就已经身无分文了。当时与宋明衣分道扬镳,也是不想与他有太多的瓜葛,盘缠用尽,能典当的她都典当了。   这回到永安,没想到进不去相府。曾经她好歹也是个相府小姐,她是怎么出的相府,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她都无从得知。   想来也是,她经历这么多,还能活着,已经是万幸了。她更不是恋着她是相府小姐的位置,只是她必须回到姜府。   她衣着单薄,只着一身绿罗裙单衣走在永安的宽敞的路上,大雪不时就落满她一头一身。浑身发烫的她拖着沉重的步子慢慢移动着,看着天地都在旋转。   最终倒在了万宝堂门口。   “今天大家辛苦了,就早些回去吧。”万宝堂的掌柜扭着着膀大腰圆的身材,手中拿着算盘,看着伙计们正在打理摆放的珠宝。   “我让帐房给你们都算了工钱,另外,今年给各位都包了红包,祝大家呢,有个开开心心的新年。”   所有的伙计都带着笑脸的赶忙向万掌柜鞠躬,“谢谢掌柜。”   万掌柜一堆肉的脸时刻都笑不拢嘴,瞧见外头大雪茫茫,万掌柜走到门口,却瞧见白发发的大雪里有一抹绿色甚是扎眼。想是又是哪些乞丐挨不住着寒冬的酷寒,倒在了他店门口。   虽说今年接了几单大的生意,且又拿下了年后太子娶亲的所有首饰打造,上天也不能看到他赚了那么点,就要常常发生这种事让他慷慨解囊。想为了女儿,钱掌柜走了过去,还是拿出了一些碎银子丢在趴在地上的人的手跟前。   “拿去买些冬衣和食物,现在年轻人怎么想的,有手有脚的,还要当什么乞丐。”谁料想,他刚转身,他的衣角就被抓住。   “别走。”女子抬起头艰难的说完,又晕了过去。   万掌柜看了看行人都在看他这边,此刻人是倒在他店门口的,如果他见死不救,估计对他万宝堂有所影响,以后他还指望能够再拿到皇家生意呢,可不想把名声搞臭了。无奈之下,还是吩咐小厮将人带回后院的府内。   “爹,你回来了,咳咳,这是谁?咳咳。”女子裹着厚厚的白色狐裘,手中捧着手炉,脸色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说几句话就要咳嗽好一阵子。   万掌柜看到女子紧张的说:“宝欣,你怎么又出来了?”对着一旁的丫头道:“慧儿,你是怎么照顾小姐的。”   女子撒娇道:“爹,我今日感觉好多了,这脚上也有了力气,想出来看看雪,这不怪慧儿,是我自己要求的。”   “我真是把你给宠坏了。”   万掌柜对身后的小厮道:“把她送往西厢偏房吧,再找个大夫给她看看。”   “爹,你可真是大善人。”万宝欣道。   万掌柜刚想生气,但是看到钱宝欣那脸上柔弱的气色,半点脾气都没了。若说万宝堂是他的命,这个女儿更是他的命根子,只是他的女儿自小出生便身体虚弱,纵使吃过的药比吃的饭还多,江湖上很多的名医也都看过了,只是从未见好转。   原来有大夫曾说,万宝欣活不过二十岁,眼看着,过完这个年后不久,钱宝欣就要过二十岁的生辰了,钱掌柜心中很是担忧。虽然不信,更怕成真,他现在尽力的做着善事,希望能为女儿多积点阴德,也愿上天保佑他的女儿长命百岁。   “人可醒了?”万宝欣端着一碗白粥走到了西厢偏房,向外头的人问话。   “回小姐,醒了。”   “醒了便好,我来瞧瞧,你先下去吧,下雪怪冷的。”万小姐对下人道。   “这……”外头的丫鬟有些犹豫。   “放心啦,我不会让老爷知道,去吧。”   那丫鬟吹吹手,红彤彤的脸颊上洋溢着笑容,“是,小姐。”   吱呀,房门被万宝欣轻轻的推开。醒来的姜寄芙正趴在桌子上颤巍巍的写着什么,见到万宝欣进来,她站了起来。   “你不必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是你晕倒在了我们万宝堂门前,我爹命人将你带了回来,只是想救你,别无恶意。”万宝欣把一碗清粥放在姜寄芙跟前,“你是受了风寒,养几日就会好了。”瞅了一眼她写的。   “你写的这是药方吗?”多看了几眼,笑的很温柔的看着姜寄芙,“你是懂医术?”   姜寄芙点点头,“字写的真漂亮。”   姜寄芙从她的语气中听出,她是这万宝堂万掌柜的女儿。万宝堂对姜寄芙来说并不陌生,她原是常常给万宝堂的珠宝绘新花样的,与万掌柜是认识的,这才稍稍放下心来,但也不能大意。   “这是我写的一些治疗风寒的药方,能不能……能不能拜托小姐找人帮我按照此药方抓药来。”   “这事包在我身上了。”万宝欣接过药方放在自己的袖口中。   万宝欣笑的时候,眉眼弯弯,柔光似水,她看着姜寄芙道:“你家是哪里?怎么会穿的如此单薄的晕倒在万宝堂门口?你是来寻亲人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记得收藏哦,鞠躬 ☆、第三十五章:戏班子   万宝欣对姜寄芙格外的热情,这叫姜寄芙猝不及防。她还不知万掌柜有个这么清橐的女儿。万宝欣的热情让人很快接受了她,具万宝欣自己说,只因从娘胎出来时便体弱多病,母亲又去世的早万掌柜待她如掌上珍宝,从未让她过多接触外头。   姜寄芙也不知万宝欣是怎样一个脾性,这下子她算是稍许了解些。而万宝欣并非是那种病怏怏的唉声叹气一般的小姐架子,而是一副开朗的热情的随和态度。   “啊?你是姜府的四小姐?”万宝欣有些诧异。   姜寄芙情绪有些低落,她道:“什么相府四小姐,还不如普通姑娘家生的自在。”   “怎么会,你知道吗,年后太子就要娶太子妃了,是你的姐姐。”万宝欣虽然足不出户,但是常会让丫头从外头带回新鲜事讲给她听,以此打发她枯燥的时间。而太子娶的太子妃是相府大小姐,又是满城皆知。   姜寄芙一时间有些兴奋,“真的?”姜月瑶的母亲薛夫人虽然对她不好,可姜月瑶从未亏待过姜寄芙。如今听到姐姐即将成为太子妃的事情,她很开心。可是转瞬一想,“姐姐她终是如愿以偿了。”   当初父亲也是一心想让姐姐坐上太子妃,虽姐姐总是说,她不管对方是何人,只愿她将来嫁的人是她最爱的人。如今她听到姜月瑶的事,还是分外开心的。   姜寄芙在万府上休养的日子里,与万宝欣相谈甚欢,万掌柜他知道是姜寄芙时,也是不慎惊讶,说姜寄芙后来再未来卖花样后至今都长这般大了,真是女大十八变,让他没认出来。   万掌柜见女儿与姜寄芙谈的投合,便把姜寄芙留了下来。姜寄芙暂时无处可去,便答应了下来。她因懂得医术,更是让万掌柜觉得自己捡到了宝贝。姜寄芙为感谢万掌柜的收留之恩,便帮万宝欣调理身体,时时看诊。   外头雪霁后,格外晴朗,一大早就有麻雀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姜寄芙早早醒来后,收拾妥当,正站在回廊上看着屋檐上因被太阳晒化而融化的雪水滴答滴答。   她呼着寒气,凝视的很是专注。   “阿芙。”突然出现在姜寄芙身后的万宝欣,惊吓的姜寄芙回过了神来。   “万小姐早。”   万宝欣假装不悦的说:“你一口一个万小姐太过见外了,我比你大,你叫我姐姐好了。”   姜寄芙道:“你的身子可好些了?”   万宝欣转了个圈,“你看,好太多了,我吃了很多大夫开的药,都不顶你的管用,我现在脚步不那么虚浮了,走起路来都浑身充满了力气。”   “虽然有成效了,也得自己注意身子才是。”姜寄芙嘱托到。   万宝欣取笑姜寄芙道:“你看你,也变得像那些个大夫一样了。这是不是通病?”   姜寄芙跟着万宝欣笑了起来,“化雪冷,去屋内坐着罢。”   进了屋子,万宝欣看到一些首饰花样,便道:“这些都是你画的?”   “嗯。”姜寄芙帮万宝欣倒了杯热茶。   “难怪我爹说,你的花样清新脱俗,只要是你设计出的首饰,一准是卖空的。那些大家小姐以及夫人,都爱极了。”青葱玉指在纸上触摸着那些画的栩栩如生的花样。   “诶?这是什么花?”   “杜若。”   “这花可是很少见,我们永安不曾见过有生长这些花。”   姜寄芙道:“这花我也未曾见过,只是那是儿时母亲时常交给我画的。现在想想,许久不曾动笔画它了。”   “你的首饰上的花都是以杜若为主的花,真是不可思议。这对大多数未曾见过的人来说,真真是个新鲜的。”   姜寄芙想起了儿时,她不能和府中的任何一个小姐一起读书,没钱也请不起先生。琴棋书画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很是重要。而如今她会的这些,都是母亲一个人手把手教会她的。   想起母亲握着她的小手教她画画、弹琴,教她读书、写字,教她下棋,学医制药。母亲把自己会的都传授给了她。可如今再看,往事如烟,漂浮在她的脑海里。过往不会再重现了。   啪嗒,啪嗒。泪水浸湿了她手中的画稿。   “这是我母亲此生最爱的花,母亲说,她曾生活的地方长满了杜若,不张扬的花却带着令人难以忘却的芳香。我从未见过,我只听母亲口述,自己去想象,跟着母亲所言一笔一笔的画着杜若的模样。”   “夫人她一定是一位温柔和蔼的母亲。”万宝欣拿出自己的帕子为姜寄芙擦拭眼泪。   姜寄芙突然有些尴尬,匆忙接过帕子低着眉眼自己擦拭,“对不起,我失态让你见笑了。”   万宝欣温柔道:“哪有,听你说起夫人,我有机会,一定见见夫人。”   姜寄芙的心口像是磐石重击一般,沉默半天后,她轻声道:“我娘她……已经不在了。”   万宝欣吃惊的用衣袖掩盖了下嘴角,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想了想,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如果她安慰的话,反而适得其反的再勾起她更多悲痛的回忆,就更不好了,于是她选择了缄默。   良久,姜寄芙吸了吸鼻子,“这些花样,你拿给万掌柜吧,就当谢谢他这几日对我的收留之恩。”   “你这样说,就太见外了。”万宝欣收下她递来的画稿。   “不瞒你说,我有一事相求。”姜寄芙准备跪下时,及时被万宝欣拦住。   万宝欣道:“什么事,你尽管说来,这样又是作何说。”语气有些恼姜寄芙。   “你能不能帮我回相府?”   万宝欣有些惊讶,问姜寄芙,“那里不是你的家么?让我帮你回去又作何说起?”   姜寄芙不得已像万宝欣说起了自己的身世,万宝欣听后,“我一定会尽力帮你的。”复又道:“我长这么大以来,还没与谁这样投机,前几日问你多大后,看你比我小上许多,如果你不嫌弃,就让我做你的姐姐罢。”   对于姜寄芙来说,母亲去世后,真真这个世上,除了瑶姐姐和大哥,恐怕也只有万宝欣对她这样好了。由此一来,姜寄芙的心里又暖暖的,甚至有些悲痛,她不知道这悲痛是来自哪里,就是忍不住落泪。   曾经何时,她并不是一个爱哭的女子,她是那样的要强。   姜府的上下是大夫人在操持打理,而大夫人薛氏对姜寄芙又是眼中钉肉中刺。起初还有母亲,如今只有她自己,本就是不起眼的人物,姜府她一个人是怎样都进不去的。   而她拜托万宝欣,并无十足的把握,但多一人便多一份力,万掌柜的人脉广,如若万宝欣找她的父亲帮忙,或许对姜寄芙就有希望。   姜寄芙势必要回到姜府,那里是她宿命的开始。可姜寄芙也想不到,正是这里是宿命的开始,才造就了后来的她。   也正如佛说的那样,万事因果。   是日,万宝欣因身体不适,未曾亲自来姜寄芙这里,而是命人来寻姜寄芙,告诉姜寄芙,打听到姜府在年夜时找了个戏班子,正在找一些那日打杂的。   姜寄芙听到这些,心中就有了一些希望。   同和戏班的首饰,经常会在万掌柜这里定做,故而那里的老板与万掌柜有些交情。万掌柜亲自带着姜寄芙去同和戏班,里头正在咿咿呀呀的排练着,耍枪等等。   见到同和戏班的老板时,万掌柜道:“方老板,按照你的描述,人我给你找着了。做事细心,中规中矩,老实听话,手脚利索,模样也俊俏,怎么样?”   方老板瞅着姜寄芙走了一圈,摸着下巴道:“瘦是瘦了点,不过看精神气倒是挺佳。”   “你方老板可是个老戏骨,看人这方面你比我准。”   方老板拉着万掌柜走到一旁,悄声说:“你说这临时找个能挨得住场面的人不容易,太随便找的人吧,怕到了相府那样的深宅大院,没见过大事面,见到那么些个人就乱了分寸。相府可不是谁想进就进的去的,这相府找我同和戏班出演,哪儿能有半点差池。若不是差的那一人是因重病不能去,我哪儿用的着另外去外头使唤人。”   万掌柜赔笑的拍着方老板肩膀道:“这你尽请放心,她啊,见过一些大场面。”万掌柜说着贴近方老板耳旁,“她曾是一商贾之女,因家中没落,这才出来讨生计。我那缺人手时也会找她来,用她只管放心。”   姜寄芙偷打量了一下方老板,个不高,偏瘦,但有着一双入木三分的眼睛。他手中始终不停的转动着两颗玉石打磨的圆形球体。心中揣摩着,他一定对下属管的十分严格,虽是永安城顶好的戏班,终是民间戏班。不同自家养的戏班,但很久很久前大胤统治以来,这个官员家养戏班早已废除。   但相府不比其他,终是大的官宦之家,对家宅安全还是相当看重的。她只希望进入相府后,能够轻松拜托这个方老板的视线。只要父亲知道她还没死,她就还能留在姜家。   “你这唱戏需要的物件可都备好了吧。”万掌柜看着院中排练的那些人问道。   方老板道:“我的一套唱霸王别姬时的凤钗坏了,万掌柜你看能否赶得及打一副新的来?”   “好说,回头我便叫人打了送来,包你满意。”万掌柜爽朗的回方老板,给姜寄芙使了个颜色。   姜寄芙很聪明,读懂了万掌柜的意思。她在方老板还没给她指派杂物时,先收拾那些戏班成员排练丢的凌乱的东西,让其归位。   两人又小续一番后万掌柜离去。   万掌柜刚走出同和戏班,就被一人拦住,“万掌柜,请留步。”万掌柜停下脚步,但眼前的人他从未见过。 作者有话要说:  来更新了,喜欢请收藏,鞠躬 ☆、第三十六章:表决心   冬日的外头还是冷的彻骨,天虽是停了雪头,但昏沉沉的样子,免不了晌午过后又要飘雪。永安的气候就是这样,不管是雨或雪,一旦下起便是个没完。   枯树的冬枝上,一只乌鸦四处看了看后拍翅飞走了。蹿下了冬枝上累下的积雪,无声的摔碎在地面的雪里。   “阁下是?”万掌柜拧着眉头打量着眼前这个坐轮车清风澈骨的男子和他背后的少年,看似病弱却又礼貌的男子,还有那个警惕又有着敌意的少年,看不透彻。此时,如天空灰色的狐裘里,他露出一双骨径清晰的手,坐着向万掌裣衽一礼,“因腿疾不便站立,还望海涵。”   万掌柜也回了一礼,同时打量着对面这个看着盈盈弱弱却又不失君子仪态的男子。只见他衣着虽然颜色清浅低调,但料子质地却非同寻常。衣袖上的银丝盘线双缂绣纹边,更非普通百姓之家的,也更非扑通读书的士子。   万掌柜还在揣摩,男子很礼貌的道:“万掌柜如若方便,可否移步茶室小坐。”   万掌柜在永安这些年,可谓是见多了京城的达官贵人,因做生意门道广,可谓是大半个京城的人他都识得。可唯独这个相貌清奇温雅的公子很是面生,更不知他寻自己何事。想着是否是有关太子娶太子妃所定制的钗事问题,点了点头答应了。   进了茶馆,便有店中小二出来引路。里头的炭炉烧的火旺,到了里间茶室,一直默默无闻的少年很利索的去搀扶轮车中的男子。直到男子缓慢艰辛的在茶几的软垫上跪坐好,他又帮男子解去狐裘挂在茶室的木勾上。   “小羽,你先去玩会儿,白哥哥与客人说说话。”男子对待少年的口吻甚是轻柔。小羽看了看万掌柜,眼神犀利,倒叫万掌柜背后一个毛骨悚然。小羽又立刻转向他的白哥哥,在他白哥哥眼神肯定下,他这才走出茶室,并将门滑上。   “在下仇白坚,方才未能及时自我介绍,还请万掌柜莫怪。”   “你是——仇府的少公子?”万掌柜有些吃惊,很快散去了不安的□□,“失敬失敬。”放眼望去,整个京城也就一个仇家,且是皇商,为宫廷绸缎供应钦点的大商户。仇白坚无需多说,单单一个仇字,便足以让人知晓他的身份了。   仇家是皇商之家,许多生意上的人都想结交,可仇老爷这个人的脾气无人能够知晓的透彻,且鲜少与小道的商家打交道,故而想攀附的人多之又多,进得门里却寥寥无几。万掌柜也不乏是那其中一个,这次他能拿的为王妃打造首饰的机会,具太子口吻,也是托得仇府的推荐,而此时,万掌柜便是会想尽浑身解数的去搭讪。   “万掌柜客气了。”茶几上煮茶的炭炉将茶水煮的咕嘟咕嘟直响,仇白坚提起铜壶冲泡茶递与万掌柜吃。万掌柜一副受之有愧承受不起的姿态。   仇白坚也为自己煮了一杯,清啄杯口,道:“今日小生突然前来寻万掌柜,实属唐突。”   “无碍,少公子若是有何事用得着万某的地方,只管只会。”万掌柜笑道。   仇白坚随着他的话放下手中的褐色砂杯,“倒是有一事来着,向你问个人。”   万掌柜有些意想不到,但很快他便道:“是何人?”   “一个女子。”说着,他便从袖口处抽出一方娟帕,平整的铺在茶几一侧。娟帕不算大,但上头却绘着一个人儿半身像。五官绘的活色生香。一双渲染着秋波的明眸,像极了欲说还休的□□。挺翘的秀气鼻翼下的朱唇似启非启,娇艳欲滴的动人。如诗曰,嘴不点而含丹,眉不画而横翠。   万掌柜一时没大认出,说了句,“这是?”   这下换仇白坚疑惑,“万掌柜不识得?!”心中纳闷,是自己画的不像?   万掌柜仔细瞧了瞧,这眉眼过于熟悉,似是在哪里见过,唏嘘道:“倒是有几分眼熟。”   “姜寄芙。”   仇白坚吐出姜寄芙的名字时,万掌柜看着仇白坚道:“不认识。”   “万掌柜怎会不认识?不然,我也不会直接找万掌柜了。”他从寻找姜寄芙未果后,家中临时有事,不得不返京,但他散布出去的眼线可不是白愣愣的空气。前几日有人来报有与画像眉眼十分相似的女子到了京城内,他是跟着线索才摸索到万宝堂的,如今直接找万掌柜,自然是他有把握的事。   万掌柜内心思忖,姜寄芙称,她的行踪绝不可以透露给任何人,如若有人来问,也只管说不识得。姜寄芙对万宝欣的病也有恩,他绝不可以吐露,再三思忖后,他还是选择回复不认识。   仇白坚是个明白人,如果万掌柜不想说,故然有他的难言之隐,定是阿芙之前嘱咐好的。不管她是为了隐瞒谁,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再次回到永安就太好了。   碍于万掌柜的为难,仇白坚还是表明了身份,“我与阿芙是青梅竹马,自小便一起长大的。”   “少公子你与阿芙那丫头真的认识?”万掌柜又再三确定。   “自然相识,我堂堂仇家少公子,何须作假撒谎?”   万掌柜犹豫后还是道:“阿芙那丫头不知遇到了何事,什么也不肯说。不久让我给她找一方法使她能够进入相府内,千万不得让他人知晓此事。你说她是相府四小姐,回个家还须这般偷偷摸摸,我看她又对宝欣有恩,便答应了此事,方才你寻到我时,我刚将她送入到同和戏班中。”   仇白坚道:“如此多谢万掌柜告知。”   万掌柜道:“方才那画像还真没认出是阿芙那丫头。”万掌柜不便于当着仇白坚的面说姜寄芙如今穿着十分不起眼,捡到她时,倒像是个逃荒的。   仇白坚与万掌柜别过后,直接和小羽到了同和戏班。可是戏班竟是无人,具在那供事的婆子说,戏班正在晌午吃饭时间,故而都在后院大堂内,仇白坚又一路到了大堂,并未见到姜寄芙。他问戏班的老板,竟是被打发了出来。   “这位公子,你若是寻花问柳,就到那春熙街去,那儿万花楼中的姑娘个个水灵,怎会到我们戏班子来寻芳?当我们戏班子是什么地儿了?”这儿的方老板撵着人喊着,再过几日就要年夜相府出演了,因戏的部分练习还未达到他预想的效果,内心正苦闷着,凑巧给仇白坚撞上了大口子,刚开口便被训斥了一通。小羽自然不能看着仇白坚被人如此无礼对待,刚想还手打方掌柜,便被仇白坚拦住了。方掌柜本是个性情古怪的人,姜寄芙既是寄身在这同和戏班中,他自然会想方设法寻到她的,再说,他更不想把姜寄芙的行踪泄漏,他担心姜寄芙的安危。   仇白坚唤小羽离开,刚转身便见到一个束起发髻身着灰色短打的瘦小身形抱着一堆戏服转身要走,仇白坚认得出这熟悉的身影,唤道:“阿芙。”   不唤还好,这一唤,姜寄芙脚下的步子更快了。小羽脚下一蹬,人已迅速到了姜寄芙的前头,拦住了她的去路。   在戏院的角落,姜寄芙不看仇白坚。冷冽的空气中,呼着热气。彼此的胸口都此起彼伏着,各自怀揣着各自的心事。   “不管你怎么想的,这次你不能这般冲动回姜府。”   “那是我的家。”   “我不知你这么执着回去是为了什么,但姜府对外声称姜寄芙已经故去了。你也说了,这次你是怎样出的姜府你都不知晓,九死一生的回来,难道是为了再次投身危险之中?”仇白坚对姜寄芙总像是哄孩子,但他心态更是宽容,包容着她的讥诮词语,或是愤怒。   “不用你管。”   “我管定了。”仇白坚语气坚定,他的语气再次柔软,“你别总是对我带着敌意,让我帮你。”   对于姜寄芙来说,她现在就是孤独一人,很多很多的话从来就不能像谁人吐露,更别提有人关心。仇白坚的话语无疑像是春日的一抹暖阳,晒化了腊冬的寒冰侵入到了她的心。   戏院里又有咿咿呀呀的排练戏曲的声音响起,阴沉沉的天开始飘摇起小雪,打在了姜寄芙的睫毛上,她方眨了眨眼睛,只是眼眶有些红。   她背对着仇白坚道:“谢谢。”   仇白坚滚动着轮车,轮车咯吱咯吱的压着地上原先的积雪,他到了姜寄芙的身旁,把自己身上的狐裘解下,因不便于给她披上,便递给姜寄芙。   姜寄芙接过他的狐裘披在身上,顿时感觉到麻木的身体温暖了不少,狐裘上淡淡的药香,被她吸入了鼻中。   瞧见从他衣袖中飘出一方娟帕,她走过去捡拾,仇白坚自然来不及阻止。她拿在手中道:“这画的——是我?”   “是。”   “诚然你画工十分好,你画我画像作何?”   “寻你。”   “这怎么看也是个身价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的装扮,像我——”她打量一下自己像是灰老鼠的样子,自嘲,“你这样寻我,有点难度。”   “怎么会,你本就是这个样子。”   姜寄芙内心微微一动,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子,从小到大穿的大多是姜月瑶的旧衣服,鲜少有新衣服,故而不像是个女孩子,她忘记了自己也是娇俏红颜的女子,也该那么漂亮。   “我要回姜府。”   “提防大夫人。”   雪越下越大,不时会有枯枝上的旧雪摔下,炸开,隐没。    ☆、第三十七章:除夕前   伴随着新年的到来,本就热闹的永安城,更是热闹无比,晚上就是除夕了一大早就能听到孩童们放的炮仗声。一下一下,不绝于耳的连贯声。   熬浆糊,贴门对,戏院里但凡有的杂物事皆是姜寄芙给包揽了。她在戏院里无比的勤快,让方老板心喜。这也使得她很快融入到了大伙里,只是除了那个当红小生云小楼不大好处的来,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模样。   一大早方老板满脸的笑容都溢出来了,拿着嘴壶盯着油光锃亮的头哼着曲儿,瞧见姜寄芙正为戏院贴门对,道:“好好干,今晚事要事也办好咯,回头你就留我这戏院里,工钱给你转正。”   “多谢方老板。”姜寄芙低首弯腰,谢过方老板,直到他走远,她才起身。   ……   “你们麻利点,哎小心小心。你慢点慢点,摆那摆那。”   “绿珠姐,这碳盆搁哪儿?”小婢子用手垫捧着烧的旺盛的碳盆,也四处打量,生怕哪个不长眼的给撞翻了。   “吹花阁颇大,需置十个碳盆,方能热起来。但碳盆多了,难免烟多了起来,就熏着老太太,太太,少爷,小姐和哥儿们。你去换八角象鼻炉来,将鼻通向外头。记得放置不显眼处,回头再烫伤了谁就不好了。”绿珠是薛氏得力的随身丫头,这府中宴会一行的事,薛氏都会交由她一手操办,也甚是放心。   那厢,老太太处,七八个丫头服侍。   “老太太,您看您这发质多好,一头发还乌得很呢。”一个梳着丫鬟髻,模样清纯灵巧的丫头,一面给姜老太梳着头,一面笑颜如花的说着话儿,倒是逗得姜老太合不拢嘴。   姜老太叹道:“人老咯,比不得你们这些年轻娃子了。”   喜儿手巧又熟稔,左攀又缠,很快便梳成了形,“新年新的发型,希望老太太越来越年轻。”   “喜儿你这丫头越发的嘴甜了。”喜儿一手为老太太挽着的发髻做最后的收拢,又抹了头油。眼睛盯着铜镜中的姜老太道:“喜欢吗?”   “喜欢喜欢,就属你手最是巧了,回回为我梳的头,我最是喜欢了。”   喜儿拿来云纹绕金丝,上嵌祖母绿妇人护额给姜老太戴上,红绸夹子银丝盘结松纹袄裙,黑色貂毛围脖,整个人极其富态。可看得出,儿子对这位母亲万分敬重,顶好的东西,皆是奉给老太太来使。   姜老太自来了姜府,整个人更是珠圆玉润了,越发的精神头高了。喜是儿孙们孝顺,整日里好的开心的都讨着老太太去。   姜府先前姨娘们吵得厉害,自老太太来后,便是明着少了许多,暗里斗也少不得,只是不叫老太太知道罢了。   姜老太在梳妆镜前挑着头饰的花样,“喜儿,你来帮我选选戴哪个好些。”姜老太自个也拿主意不定。   喜儿翻看了看,挑了个贵重又不显得太过扎眼的双并髻为姜老太戴上。   ……   整个姜府上下忙里忙外好不热闹,欢迎捧着姜月瑶要的梅花,小心翼翼的护着花骨朵,眼睛专注的盯着脚下的路,生怕一个不小心摔着了毁了大小姐的花,她为了寻大小姐开心,可是花了好些功夫寻找这些好的梅花。   一直在外头守着好久的流萤见,因她是在后院做杂工的小婢子,自然到不了主子的住处,每每想找欢迎,便总是被限制。今日好不得瞧见欢迎进了后院,她便急忙寻了过来。因不太确定,不得不在梅园外头候着。因吹着小小的风,还是颇为冷的,流萤穿着看着臃肿厚实,委实却不大暖和,等的这会儿功夫,她鼻子耳朵早已冻得红通通的,唇色有些乌黑,不停的在原地跺着脚哈着不停搓的手取暖,时不时往耳朵上捂上一捂。   流萤等的有些焦急,生怕被管事的婆子知晓了,又当她偷懒将她好打骂一顿。这时欢迎从梅园里头出来了,刚出了月门,流萤便急忙跳出万年青丛中,冲向欢迎。   “欢迎姐。”   流萤的这一突然出现,让欢迎倒是吓了一跳,她险些将手中的梅花丢了出去,看清楚来人,道:“流……流萤,你怎么在这里?”说的时候还不忘记四下看了看,生怕有人看见。   流萤道:“你叫我好等,咱们也就长话短说,欢迎姐,你在前院新闻也好使些,听闻你最近被指派到了大小姐处做差,可有听得什么有关四小姐的消息不?”   欢迎拉着流萤到了一处不显眼处道:“四小姐早就殁了,这大过年的,你说这些丧气的话,何况大夫人明明有下令禁止提及到四——你就不怕传到大夫人耳中,小命难保?”欢迎说这些话的时候,整个人都畏畏缩缩,不愿过多去提及,况且她也不想过多提及。   流萤有些激动的抓着欢迎的手臂,“四小姐她没有死,她是被大夫人送了出去,天可怜见的,会不会送去——”她日日夜夜总是做着同样的梦,想着姜寄芙是被卖进了勾栏中,每日每日的被妈妈打着逼着接客卖笑。她实在是吐不出口,这是她最不愿知道的结果,想着四小姐平日里那样的清高,决不屈服在人下的。她一个姑娘家,如不是这个结果又能怎样得以生存呢?说着,便已红肿了眼。   “当时你好歹与李姨娘主仆一场,李姨娘待你也不薄。你现今在大小姐处,大小姐对四小姐那样的好,她一定可以帮忙的。”   欢迎甩开流萤,如今她看流萤的眼睛,就恍如看着粪池子里的蛆虫没有什么两样,像是流萤就是那瘟神,她巴不得赶紧远远逃离,不与她有任何的染指。   “你好生糊涂,老爷也已确认的此事,四小姐确实已殁了,且四小姐的坟冢已立,你如此说来,岂不是挑衅相爷的权位不曾?”欢迎斥责流萤。   流萤噗通跪在欢迎的前头,“好姐姐,亲姐姐,流萤求求你了,你今日将此话告知与大小姐,她爱怎样便是怎样了,流萤不再过问此事,只要亲姐姐你愿意帮这个忙,流萤这辈子愿吃斋念佛为你供着长生牌位。”说着扑闪扑闪豆大颗的线珠子便颗颗滚了出来,流萤不停的磕头,每一次都额头磕在雪窝里,触及到地面砰砰直响。   欢迎见此状,为尽早脱身,不得不假托道:“你先起来,我答应你便是,只是今日万不可对任何人提及你我见过。”   流萤用袖子一抹泪,“流萤知道了。”   欢迎嘴角扯出几丝干冷的笑,便急匆匆的离去了。   流萤满脸的泪水,嘴角依然带着笑容。曾李姨娘在世时便嘱托她,一定要好生照顾好姜寄芙,虽李姨娘已经逝去,但她一日为仆便是终身为仆,衷心是他们的原则,她只不过是苦苦坚持着,最起码,在没见到尸首之前,她是不信的。   她额头沾的泥雪,在她的额头上逐渐的化开,顺着眉眼流淌,她用冰冷的手擦了擦。早就冻得手脚麻木,耳鼻红肿的流萤,竟是感觉到无比的温暖。   “欢迎是被什么事又给拌着了?取些红梅好生卷慢。”姜月瑶在绣楼中来回踱步,若不是为等这几枝梅花,她早就走了。“灵鹊,你去瞧瞧。”现在姜月瑶是月白缎子红蜻蜓清荷百褶裙加身,配着月白珍珠绣鞋让她看上去美丽动人,徐徐如春风袭来。飞天双髻内扣金链丝缀红玉石步摇,两侧斜飞入发髻的双蛟金钗裹白玉,耳戴金蝉坠子,格外的明艳动人。却是眉头焦急难耐,她来回踱步,让耳朵上一对金蝉扑闪扑闪的只摇晃。   “是,小姐。”灵鹊小跑出去,在长廊拐角处正巧碰到绣楼走来的欢迎,便松了口气道:“你可是我的好姐姐,怎会耽搁这么些时候?小姐可都等急了,单等着制成个花瓶摆设送给老太太呢。”   欢迎解释道:“因是小姐要送给老太太的,便想取了好得来,一时未曾把握住时间。”   “先别多说了,我们先将这些梅花带了去给小姐。”二人说话间,也未曾停下脚下挪着的步子。   “可算是给回来了。”姜月瑶接了梅花,便匆忙到百合口琉璃瓶前倒弄起来。   炮仗声不绝于耳,过年的喜庆像是四月的春风,席卷着每一个人愉悦的身心。   吹花阁一切年夜饭果子酒水服侍的丫头皆已安排妥帖,绿珠又找了几个婆子来,细细的安排着活计。“今夜府内欢腾,必然是少不得哪里就招来了火星子,你们都仔细着些,多安排些丫头们,每人守着一处灯口,仔细着添油剪灯花,你们也少吃些酒或是赌钱,多看着些各处的门院,若是哪里有什么差池,第一便为你们是问。”   那些婆子们不敢太过磨牙,只得低头说是。   薛夫人与姜老太边说着边朝吹花阁来,姜老太看到绿珠便问:“这丫头是哪院子的,好生灵巧。”眼神还注视着忙碌的绿珠。   薛夫人随着姜老太指的方向,笑道:“回母亲话,那是妾身的贴身丫头绿珠。”   姜老太笑着夸赞道:“这丫头倒是个明理的人,事事办的功到,不用人操心。”   薛夫人听到姜老太夸赞绿珠,便想到,如今姜旬书也大了,她也有心把绿珠配给姜旬书做个侍妾。在姜老太金口谬赞时,她变向趁此机会提及,对着绿珠招手道:“绿珠,来,你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请收藏,鞠躬 ☆、第三十八章:雪夜歌   伴随着噼噼啪啪的炮仗声由远及近的从前方一座连绵不绝几乎望不到边的城中悉悉索索的爆响在空中漂浮,一匹极致黑的烈马在宽阔的大道上疾奔而来。马的额头有一道闪电状的一撮白毛,乘风破土的奔着好不微风。马上的人更似铁汉一般,有着强劲魁梧的身躯,一身盔甲及身,只是脸上爬满倦容,想是风餐露宿的奔波。马上的男人乐马停住,麦色的肤色极具男人成熟稳重的美丽,一双深邃像是历经沧桑的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前方,前方就是永安城的北武门了,他两腿强有力的夹了下马肚子,挥鞭飞奔而去。   ……   “速度点,我们马上就要前方相府了,必须要先到做准备,你们都手脚麻利点,误了时辰,咱都过不成这个年。”方老板正在现场演绎一处皇上不急太监急的唱本子。   姜寄芙也手脚利索的帮忙往车上装唱戏所需的道具好服饰,忙的亦是满头大汗,挥起手臂在额头上狠抹一把,继续呼哧呼哧的搬着本不属于她这么个小体格搬的动的木箱子。托一步歇三回,呼哧呼哧。突的眼前出现一双男人的脚挡着了她的去路,姜寄芙抬眼瞧,正是那从来就未曾正眼瞧过姜寄芙的云小楼。   他总是一副我的事你少管,干你屁事的德行。不过因他是同和戏班的当红小生,多才多艺,文墨也出众,在戏班不仅唱小生游刃有余,唱起旦角也丝毫不逊女花旦。因而方老板对沈小楼那可谓是想要什么你只管挑,只要你好好唱戏,要月亮我也给你取了来供在你床头。大家知道沈小楼的习性不好接近,又是方老板眼中的红人儿,手中的聚宝盆,怀里的摇钱树,自然也就不怎么造次。   “你过来下。”云小楼口气万年冰的冷冷丢下几个字,便转身走进了屋子。姜寄芙一时诧异,他这是给自己说话?不觉得看了看,貌似是再与她说话,便放下手中的活儿,跟进了屋子。   姜寄芙前脚刚踏进门里,只听云小楼道:“我的胭脂没了,今晚要用,你速速去北城我常用的那家胭脂铺帮我取来新的胭脂,你只晓提云角要得,那儿的老板自是知晓。这是银子,剩余的赏你的小费,不必回我了,快去快回。”   “啊?哦。”姜寄芙愣头愣脑的不知个所以然,这都什么当头了,是个胭脂能用便是了,还这般讲究的非要城北的胭脂。不过心中这么说,还是握上云小楼给的十两不止的银子便出门了。   一路是狂奔到城北,进了云小楼所说的胭脂铺后,她来不及大口的粗喘气,“老板,云角要我来帮她取胭脂,说你知道他寻常用的色号。”   铺子的门里间走出一位相貌清俗至雅的女子,上下瞧了瞧姜寄芙,眉眼活灵活现,像是一对耀眼的晶石在珠白玉润的肌肤上滚动,半天道:“你等着。”   女子弯身从后台的下头取出一个褐色木盒子,放在台子上打开,又在柜台后的架子上熟稔的拿下由三种色系盛装胭脂的袖珍玲珑的白木盒、黒木盒、红木盒,依次放在木盒上,再稳妥的盖上,扣上锁扣,递给了姜寄芙。姜寄芙买完胭脂后便速速的返回同和戏班。   因是要备年夜饭,寻常摩肩接踵的街道上出奇的人少,稀稀松松散落着人二三,姜寄芙脚下步子飞快,仿若踩了风,拐入胡同抄了近道,进入东城与西城、北城交接的四岔街 ,东城住的皆是达官贵人,西市多半为娱乐地段,南市街市又称贵人街,自是上好的东西兜售地段,而北市便是比较亲民的街市,但这四条街相通到这里,也是永安城唯一的一处四街相通之处,故而称之为四岔街。   姜寄芙急转进入西城,刚转过身,一匹飞快的马冲着她飞了来,姜寄芙一时有些慌了神,这个时刻,飞快的马如果强硬的勒缰绳,马上的人定会因此而被摔下疾驰的马背,姜寄芙在马蹄即将冲她踏过来时,及时侧身,马慢慢的减慢速度后终究停了下来,骑马人勒缰绳转问:“可有伤着姑娘?”   姜寄芙拍着惊魂未定的胸脯看着问她的男子,“没事没事。”但刚看到便立刻转身了,她没想到,这个人竟是姜旬书,为了不再与他对话从而暴露,赶紧跑了。   若说姜旬书对她还是很是体贴的,她本是只肖与姜旬书相认,他便能与他一同回姜府,但这也是她跑后才想到的,等她再看时,那姜旬书已经撤马驶离了很远。   ……   姜寄芙回到同和戏院里,把拿来的胭脂递给了云小楼,云小楼接过姜寄芙手中的胭脂后,连声谢谢也未曾有,转身便进了自己的屋子,姜寄芙是气的半天吐不出个我字,最终跺了跺脚唉了一声走了。   “好了好了,东西算是备的差不多齐全了,马上出发。”看了看未见云小楼,今晚他可是戏曲主角,赶紧跑进屋子去喊云小楼。   “祖宗耶,该走了。”   云小楼正在将银玉雕竹冠扣收住几丝不太服帖的头发,从褐色木盒中拿起一支长簪从中穿过,一身红色长裾衫,外套月白色广袖,看上去像是月亮与篝火的起舞,他比例完美的身段有着男人的温润如玉,褪去戏服的他不似油彩浓抹的妖艳,却清奇的如一团空中白云。   “走吧。”他收好桌上的三色木盒放入他的化妆盒中,提起出了门去。   枯枝上的乌鸦叫唤了两声,便没叫了下去,因方老板觉得太过晦气,在花池里捡了块石头冲着乌鸦砸去,乌鸦惊吓扑腾着飞了去。方老板呸呸呸三声啐出,以此免去这晦气的开头。   上午还是晴着的天气,下午时,静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还吹着小风,格外的冰冷刺骨。但雨下的并不多时,逐渐的转变成了雪,最后变的更大了。   姜府中的仆人高喊着,“太太老爷夫人,大公子回来了。”跑三步喊一声,响声直接从姜府的第一道门刺透到了第五道门。   姜旬书从马背上跳下,即刻便有仆人前来牵马,望了望姜府,那门头上的扁上红底金字在鹅毛大雪里头显得格外刺眼。他三步并两步的冲上台阶站在府门外抖落身上已经下白了的大雪。   “旬书,我的儿。”姜老太执着八仙桃木杖,在雪中与薛夫人一同走出门来迎接,喜儿与绿珠各为其二人撑伞。   姜旬书见到姜老太亲与母亲自出来迎接,匆忙走过去,扑通一跪,“祖母,母亲。”   姜老太接住了他,“快快起来,一家人,哪儿来的这些个虚礼。”   “都别站着这风口处说话了,走,我们回屋好好的说一说。”薛夫人嘴上止不住笑容,盼子归来心切的她,恨不得拉上姜旬书的手说上三天三夜去,薛夫人转身对绿珠道:“绿珠,你去给公子撑把伞,这雪可不小。”   “唉。”绿珠应道。   来的别的几个丫头也算勤快,帮姜旬书拿下他身上的行李,另一丫头给薛夫人撑伞。绿珠到了姜旬书身边,微微欠身行礼,“公子。”便打开了伞给姜旬书称上。   姜旬书这次回京,就再也不必往边陲去了,他因这几年在边陲的功绩卓尔有成,已因书名官员举荐后,被皇帝提拔到禁卫军的军营中担任禁卫军统领聂轲的副将之职,年假后便能上任,今日他回来时本未曾下雪,只因圣旨急招,他不得不在进入永安城后,便及时到禁军府报道。   关于姜旬书圣旨调遣回京,薛夫人更是合不拢嘴,外加年后姜月瑶便要以太子妃身份进入东宫,对姜府来说,更是一大乐事,这正是双喜临门。姜旬书被留在老太太处说话儿,薛夫人匆忙回到房中书了一封家书让绿珠派人送去薛府。   “爷,这新年之夜,是去宫中过,还是在王府过。”   宋明衣想也不想,“去宫里过。”   “是。”二人骑着马慢悠悠的在永安城的街道上走着。   ……   “我不管,这次王府我是进定了。你们王爷有这么弱吗?三天两头的养病闭门不见客,他就是不肯见我,你告诉宋明衣,他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拦着武雪娆的小厮,已经与她厮磨有半柱香时间了,小厮不能放武雪娆进去,他必须要执行王爷的嘱托,若是武雪娆踏进门里一只脚,回头就剁了他一只脚,若是进了门里,他就可以直接横着出王府了。但武雪娆他也得罪不起,为此大冬天的鹅毛大雪,他还是好心的给了武雪娆一把纸伞,苦口婆心的规劝着。   一抹鹅黄柏纹裙,披着扎眼的烧热红色披风,手中紧握着的鞭子比普通鞭子要长很多,足足有两米,此人正是娇贵蛮横的武雪娆,从小就追着宋明衣身后,他去哪里,她便追到哪里,直到宋明衣拜师消失的那几年,她可谓是寻遍名师要找宋明衣的踪迹,并扬言,宋明衣不管怎样躲,掘地三尺,她都能给揪出来。   对于武雪娆,宋明衣可谓是能夺就夺,此刻他刚准备行到王府的巷子,刚拐角便远远瞧见了武雪娆,二话不说,掉头就走,“柳风,我们从后门走。”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请收藏,鞠躬 ☆、第三十九章:新景象   因薛氏思子心切,拉着姜旬书陪同在姜老太身侧说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在薛氏提及到,这一次回京就不走了,该是为他成个家事了,姜旬书听到这便面露疲惫的请示,“祖母,母亲,我有些累了,可否望容旬书稍息片刻换身行头,再来问祖母、母亲的安。”   一旁的丫头递给姜老太一杯热茶,待姜老太吃了两口后,再接回放在了茶几上。姜老太又斜歪在贵妃榻上,靠着夕阳红色绣着牡丹花的靠枕上,一手支着脑袋,一手拿手中的帕子擦拭着将将吃茶时嘴角余留的茶渍。脚面上盖着的是貂毛毯子,喜儿正在给她轻捶着腿,“旬书一路赶回永安,也是未曾好生歇息,这会子先叫他回去歇歇,换身提及的行头,晚会子家宴开了,再来就是。”   薛氏轻轻用手拍了下额头,头上发髻正中间的雀鸟衔珠上的金流苏晃荡的甚是欢快,“我倒是忘了,只管来着你问东问西,倒是忘了这一档子,你只管去罢,过会子我让绿珠给你指派些丫头使唤。”   “那孩儿先行告退了。”   姜旬书退出门里,出了花堂侧厅,屋里头温暖如春的一股子暖意瞬间刚带出来,便即可被冻成了寒气。雪花即可打在了他的盔甲上,他站了两口茶的功夫,便转身走了。好巧不巧,他正碰上赶来这里的妹妹姜月瑶,打老远姜月瑶便喊道:“兄长,听闻你回来,去住处那里好一顿找,竟是不见你人。”   姜旬书瞧着像是牡丹盛艳,清莲娇羞的姜月瑶,正脚下生了风的朝她奔走过来,他露出笑来,“月瑶,这才又半年不见,你可是越发的出众了。”   “这满园子的人,就属兄长最是疼我和夸我了。”姜月瑶止步,身上的一股子香气扑鼻,在空气中凝结成了一股子冷香来,“倒是兄长你又黑了许多,也健壮了许多。”   姜旬书爽朗的笑了起来,姜月瑶也是咯咯的笑的像是个黄莺,格外动听。姜月瑶把怀中插着梅花的琉璃瓶转身递给了灵鹊,“我要与兄长说一会子话儿,你且带我先将东西带给老太太。”   灵鹊一双水灵的大眼睛眨巴了下,欢快的笑道:“是,小姐。”   姜旬书与姜月瑶两位兄妹在园子里走着,雪花扑闪扑闪的落着,活像是堕落人间的纯净之花,洁白之羽。   厅堂有人传报,同和戏班已抵达府门,薛氏便只与小厮吩咐,排查无异后,安排侧厅的后堂。今儿除夕年夜饭地点是在吹花阁中,姜府有着一处专供宴客或是家宴的场子,便是吹花阁,里头样样俱全,就连戏台子也是现成有的,可谓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此时戏班入相府来,自是好一番排查,也是为安全起见。   在永安城,有些盗匪甚是猖獗,每年至年关,总会有一些大户子家被盗贼偷入失窃,薛氏今年也是为博得老太太的开心,花了重金请了戏班子给老太太在新年热闹一把,但难免会有一些担忧,自是把安全也放在了头一遭。   姜府西角门外头,同和戏班的众人站着,迟迟未能进去,大门处拦截的是相府护卫。   “这位爷,我们都是贵府请来唱戏的,哪里会带什么危险物,再说,我方世曾可是顶顶同和戏班的老板,大家都是知晓的,官爷,您就通融通融。”方世曾竭力辩解,不是他不配合,只是回回每年这个时候也有一些官宦之间下帖子礼金请同和戏班出台,但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的,所有的唱戏行头以及随行人员都必须接受排查方可入内。在戏班子里有这么一说,唱戏用的家伙,那就是自家的饭碗,是家底,如若被搜查,那便是置家底不神圣,哪里还会有财神庇佑。而此时因必须接受排查,让方世曾很是不能赞同。但护卫催得紧,方世曾知道这会子可是来相爷府出台的,那相爷是谁,当朝的权臣,皇帝老子的左膀右臂,又掌着城防营,那可不是得罪的起的人物,这会子,唱不唱那可都是得罪人的事,他若是日后还想混下去,自是必须要遵从的。   云小楼道:“查便是查,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拿了人的钱,必是按照人家的规矩来,方老板,给他们查。”   “这——”   “有何为难的,我倒是不信什么邪,今儿给他们看了家底,明儿我们戏班子还能倒台了不成。”   云小楼这番话,也算是给极其爱好面子的方老板一个台阶下,他这才同意让侍卫检查。姜寄芙为了掩人耳目,特意女扮男装了下,对方老板只说是生怕那种大家子如果瞧见她有几分姿色,强行将她留下可就不好了。为这中冠冕堂皇的由头,惹了戏班子众人笑她。此刻她就站在众人后躲着,乖乖配合排查。   等所有行头皆被翻看后,一个护卫说:“进去罢。”一旁站着引路的小厮道:“跟我来。”   众人稍微收拾了下,正待方老板刚带着众人走入相府的一刹那方才放行的护卫突然拦住云小楼,“站住,你头上是什么?”   云小楼被护卫拦在臂膀前,云小楼万分平静,没有一丝波澜的站在那里,护卫又令声道:“问你话呢。”方老板赶紧又回来打着圆场,道:“那原是攒头的东西。”   “这攒头的东西怎会不同于寻常簪发,若是藏了什么利器伤害了我们相爷那可就不止是过失这么简单了,你们承担的起吗?”护卫说的有模有样。姜寄芙生就最是讨厌这种看门狗,在帮主人看门的时候还要乱咬进门的人。   方老板生怕护卫气到云小楼便不好了,回头再弄个他临时罢唱也是有的。钱没拿下再叫他弄到戏班子解散,吃了官家的亏,那就彻底玩完。方老板暗地里给没人塞了些钱,好一阵说,侍卫才放行,这同和戏班才被引入事先备好的。   姜寄芙并未发觉云小楼头上攒头的有何不同,可是经过护卫方才一语,倒如惊醒梦中人一般,她也将一双水灵的眼睛放到了云小楼头上的发簪上,确实不同于寻常的,相比起来略长,直圆,头宽脚窄的样式,可是再仔细想想,或许云小楼那样孤僻怪异的人,就爱这种古怪异于常人的东西那也未可知。故而这么想,也就说的通了。   时隔小半年了,再次回到姜府是以这种方式,曾经这里是她的家,而今她也说不好是也不是。只是心中莫名的有些吃痛,眼睛有些涩。姜府亭台楼阁总是那样奢华的装点着这偌大的相府,像极了开在鹅毛大雪中的富贵牡丹。   再次映入眼帘的相府,竟是有些陌生,必是府内翻新过。很多的假山摆设又重新布局,亭台楼阁又新立了上好的桌椅,她想要重新寻找那时的回忆,竟是在这短短的小半年间,都不在了。府内的丫鬟婆子,还有小厮们,都是新的,她找不回昔日的半点影子。   姜寄芙本是四处张望着看,突的见到远处走来的姜月瑶,姜寄芙瞧见时内心万分惊喜,但只是眨眼间的功夫又徒增了失落。   “瑶姐姐,你今儿可真好看,不愧是当之无愧的王妃呢。”姜知秋一身海棠绿袄子搭配橙色云纹香草裙,梳着环扣髻,衔草结环的珠钗首饰点缀期间,甚是富丽堂皇。与身着绣百合的粉红袄子月白缎子红蜻蜓清荷百褶裙的姜月瑶,是各有千秋,他们花红柳绿的色彩,在雪白的天地里带来了早春。   姜月瑶月姜知秋之间,从来就是表面看似你是面来我是水,相互融洽,但私下背地便火化金,水灭火。姜知秋爱耍小聪明,使一些自作聪明的小手段,做人又是骑墙党,自然姜月瑶也不愿正面与她交涉过多,免得惹人非议,她的太子妃名头,已是铁板钉钉的事,自然不甘因与姜知秋斗殴毁坏了名声,这样就太不值了。   姜寄芙见姜知秋与姜月瑶在对话,姜寄芙也就不便此时与姜月瑶相认,有姜知秋在,她少不得对姜寄芙一番奚落。姜寄芙只想,稍后自会有机会,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的,便将头又压低了低,跟着戏班子后头,提着许多登台时需要的物件,快速的走着。   “戏班这么快就到了,不时就要开宴了,妹妹要回屋取个东西去,就不陪姐姐唠嗑了。”说完带着她随身的丫头巧莺离去,巧莺对姜月瑶福了福身,又怕姜知秋催促谩骂,便赶紧的紧追慢赶,跟上姜知秋的脚步。   “太子妃,无非是仗着她是嫡女的名头,论品貌长相和才华,我哪里就输给了那个姜月瑶,呸。”姜知秋背过脸来,就开始啐了起来,一副拧眉横眼的,方才的笑容全然无存。   “小姐,她人嘴巴那样臭,小姐干嘛还对她一副客客气气的样子,明面看她像个救世的观世音菩萨,背地里不知怎么捣鼓诋毁的。”灵鹊不悦的说着,两个腮帮子气的鼓鼓的。   姜月瑶转脸看灵鹊,倒是被逗笑了,“那有什么好气的,大过年的,为她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值得了,为不值得的人拉低了身份那就更是大错特错了不是?”她伸手戳了戳灵鹊的额头,“你看你,活像是个被抢了食的生气鱼,别提多滑头了。”   灵鹊水汪汪眼睛一瞪,“好啊,小姐,我这样尽心尽力帮你,倒被你拿来取笑,看我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二人笑着追逐着在雪中打闹。   天色逐渐的暗了下去,而那只有官阶在三品以内才能挂的灯笼,除皇宫是九角外,以此便是王爷八角与皇子同齐。以此推之,此刻,相府的六角玲珑灯挂满了园子,昏黄的色泽在雪夜里头显得格外的温暖,又彰显着尊贵的权势。   ……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请动动小手收藏吧,鞠躬。 ☆、第四十章:宫内外   吹花阁内好不热闹,所有人用过晚宴便开始了寻乐子,薛夫人与两个姨娘陪同着老太太姜月瑶旁边坐着姜知秋,时不时要应着姜知秋抛来的话中有话。姜相即便在这热闹的场合下,也已经是威严着脸面,姜玉宝因害怕姜相考查他的功课,早在吃了晚宴拿了红包后,与随身的仆从跑的没影了。而与姜旬书挨着坐的男人,看着一副脑满肠肥的样子,坐在那像石墩一样臃肿,最是属他声儿最大,此人正是薛氏的兄长薛强。   薛强与姜旬书不知说着什么,他唾沫横飞,说的是眉飞色舞,左边眉毛一挑一挑的,最是扎眼的便是他左边眉尾处好大一颗痦子,顶着一根长长的毛跳来跳去。他每一说到自认为很是有成就感的话时,便犹如开辟泰山之势,申起手撸出膀子,伸手一扩搂上姜旬书的肩膀,姜旬书碍于他是长辈,不好直言相会,只得将他手拿下,扭脸去喝茶。   今晚本是除夕家宴,却还未到待客日子,薛强不在薛府呆着,却跑来了姜府,他来时也只是提了些看不上眼的礼品。说收到薛夫人的信里说姜旬书回来并升迁了,因思外甥心切,便想前来看看。薛强是薛氏的兄长,又是除夕,薛强没有要走的意思,薛氏自然也不会赶着兄长走,也就留下来一块吃除夕饭了。   “好小子,真是给我们两家长脸面,年纪轻轻便升迁到禁卫军副将了。”薛强挥手便是在姜旬书的背上拍了拍。   “舅舅谬赞。”   “唉,别谦虚了,你当之无愧。”   薛氏这时道:“我们也酒饱饭足,那戏班子可是候了多时了,母亲,不妨我们点几处戏,热闹热闹,这守岁的夜可是漫长的。”   姜老太原在金陵大宅子时,不曾享受过这儿孙承欢膝下的热闹景象,今晚可是万分的欢喜,就连果子酒也一个高兴劲吃了不少,开心道:“这个提议甚好。”   绿珠呈上戏本子,薛氏捧着给老太太选戏。老太太道:“你们看着点就是了。”   薛氏道:“那就这出《武松打虎》吧。” 排在后头的便是《大闹天空》,又让绿珠呈给小姐们看,姜月瑶拿着戏本子点了一记《牡丹亭》她常听人杜撰牡丹亭的名气颇大,平常没有出府去亲眼亲耳观听的机会,今日她便要亲自目睹品上一品。   姜知秋根本不懂什么戏,便说,“我也不大爱听戏,就与瑶姐姐一同听她点的吧。”绿珠接了折子,便有丫头接过递与门外的小厮,由门外的小厮将点的戏送到戏班处。   姜寄芙自到了相府就没有机会出去,他们所在的屋子被外头侍卫看守着,以免戏班子的人到处走动。他们的晚膳姜府也给与了供给,不过都在这屋子里用的,就连如厕也有人跟随的,这给大家子出台,果然像是蹲局子。   姜寄芙逐渐的等下去,她又不是演出人员,自然没有出台的机会,只在后台粗使整理东西,找道具,整理演员换下的衣装,她进姜府也是白白进来了。她不想就这样坐以待毙,便一时有些着急的在不显眼处走来走去,云小楼瞥见姜寄芙,“晃得人眼都瞎了。”然后附在姜寄芙的耳边悄声说,“你真名姜寄芙。” 然后起身。   云小楼已经为第三出戏画好了妆容,脸上惨白的油彩与粉红的眉眼油彩显得那么鲜明,他手臂上挂着戏服,他脸上竟然是你以为死都不会见到的一抹笑意。在烛光中看这涂画过浓浓油彩的笑脸,感觉有些诡异。   姜寄芙愣怔了,云小楼轻声道:“跟我来。”   姜寄芙不知怎的,竟然听他的话,真的跟他走了,云小楼有自己的化妆间,他走进里间关上门,对姜寄芙道:“如果我未猜错,你是姜府庶女四小姐。”   “你调查我。”   “我根本不需要调查,而是我根本就知道你。”   姜寄芙戒备起来,像是遇险的刺猬,她不敢确定,这个云小楼是否也是想要她命的人,“你是谁?”她眼睛保持着戒备。   云小楼看向姜寄芙的样子,感觉她有点好笑,便道:“你不用害怕,我找你是想托付你一件事。”   姜寄芙有些不解,这话听来却是遗言一般,云小楼也不等姜寄芙说是答应或是不答应,坐在自己梳妆镜前,拿出一个绣着鸳鸯戏水的荷包,原因活灵活现,两颈交织缠绵,脚掌下水纹走路真活,荷花似是正遣卷的散发着清香。   “这个你拿着替我保管着,若我无法找你拿回,上元佳节那日,你去城西的双鲤桥交给在那等待的人。”云小楼也不管姜寄芙同不同意,自顾自的说完,就打发姜寄芙出去。   姜寄芙握着手中的荷包,道:“你这是把我当信使了,就不怕我不帮你。”   “你不是那样的人。”   “这个戏班子里就属我是个新人,还是个打杂的,你是戏班的老戏骨,与他们都熟悉,怎就如此相信我一个新人?”   “你只管照我说的来便是。”他又拿起了炭笔轻轻的描起眉来,仿若‘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的情景,惹得人惆怅,姜寄芙不得暗叹,他的名头当之无愧,一举一动都是戏,都是美。《牡丹亭》是云小楼拿手金曲,今晚他所扮演的是柳梦梅,必然是后人无法超脱的模样。   姜寄芙有些呆愣的出了云小楼处,她随手关门,门即将掩上时,一句话飘进她的耳朵,“他是个极好面子的人,绝不允许自己出错,你要万分当心自己。”   姜寄芙将门又推开了些头探了进来,云小楼依旧稳坐泰山的坐在那里,并未开口说话。姜寄芙掩上门抓了抓脑袋,以为是自己听差了。   皇宫内则又是另一番辉煌壮观的景象。   今日入宫的皇子们是出了奇的相约而至的样子,太子沈赢,二皇子沈铭,四皇子厉王沈洲,五皇子明王沈逸,也就是宋明衣,只因他从来都很少出现在宫里头或是官员面前,很少有人知晓这个明王沈逸,而他在宫外活动皆是以宋明衣的身份出现的,久而久之都将沈逸这个名字掩埋,而唤他的字,明衣。   老皇帝沈珩皇子并不多,出生的多,活下来的也就几个能唤的出的,别的多半都不到周岁就夭折了,老皇帝自然心里明白,这与二十三年前的一场惨绝人寰的清洗案脱不得干系,那场变动被称之为‘诛根鉴书’   那场变动,知之甚少,因活着的人基本没有了,参与的人也在后来全部都消失了。随着年纪越来越大,沈珩因夜夜梦魇,便找了德高望重的法僧和风水大师,在宫中看了一处,平地盖起了佛堂,时常去那里念经拜佛。一串迦南木香串珠子从未离过手。   而现在的皇子中,除了二皇子没有封王赐爵,别的皇子基本都有自己所食邑的区域,以及拥有的田舍。二皇子沈铭母亲是失宠的妃子,据说是因身世不好,在诞下二皇子不久后便去世了。沈铭年幼时骑马摔断了腿,成了跛子。所有皇子中,唯独他从未上过战场,性格也比较懦弱,没有战功,没有作为,故然没有封号。老皇帝沈珩似乎也将他忽略了,从未提及过他来,而沈珩最爱的也就属他的小女儿长平公主。   太皇太后因早已年迈,儿孙拜了年后便早早离去了。此时皇后聂兰坐在皇帝沈珩一侧,一身明黄的凤鸟朝花披,配着九凤吐珠流苏串的头饰,将她衬托的雍容华贵,若不是眼角那几道眼纹,你是不会看的出她的年龄来的,保养的甚是好。一旁的沈珩,头发有些许星星花白,一对剑眉直斜飞入鬓,眼神十分犀利,入木三分,下颌的美髯积淀着他的岁月,一袭金龙腾云的黄袍加身,尽显帝王之气。   礼仪早已走完毕,已吩咐各自尽管吃席各自的。并吩咐宫内大监穆盛延,安排了十二路人马往官职比较高的官员家里每人送一道菜,这是朝廷旧制中延习下来的,意为赐食,也有警惕之意,吃皇家俸禄,自当竭尽所能为皇家办事,忠心不二,各皇子王爷也不例外,人虽在宫内,但赐食自会有内监送往府邸的。   穆盛延刚领旨离去,便听的一声声宛若黄鹂的声音传来,“父皇,父皇。”随声寻去,正是沈珩最为疼爱的小公主长平公主沈倾,“父皇,你真是年年都龙神精毅。”   沈珩瞧见沈倾走来,身上的环佩玉珩叮叮当当,甚为悦耳动听,严肃的脸上瞬时绽放出慈祥父亲的笑容,伸手道:“来来来,到父皇这里来。”   沈倾脚步轻巧,走到沈珩跟前微微行礼,被沈珩握住双手,拉着沈倾坐在自己的一侧,“倾儿,方才你去哪儿?”   沈倾娇嗔道:“倾儿一直都在啊,只是父皇你没看到罢了。”说着撒起娇来,假装生气,樱桃色的薄唇一撅,甚是可爱元宝髻的正中扣着鸡血石扣钗,两侧各戴一支蝴蝶苏,忽闪忽闪的别提多喜人。   沈珩一瞧女儿生气,赶忙去哄,“朕的倾儿可是学着有性子了哦。”笑声中不免听得出沈珩语气的娇宠。   “哼,倾儿一年来也就见到父皇几次面,好不容易过年了,父皇不必再将自己埋在那成堆的奏折中了,却倒是忘记了倾儿。”   沈珩拍着沈倾的肩头哄着她,“好了好了,你说吧,要父皇怎么补偿你?想要什么你只管说,父皇一定答应你。”   沈倾一听乐了,转过身刚开口,却话到嘴边时停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请收藏,鞠躬 ☆、第四十一章:平地雷   “怎么了?”沈珩道。   沈倾下颌一扬,完全一副恃宠而骄的模样,“父皇好不容易允诺给倾儿的愿望,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就用掉呢,我要好好想想。”   沈珩哈哈的龙颜大悦,今晚的宴席上,怕是此刻是他最舒心的时刻。皇后将此看在眼中,只是面上带着笑容,心中却甚为反感。   沈倾看到坐宾席上的夕凰正与明王说着什么,心中一个激动,转身道:“父皇,我去找夕凰姐姐去,难得她今年回永安过年,因一直不得见夕凰姐姐身影,几年不见她,真的很想她。”   沈珩批准道:“去吧,但是记住,不准捉弄你夕凰姐姐。”   “嗯,倾儿知道。”她起身告退,转了身便暗搓搓的搓着两只白玉手,脸上尽是调皮之色。   沈倾走后,皇后便与沈珩说起:“皇上,倾儿也大了,你别总是这样纵容她,叫她养成了恃宠而骄,日后若是则选驸马,有害无益。”   沈珩笑着端起案几上的三脚龙杯一饮而尽,眼神中带着笑意,“朕的女儿,那是人中凤雏,谁敢说个不字不成。”语气颇为护犊心切,沈倾可谓是沈珩的开心果,总会换着花样寻他开心,在这个权位衡量的天下,无疑就是一股清泉流过心田,叫沈珩怎能不娇宠沈倾。   皇后聂兰脸上带着虚假的笑容,尽管她尽量想让笑容看上去不那么干燥,可还是掩盖不了内心的真实想法。沈珩对公主的喜爱远远让人嫉妒,这些年聂兰也明白,当初利用百官之势逼着沈珩册立太子,让沈珩大为震怒,虽然最终沈珩还是顺应百官之意册封了沈赢为太子,可终究她在沈珩心中的分量也减去了大半。   聂兰在后宫的地位并非不可动摇的,只是除了几位皇子的生母,她也就是最老的人了,沈珩不动她,也实属后宫不想再添乱子。聂兰一生不能生育是她最大的心病,后淑妃病逝后,她拿着淑妃的一封帛书呈与沈珩,继承了淑妃的遗嘱,收养了沈赢。   而沈赢并非是皇后亲生的,他本是淑妃之子。当时说是淑妃有望成为皇后,生下了长子沈赢,可淑妃的病逝后,聂兰收养了沈赢。聂兰自己一生无子,收养了沈赢后,她利用百官让沈珩册立沈赢为太子之日,她便顺理成章的被被册封了皇后。   聂兰当初也有私心,得知淑妃诞下的大皇子有望被册立太子,而淑妃便会被册立皇后。在后宫从来都是弱肉强食,优胜劣汰的生存法则,后宫女人只有生下皇子才有可能巩固自己的地位,母凭子贵,但聂兰她又不能生育,而权利又是她最喜欢的,所以她害死了刚生养了皇子沈赢不到一年的淑妃,伪造假的遗书收养了沈赢,这也是她总是日复一日的犯着头疼旧疾,以及夜复一夜不能睡得安稳,必须要大量的安神汤配着安神香才能勉强睡上几个时辰的的缘由。而这一切,从无人知晓,唯有她最是清楚不过。   淑妃去世后,当初沈赢是被册立为太子的最佳人选,沈珩却在淑妃死后迟迟不立,她用尽一切办法让沈赢成为了太子,她身为养母,也顺理成章的被册立成为皇后,可也让本对她有所好感的沈珩从而疏远她。   如今,众多皇嗣中,沈珩却独宠长平公主,这些年来,长平公主的才华样貌都十分出众,一天生死一天,且沈珩甚至亲自教长平公主怎样处理朝政,这是所有皇子中唯独太子才有的专权,故而有人谣传,皇上可能是想在沈赢和长平公主中间则选一位做未来的储君,历来女帝又不是没有,这也让聂兰十分的担忧和恐惧,早立下的储君有可能被废除,这不是没有的例子,她会不惜一切让沈赢坐上皇位的,来保证自己的权利地位的安稳,所以对长平公主各种看不顺眼。   每每瞧见沈倾,聂兰的头疾就会发作,此刻她刚想了片刻,她的脑袋便犹如万千虫蚁叮咬爬行。   聂兰揉着两侧的太阳穴,头上冒着细密的香珠,对沈珩道:“皇上,臣妾身子有些不适,想先行告退。”   沈珩望着沈倾远去的身影,嘴边带着笑意执起酒杯的手刚到唇边,便因聂兰的请求转眼变得冷淡的脸看着聂兰,他枯槁的面容上的眼神依旧犀利,就那么看了看聂兰又扭转过头来,一仰而尽放下酒杯,道:“去吧。”大有觉得聂兰有扫兴之意。   沈倾到了夕凰跟前,唤道:“夕凰姐姐还是和从前一样,总爱于五皇兄说笑居多,哼,这不公平,夕凰姐姐说,你是最喜欢倾儿的。”   一旁从头到尾都看着夹在宋明衣与他之间的颜宁,自顾自的喝着闷酒,看着他们时而碰杯,时而沉默,谈着一些无关痛痒的话,此刻长平公主的到来,倒是打破了他们沉寂的气氛。   夕凰见长平公主来了,夕凰的父亲是忠义王,当年战死沙场,用一场血泊的战役捍卫了云南权势,后沈珩便追封其为忠义王,也是唯一的外姓王室,其子女享有与皇子公主平等的待遇。夕凰因她身份特殊的这一层关系,并不需要向长平公主行礼,她看着长平公主笑道:“这些年一直在云南居住较多,这一回来,原先的府邸倒是损坏了不少,因忙着翻新修葺,也未曾得空进宫找公主,几年不见,公主可谓是越发的娇俏可人,有班姬续史之姿,谢庭咏雪之态了。”   沈倾撒娇的抱着夕凰的胳膊,“夕凰姐姐,快别这么说了。”   夕凰冰冷的面容上一丝笑意,“我以前认识的公主可是最喜欢被人夸赞的。”   “如今大了,可不是像儿时那样非要夸赞不可的了,况且夕凰姐姐从来都夸赞倾儿的,算来这可是头一次。”   “那是公主现今当之无愧啊。”   沈倾拉着夕凰道:“夕凰姐姐可不要一口一个公主了,叫我倾儿就好了。”   夕凰笑了笑,沈倾道:“夕凰姐姐,我们去别处说吧,给我讲讲这几年你在云南时都发生了什么有趣儿的事,夕凰姐姐那么厉害,武能上阵杀敌,文能抵上百官,琴棋书画又能博得头号,可是倾儿仰慕的榜样。”   沈倾拉着夕凰不知去往何处了。   而聂兰走后不久,皇帝也离开了,留下一些皇子们还在谈说。沈珩走后,众皇子都如释重负的不在那么压抑了。最先炸响的便属于历来名声最是令人耳熟能详的四皇子历王沈洲,估摸着也是三十出头,在皇宫内所有的皇子年龄实属相差无几,哪怕是相差一刻钟出生的,也就排名靠后了。   沈洲他面容线条硬朗,配着一双刀眉鹰眼,鼻翼略有些塌,但并不影响整体的面貌,略厚的唇,总是带着好坏不分的笑意,身体宽厚壮实,也并非肥胖,是那种魁梧有力的。身着黑金云纹箭袖,外裹同样是黑金云纹绣着夸张苍鹰的大袖衫,腰上的鹰头攀玉腰带,尽显凶猛,据说历王十分爱好猎鹰,并列为家禽一般驯养在府内,他今晚整体装扮,看上去就是武将风姿。   “皇兄,听闻你近来可从未闲着,不仅解决了堤坝重修防护洪涝问题,更是将京城中传闻令人闻风丧胆的采花大盗集团清扫了蜗居,以及最近正在清扫专门抢劫高官贵族的一群悍匪也颇有进展,可谓是成果满满啊。”历王端着酒杯,他的耳风从来都是跟的最紧的,从不会遗漏哪一项。   太子沈赢一身莽纹明黄装束,头盘金冠束龙簪子,又是另一番气度。对于历王的话,他并不放在心上,转而笑笑道:“让历王费心了,百忙之中还不忘记关心我这个兄长。”   二人对话皆是话中有话,却是不挑明,彼此都是心领神会。历王很爽快的哈哈大笑,举杯道:“洲在这里敬皇兄一杯,同时祝愿皇兄新的一年有更多的业绩能让父皇欢喜。”敬了太子沈赢一杯,他饮下的爽快,沈赢也配合着饮下自己手中的酒,沈洲弯腰从沈赢的桌几上提起青花高颈酒壶又给沈赢续满,并且伏在沈赢耳边如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悄声说:“早日登上皇位。”   沈赢的脸色一直平淡无奇,在沈洲说完这句话时,略有变色,沈洲又爽朗的哈哈大笑着离去。这一切在一旁默不作声自斟自饮的宋明衣都看在眼里,历王又走到了沈铭处,略停了下脚,一项不被人看重且几乎忽视了的沈铭瞧见一贯雷厉风行的历王端着酒杯来了,以为要敬他酒顺便喊他一声兄长的沈铭,赶紧自己端着酒杯又腿脚不利索的站起来,谁料他刚站起来,历王就假装看到宋明衣的走到了宋明衣的地方,“哦——”他声音拉的老长,“原来你在这里,怎么会在这不起眼的角落里。”   沈铭十分尴尬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颜宁虽与宋明衣势如水火,但更反感历王沈洲,便自己端起酒杯走到二皇子沈铭跟前,与他碰杯,解决他的尴尬氛围。   沈铭脸面上虽是挂不住,但十分感激颜宁,历王接下来的一句浭水犹如洪水猛兽,平地一声雷炸响了今晚的局面。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请收藏,鞠躬 ☆、第四十二章:诈尸了   “呀,方才没瞧见二哥,倒是先来敬五弟了,可能是二哥你太容易让人遗忘了。”沈铭从来隐忍惯了,对于沈洲侮/辱的话,纵然心中恼恨,可不敢声张半分,只能强行忍着,满头青筋暴起,死死的攥着自己的手,弄的指关节泛白。   厉王笑着问宋明衣,“你已习惯了云游四海的做个逍遥王爷,怎么?此次回来是要过多久再消失啊。”他半是开玩笑,又半是探究之意。   宋明衣素来与厉王并不甚往来,而厉王今日表现的这般热心,当然是有着他自己的小算盘的。宋明衣未开口时,颜宁说了一句,“有些人放个屁都比狗叫的好听。”瞬间,整个宴席上都没了声响。   他没对着宋明衣说,也没看着沈洲说,只是举着杯敬沈铭的手依旧举着。沈铭却脸色难看的把酒杯放下,懦懦的坐了下去。   沈洲向来暴躁,他立刻对号入座,认为颜宁是说自己的。沈洲敬宋明衣道:“四哥我先干为敬了。”把酒一饮而尽后,摔了杯子一脚把宋明衣的桌几踢到颜宁的脸上,好在颜宁躲避了过去,但是却让二皇子沈铭遭到了霉头。哗啦啦,一桌子珍馐全部对着他兜头灌下。颜宁与沈洲打了起来,原本表面看似和谐的宴席,不时打的地覆天翻。侍奉的宫女内监都惊恐逃窜了出去。   宋明衣见状不妙,上去混入二人之间,挡下颜宁的手刀劈,又要阻挡沈洲的飞腿扫。架在二人之间抽空道:“先停下来。”他只来得及说这一句话,因先前身上的内伤还未痊愈,此刻立刻被二人挤兑出去。二人打的火热朝天杀红了眼,根本不听劝,他不能单一阻挡任何一个,这让宋明衣无从下手。   也有不惊慌的宫女对一旁的小宫女吩咐:“去找东安郡主来。”   ......   “郡主——郡主——不好了。”一个宫女粗喘着气跑的很慌张。   夕凰正在与沈倾说笑,见有宫婢慌里慌张的跑来,站起身来问:“发生什么事了?”   婢女吞吐半天说不清,急的哭了出来,“郡主你还是亲自过去看看吧。”   夕凰转身正准备对沈倾告别,沈倾站起身来,“夕凰姐姐,我与你同去。”   夕凰脚步急促,刚走到殿外便听到里头噼里啪啦的打斗声,她赶忙冲上了最后几节台阶,正巧迎面飞来了桌几,夕凰一个伶俐侧身,便躲了过去,瞧见兄长颜宁正与厉王打的天昏地暗的,她冲过去同厉王一同接颜宁的招式,更是不顾忌对面是自己的兄长,一个飞身踢腿,一脚将颜宁踹倒在地上。   厉王正欲上前,口中喊道:“你区区一个外姓王世子,还敢跟我斗,我打死你。”   夕凰虽不经常在京都,但也知晓这厉王素来是凶猛,便及时拦截,“王爷息怒,兄长贪杯闹事,夕凰在这里给王爷赔不是,来日夕凰定会亲自登门拜访以谢王爷今日不计较的恩情。”   “厉王,今日除夕夜,何苦因为一句玩话动怒,况且,父皇最不喜这种权臣之间打闹,若是今日事传到父皇耳朵里,怕是对谁都不好。”   宋明衣合情合理的劝诫厉王,厉王听了这话,觉得甚为合情合理,对在场的所有人道:“谁敢将此事说出去叫皇上知道了,我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厉王灰头土脸的看着面前的夕凰,冷哼了一句,甩袖而去。后头的颜宁从地上亦是灰头土脸的爬起来,还想再追上去,却被夕凰甩了一巴掌。   “来人,王爷喝多了,打道回府。”颜宁满脸红通通的被夕凰唤来的下人架了出去。   夕凰走到宋明衣跟前,看着宋明衣,裣衽一礼,道:“今夜,多谢王爷相助。”便起身跟了出去。   这一场除夕夜宴,最终以这样的方式不欢而散。   邦——邦——邦,打更的人再打完最后一轮更,就可以早些回家吃热腾腾的年夜饭,吃上家人包的皮薄陷多的饺子了。   姜府还在热闹中,姜老太听完两场热闹的戏已是乏的不受用了,早早的让喜儿服侍她回了自己的房中休憩去了。姜旬书因不大喜欢与这个舅舅说话,便随口说了借口一个人到走廊上背着手望着茫茫大雪发呆去了。   马上就要到子时了,大家也都乏了。唯独姜月瑶在看牡丹亭的时候精神焕发,听的津津有味。薛氏看着女儿脸上的喜色,对吹拉弹唱的人道:“停了吧,大过年呢,都唱了些个什么丧气的腔调来。”又命绿珠将所有的人都打发了出去,没了姜老太在,薛氏对那些戏班子并不怎么待见,她总是觉得这些都是下作的东西,更不配到她相府来,若不是要讨老太太欢心,她才不会请什么戏班子,眼神看戏子格外嫌弃。   瞬间所有的声音都没了,唱戏的都退了出去。   “唱的好好的,怎么就给停了?”姜月瑶不大乐意,想让都回来继续唱完。   薛氏阻止了姜月瑶,在姜月瑶耳旁嗫嚅说了几句:“都看了些什么,月瑶,你要记住你可是要做太子妃的人。”   姜月瑶有些不悦,“母亲,你别总将这等头衔挂在口头上。整日这也不许,那也不许,那我还做这个太子妃有什么乐趣。”   “胡闹。”薛氏语气一时凶了起来,“这些话岂是你挂在嘴上胡乱说的。”   “我哪儿有胡闹,母亲,你总是这也管着,那也管着,我都快没有自己的主意了。如果太子妃注定是个累赘,那不当也罢。”   啪,薛氏一个巴掌打了上去,“真是把你宠的越发没大没小了,违抗皇命可是欺君之罪。”   姜月瑶眼睛红了,捂着一边火辣辣疼的脸颊,“母亲,你从没打过我。”转身跑掉了,在外头等着姜月瑶的灵鹊本是与外头别的小丫鬟说话呢,瞧见自家主子捂着脸哭着跑了出来,二话不说,一边喊着小姐,一边跟跑了上去。   绿珠看到姜月瑶哭着跑了出去,便赶紧进了屋子里,瞧见薛氏气愤的不停的敲着案几,“这丫头,真是越发的放肆了。”   “夫人,您别气了,大过年的,气坏了身子不值得。小姐她还不太懂事,夫人您先消消气。”说着为薛氏捶肩捏背起来。   “月瑶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她是个多听话懂事的孩子。都怪那个贱人生下的那个贱种,将我的月瑶给带坏了。”薛氏心头又升起对姜寄芙的怨恨,想起前不久西凉来信说没杀死姜寄芙,而姜寄芙已经进入永安了,就更加的愤怒和不安。每每夜里都会在睡着后梦到姜寄芙回来,告状姜相,惹得她惊出一身冷汗来。   没想到姜寄芙的命这么大,她问绿珠,“找人查那贱人到底查的怎么样了?我可不希望等到月瑶大婚时她突然出现了,这贱人和她娘一样心狠手辣,定会破坏的。”   “夫人,查遍了整个永安城,没有人见过她。”   “继续查,如果找到不必回我了,直接找个做事干净利索的把她给人不知鬼不觉的做掉,不能让这贱人活在这个世上。当初想是将她送出去了也算给她一条活命的路子,没想到她竟是有着天大的胆子又摸回来,这也就怪不得我了。”   绿珠道:“是。”   薛氏抚摸着自己的心口,“不知怎么的,我总是心中不安。”   “夫人,夜已深了,该散的也就散了吧,我已吩咐人去找管家将那些戏子给了银两打发走了。这守夜年年都是同样的,就先熬着了,回头再熬坏了身子。”   薛氏闭着眼睛点了点头,“嗯。”伸出手,绿珠拖着她的手臂站起来,从小丫鬟手中将黑貂斗篷拿来给薛氏穿戴好,又拿来手暖给薛氏护好手,搀扶着她胳膊走出吹花阁。   还好雪大夹杂着风,呼呼的掩盖了许多声音。姜寄芙费了好些力才摆脱被人瞧见的风头,翻窗子出来的,一路躲躲藏藏,最后蹲在相府的莲池边的假山里头,“我干脆冲出去,这里本就是我的家。”刚站起来,又退回去,“可如今的相府不比从前的相府了,而我的地位也不同了,若是被抓,回到大夫人那里,大夫人必然是隐瞒下来,我一定活不成的。”姜寄芙自言自语的分析着自己如今的形式。外头传来哭声,她赶紧屏住呼吸,细听真切。   “从小到大,都只管让我按照他们的意愿,说什么只有优秀的女子,才能走到更高的位置,说什么幼时给我卜了一卦,说我天生就是做一国之母的命,都是什么鬼话。从小到大她说的话我都听了,如今,还是这样以他们的方式管着我。”一股脑将所有的气话都吐露出来了。   灵鹊追上了姜月瑶,为她系上了狐裘。   “小姐,你混说什么呢,你现在觉得这样对你是一种约束,不遵循你的想法,可对别的女子,成为太子妃,将来老皇帝走了,那太子继位后,你必定就是皇后。这可是所有女人都梦寐以求的事,你怎么能如此抱怨呢。”   经灵鹊这么一说,姜月瑶哭啼的声音小了些,“我知道这除了是一份权位,更是一份荣耀,走到今天这样的地位,自然也是我最开心的,我只是觉得最近心里很压抑。以前还能有阿芙陪我说说话,聊聊天,她那样的率真,总是让我忘记了烦恼。可自从阿芙不在了后,我就感觉少了什么,很多话都不知道该和谁说了。”   灵鹊帮姜月瑶用手温柔的扫掉狐裘上的雪花,“小姐,你以后若是不开心了,有什么话都像灵鹊说吧。憋久了,会憋出毛病来的。”   姜月瑶似是听见了,又似是没听见,叹了口气,“灵鹊,今天过年了,阿芙走了也没能有个牌位,你去取些香烛值钱和果子来,祭一祭阿芙吧。”   灵鹊表情有些为难的看着姜月瑶,“这样——不好吧,老爷夫人要是知道了,一定会迁怒小姐的。”   姜月瑶哄着灵鹊说:“我们找个隐秘点的地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们都不说,老爷和夫人怎么会知道呢。”   “可是——”   “好了,快去吧。”姜月瑶连哄带骗的,使唤灵鹊去取东西去了。   姜月瑶对着夜空里的大雪默默凝视着。   外头的雪大,夹杂着风声,姜寄芙还是将这主仆二人的对话听的真切,是姜月瑶和灵鹊。听到姜月瑶对她的怀念,还不忘记大年夜给她也祭拜下,心头一震,鼻子一酸,刺溜钻出假山洞口,“瑶姐姐。”   “啊——鬼啊。”姜月瑶一声尖叫,吓破了胆。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请收藏,鞠躬 ☆、第四十三章:见面了   姜寄芙怕姜月瑶这么大的声音再招来了人,赶紧三步并两步的冲了上去,一把捂住姜月瑶的嘴巴,阻止她的声音发出。姜月瑶因为害怕,一脚踩到了姜寄芙的脚上,这下换做姜寄芙惨叫了。   听到姜寄芙的惨叫,姜月瑶却出奇的安静下来了,扒开姜寄芙的手,转身用手中的灯笼照着姜寄芙的脸面前,问:“你会疼,你真的是真的阿芙。”   姜寄芙揭下自己的小胡子,把头上的南瓜帽也摘下,一头瀑布长发瞬间倾泻下来了。她蹲在地上使劲的揉着自己可怜的脚指头,“什么真的假的,瑶姐姐,你这下脚也太狠了。”   姜月瑶一个开心,蹲下身子把姜寄芙抱在怀里,“阿芙,真的是你,你真的还活着。   在姜寄芙还未曾被姜月瑶勒死的情况下,姜寄芙挣扎出了姜月瑶的怀抱。   姜月瑶问:“既然你还活着,这些日子你都到哪里去了。好好的府中不呆着,非要离家出走,你这是闹哪一出,府中派出了许多的人出去寻找你,结果都是一无所获。最后,传来你在途中已经遭遇到劫匪的毒手了,害的我为你都哭红了眼。”   姜寄芙站起来刚张口,觉得如果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包括她的怀疑都和姜月瑶说了,万分不妥,如果薛氏真要置她于死地,那么也是她与薛氏之间的恩怨,薛氏又是姜月瑶的母亲,而姜月瑶对她又这般好,于情于理,她都不该这样说。于是她最终开口道:“姐姐就当我是贪玩给大家造成了负担,以后阿芙保证不会这样了。”   “你几时回来的,怎么不早些回府来。知不知道大家都多担心你。”姜月瑶嘴上埋怨姜寄芙,可心中却是喜欢。   姜寄芙道:“今日刚到永安城,正巧赶上了过年,没来得及换洗就回来了,衣着不得体,希望姐姐不要生气才是。”   “你啊,你何时得体过,从小你就像个男孩子,估摸着,男孩子也比不过你这般闹腾。若你是个男子,一定也是个驰骋沙场的热血男儿。如此啊,我们大胤也没那么多的外敌了。”姜月瑶笑起来。   姜寄芙倒不这么认为,“由来巾帼甘心受,何必将军是丈夫。谁说上战场一定要是男儿,女子家也照样可以上阵杀敌,商高宗武丁的王后妇好、替父从军花木兰、抗金女英雄梁红玉、四川忠州女子秦良玉,哪一个不是巾帼不让须眉。”没说起这些,她总能说的头头是道,因为,以前她的母亲也总说,如果她生为男儿身就好了。所以,她不想因为身为女性,就被看作的一无是处,不仅学医术,还学习兵法,熟读百书,想想因大夫人的压制让她无法同其他人那般能够上学,只能偷着翻墙出去到书摊上看那些穷酸书生贩卖的手抄本,也不为一件快乐的事,至少知识最重要了。   “说起了这些你倒是头头是道了。”   灵鹊听到姜月瑶的笑声,还未走到近处,看到黑夜中的一盏昏黄的灯笼照映着两个人,便问:“小姐,你这是与谁说话呢,这样开心。”   “灵鹊你走快些过来。”   灵鹊在厚重的雪上吱呀吱呀的走了过来,“灵鹊——”姜寄芙唤了一声。   “啊——”再次一次尖叫上演,“鬼啊。”拿了东西赶来的灵鹊,看到姜寄芙也是惊呼的,吓得七魄丢了四魄,手中的竹篮子也掉在了雪窝里,散落了一地。   姜寄芙道:“哪里就有鬼了。”   “啊——诈尸啊。”   “……”   姜月瑶拉过灵鹊的手,“别怕,她是阿芙。”   灵鹊有些颤抖的说,“四——四小姐,你既然早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就——就不该再回来,你要是缺钱了,你看,小姐她——她让给你多烧些纸钱,让你在那边也过个富足的年。”灵鹊哆哆嗦嗦的,说话也吞吞吐吐的。   姜月瑶一把将灵鹊抓了过来,“啊——”灵鹊又惊吓了一声,姜月瑶把灵鹊的手放在姜寄芙的手上,“她是真的阿芙,她没死。”   有温度,灵鹊慢慢睁开眼睛,看着姜寄芙道:“你真的是四小姐?”   姜寄芙点点头。   “你真的还活着?”   姜寄芙再次点点头。   “你们主仆俩可真是像极了,都是一惊一乍的,要真是鬼,那也是鬼让你们给吓死的。”姜寄芙开着玩笑道。   姜月瑶道:“阿芙,既然你已经回来了,走,我去带你见兄长和爹爹去,他们也一定看到你会很开心的。”   “哎——”姜寄芙不跟着姜月瑶走,反而有些犹豫的定住了。   “你担心什么?”   “我——”   “好啦,别竟是瞎想了。”不管不顾的拉着姜寄芙走了,灵鹊在后头把地上掉落的东西捡了起来,也跟了上去。   ……   大夫人被绿珠扶着缓慢的走向她的院落,中途时,绿珠打的灯笼被风雪给吹灭了。薛氏和绿珠眼前一黑,看不见任何东西,二人站住。   “夫人你等等,我重新点着。”   薛氏嗯了一声,在绿珠摸火折子的时候,薛氏叮嘱着说,“像这样恶劣的天气,就把那个琉璃百花灯拿来使罢,上有防风的顶子,最是合适不过了。”   “是。”绿珠来回都在自己身上搜寻火折子,依旧没搜到,突然脖颈后一个冰冷,绿珠晕倒了过去,后头有个像是幽灵的白影接住了她,将她拖到了一旁的万年青丛中。   一阵大风夹着雪刮过薛氏的脸颊,她觉得彻骨的冷,问绿珠,“怎么回事。”薛氏刚转身,便看见一道冷冽的寒光乍现,她啊的一声摔倒在地上,躲过了这刺命的一刀。   恐惧让薛氏在黑夜中变得眼神仿佛格外好使,她通过身形判断杀她的人是个男人,一身白衣与雪相溶。看他出手刀刀夺命,她在地上连滚带爬的求饶,“阁下,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我,我与你无冤无仇。”她连滚带爬的很快,一边询问,一边看着四处。这儿有些偏,即使大喊救命也不一定有人听到,她想通过拖延时间,希望能遇到相府内的巡逻侍卫。   此刻的薛氏吓得六神无主。   男子不说话,用手中发簪长短尖细的刀,一刀扎了下去,却因为天太黑,风雪又大,薛氏不停的在地上到处爬行,给他也造成了许多不便,以至于她这一刀本是想扎在薛氏心口的,导致薛氏在地上趴着转了个身,只扎在了她的腿上。   “啊——”薛氏疼得一声惨叫,热汩汩的血不停往外冒,她的爬行拖出了一道血红的痕迹。   “你究竟是谁?”   男子似乎被薛氏这一声惨叫给振奋了,“你问我是谁?那你就先去地府等着我,我自会告诉你一切的。”   “我与你无冤无仇——我——”   “错。”薛氏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难道你不记得十多年前的事了吗?一个戏子,被你们逼死,你和你的好哥哥做的好事,你怎么就忘记了?嗯?”又扎了一刀在薛氏的臂膀上,他笑的有点像恶魔,“真一刀让你就这么死的痛快些还真是便宜你,那也就让你常常一点点绝望到死亡的过程。”   薛氏不知是谁这样要杀她,也因为太过恐慌,根本无暇去思考男子说的话,她大喊起来,“救命啊,来人啊,有刺客。”薛氏的声音绝望又无助,此刻的她精致的发型已经凌乱不堪,发髻掉落,珠钗散落的到处是,她披头散发的爬行。身后的男子就一步一步的看着她爬行,然后在她腿上再刺下去一刀,听着她的惨叫一声又一声。   突然从别的路口走出来姜旬书,他二话不说,一个凌空飞脚,将那个手执着匕首的男子踢飞。看到地上的人,才发现是自己的母亲,“母亲?”   “旬书救我,他要杀我,旬书救我。”薛氏不停的念叨着,满手是血的扒拉着姜旬书的衣襟,姜旬书站起身来走到那个被他踢飞的男人跟前,在他还没爬起来之前,一掌打在了耳根上,使得那个男子耳鸣后如重物一般倒地了。   姜旬书回去再扶起薛氏,发现薛氏已经昏迷,他抱起薛氏在雪地上奔跑,大喊着:“来人。”   姜府中有了刺客,一时间炸开了来。大过年大夫用过除夕饭刚睡下就被揪了起来,衣服也来不及穿,只捞了衣服就被拉走了。   此刻薛氏正在屋里头诊治止血,姜相一脸凝重的问姜旬书:“怎么会在府中出现刺客?守卫森严,是怎么混进来的?”   姜旬书刚准备说,只听门外有人喘着大气跑过来,喊着:“不好了老爷,不好了。”   姜相正在气头上,这个年真是过的一团糟,不耐烦的问:“又怎么了?”   “宫里,宫里来人了。”   姜相一听,赶紧吩咐丫鬟,“在这好生候着,大夫需要什么只管先帐房取去。”   “是。”   姜旬书跟随着姜相,以及被通知的姜府众位已经散了席又被喊了来的人,在大门正厅的云介台上听旨。   “怎么不见丞相夫人?”   姜相面不改色道:“贱内偶感风寒,卧床实属不能起身,还望皇上恕罪。”   内监咳嗽了两声道:“皇上爱臣子心切,自然不会怪罪的。”   前头的内监阴阳怪气的宣读着皇上的口谕,姜相因担心薛氏的安危,竟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直到姜旬书瞧瞧拉扯着悄声喊:“父亲,领旨谢恩了。”   姜相这才算是回过神来,领着众人领旨谢恩后,内监吩咐跟随的侍奉内监小童给递过去一个食盒,宣读口谕的内监道:“雪夜风大雪大,路滑不甚好走,好歹是赶在子时之前送了来。”   姜相吩咐管家拿了两顶银子递给了内监,内监握着银子带着微淡的笑容,裣衽一礼后便转身离开了。   姜相来不及看食盒,赶去看那个被擒住的刺客,究竟是何人。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收藏,鞠躬 ☆、第四十四章:雪掩血   “夫人怎么样了?”姜相问被打昏后醒来的绿珠。   绿珠懊恼自己没保护好薛氏,她听闻此事经过也是惊吓的两眼发直,不停地哆嗦,静静的守护在薛氏门外。见姜相问起,她跪在地上,“大夫说,夫人的伤都不在要害之处,血已经止住了。只是夫人因惊吓过度和失血过多,还未醒来。”   姜相绕过绿珠进到了屋内,瞧见昏睡中的薛氏,脸色极为难看的又走了出来,“把那刺客带来。”   刚刚听闻薛氏遇刺事的姜月瑶惶恐的白了一张小脸,“爹,我娘呢?她怎么样了?”   姜相黑着脸道:“你先别过于担心,你娘她没事了。”姜月瑶走进了屋内。姜寄芙未跟随姜月瑶出现,而是选择在一处角落处窥探。   姜相站在屋外的云阶上,看着被捆绑过来的刺客,问:“究竟是何人派你来行刺的?”   “哼,要杀要刮毋须多说。”男子倒是很有鼓气,一头披散下来的头发,不停的被大雪遮盖。   姜相见此人虽然看似身形单薄,倒是有几分傲骨,便吩咐侍卫为其解开的捆绑的绳索。   “你可知进相府的下场?”姜相问。   “知道,我还知道,你们夫妻二人不知身上沾染了多少冤案,如果不杀之不足与慰藉冤魂。我云小楼愿用自己的命为众人除害。”近乎嘶吼,完全没了他穿上戏装,画上浓艳戏容的优雅风流倜傥的模样。   姜寄芙仔细瞅着那个身形,以及听那声音,总是觉得十分像云小楼。但是他还不敢笃定究竟是不是他,如果真的是云小楼,那他明知道在姜府做这样的行刺是要送命的,为何还要这么做。姜寄芙静静的注视着一切,想听听缘由,在听到这些声音后,她确定的呢喃,“真的是他。”姜寄芙吃惊。   姜相听到云小楼这么说,即刻让所有的下人都下去。吩咐姜旬书一些事情,一时疏忽了防备。   云小楼见状,更疯狂,他几乎是用鱼死网破之态,冲破了侍卫的看守,冲了上去,从袖口抽出发簪,拔掉发簪的外头,乍现出一把尖锐的精小小刀,所有的动作连贯又利落,直接向姜相的喉咙刺去,这套刺杀的动作他数十年如一日的练习着,一刻都没有停下过,不断的完善,更快,更快,还要更快。曾多次在梦中看到这个场景,尖锐的刺刀扎破了仇人的喉咙,感受仇人热腾腾的血液顺着他执刀的手缓缓淌下,多么欢乐。   姜寄芙瞧见这样的云小楼,是她从未见过的样子。瞧见一旁的姜旬书从腰间拔出匕首,亦是手起刀落,一股子热血喷涌而出。姜寄芙在他们交锋的空档,从角落里冲了出来,大喊着:“小心。”   姜相与姜旬书,以及侍卫,都在看突然冲出的姜寄芙。一时间画面像是定格了,就连空中的大雪和凌冽的冬风都定格了。   姜寄芙看着血从云小楼喉咙喷涌在空中,云小楼手中挥起的尖细的小刀还停留在空中,他的雪把还未落地的血染红了。姜相瞪着恐惧的眼神被姜旬书护在身后,而姜旬书手中的匕首还保持着割破云小楼喉咙的动作,眼神却惊讶的瞧着冲出来站住的姜寄芙,她红着眼睛,紧张又惊讶的张开口说不出话的呆滞神情。   一时间,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了,又如触动了所有的机关一般,啪嗒,所有的东西再一次运转。   姜旬书最先开口道:“阿芙?”万分惊诧,姜相也随着姜旬书的喊叫看了过去。   姜寄芙像是没听见一般,只是看着云小楼从台阶上滚落,他雪白的衣裳,还有雪白的地面的雪花,都被血沾染出了不规则的图腾,像是黑夜中的曼陀罗,那样的妖冶,刺目。   姜寄芙似乎能听到云小楼滚落时,身体压过雪发出的声响。云小楼滚落后,他的头偏向姜寄芙的这一面,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姜寄芙,口半张着,像是想在死之前说什么,只是没有了任何力气再说出来。   他的眼睛瞳孔缩小,眼白非常大,是愤怒时还未来得及眨眼就被一刀毙命的样子。一头黑发混乱在雪上和血上,这夜晚的雪很大,若是不移动下,不时便被落白了头,落白了身。   姜寄芙惊恐,她不明白云小楼为何要这样做,只是牢牢抓住袖口中云小楼之前交给她的那个荷包,紧紧地抓住,不愿放松。   所有的一切都已结束,新落的雪再次掩盖了一切。多少个夜中,姜寄芙因为梦到云小楼惨死时的样子,还有那一双可怖眼神而惊吓醒来,而云小楼为何要刺杀薛氏,整个姜府都无人知晓,她还是从一个陌生人口中得知了这一切,原来云小楼的一生不幸,远远与姜府中最是地位显赫的两个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姜寄芙不知道,看似清官廉政的姜相,竟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好可怕。这个世上,除了相信自己,是否再也不会有可信之人?姜寄芙总是这样问自己。   一杯热茶捧在手心中,可身体还是发抖。   姜相坐在厅堂的上座,姜旬书看着姜寄芙不知说些什么,只有姜月瑶再说着,“爹,阿芙她历经千险才得以保命回来的,你就别生她气了。”   姜相道:“从小到大,你从未让人省心,先前你母亲还能管得住你些,你母亲走后,大夫人也是你的母亲,虽非生母也对你不薄。你怎能知恩不报,反倒是毁了她的东西偷了她银两,劝你不听,还伤了她潜逃。”啪,一巴掌拍在桌脚上,连他的茶盏都被震得叮当响,茶水混着茶叶洒了一桌几。   姜寄芙听到姜相这么说,心中只觉好笑,这个女人可真是够心机的。她本还是觉得怀疑自己被莫名其妙送出府卖给人家做小老婆,又三番四次遇到危险都和薛氏有关,有点太过妄断,还觉得会冤枉了她,没想到,她竟是更如蛇蝎,偏是把黑的说成了白的。一来不管她有没有死,只要回来,这事都和她沾染不得半点干系,果真是一局好棋。   本来是怀疑,但姜相这么说,这也更是让她证实了自己的猜想一点都没错。薛氏既然已在姜相的耳边吹了这股子耳旁风,她无论怎么说,都是再颠倒黑白,诬蔑薛氏,所以,姜寄芙此刻的所有说辞都已成为虚假的,故而,她选择沉默。   姜月瑶对姜寄芙说:“阿芙,你就像爹认个错,只因当时贪玩不懂事,所以做了错事,请爹原谅。”   姜寄芙虽然不去辩驳姜相说的那些话有几成都是假的,但也绝不会认错,她放下手中的茶,“我没错。”   姜相的眼睛此刻就像是猎食的饿狼,看着姜寄芙道:“去祠堂跪着,不认错不准起来。”   “爹,阿芙她刚回来,又是新年,你就先饶了阿芙这次罢,回头我会好好与她说的。”一直默默无闻的姜旬书开口求情。   姜月瑶一听这姜寄芙刚回来,就要受罚,也提裙跪了下来求情:“是啊爹,兄长说的没错,你就饶了阿芙吧。”   姜相站起身来,“谁要是为她求情,就和她一起去祠堂跪着。”这一晚姜相是被气的,没想到今年这个除夕夜,竟是这般的一波三折,真是丧气不顺。   回到书房内,他瞅见命人放在书房的那个御赐食盒,打开来看,只见是四喜饺子。心中瞬间一个响雷轰隆,往年皇上御赐的菜不是金玉满堂,就是财运亨通等寓意,为何今年却赐了这样一道食物。   这四喜饺子有个寓意,四种颜色的皮,四种馅子,白色自然是虾仁饺子,绿色自然是韭菜饺子,黄色自然是玉仁鸡肉的,红色便是牛肉馅子的,这几种饺子颜色里佩戴的馅子都是固定的。意思是指,是什么皮包什么馅子,不要妄想一皮多口味馅子。   姜相眼神略有出神,伸手拿起银箸加起饺子一口一口的吃了起来,只是四个饺子,他却吃的时间漫长。吃完放下银箸,命人清洗好食盒,等三日后宫内的内监来收回。之后他便将自己关在了书房内,点着一盏孤独的油灯,那灯光只能照射在他跟前的一处,他一字一笔写着细小的纸条,放入鸽子腿上细小到看不出的竹筒中,打开窗子,放飞鸽子,让它飞入到了大雪的夜空里。   当子时的大钟被敲响了十二下之后,噼啪,噼啪,宫城的方向在子时放起了光彩夺目的烟火。宫内的诸位妃嫔皆是在自己宫中过除夕的,此刻听到烟花声响,都走出温暖的大殿,倚在门上,望着那一朵朵绽放在空中的烟火。   在这寂寥的宫中,恍恍惚惚渡过了多少了孤独守候的深夜,一年又是一年,渐渐的花容尽失,望着菱花镜中原本娇翠欲滴的容貌被岁岁爬上了枯荣。眼角的纹迹默默的告诉了她们,早已失去了豆蔻年华,早已不在年少,尽管还在畅想着年少打马奔腾的时光。   宫里宫外,都有着人间诉不尽的惆怅。   “瑶姐姐,你不必陪着我受这个罪。”   “不,我们家中姐妹虽不算多,可是阿芙你是我最喜欢的妹妹,爹他是在气头上,今晚发生了太多的事,等爹消气了就会免去责罚的,我们多一个人,爹说不定心软的更快些。”姜月瑶笑着对姜寄芙说。   姜寄芙也笑着点了点头,这是笑容中有些无奈和苦涩,不太容易被发现。她跪在冰冷的祠堂中,看着忽明忽灭的香火,不再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请收藏,鞠躬 ☆、第四十五章:牡丹债   一夜之间发生了诸多事情,加之姜相也遇到了自己官场上的一些事,大年初一到初三,来登门拜年的一些官员络绎不绝,一些小的官吏来时,他都称身体不适,让姜旬书来接待。因顾不得管辖姜寄芙,那夜过后因下人传话称姜月瑶也在祠堂同姜寄芙一同跪了一夜,姜顺不想府内再出更多的乱子,便让人通知他们不必跪了。   姜寄芙还活着回来,用常理来说,她也是姜相的女儿,该是欢喜,姜相却下令府内的人不许说起此事。因姜寄芙母亲的宜兰园内的房舍在去世后,自己又离开了,已经被薛氏命工匠打通改为了收纳室。并无人安排她的住处,姜月瑶却告诉自己的父亲,让姜寄芙从此与她一处吃住,她的住处还是闲房。   如此看来,姜相也不得说些什么,只得默许了。   醒来的薛氏听闻姜寄芙真的回来了,接二连三想要与姜相说个明白,谁知姜相再三推脱。想想更是气的药也不吃了,姜相不得已赶来,瞧见坐在床上气呼呼的薛氏,问:“这是何事动这么大怒?”坐在她床头放着的圆凳上。   薛氏让绿珠等人下去,待门关上后,薛氏道:“老爷,当时阿芙那孩子的死讯我们是报了出去的,且是在户部也消了户,如今她又活着巴巴的跑了回来,那岂不是你这个相爷的错,连自己女儿究竟怎样都不知反倒以丧事给办了,这种事若是穿了出去,你可知外人怎么评论我们姜府?你当初一穷二白,是我父亲看重你的才情拉了你一把,到现在你才有了这殊荣的地位,外头那么些人都恨不得拉你下马,背地里不知道怎样参你,对葫芦画瓢,并非我不让你认这个女儿,即便她不是我亲生的,但妹妹的孩子也就是我的孩子,试问哪一个母亲会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受委屈。起初你想纳妾,我都二话不说,你几房妾侍,我不也为你办的妥妥的。我如今这样想也都是为了你,你倒是好,不仅不愿听我说,还厌弃我,如果你觉得我无理取闹,就放我回我们薛家甚好。也省的你厌弃,我要是在除夕那晚直接被刺死,也不用想今日的愁受今日的厌弃。”薛氏说着拿起帕子嘤嘤啼哭起来。   姜相看着薛氏哭,一时没了主意,只口中不停的说:“你先别哭了,都多大年纪了,还跟少女时似的。”一辈子不会哄人的姜相,此刻哄起薛氏来竟显得可爱,没了往日的那种威严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这事我一定会好好处理的,必定让你满意。”   薛氏听到姜相的口吻,这才算了事。   姜相深沉的眼睛看着薛氏,略有沉重的问薛氏:“那天行刺你之人的身份已经查明,正是同和戏班的当下红角云小楼。”   “我说那日我只心慌的狠,原本是我们引狼入室了。那同和戏班一个都不能放过,定是云小楼的同党,这事要交由京兆尹来办。”   姜相叹了口气道:“那天出事后,同和戏班就全部散了,不知去向,兴许早有准备了。”   薛氏不依不饶,“那就更得找京兆尹派人追捕。”   “抓抓抓,你就知道抓,你可知我暗中派人去查这个叫云小楼的人,我查到了什么。”   薛氏被姜相突然大的声音给吓到了,问:“是什么?”   “就是当年你兄长薛霸要霸占戏子弄出了人命的事。”姜相站起身来,来回踱步,有些焦虑,“今年是个多事之秋,新年的开头就不是个好的兆头,此事我已平息,吩咐府内不许走说,此事,你也就不必追究了,若是真惊动了京兆尹,万一查起来,不仅你那位兄长跑不了,你我也都跑不了。”   薛氏听姜相这话,脸色本就白,这下子更是白了。不仅想起了当年的场景来。   ……   戏班中生旦唱的正是《牡丹亭》,男子粉色绣牡丹花长裾,女子白色绣海棠飞燕步摇裙配大袖,正是柳梦梅与杜丽娘。头上的珠冠随主人的动作花枝乱颤,配着婉转动听的嗓子,这曲戏别提迷倒了多少人。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   “好。”底下一阵阵的喝彩掌声,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坐在贵宾席上的薛霸嘴角吊着金剔牙,他根本听不懂这戏妙在何处,本就不懂,却偏来听,只道家中有的是钱。这其中缘由也是因他看上了这戏班中的一个姑娘,正是这台上扮演杜丽娘的女子,削肩膀、水蛇腰、生的高挑,不管是常装还是戏服,都是个美人坯子。   薛霸看着大家叫好,也跟随着拍手叫好。等待戏结束后,也到了散场的时候,薛霸问随行的人,“刚让你记得那句怎么说来着?”   “回大公子,是,沉鱼落雁鸟惊喧,羞花闭月花愁颤。”   薛霸指着随行的仆人开心的笑起来,手还指点着赞他说的准。薛霸赶紧溜到了后台,左右顾盼,瞧见正在卸妆的女子,上去便念道:“沉鱼落雁鸟惊喧,羞花闭月花愁颤。”   女子正是方才戏台上那个步步生莲的可人儿,一般人都称她为凝花,在戏曲中相当有名气,但真实身份从没人知道。   看到薛霸一副色迷迷的样子,她站起身来,对薛霸骂了一句:“流氓。”此刻卸了那些弄玉妆的她,是如此的清丽脱俗,宛若春风,山谷清溪。薛霸一时看的呆了,道:“美人就是美人,骂起人来都这么好看。”想要伸手碰女子脸颊时,被女子扭脸逃过。   这时有个眉清目秀的男子唤了一声:“小凝,你可收拾好了?”   “好了,这就来了。”女子从桌子上拿起还未来得及□□发髻的珠钗,看薛霸流着口水一副色迷迷望着她的样子,就觉得厌恶,推开薛霸,走向门口等待她的男人身边。   不知二人在说些什么,只是男人往薛霸处看了几眼,便不在看了。接过女子手中的珠钗为女子戴好,与女子一同走了。   这个叫小凝的女子,就这样,被薛霸给看上了,她隔三差五的就让人给小凝送各种昂贵的首饰,布匹缎子。小凝皆是全部拒之门外,那薛霸更是不死心,但凡有小凝的戏,他都会出现捧场,且会把整个戏场子都包了下来。   后来薛霸更是过分,直接找到戏班的老板下聘礼,说要纳小凝做妾,老板知道薛霸为人,也知道他家世背景,他的戏班还要在京城呆下去,还有那么多的人要养活,自然不敢拒绝,只能接下。但小凝又不愿意,她有自己喜欢的人,直斥责老板,说他是知道她有喜欢的人,缘何要答应为那泼皮无赖做媒,这让戏班的老板格外的为难。   戏班老板无奈回了薛霸,气恼的薛霸将戏班的老板给狠狠打了一顿。薛霸见追美人不到,便直接找人抢。那日小凝当天没有戏目,便和她喜欢的那个小生一同去街上买些东西,正巧遇到了前来抢人的薛霸。   再三被拒的薛霸看到小凝与那白面小生格外亲近,心中一气,叫人把小凝带回了府中,把拦截的小生给痛打了一顿。很多人都围观,却不敢说只言片语。   小凝被带回薛府,薛霸就各种讨好小凝,可小凝丝毫不买薛霸的帐,只闹着要回去,让他把她放了。薛霸本就没什么耐性,像他打小起要什么都能得到,如今看上个女人却怎么都得不到,一时怒的把小凝给直接办了。   事后,小凝躲在床脚,披头散发的哭的梨花带雨,薛霸再觉得她哭的烦心,且已经得到了身心的释放,便厌烦的让下人将小凝给丢了出去,还啐了一口道:“呸,装什么清高,爷看上你那是你的造化。”   失魂落魄的小凝回到了戏班,整个人都魂不守舍,将这个泡在了浴桶里,连服侍的丫头都不准碰她。戏班的人问她发生了什么,她只字不说。浑浑噩噩谢戏了几日,最后不得不再次登台。那日戏毕后,温存后的她哭的梨花带雨的委屈的躺在那小生的怀中,道出了实情。那小生痛恨的直抽自己耳刮子。推开小凝,愤怒的出了门。   小凝知道,自己已不是清白之身,她是他的人,但又被薛霸玷污了,他嫌弃她了,哭晕在自己的床前。却不知,次日戏班内就传来她喜欢的那个小生暴毙的消息。来不及熟悉的她蓬头垢面的带着,红着猴一样的眼睛,挂着昨晚的泪渍冲了过去。当她掀开掩盖着尸体的白布时,撕心裂肺的哭喊一声,便整个人再一次晕倒了过去。   她再次醒来从丫鬟口中得知,那天男子出去后是去薛府找薛霸讨说法,不曾想,那薛霸不仅不予理会,还直接叫手下出手打,却是忘记了这只是一个文弱的戏曲小生,因下手过猛,直接给打的奄奄一息,让人送来时,只有最后一口气了,看了眼戏班就死了。   恶霸强权,强抢民女,打死无辜百姓,每一桩都足以治罪薛霸。当她一纸状书告到衙门时,却是状纸被驳回,原是薛霸恶人先告状,颠倒了黑白,小凝因无权无势,又没多少银子,所以这场官司她是打不赢得。   片区的衙门若是不接状纸,这状纸就不会到京兆尹那里,小凝深知官官相护,生无可恋唯有一死,在片区府衙门前痛骂一番想撞柱而死,却没死成,反倒是得知自己怀有身孕的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请收藏,鞠躬 ☆、第四十六章:血案复仇   小凝她不知道这个孩子是谁的,但不管是谁的,孩子都是无辜的,她决定离开戏班。再后来,有名的花旦凝花就此从人们眼中消失了。   薛霸打死人的事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压了下来,当时薛家有权有势,又有个女婿在朝堂上因才华出众颇得皇上赏识,多少官员不想趁机卖个人情。   巧在将近一年后,薛府再次被推上了浪尖。据说,那日正是大清早的,赶早集的百姓挑着菜篮子去集市贩卖,一些乡下来的人没见过高大的朱红大门,看着天还早,想要趁机偷偷看一眼那些当官的大门是何等模样。这些场面已经不新鲜,若是皇宫能靠近,他们也能走跑到皇宫门前去观赏来。   就这样,三五成群的一些小农民贩子趁着天色灰青,溜到了一家大门前,正是薛府。   起初因天色暗沉,看不清,就想走近些,后面觉得这大门上似乎靠着个什么东西,有商贩走近一看,是个人,还是个女人,看晕倒在薛府大门前的人,定然是薛府中人,心想,若是他通知了薛府的人,说不准这大家大户的,随便丢个赏钱给他,可比着辛苦挑着菜篮子进城赚的银子好多呢,好心的上去拍了拍倒趴在薛府大门上的女子,可并无反映。商贩扒拉了下女子肩膀,只见血淋淋的脸上瞪着一双死鱼一样的眼睛,再看脚下,一片血迹,晨风吹过散发着一股子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恶,商贩立即吓得魂飞魄散,大喊着死人了。   不久后,便有衙门赶来,对现场进行了围堵,禁止不相干人进入。薛府的人也因对此事并不知晓,在官差一问三不知的情况下,碍于地区官差官衔比不上薛家,只得对他们进行禁止出入。   后经查,此女正是一年前消失的有名的凝花,人叫小凝。经仵作验尸,发现其是因头撞柱子,将头撞了个血窟窿,流血过多身亡的,因是在夜间子时死的,那时早已宵禁,并无人能够发觉。   因这一桩人命案子又是发生在薛府,为了避嫌,那官员只得暂时将薛府监管起来。此事又牵连着一年前薛霸打死人的案子,当年的那位官早已被调遣其他州地,这一次这个官员非要查询出缘由。   听到这样却吓坏了薛霸,他整夜整夜的失眠睡不好,只要一闭眼,就看到小凝顶着脑门上的大窟窿,瞪着死鱼眼,满脸血淋淋找他索命来。   因为此事,薛霸不敢让自己的父亲知道,若是知道了,一定会将他打死的,他便找到了当时已经嫁为姜顺为妻的妹妹薛氏。因皇上对那些包庇贪赃风近期打的甚是严格,像兄长这可是背负了人命的,她也顾不得了,找姜顺商议。   本是姜顺说,他刚升了官不久,这些事他出面有风险,薛氏再三央求。只到兄长是他们薛家唯一的香火,如果兄长出了事,她的父亲已经年迈,过不了几年就要退休,如果兄长因此事出事,他一定会伤心欲绝命不久矣的,让姜顺看在自己父亲对他的提拔上,出面帮忙。   那时姜顺还没有升到相位,但官职已经位列三品,但他也知道,他如今的地位,确实是薛氏的父亲给的,屡次考取功名挫败,多亏了薛氏父亲的提拔与引荐,他更不好推辞,便只得答应了。   为了保全薛霸,一心想要走官场正道的姜顺第一次接触了权利制衡的感觉。为了此事,他可谓是瞒天过海得心应手,处理的相当顺利。竟能嫁祸成有人因拖欠薛霸的银子不还,害怕薛霸追债,而杀了人嫁祸给薛霸,就这样,连把当年薛霸打死人的事也颠倒黑白,说成了有人陷害,是那戏子谩骂薛霸,不过找人教训了几下,也是这个人后头追上打死了那戏子的。如此说来,再看案卷,就成了上一任官员处理案子不当。   如此一张灿若莲花的舌头,说起慌来,竟能丝毫不含糊,并拍着胸脯以自己的官职作保。一切早已被姜顺打理妥当的事,戏班给了封口费,并且戏班老板不敢得罪官差,他还要生存。因此衙门也查不出什么来,这新官上任三把火虽如此说,但假如这案子真如姜顺所说,根本查不出个什么由头来,戏子的命在当时可是不值钱的。这样下去不仅他的失职,还要树立仇敌,毕竟根基不稳,最后就按照姜顺说的结了案。   但今日发生这样的事,也是当年他们没有想到的。他们不知道当年小凝有孩子,并将孩子送到了别的戏班抚养,在今日长大成人的云小楼竟是为了当年冤案的复仇,进入了姜府。   云小楼的死只当刺客处理了,姜相不声张,自是有他的道理。戏班肯定不会报官,毕竟这属于刺杀,只有逃离此地。二来,这刺杀事件府内人只知刺杀不知内情,自然传到外头,那也只是这云小楼兴许只是觉得做戏子太累,想在相府抢些什么,也说的天衣无缝,而姜相不追究,自然是大度,会传的佳名。   薛氏不在坚持要姜相追查戏班了,可是对于姜寄芙,她绝对不能容忍姜寄芙还能活着。   ……   这阵子仇白坚与姜寄芙自那戏院一别后,也未曾再打过什么照面,但他也未曾闲着。新年几日后,仇白坚收到了姜寄芙的字条,看完后一把丢到了碳盆里。   “小羽?”仇白坚坐在软垫上,为碳盆加碳。   小羽穿着一身红色的剑袖夹袄,束腰袍子罩在外头,头上绑着个红头绳,别提多喜庆,正上窜下跳的在院子里追麻雀,练习轻功。一身红色,又好动,此刻看上去和那猴子有得一拼。听到屋内的仇白坚叫他,放弃快要追到的鸟儿,刺溜,像一缕红色的烟雾钻进了屋子里。   “白哥哥,找阿芙姐姐吗?”   仇白坚看到小羽的第一眼,把手中刚夹起的碳给丢落了,样子甚为憋屈,本是苍白的脸上竟憋出了红晕,前几日也没见小羽穿,忍住笑问:“小羽,你衣服哪儿来的?”   小羽看了看抓了抓腮帮子,“吉婶给做的新年衣服。”   “喜庆。”仇白坚也不多说,多亏吉婶想到周到,还给小羽置办了新衣,虽然眼光不怎么好,可能对于他们年长的人来说,过年穿红的才喜庆。他此刻若是多说了,小羽一定不干,非得脱了不可,那可就伤了吉婶的一片心意了。   “不找你阿芙姐姐。”   “可是白哥哥经常念叨阿芙姐姐不是吗?”   “那是因为你阿芙姐姐和我是好朋友啊。”   “哦。”   “你去找你哥哥来,他在城西北角的一个客栈,我把地图画给你。”仇白坚道。   小羽一听他的哥哥来到京城了,就笑的脸上开出了花儿。仇白坚知道小羽这么久没见过他的哥哥左悬了,一定很兴奋,特地嘱咐他不可大声声张,否则会引来坏人的,左羽立即淡定,点了点头。   左羽接回哥哥左悬后,就被仇白坚打发到一边玩儿去了,他与左悬在屋内说话。   “涿州那头的事物都交代清楚了吧。”   左悬回道:“是,庄内事物已经交给李悦打理,按照公子嘱咐,以后交易时对那些老板皆以我出关采买为由。”   仇白坚给左悬递了一杯热茶。   左悬双手接过,顺便问:“公子,你信中说,要我以后在京城帮衬,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不是?”   “没什么困难,只是我在这京城要打理这里的生意,而你做事牢靠,平常我也只使得惯你。”   左悬呵呵一笑,有些憨实,但他极为灵巧,有着一身功夫。对仇白坚更是极为忠诚,当年他与弟弟左羽造仇家追杀,小羽高烧不退,他们不敢露面又没钱买药,若不是遇到仇白坚,也不会有他们的今日。小羽病好后虽然烧坏了脑子,但终归是保住了一命。仇白坚对他们的恩情,他骨子里便认为这条命就是仇白坚的,没有人能够动摇。   仇白坚把茶慢慢的递到嘴边抿了一口,咂舌称赞,“今年茶庄新茶还未出来,这旧茶确实比不过新茶。”   左悬也喝了,但他品不出好坏,他是个粗人。一口就饮尽了杯中的茶,除了有些苦涩,没有别的味道,倒觉得还是白水更合口味。   ……   关于姜寄芙回姜府的消息,府内几乎没几个人知道,姜相吩咐下去让姜寄芙不要走动,并且与姜月瑶说了此事有可能会影响她即将成为太子妃一事,让她不要声张,他与薛夫人会安排好姜寄芙的,以此,姜月瑶自然也就认同了。   姜寄芙想到,当日与仇白坚说的那一番话,是仇白坚坚持,只要姜寄芙按照他说的做,就会同意姜寄芙回姜府,毕竟他知道薛氏送走了姜寄芙,加之姜寄芙遭遇的暗杀,他都怀疑薛氏,只是没有证据,更不好说,他只能在尽可能的情况下保证姜寄芙的安全。   仇白坚也体谅姜寄芙想要回姜府的原因,因为那里多少有她许多回忆,但也猜到了姜月瑶成为太子妃的事或许会因为姜寄芙有所影响,那姜相必然不会为姜寄芙这个不起眼的庶女毁辛辛苦苦栽培的姜月瑶。   太子娶姜月瑶,那是皇后的旨意,这也是拉拢姜相为太子所用。只要不是傻子,自然都能够分辨的出这些。而他与太子沈赢又是好友,自然也是愿意帮助太子的,当然,同时还要保证姜寄芙不会受到薛氏的暗算,虽然他也不知薛氏怎么这么痛恨姜寄芙,但据了解的一些事,或许薛氏痛恨姜寄芙的母亲李氏吧,毕竟姜寄芙眉宇间挂着李氏的影子。   这女人之间,为了一些事反目成仇可是真可怕,特别是争风吃醋,那薛氏又怎么说也不过是一寻常女子,自然说的明白。而仇白坚喜欢姜寄芙,知道姜寄芙不喜欢他,但他就是要保护姜寄芙不受伤害。   “这几日先不用去铺子,有点小事需要你帮我。”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请收藏,鞠躬 ☆、第四十七章:突遭暗算   “巧莺,巧莺?”姜知秋顶着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昨日同几个其他官员家的小姐摸了大半夜的雀牌,偷偷的溜回来,今日便起晚了,这一醒来就喊魂似的叫着巧莺。   “来了,来了。”巧莺端着手中的盆子,洗脸的水被她晃得洒了一屋子。   姜知秋带着起床气骂巧莺,“该死的小蹄子,这是做什么吃的,不想服侍本姑娘了自管说来,我自会给你速速配了了打发了去。”   巧莺一听姜知秋这话,吓得扑通跪在了地上,“小姐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只因此事太过诡异,让人心里直发毛,奴婢也是被吓的。”   姜知秋望着巧莺,看她那神情不像是说谎,便道:“莫急,你且慢慢说来,我听听是何事?”   巧莺道:“是。”   “得得,先起来。”姜知秋把脚放下床榻来,巧莺麻利的去给姜知秋把绣鞋穿好。   “昨日二小姐房中的粗使丫头说,我们那死去的四小姐死而复生了。”巧莺服侍姜知秋盥洗后,正在给姜知秋穿衣,这话刚说完,姜知秋一个冷不丁,巧莺正在为姜知秋整理领口,被姜知秋突然的抽搐下的抽回手来。   姜知秋嫌弃的看着巧莺,“你这死人手,想害死我。”   巧莺只得低下头,不敢辩驳。姜知秋见巧莺又是一缩头的模样,就气的懒得搭理,叫巧莺赶紧服侍她梳妆。   年后,还正处腊冬,连着几天不是小雨就是雪,天气还很寒冷,姜知秋却是额头冒着紧密的汗珠子。她风风火火的往薛氏处赶,恨不得脚下生风,何氏从窗户里瞧见姜知秋,赶紧趿鞋出去,上前拦住,“你这吃里爬外的小蹄子,还认不认的谁才是你亲娘。”   姜知秋不屑一笑,“拿去,缺钱了只管说去,别拐着花花肠子,我学识浅,听不懂你那话。”姜知秋从小就不爱这个娘,恨不得不是她生养的。何氏现在除了抽大烟,也成不得什么气候了,包括何氏的桩桩件件的丑事,姜知秋都一清二楚,不过她怕殃及自己,不说罢了。   现在姜知秋拿的每月的盘头与姜月瑶也相差无几,拿的也是嫡女的份额,倘使有一天让她得以飞出,她绝不会认这个娘的。   何氏瞧着姜知秋头也不回的走了,双手掐起腰来,“嘿,我说这个小贱人,还跟我长脾气了不是。”但是掂量掂量姜知秋给她的荷包里装的银子,瞬间喜上眉梢,这些银子够她抽一些时日了,高兴的赶紧回屋。   “夫人,三房的姑娘来了。”薛氏正在吃药,守门的小丫头进来禀报。   绿珠接过薛氏手递来的碧玉碗,又拿起蜜饯罐递给薛氏,薛氏捡了一颗放进嘴里,用帕子沾了沾嘴角,“让她进来吧。”   “是。”   小丫头刚出去,姜知秋便扭着她的水蛇腰走了进来,“夫人,秋儿来瞧瞧你可好些了。”绿珠不是很喜欢姜知秋,看到姜知秋来,她便走了。   姜知秋本想与绿珠打招呼,‘绿珠姐姐’刚叫出口,绿珠已经走了出去,姜知秋自己搬了圆凳坐在薛氏床头,“夫人,你可听说一件怪事?”   薛氏就知道这个姜知秋是得知了什么信,像她这种压不住气儿的人,肯定是来问个前后因果的。   “有想说什么,就说来。”薛氏拉了拉盖在腿上的兽毛制的毯子。   “夫人,那姜寄芙,死而复生了。”语气半疑问半试探。   “我知道,她哪里是什么死而复生,她是压根就没死。”薛氏有些生气,姜知秋低了低头。   薛氏继续道:“你说你出的什么馊主意?我这是钱也出了,不仅没打到狼,反而又把狼给带了回来。”   “夫人,这西凉王后确实是只要收了足够的银子,就一定会办成事的。我那些好姐妹都这么说的,他们都有做过买卖。这次姜寄芙没死,必定是她使用了什么巫蛊手段。”   薛氏一听巫蛊,整个人脸色苍白,“你说她会巫蛊之术?”   姜知秋压低了声音说:“是的,我听人说,有些人会一些邪门的巫蛊之术,会替自己做替身小人,无论你杀的是真身还是替身,死的都是替身。”   姜知秋说的这话听的薛氏汗毛直立,“她果然和她母亲一样,只会靠这些邪门歪道,这样的人留在我的府上,实在可怕。”薛氏眼神中带着担忧之意。   “那她有没有说些什么?”   “听老爷的口气,倒是没说什么。”   “所以夫人大可不必担心,反正这杀她的事是西凉王后做的,要报仇也该是找西凉王后才是,又怎么会想到夫人。”   薛氏点点头,赞同姜知秋的说法。   “夫人,既然她已回来,那就让秋儿待你去会会她,”   姜知秋的请求,大夫人自是同意了。现在姜寄芙的回来府中知道的还是很少,姜旬书想要见一眼这个妹妹,但又怕惹怒了父亲牵扯到姜寄芙,自然是不往姜月瑶处去的。这日姜月瑶被薛氏喊了去,说是太子府来人了,送来了许多的礼金还有首饰,以及凤冠喜服全都送来,要姜月瑶前去看。   姜寄芙自然就留在了姜月瑶的住处,姜知秋同巧莺在一处藏身,看着姜月瑶带着灵鹊走后,便悄悄进了院子。   姜寄芙因早就瞧见欢迎在姜月瑶处服侍,一直想问话却也没寻的机会,此刻姜月瑶刚走,姜寄芙便瞧见欢迎,喊住了她,“欢迎姐姐。”   欢迎定下步子,有些迟疑,转过身来,“四小姐,能看到你回来,实在是太好了。”欢迎很快便投入了感情,像是这段时间得知姜寄芙去世的消息后,她是多么坚强才熬过来的。   “欢迎姐姐,我这不是没事嘛,我不在府里了,也没法子照顾你们,我还以为大夫人会因为你服侍了我母亲百般刁难你呢,没有为难你吧?”姜寄芙同欢迎一起坐在走廊的边沿上。   欢迎红这样眼睛摇着头,“没有,这多亏了小姐你,因你与二小姐关系好,她看我做事灵巧,就收了我过来。”   姜寄芙点点头,“那你可见到流萤了?她在哪里做活?”   欢迎听到姜寄芙询问流萤,便摇头,“不知流萤安排在哪一处,府中人多,各都有分派各自的工作,又不在一处,平常里不能到处走动的。”   姜寄芙心中没底了,流萤与她关系最是密切,她最是护自己了,她担心流萤听到自己去世的消息做了什么傻事,听欢迎这么说,她心中更是担心了。   “四小姐,若是没事了,我就先走了,二小姐吩咐的事,我还没有做完。”   “嗯,去吧。”姜寄芙点点头。   欢迎站起身来,没有对姜寄芙施礼,也没有多做停留,脚下的步子飞快,拐了长廊的一角后,立刻把脸上的泪珠子抹了,用双手拍了拍脸,整理下衣装,没有什么事的走了。   “小姐,我们这样进二小姐的园子,不太好吧,若是见二小姐,总归是递个拜帖,或是找人传话。偷偷摸摸进去,若是叫二小姐知道了,说到了大夫人那,小姐你就不怕大夫人麽?”巧莺站在姜知秋的身后劝说。   姜知秋见巧莺这样畏畏缩缩,压低嗓子道:“该担心的不担心,不该担心的你倒是上心,没看到二小姐被夫人叫走了,没有一两个时辰是回不来的,走。”   巧莺不敢违背姜知秋的意思,手中捧着姜知秋准备好的东西,一步一步的跟了上去。   姜知秋绕过园内的人,直接朝姜寄芙住的房间走去。她和巧莺走到姜寄芙的门外站住,姜寄芙正在收拾自己的东西,瞧见外头的身影,问了一句:“谁?是瑶姐姐吗?”便走去开门了。   “瑶姐姐,你不是说去看太子送来的聘礼了,刚走不久,这会子怎么就这么快回来了?是不合姐姐的意不是?”她伸手去开门。   门刚打开,还没看清来人,就一棒子敲在了脑门上晕了过去。   姜知秋下手极其狠毒,看到昏在地上的姜寄芙,把棒子丢给巧莺,一个人在那拍拍手,“来,帮我把她手脚给绑上。”   一阵刺痛从手指传来,姜寄芙开始挣扎,她头上的被棍棒打的出血,那血迹已经流到了脖子里头,“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把我绑起来。”姜寄芙挣扎,但被捆绑的十分结实,动弹不得,眼睛因被黑布蒙住,什么都看不到。无论她怎么问,都只有脚步声,没有人说话。   “你们到底是谁?”有东西在脚底爬,凉凉的,她的脚想要动,可是挣脱不了。其后就有人拿着针不停的在她的手背上扎啊扎啊,脚上一连被咬了许多口,她感觉到胸闷,头昏眼花,是蛇,是蛇咬了她。   “你们到底是谁?”姜寄芙想要嘶吼,到嘴边却是有气无力的语气,她没了丝毫的抵抗力。她感觉头顶有东西,就猛地转脸,刺啦,有东西倒在了她的右脸颊上,瞬间像是剜肉灼心般的疼痛袭来,让姜寄芙疼得手指生生的抓着凳子的扶手,她的指甲就这样被抓烂了,断裂,流血。   好像是那人准备来第二次,也毁了她的左脸,这时外头传来了声音,“大公子。”是欢迎的声音。   姜寄芙好想呼救,可是疼的她没有力气,这突然来的遭遇,她都还没反映过来。   “二小姐呢?”姜旬书问。   “二小姐去大夫人那处去了。”   姜旬书四处看了看,瞅见了姜寄芙的住的屋子,就道:“你去吧。”欢迎走后,他四处看了看,朝姜寄芙的房屋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好心塞,突然开虐 ☆、第五十八章:各某其事   姜寄芙听到一些稀稀疏疏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就没了声音。咚咚咚,姜旬书敲门,但连续敲了几次都不见姜寄芙出来开门,心想,或许是她不在,便扭头走了。姜寄芙此时十分的需要医治,她怕没有人发现她,她就这么死了。她挣扎时,同椅子一同摔了下去,弄出了很大的响声。走出几步的姜旬书站住看向身后的门,姜寄芙明明在里头,为何不愿见自己。他总是觉得有些怪异,又拐了回去,“阿芙,你在吗?”   “救我。”姜寄芙很微弱的声音喊了几次才有点声音,姜旬书觉得不对,便推开门进去,映入眼帘的就是狼狈的姜寄芙,被蒙着眼睛,脸上看着像是被什么烫伤的有点血肉模糊。   “阿芙,你这是怎么了?”姜旬书一边给姜寄芙松绑,一边担心的问。   “去找——仇白坚。”   姜旬书解开捆绑着姜寄芙的绳子,抱起来就往外走。姜寄芙浑浑噩噩躺在姜旬书的怀中,姜旬书生怕走的快了会弄疼姜寄芙的伤痛,但走的慢了,又怕姜寄芙有生命危险,心急如焚,恨不得飞起。姜寄芙闭着眼睛靠在姜旬书有力的胸口上,满脸的血,弄得身上都是。   姜寄芙口中碎碎念着让姜旬书带着他去找仇白坚,并且执意要求姜旬书走后门出。   就明王府的门口,日日都有一个姑娘闹上一场才走,因明王府内的侍卫把手森严,就连她越墙进府都只过了一道门便被请了出来。然后闹红着脸对着紧闭的大门踢上几脚,收起手中的长鞭,转身离去。   宋明衣头疼的揉着太阳穴,柳风一路直朝宋明衣的书房而去。   “她最近怎么样?”   “人是回了相府,不过貌似没什么风声,好像没什么事发生过一般。”   宋明衣站起身来走到书桌后面,“姜顺那么个要面子的人,从来做事都毫无差池,且如今太子与姜月瑶大婚在即,他一定不会允许有相府四小姐死而复生的这种消息。他一向以仁义礼中孝惯于一身的大孝子,朝廷之栋梁,连亲生女儿生死都搞不明白,自然有失信用,对于一个居于高位的人来说,自然是前程最为重要。姜寄芙是他的庶女,我想他绝对是不会为了这么一个小小的庶女坑了自己。”宋明衣驾轻熟路的研好墨,抬手把研磨归位,铺纸,放玉镇,又在众多毛笔中挑了一支,蘸墨,笔走银钩起来。   “还有就是忠义王府,颜宁王爷被夕凰郡主关在府内,厉王那头也没什么动静,想来此事应该没什么大事。”   宋明衣也没说话,好半天,他一气呵成写出了几个大字‘惠若兰心’,柳风也看不大明白宋明衣为何要写这几个字,宋明衣把毛笔丢进笔洗,“你下去吧。”   “是。”柳风退了出去,为宋明衣将门随手关上。   ……   “你一个姑娘家,成天的往外跑,成何体统?”如狮虎般咆哮的低沉男人声音,一阵阵震得人心肝颤。   “最近可是传出了不像样的话,说将军府的小姐倒贴的往王爷府上贴,你说说你,我这老脸都叫你给丢尽了。”   “你还是不是我爹,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到底谁是你女儿?”武雪娆与武秉对着吵。   武秉黝黑的脸上,带着霸气的脸面胡,生气时怒瞪着眼睛活像一头牛,与张飞有的一拼,“你哥说的,亲眼见——”   “你就知道我哥我哥,你哪里管过我,要不是我娘去世的早,我也不用受你和我哥的欺负了。”武雪娆说着就抹着泪哭了起来,那样子,梨花带雨的,委屈的无以言说。   本来武秉正在大发雷霆,但瞧见武雪娆这般,便立刻心软了,武雪娆偷看了眼武秉,见他心软了,就哭的更大声了,“我哥他整天就知道和那些狐朋狗友花天酒地,他是怕爹你知道了骂他,所以就恶人先告状。”哇,又使劲的哭了起来。   武秉道:“好了好了,雪儿乖,别哭了,就怪爹,回头我找章忌给雪儿出气。”武雪娆这才淅淅沥沥的止住委屈的哭泣声,武秉谩骂道:“这个不孝子。”这耽误了许久了,想起还有公务要办,也就先走了。   武雪娆见武秉走了,立刻脸上露出了笑容,仿佛将将那个哭的很是厉害的人并不是她,小荷见武秉走远后,从一处偷偷溜进厅堂,见武雪娆正在吃盘子里的葡萄,就走了过去,“小姐,你可真够厉害的,我以为你这次死定了。”   武雪娆高傲的哼了一声,“我是谁?我可是武雪娆,他武章忌还能挣得了我?痴人说梦。”小荷不敢再插嘴,她知道武雪娆与她的哥哥武章忌不和,二人虽是亲生兄妹,却犹如仇人一般,从小打到大,时常斗嘴,从来没消停过。搁在别人家的兄妹,自然是互相谦让的。他们兄妹倒好,恰恰相反。   小荷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她跟着武雪娆的晚,知道的也不多,身为奴仆也自然不敢打听主子的事。   小荷道:“小姐,听闻莫姨要回来了。”   武雪娆蹭的跳了起来,“什么?莫姨要回来了?天哪,莫姨让我绣的藕荷鸳鸯枕我还没动呢。”嗖的一下子冲了出去,不时又冲了回来,拉起小荷的手,“别站着了,快来帮我。”嗖的一下子又如风一般的拉着小荷飞奔而去。   要说这训斥武雪娆的正是大胤的威名赫赫的武将军武秉,是武雪娆的父亲。他虽为将军,却是知识少见,便是人们口中所谓的一介武夫,可他的地位却分文不容撼动的。   武秉管辖龙虎兵团,手下数十万大军,都绕过六部直属皇上指派、管辖,无虎符,兵不动。他为人刚正不阿,厉王与太子想要拉拢都是铩羽而归。在沈赢看来,他更想与武家结亲,但武秉对小女儿可谓是恃宠而骄,什么都依女儿的,那武雪娆奈何对自己的五弟宋明衣有情,他又不能强权逼婚,这样就太过明目张胆的显示出他想拉拢势力,若是皇上知道,必然会对他戒心更重,这些年他为了使皇上放下戒心,可谓是煞费苦心,下了多少努力。   皇上忌讳结党营私,如若他有什么大的动静,就会惊动皇上,从而会受到镇抚司的查看,对他更加不利。沈赢自然顺从皇后的意思,与姜相结亲,先稳住相府这个大树,之后再从长计议。   “王爷,皇宫里传话,说是要皇上要召见,着常服即可。”门外响起小厮的声音,宋明衣这才停住笔,不知不觉,他已经写了好些字,“知道了。”   宋明衣从回宫来,皇上就从来没召见过他,他也有去请安过,不过都是以各种理由给挡了回去。骨子里宋明衣也不是很愿意与皇上相处,只不过是为了礼数才去的罢了。   宋明衣着了坚暗黑云纹的长裾,坐上府内人准备的轿子,往皇宫走去。   皇宫内依旧是富贵的扎眼,高台楼阁,赤凰流金,过了年才不久,皇宫似乎早先迎来了百花盛会一般,比寻常人早些迎来春天。这样的生活,无不是多少人向往之处。   宋明衣被带到了皇上宫里的一座小型寺庙内,在寺庙外候着,不时穆盛延从佛堂内走了出来,他走至宋明衣跟前行礼,宋明衣点点头回了他,穆延盛道:“明王请把,皇上在佛堂内。”   “有劳穆大监了。”   宋明衣走进佛堂,瞧见黑发中有些花白头发的皇上,正跪在金黄色的蒲团上,紧闭眼睛,手中的楠木香珠次落有序的滚动着。宋明衣在旁边跪下,拜了三拜,又上了一炷香,皇帝沈珩睁眼看着金身闪闪的如来,“来啦。”声音有些苍凉。   “臣,叩见皇上。”宋明衣以君臣之礼像沈珩请安。   “今日只是叫你来陪我说说话。”   “是。”宋明衣一黑一蓝的眼睛里,映射着身着素服的沈珩。   沈珩起身,宋明衣搀扶起皇上,沈珩拍了拍他的手道:“这些年你爱做什么,便做什么,懒散王爷也都依着你,是不是该考虑为朝堂尽一份力了。”   “父皇,不是儿臣不愿踏入朝堂,只是儿臣身有异样,且身患异症,不知何时就会发作,虽不是危及生命的病症,但也够糟糕的。”宋明衣缓缓道。   沈珩听宋明衣这么说,就道:“你娘是波斯人,你有着异样血统,那也有理可寻,又何必在乎他人说辞。也少有人知晓你,我想等太子大婚后,给你提升爵位,复名沈逸。”   宋明衣听到沈珩提及他的母亲,心中就不由的一阵悸动,还是镇定的说:“这几年与师傅学习养生之道,异症也基本不会发作了。师傅赐名宋明衣,儿臣觉得也是有压制作用的,暂时不想复名。”   “太子这几年啊,学习成长很快,朕也十分欣慰。太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听从皇后的话,朕呢,思前想后觉得,你与太子一向交好,也有几分才能,日后若是朕走后,有你辅佐太子也甚为放心。”   “父皇龙体安康,主宰百年,怎么会这么想?为时过早。”   “不早了,朕成才的皇子不多。”沈珩一双老谋深虑的眼睛看着宋明衣,宋明衣微微低下了头。   今日说的话让宋明衣若有所思,不知皇上是要探探他是否有日后谋反的口风,故而回答格外要紧。   宋明衣记得回来时,荀世给他说过一句话,“永远也不要让别人知道你在想什么。”   ……   那厢,姜旬书抱着姜寄芙走到了仇家,经人说,仇白坚一早就出去了。他心急如焚,下人得知来人是相府的大公子,见他抱着浑身是血的女子,也有些慌乱道:“属下这就派人去找我家公子。”   仇白坚与小羽在路上四处逛,小羽推着他,跟着他的指挥行动,一时爱活跃的他有些受到束缚,心里就跟虫蚁爬似的。   仇白坚逛在春熙街,这过年刚不久,花街柳巷已经开始营业,笙歌、叫酒、斗酒、歌声等不绝于耳,春熙街是雅妓之处,不比那些三等窑子,这里多来的是达官贵族。   “来,喝。”有一桌有些吵闹,仇白坚看进去,瞧见的是武章忌,只见他与一些不是贵族的人吃喝玩乐,他打听过武章忌,家中虽为权势之家,却从不与那些官员为伍,自家独树一帜,也是太子迟迟拉拢不来颇为头疼的是一个势力。   这武章忌脾气与他父亲武秉一样,十分古怪,他刚准备让小羽推他前去会会,有人喘着气跑老道:“公子,相府大公子带着一个满身是伤的女子来找你,说那女子是叫阿芙。”   仇白坚脸上的笑瞬间消失,“快,回府。”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请收藏,鞠躬,下午还有一更 ☆、第四十九章:重新来活   仇白坚一路从春熙街没有直接回仇府,而是根据来通报的人说,姜旬书带着姜寄芙去了天新客栈,到了客栈他就看到姜旬书,虽然与姜旬书并无有所交集,未曾见过,但是他身上有着一股子武将之气还是看的出是他的,也知道他此次调职回来的事,自然知道他就是姜寄芙的兄长,也听姜寄芙上次提及过,以前在府中时,这位长兄对她不错,处处会维护她,这也是仇白坚放心姜寄芙回去的缘由。眼前看着姜旬书时,觉得他这武将之气真的是越发浓重了。   “她呢?”仇白坚看到门口的姜旬书。   “她在里头。”姜旬书知道来着便是仇白坚了,当时父亲想让姜寄芙嫁给此人,是姜寄芙坚决不嫁,而仇白坚也算是个男人,并未强人所难,他虽然知道姜寄芙与仇白坚认识,但他对仇白坚并不大了解,也不知道妹妹为何只叫他来,他看着仇白坚一副病怏怏的样子,知道仇白坚也不会暗害姜寄芙的,便往旁边挪了挪脚步,并未跟进去。   仇白坚看到姜寄芙时,便一眼瞧出了她的情况,虽然不至于丧命,但对她下毒手的人一定是要毁掉她之后的全部生活。   仇白坚看着昏睡过去的姜寄芙,立刻拿出来的路上让人迅速取来的药箱,滚着轮车到了门口,“能帮我拿一盆水来吗?”   姜旬书看了看仇白坚,转身离去,不一会儿便端着水走了过来。   仇白坚在屋里忙活了一炷香的时间,才脸色惨白,满头大汗的出来,“借一步说话。”   二人来到了楼下,仇白坚看着姜旬书问:“她是如何伤的这般严重的?”手中拿着帕子轻轻的擦拭着还沾着药味的纤长好看的手指。   “她的伤怎么样?”姜旬书低沉的嗓音在二人之间响起。   “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她的右脸可能再也无法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仇白坚强压着自己的怒气,还是平和的与姜旬书攀谈。他眉眼轻轻转移到姜旬书的脸上,“她究竟是怎么伤成这样的?”   姜旬书得知姜寄芙不会有生命危险,便转身走去,走到门口时没有回头,留下了句话,“拜托你照顾好她。”脚下步子快如疾风,不时消失在天新客栈的门外那条被冬阳照射的看似有些温暖的街道上。   姜寄芙不知自己睡了多久才醒来,只是觉得手指尖传来的疼痛和右脸上传来的疼痛有些灼心。她最先动了动手指头,起身时牵动了伤口的疼痛。   “你躺着别乱动,否则伤口会裂开的。”是仇白坚的声音。   姜寄芙伸手想要触碰右脸,可是手即将触及时却停住了,“我的脸?”   “对你下手的人很显然并不想背上人命官司,蛇毒只是一般的蛇,在永安随处都能抓的到,而伤你的人对下手的重度刚刚好,很显然,她是做了很久的预谋和精确的推敲的,只是想毁掉你日后的正常生活,来阻止什么以此来满足自己的内心。”   姜寄芙看向仇白坚,眼神里充满了失望,“我的脸呢?”   “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帮你恢复的。”仇白坚内心也没有把握,可是他怕姜寄芙太过绝望。   姜寄芙长舒了一口气,“你不用安慰我,我也是一位医者。”姜寄芙很坚强,无论脸上有多疼她都不吭一声,不落一滴泪,只是脸上细密的香珠透露出她很疼,“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伤的这么严重不敢进找大夫还要死死的等着你来?”   仇白坚没有说话,其实他确实这么想,有那么一瞬间他还以为姜寄芙对他的坚持感动了,也对他有着情义了。   “你说过,你医术不错。”   仇白坚内心有些失落,但当他再看向姜寄芙时,瞧见她脸上那带着无尽苦涩的笑容时,心中竟升起酸楚。   “白坚,当我面临危险的那一刻我唯一能够想到的人只有你了,我无人可信。”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仇白坚第一次从姜寄芙的口中听到她这么叫他,听她亲口说能想到的只有他时,内心竟是有一股子莫名的冲动,想要去抱她在怀中,可是他最终还是遏制住了自己内心冲动的小兽。   屋内静了很久,姜寄芙平复了下情绪,对仇白坚道:“我从小就和母亲一起担惊受怕的活着,我们像是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一般,母亲为我受尽了苦楚,她对我来说就是我的一切。当母亲去世的那天,我感觉我整个头顶的天都崩塌了。虽然说母亲是因为心力衰竭而死,可我总是以为是大夫人害死了我娘。我对是谁将我卖出去的并不感兴趣,我一心想要找出害死我娘的凶手,在我心里那个凶手是存在的,这是我坚持回姜府的原因。”姜寄芙停下许久后,复道:“现在,我想为自己而活。”   此时此刻,在灯火摇曳的房间内,姜寄芙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如此的坚定。但仇白坚看到姜寄芙还对生活充满着热情的时候,内心悬着的一颗心也算放缓了。   仇白坚到了姜寄芙的身边,问:“你知不知道是谁伤了你?”   姜寄芙道:“我不知道,当时我被打昏了,当我缓过来时就已经蒙上了眼睛。能在姜府行凶的,必定是姜府的人,可是究竟是谁我并不知道。”   “你在姜府时,有没有的罪过什么人?”   “所有人都看不起我。”   听到姜寄芙这么回到,仇白坚的内心有些酸涩,不再问她关于过去的事。   姜旬书回到府中后直接去找姜顺,“爹,阿芙被伤的险些没了性命。”   “旬书,你有功夫把心思都放在如何好好修习兵法上,不要总为这些小事纠缠不清,坏了自己的前途。”姜顺继续看着手中的还没办完的政事。   “爹,你说这是小事?阿芙和四姨娘这些年在府中过的怎样你并不清楚,如今四姨娘不在了,我们更应该给阿芙一些温暖,而不是为了什么所谓的名声将她一个人抛之在外。”   “混账。”姜顺被姜旬书激怒了,意识到声音有些大,便压低了声音道:“没有所谓的名声,哪里会有你的今日?月瑶大婚在即,我不允许你胡来。”   “可阿芙也是你的女儿不是吗?”   姜顺底下老态的眉眼,“我会补偿她的。”   “你所谓的补偿就是让阿芙永远都剔除掉相府四小姐的身份活着,是吗?你和母亲的抉择不会觉得令人寒心吗?”   “我会保证为她重新许说良缘,这一辈子安□□活,也算是对她的补偿了。”在姜顺的眼中,一个平庸的庶女和一个名满京城的有才嫡女,后者才是对他至关重要的。   姜旬书不想与姜顺多说,气愤离去。   只在天新客栈休息了两日,姜寄芙告诉仇白坚,必须要回。   “你的伤刚好。”   “我若想以后活着,必须要回去。”   仇白坚默默无闻。最终叮嘱姜寄芙一些注意事项,把能够使脸上的伤快速的好,她经历了刮出腐肉之痛,只是汗如雨下的咬着木板,那是仇白坚头次看到这般坚强的姜寄芙,原来她并不是一个弱女子。   腐肉剔除,重新上了药,手上被扎的针,两只本就瘦干的手此刻红肿还未曾消退。她指尖疼痛,只是靠止疼药的作用才能活动。   “这是上好的生肉的药,你的脸在结痂之前一定不能沾水,这是止疼的药,注意保暖,别冻伤了手。”仇白坚把两个瓶子递给姜寄芙。   姜寄芙伸手接过来,“谢谢你,以前多有得罪,还请你不要记挂在心上。”   “没事。”仇白坚淡淡道。   “我母亲的事不想查了,你不需要在忙碌了,谢谢你肯帮我。”姜寄芙拿着两瓶药在手中握的很紧,转身走到门口又停住,“你能帮我个忙吗?”   ......   “我要见丞相大人。”次日天有些阴沉,像是要下雨了。最后一场雪过后,天气总是阴阴晴晴,上元佳节时姜寄芙是在外头度过的,她并不知姜府是怎样度过的,她根本不想知道,回到府中的她看着开门的侍卫,直呼要见姜顺。   “让她进来。”侍卫欲拦截,被凑巧从外头回来的姜旬书瞧见,相府大公子发话,那侍卫自然是乖乖退到一旁。   “阿芙。”   “哥,谢谢你。”姜寄芙的脸此刻是用一块白色的帕子遮住的,她只有一双眼睛看着姜旬书,可是无比的真诚。   “我陪你去吧。”   “不用了,我只是找丞相大人,替他解决一些他的苦恼。”姜寄芙说完,一个人直接奔着姜顺的书房而去,她知道,姜顺只要在姜府,多半都会在书房中。到了书房时,事实证明她的猜想是没错的。   姜寄芙提起手,轻轻的扣响了姜顺的书房,门里姜顺正在批注一些东西,听见门响,头也不抬的说了声:“进来。”   吱呀,门被轻轻推开,姜寄芙反手将门关上,迟迟不肯再往前走一步。姜顺本以为是丫鬟送点心或是茶水的,道:“把东西放在那出去吧。”   姜顺说完迟迟没有声音回答,他这才抬起头来,姜寄芙看到了姜顺眼中的惊诧,更多的是不屑。   “丞相不必疑虑,我来,是想与你谈一笔买卖。”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不知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多年后,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抱着怎样的心态与姜顺谈这个条件的。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我喜欢自然而然日久生情的发展,所以可能看着拖沓,我会努力写好的,谢谢会观看的人 ☆、第五十章:惹祸玉蝉   姜顺看到姜寄芙来找他甚是意外,也对她口中的一声丞相感觉到一丝生疏。   “如果能让我娘入姜家宗祠,此后一切随丞相安排。”   姜顺本就为这事愁,不能说他没有对姜寄芙动过杀的念头,他看着姜寄芙问:“决不食言?”   姜寄芙抬手过头,“我以我娘起誓,决不食言。”   姜寄芙与李氏的母女情分,姜寄芙提出让她娘入姜家宗祠,而后是愿意留在姜府做个粗使丫头,只要此生安稳。   姜相如此以来省事。自姜寄芙与姜相达成协议后,姜寄芙便从此消失,相府唯一多出的一个丑丫头,叫阿丑。而这,是她选择的。许多年后,她回想起如今的苦来,除了默默的注视着灯花炸裂,并无太多话,因为想说的太多后,到了口边就会无话可说。   转眼到了初春时日了,百花齐放,绿柳扭动,永安唯一的盛传便是太子大婚的那天。请亲队伍足足占去了大半个永安城,随着太子完婚后,永安城的百姓又多了酒足饭饱之后的话点,用不了几时,这一传十,十传百,必然会被传的神乎其神,姜府自然更加惹人瞩目,想要攀关系的官员那是数不胜数。   “阿芙,你过来,看看这个好看吗?”姜月瑶新婚燕尔,满面春光,看着菱花镜中,比对着梳妆盒中的发钗,比来比去始终是拿不定主意。   “太子妃,你生的那么美,戴哪一个都好看。”   “阿芙,你也不说实话了。”姜月瑶假装嗔怒。   “太子妃还是叫我阿丑吧。”阿丑就是姜寄芙现在的名字,她脸上戴着遮半面的象牙雕花的面具,打磨的甚为光滑,不必想这自然也是一副精品。精致而娇俏,有质感却又不张扬。   “这里是太子府,你既然是我带来的,自然听我的,以后,你就叫阿芙。”姜月瑶那天听姜寄芙说,因烧东西点燃了铜炉,不慎跌倒时,脸正巧蹭到了滚烫的铜炉,所以毁了容貌。姜寄芙不在是姜寄芙,姜相不在时,薛氏便对她百般刁难,这叫姜月瑶看到了,她不管怎么说,势必要大婚时带上姜寄芙,作为身边的配嫁女,她为了带上姜寄芙,和薛氏闹了好大一场,姜寄芙至今心头都记着那天的场景,那天姜月瑶与薛氏争吵时,她就站在姜月瑶的屋外头。   “娘,我出嫁那日,陪嫁丫头的名单中必须要有阿芙。”姜月瑶坚定的看着薛氏。   薛氏瞧着姜月瑶是铁了心了,便恨铁不成钢道:“你怎么就不明白娘的苦心,娘培养你到现在,坐上太子妃的位置,付出了多少心血?”   “这跟我带上阿芙有什么关系。”姜月瑶转身不想看着薛氏。   “你可——”薛氏说到一半顿住了,“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娘这样做全都是为了你。”   “伤害阿芙也是为我好?”姜月瑶像门口走了几步停住,“娘,阿芙受的苦够多了,她是怎样的人我知道,阿芙是我的妹妹,我自要尽我之力护她周全。”在门外听的姜寄芙听到姜月瑶要出门了,赶紧躲藏在一处拐角处去了,她望着离去的姜月瑶,听到了屋里头薛氏的无可奈何。信,一个江湖算命的话,竟害她至此地步。   “你三岁那年突然生病,多少大夫束手无策,娘不得不请江湖郎中,道士,有一算命先生言,她是凰命凤雏,月瑶,为了你娘在所不惜,只是不想她挡着你的前路,你及时何曾明白啊。”薛氏说到最后时,声音有些颤动,腿一软退了几步坐回了身后的凳子上,看着还冒着热气的茶。   姜寄芙那日头一次听到薛氏这么说,她也是心中一惊,这些年薛氏对她和她的母亲的苛刻和欺凌,都与自己有关,她不敢相   姜月瑶继续挑选,“今日是太子归来的日子,我一定要精心打扮一番。”   姜寄芙眨了眨眼,道:“这个吧,你看怎么样?清新雅致,与你身上的云萝梅子祥的衣服更好相配。”姜寄芙挑起一对玉蝉递给姜月瑶看。   姜月瑶接过在发髻上比对下,“就这对玉蝉钗了。”甚是欢喜的吩咐姜寄芙给她戴上。   “小姐小姐,太子回来了,杨良娣、郑良媛、宋承徽、王昭训、王奉仪她们都去了,个个都花枝招展了,别提多妖媚了,小姐,你也赶紧去吧,小姐身为太子妃,可不能输了他们。”灵鹊喘着气跑了进来。   灵鹊口中的那些女子,都是太子沈赢的女人,太子在没继位之前,从正妃到侧妃的奉仪都是必须要有的,这是身份的尊贵。自从太子妃去世后,太子因对前太子妃感情深重,念及情深,像皇上请旨,暂且三年内不娶正妃,皇上自然是同意了。   沈赢娶姜月瑶时,已经是三年不娶之约已经过去了一年之久了。   姜寄芙本不愿跟着姜月瑶,可姜月瑶偏要灵鹊和阿芙跟随其后,阿芙推辞不得,无论怎样说,姜月瑶都坚持阿芙跟着她。姜月瑶刚走出住处,便在路上遇到了杨媛,她便是方才灵鹊口中的杨良娣,身着一身桃红,绣着娟秀的梅花,虽样式不同,可偏巧是与姜月瑶的撞了。   杨媛声音颇为热情的道:“没想到姐姐也穿了绣了梅花的衣服,早知姐姐要穿,妹妹我也就改改别的。”听她说这话感觉是客气,可小心思可瞒不过姜寄芙。   姜寄芙对杨媛这个人有所耳闻,这府内自从先太子妃去世后,府中就数她资格最老,没了正妃,一直都是正妃之后的侧室杨良娣杨媛再打理,也甚是井井有条。持家这块在太子那也是得到了极大的认可的,这个杨良娣也是官家出身的嫡女,心气颇高,姿色也颇佳,她一心想扶正为太子妃,可始终没能如愿。虽然她在太子眼前也颇是个红人儿,可规矩就是规矩,不能逾越。   自打姜月瑶成为太子妃,她交出了管理太子府事务的特权后,便处处说话带着刺。就在姜寄芙认为杨媛必定会来一手高调斗太子妃的戏码时,杨媛却又一改常态的对姜月瑶特别好,请安准时,见面行礼,送一些心意礼物,这也让府中其他人实在揣摩不透杨媛。   姜寄芙对她感觉并不是很好,不知怎的,姜寄芙一直觉得,杨媛是有预谋的。   此番太子以外出巡视为由,离开了太子府快有小半月了,今日就回来了。姜寄芙琢磨着,这太子不是什么外出巡视,而是假以外出巡视的借口离开府邸,想要一看姜月瑶处理府内事务的能力,二是看看他的那些侧妃与这个正妃到底和不和。   “妹妹哪里话,这些布料自然是太子赏给的,做了衣服又绣了自己喜欢的花样,撞了那是难免的,只能说明你我有缘。”姜月瑶一套说辞下来,陪着好看的笑,杨媛看了看姜月瑶身边的姜寄芙与灵鹊,最后又将眼神看到姜寄芙身上,却是对着姜月瑶说:“姐姐说的甚是在理。”面部表情却是对姜寄芙有着一丝探究。   “既然遇到了姐姐,那不妨一同去迎接殿下。”   “好啊。”   “姐姐请。”又看着姜月瑶脸上升起一抹诡异的笑来。   姜月瑶走在了杨媛的前头,姜寄芙紧跟着姜月瑶的步伐。   到了府门的前院时,太子已经进府了,一排花红柳绿的,好似春天的万花筒,姜月瑶瞧见沈赢一身白色暗纹的长裾,低调又奢华,趁的他帝王气别有一番味道,像是新婚燕尔的妻子苦苦等待外出远门的丈夫归家一般的心情,走上去行礼道:“殿下。”微微半蹲着身子行礼,按照礼数,太子妃行半礼时,其余人皆是跪地,若是太子妃跪地时,其余人皆是伏地之态。此刻并不是什么大场合,姜月瑶自然也就行了半礼,其余人全在后跪拜。   自然那个杨良娣也不例外。   几日不在府内的沈赢瞧着众人也没出什么大的不和,且进门时便下人打听了,答案自然是他十分满意的。   “太子妃请起。”太子笑着说话时,看着姜月瑶,突然瞅见她头上的那一对玉蝉,本是笑着的沈赢,瞬间脸若冰霜,热度急速下降,像是夏季来不及像秋季过渡,便已是寒冬腊月。   沈赢看着姜月瑶冷声道:“哪里来的玉蝉?”   姜月瑶低头如那含苞欲放的含羞花,刚准备开口说话,沈赢怒气道:“我问你这对玉蝉是哪里来的?”   突然声音倍增的沈赢,像是旱天雷一般,惊吓的后面还没起来的人全部都赶紧跪在地上俯首,没有人敢看沈赢的眼睛。姜寄芙跪在地上偷偷的看了一眼,沈赢此刻的脸一阵铁青,他眉宇间的怒气像是时刻能够将你卷入深渊摔死的藤蔓。   这是姜月瑶做太子妃以来,第一次遇到沈赢发这么大的火,一时间有些呆愣,半天说不出话来。   “来人,帮太子妃取下。”他只留下这么一句话,便擦着姜月瑶的肩膀,箭步如飞的离去,只留下姜月瑶呆愣的站在原地,有下人亲自取走姜月瑶头上的玉蝉后,及时去追沈赢的脚步去了。   杨媛嘴角露出一丝邪魅的笑,与其余人各自散了。   姜月瑶的腿已经软的不听使唤,她听不到沈赢的脚步后,腿一软,扑通跪倒在地上,手撑着地,还不明白究竟发生了怎样的事来。   姜寄芙上前看着姜月瑶道:“我们先回去。”    ☆、第五十一章:水涨船高   姜月瑶到了醇和居住处都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她被姜寄芙扶着坐了下来,嘴中念叨着:“我只是戴了个发钗。”   灵鹊端了杯茶,姜寄芙接过来递给了姜月瑶,“先喝口茶平静一下。”   姜月瑶点点头,喝了口就放置一旁了,“太子到底是缘何如此大怒?”姜月瑶眼眸中焦躁不安。   “太子看到了你头上的玉蝉便勃然大怒,必然是太子对此物什有所忌讳,陪嫁物品中的清单都名列的清白,并无玉蝉这种发钗,记得姜府时,你只爱花草的发钗。自然也不会有的,你可曾记得那玉蝉是几时有的?”姜寄芙大致分析了。   姜月瑶出了会儿神:“前两日我打了一副新的首饰,杨良娣正巧来了,因觉得好看便多看了两眼,不慎跌坏了,便说赔我一副来,这对首饰,是我自己选的。”   “这件事觉不是偶然,是故意的。”姜寄芙看着姜月瑶。   “这个杨良娣,我并无意与她为敌,何苦来这般害我。”姜月瑶想不明白。   这事在姜月瑶看来,有些恼怒,恨不得立刻去寻杨媛对峙,她与太子这是新婚不久,她不想太子从此冷了她。可姜寄芙是经历的可比她多了,对于这种小手段并无姜月瑶那般反应。   可到底姜寄芙认这个姐姐,若不是姜月瑶坚持带她一同出来,她又怎能出得了姜府这个苦海。她与姜相的交易,换来的是她终身都要幽禁在姜府方得万无一失。   如今她也只是从另一个苦海跳进了这个牢笼罢了。   “因为姐姐你挡了她的路。”   “我挡了她的路?”显然姜月瑶她不大明白,从小在薛氏的庇护下衣食无忧的成长,对于勾心斗角知道却未曾去沾染,此刻方知,她终有一天要与之过招。   杨媛的目的很简单,只想爬上太子妃的位置。   “我要去找太子说明白。”姜月瑶刚站起来,就被姜寄芙拦住。   “姐姐不可,杨良娣敢这么做,是吃定了姐姐目前在太子心中的分量,你现在若去找太子爷陈述事实反而会适得其反。”   姜月瑶一把抓住姜寄芙,“阿芙,我现在该怎么办?如果太子因此而疏远我,该如何是好?”   姜寄芙安抚她,“此刻太子也只是一时气恼,我给姐姐出个主意,相信姐姐和太子之间会冰释前嫌的。”   “嗯。”姜月瑶点点头,内心还是忐忑。   此刻,姜寄芙倒是成了姜月瑶的军师。   ……   “这次她当众给了姐姐一个巴掌,算是告诉你,她今后必然不会停手了。杨媛在太子府内深得人心,是太子府的老人,太子对她也甚为信任,我们必然不能公开与她斗,太子最不喜自己的女人整天斗来斗去。但姐姐也不能就这样吃了哑巴亏,她今日这般害姐姐,日后是要还回去的。只是姐姐刚到太子府不久,许多事不能过于声张,日后但凡谁送来的东西,姐姐只管收下,我为姐姐把看。”   “阿芙,多亏了你陪着我,我一个人在这么大的太子府里没有什么亲人,全靠你我二人相依为命了。”   姜寄芙赶忙相阻,“姐姐日后这话可不能再说,你现在可是太子妃,言行举止日后都要有所顾虑,防止小人。姐姐与太子也算真心相待的,太子他不会如此薄情寡义,因此件事就此冷落了姐姐。”   与姜月瑶说了好一阵,姜寄芙才将恐慌的姜月瑶安抚好。   姜寄芙正走着,迎面走来了杨媛,看她花红柳绿的朝自己过来,“这不是太子妃身边的人吗?”   “奴婢阿丑,见过杨良娣。”   “阿丑?”杨良娣语气中有些疑问,但很快就摆做端庄,“太子妃她没事吧。”一副担心的口吻,眉头一拧,一双秋剪目,让人我见犹怜。姜寄芙不仅心中想:杨媛这种身材好,样貌佳的女子,又极为聪颖,能这么多年还让沈赢对她好感不减自然是有道理的。   “多谢杨良娣挂念,太子妃她没事。”杨媛显然不太喜欢姜寄芙一口一个杨良娣,她的脸总是红一阵白一阵的。   “我陪在太子身边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太子发过这么大的火,这次可是把姐妹们都吓坏了。”杨良娣的手拍了拍胸口,似是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是啊,奴婢回头也听别的小婢女说了,太子是看到了那玉蝉的发钗勃然大怒的,我们娘娘从来不喜欢用这些虫物做的东西,就连衣服上也从来只有花草样式没有蝴蝶,也不知她哪里来的这玉蝉,奴婢便问了娘娘,听闻是谁送来的。我们娘娘大度,说太子最是忌讳家中人无端生事,此次他便不计较了,大家共处一处,自然是和睦相处方好。”姜寄芙声情并茂的这么一说,她看到杨良娣眼中一丝惶恐,看的出杨良娣在怎么在太子眼中的地位稳重,可对太子还是有些敬畏,说明其实她与太子的关系,也没外人眼中看的那么牢不可破,相敬如宾。   杨良娣笑的有些尴尬,但还是很快转变的端庄亲和,“我突然想起郑良媛她们约我去看绣样,就不耽搁了,你待我给太子妃娘娘问个安,回头我得空了亲自去登门拜访,叫姐姐误要自伤,太子那我会帮姐姐探探口风的。”一些口头问候说完便带着身后的丫头们离去了。   姜寄芙欠身行礼,待杨媛走后她方起身,望着杨媛,这种心口不一的话,听听也就罢了,这样一个幺蛾子,姜月瑶如果不万分防备,定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杨姐姐。”椿栎阁内,瞧见杨媛过来,一早就过来的其他侧室纷纷起身给杨良娣行礼。   太子府内的女眷并不算多,他也只是应了太子的位份,本该是,按照大胤的制度,太子妃一人,位份从一品,良娣二人,正三品。良媛六人,正四品,昭训十六人,正七品,奉仪二十四人,正九品。   但沈赢只是每个位子都晋封一人,是而现在太子府,加上太子妃姜月瑶也统共只有六人罢了。   杨媛是良娣太子妃殁了之后便一直管理着太子府的吃穿用度。今时姜月瑶进府后,大有拉帮结派的事头。今日若说是姐妹们一同聚集一起探讨花样,喝喝茶,吃吃点心,不如说杨媛今日聚集他们来,是想听口风罢了。   “姐姐这么准时的人,怎么就迟到了?”一向快人快语的王昭训王织锦看着杨良娣问,她五官端正,也算是个美人儿,左眼角有颗泪痣,额上的几丝刘海,让她显得活泼。   王织锦是东北那边的人,一向活泼开朗,性子又直,总是嘴上有什么便说什么,平日里是不太喜欢别人压她一头,张扬跋扈的性格众人皆知。杨媛对她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在这王织锦没什么脑子,颇为好掌管。   与王昭训反之的却是那郑薇,做人说不出的低调,说白就是胆小怕事,最怕得罪了什么人,因此,极其会看人眉眼行事。因此外表看着,是一副颇为乖巧的模样,鹅蛋脸。这些人都来自不同地方的官家小姐,个有个的性格点。   “路上遇到了些事,耽搁了会儿。”杨良娣过来坐下,立刻有侍女看茶,她端起喝了口,茶香在唇齿间留香,她眉头有些愉悦。   众人都重新落座,宋思莒道:“杨姐姐这是贵人事忙,杨姐姐,织锦妹妹,来大家尝尝这点心,一准你们都没吃过,这可是我家乡特产。”宋思莒拿了身边丫鬟的食盒自己动手打开,弄了好几碟放在大家跟前。   说话的宋思莒相貌并非很出众,仔细看去,眼睛是单眼皮,五官不算太精致的铺张在有些偏长的脸上,个头也不算高,可有着一副好嗓子,凭着嗓子倒是博得沈赢的青睐。   “我说宋姐姐,方才我们想要瞧着你都那么神秘,这会子等杨姐姐来了你才拿出来,看来今日,我们真真是沾了杨姐姐的贵气了。”王织锦也不客气,有纤纤玉手捏起一块放进口里。   “香酥可口,甜中带着微微苦涩,口感清爽不腻。”说着又捏了块放进了嘴里,“这是怎么做的?”   宋思莒笑道:“这个采用最新的青杏作为原材料,辅料颇多。至于到底如何做的,我也不慎了解,不过做工极其繁杂,我这个手笨的人,可是学不会的。”   杨媛吃了一口后道:“嗯,味道是挺独特。”把手中的放在盘中,擦了擦手指。   “这下个月就是宫中一年一度的桃花宴,也不知今年太子府是怎么安排的。”宋思莒道。   王织锦接道:“每年杨姐姐都安排的另太子十分满意,今年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郑薇与王绣一直未曾言语,在旁边瞧着,二人虽都沉默,但却有不同,一个是因怕说错话得罪了人,一个是聪明睿智,静观其变。   杨媛叹了口气,“这往年呢,太子府内确实是我在照管,只是今年不同往年,现今我们有太子妃掌管,又有我什么事。”她虽是一副不屑的口吻,但也掩藏不住她这个想要出头的心。   “太子妃又怎样?她懂得怎么管理太子府内事务么?整天就知道太子爷太子爷,弄得我们太子爷就是她一个人的了。前不久还听闻她把账给做错了,还提出了什么,太子府内开支过高,要什么开支节流,所有人的月银都对半砍了。你说那次些的胭脂水粉能用吗?谁不希望用些好的,这月银砍了我们都喝西北风去啊。”最先抱怨的就是王织锦。   宋思莒道:“新官上任三把火,恐怕日后难的还在后头呢,你说是也不是,王奉仪?”   王奉仪王绣,看宋思莒提了自己,便娓娓道来,“无论怎么做,那也是我们上头的安排,我们也只管听命做事罢了,过多逾越了自身以外的事,恐太子又要念我们姐妹不团结了。我们身为府内女眷,自然是以太子的忧虑当首才是。”这几个人,虽说各有各的小聪明,但最聪明的当数王绣,别看她温柔似水的说了这么一番话,实话实说倒也让人怒不了她,这一口一个太子爷,自然是间接的提点他们,不要把太子爷当摆设。   “王奉仪这么说,也没错,只是我却不能服她。”王织锦道。   “你们姐妹几个这般热闹,是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沈赢突然开口,惊得众人一个激灵,全部起身伏地叩拜沈赢。   “大家都起来吧。”沈赢瞧了一眼,见桌几上的点心颇为诱人,走过去捏了一块放嘴里,“嗯,口感不错,回头请厨子多做些,往醇和居送些过去。”   “太子妃不顾太子的禁忌,刚因私自戴玉蝉,惹怒了太子殿下,殿下不仅不处罚也就算了,还这般关心那处,这说出去,又该如何服众?先不说别的,我们同是殿下的人,就先不服。”   王织锦刚说完,沈赢手中捏起的第二块点心还没送进嘴里,便脸色瞬间难看至极,手中的点心蹭的往点心盘子里一扔,点心摔的有些变形,有些碎的溅了出来。   瞬间整个椿栎阁内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出一个,静的连针掉落的声音都能清楚的听见。    ☆、第五十二章:桃花献策   “太子妃来府中多久?诸多规矩都在学习中,你们这些老人无事来也去帮帮,姐妹团结和谐难不成就这般难?无论怎样她是太子妃,你们都要以配合辅助她管理太子府为主,也叫我省心些。此次玉蝉事件我便不追究了,日后谁也不许再提。”沈赢的眼神带着怒色的看了亭阁中的所有人一眼,最后定格在王织锦的身上,王织锦吓得肩头一缩,沈赢便不在去看,转身走了。   沈赢本想是去醇和居,但走到一半时,还是转身去了书房,竟是不知不觉的睡着了,这一觉便是睡到了月上柳梢头。   “殿下,殿下。”轻柔的声音在沈赢的耳边响起,他眼睛有些朦胧的从书桌上抬起头来。   迷迷糊糊中瞧见一个小婢女,“何事?”   “太子妃在门外许久了,奴婢见殿下睡着了,未敢惊动,只是都这个时候了,若是再不唤醒殿下,这夜里凉,怕殿下冻坏了身子。”   “去让太子妃回去吧。”沈赢挥了挥手,叫女婢下去,他有些头疼的揉着两边太阳穴。在女婢转身出去时,他又叫住奴婢,“算了,还是我去吧。”他用宽大的手掌捂住脸醒了一会儿神,这才起身抖直衣衫走出去。   出来便瞧见一身素雅着装,头发轻挽,半点珠钗未曾装点的姜月瑶。此刻她正用充满善意与令人怜惜的双眸注视着他。沈赢的心头突然被什么轻轻的触动了。   “臣妾自知有罪,因多日见不着殿下,今日特来脱簪请罪,还请殿下治罪。”双手垫地附额。   沈赢看到此刻的姜月瑶,内心哪里怒的起,想当初初见时,他不能否定心未曾为她一动,一举一动都似是柔情万种的溪水,荡漾在他的心口。包括那次出手救下她时,都是出于本能反映,虽是听从皇后安排与相府结亲,可知道是她后,内心不免有所动荡。   “起来吧。”   姜月瑶看着沈赢道:“是臣妾无知犯了忌讳,若是殿下不处罚臣妾,怕是日后以此次殿下开了先例为由,恐这偌大的太子府内,再难管束。古语尚有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臣妾犯了错自是不能就这般过去,臣妾从小便在双亲的教导下知道,错就是错,对就是对,不可推卸。就算是殿下饶恕了臣妾这次,臣妾也不能原谅自己,日后叫众姐妹们如何看臣妾?今日是小,日后呢?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殿下必然是比臣妾更能懂其意的。”   沈赢自心底更是觉得自己未曾选错这个太子妃,将来必然是母仪天下,温顺乖巧没有心机,这无疑是叫沈赢更是喜上加喜,他走过去俯身扶着姜月瑶站起来,“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这件事我会叫大家都称心的。”   姜月瑶点点头,沈赢道:“一觉醒来,竟是不觉这个时辰了,倒是觉得肚子有些饿了。”   “臣妾已经命人备下了殿下爱吃的饭菜。”姜月瑶嘴角露出了惬意的笑容。   姜月瑶这一招脱簪请罪自然是姜寄芙为之出谋划策,结果也自然和想象中的结果一样好,太子对姜月瑶的态度更加的青睐有加了。念姜月瑶是对府上的诸多规矩未曾吃透,又是新人,便对于姜月瑶的惩罚是扣除一个月的俸禄,之后下令太子府内的所有规矩都重新改过,这一事全权交由姜月瑶去操办。   这也是姜月瑶自打嫁入太子府后,头一遭最大的事,很多的规矩条条框框她都慎重考虑,一次次修改呈递给沈赢过目。   沈赢看后颇为满意,唯独他定下的不得戴玉蝉的规矩未曾动半点,沈赢看到后,定了会儿神,便提笔将那一处串掉,“这一条往后,就不必再要了。”姜月瑶心中欢脱的像是小鹿乱跳,她知道这意味着沈赢放下了过去,那玉蝉是前太子妃最爱的发饰,而爱前太子妃至深的沈赢在前太子妃去世后便下令禁止所有人佩戴,生怕在想起什么伤心事来,如今他亲自要求去除这一项,可见他心底如今最爱的是姜月瑶。   虽说关于玉蝉事件,姜月瑶得到了惩罚,但也叫杨媛等人口服心不服,心头像是有万只蚂蚁叮咬一般。   这日春光日头正是暖和,姜月瑶叫来了姜寄芙,脸上一扫前几日的乌云,姜月瑶瞧见姜寄芙来,便道:“阿芙,快来。”脸上的笑与今日的暖阳有过之而无不及。   “姐姐今日看来心情不错。”姜寄芙走了过去,瞧见姜月瑶跟前摆放了好几盘首饰,样样都是精品,看的出上乘的工匠打造出的。   “这是殿下刚命人送来的,你快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姜月瑶笑的脸上如抹了蜜饯汁。   姜寄芙赶忙推辞,“既是殿下送给姐姐的,我就更不能要了。”   姜寄芙刚说完,姜月瑶便道:“阿芙,要不是你,我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是你替我出了主意,才化解了这次危机,这是你该得的。”她拉起姜寄芙的手,脉脉含情的看着姜寄芙,“阿芙,我是真心谢谢你的。”   “你是我的姐姐,从前都是你在护着我,照顾我,现在我更不可能看着姐姐受了别人的欺负不问不顾。”   姜月瑶站起身来,望着窗外,“阿芙,只有你最懂我。若是哪日你有好的去处,我一定会让你风光出嫁的。”   姜寄芙摇摇头,“姐姐幸福开心,我就开心。何况我这样的女子,怕是此生都难得再有人看得上,那好人家的女孩多的是,我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丑丫头,那里会去奢望那些。”   姜月瑶道:“此刻说的话,在将来必然都是不能作数的。我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原本我是并不想入着深水之中,我向往的是小家子户的日子,只可惜有时遇人不淑,而遇到真心喜欢的人时,他却是将来要坐拥天下的王,可爱了就是爱了,你会发现有一天心不由己的想着那个人的。”   姜寄芙听姜月瑶说了这一番话后,她想到过两个人,一个叫宋明衣,自然是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去想象的了,另一个便是总会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的仇白坚,她还记得仇白坚对她说过,“无论将来你怎样,我都会要你的。”这是她毁容后,他对着她脸上那吓人的伤疤,一字一句皆是注满真情的吐露。   “不说那些难过的话了,待会儿我叫灵鹊替你量下尺寸递到裁缝那去,下个月桃花宴,你也该做几身好的衣服才是。”   “我就不参加了。”   “那可由不得你说的算。”   “说到这桃花宴,我还是头一次接手这样的大事,届时皇上,皇后,太皇太后,还有诸多王室子孙都将参加,说是今年一改往年,不少官宦之家也都将受到邀请。太皇太后身子不佳,时好时坏,想要借这次机会为未曾婚配的小年轻们搭下良缘,也给太皇太后冲一冲喜。阿芙,你平时新鲜注意最多,你帮我想一想。”   姜寄芙听后,灵光一现,“往年的桃花宴我前两日已经替姐姐打探过,都是杨良娣一手操办,虽名义上为桃花宴,却不甚新奇。无非是桃花酿酒,歌舞,宫中有一处桃林颇大,所有人坐在观景台上,边吃边赏桃林绯色。既然今年是姐姐主管,自然是要给人耳目一新。来,我画给姐姐看。”   姜月瑶低首看着姜寄芙在宣纸上圈圈画画,“大致算了下有够的着身份的官员加皇室人员足有一百二十七,桃花林占地约有百亩,你看这桃林之间皆有着间隔,正巧放的下摆桌,一般宴会开始时分是在晚上,我们不妨今年将桃花宴放在桃林中,一边品酒吃珍馐佳肴,还能最亲密的接触桃花香味的熏陶,岂不是乐哉?”   “果然问你是问对人了。”姜月瑶拿起姜寄芙画好的地形以及摆设,仔细看去,这摆桌更是一朵桃花瓣的形状,观景台的高度上看,那点着红烛摆桌在桃林中的景色,在夜晚煞是可观。根据姜寄芙的大致细说,点心就用桃酥,酒自然沿用桃花酒,每一道菜肴皆出自桃花,摆桌要以桃花的形势摆放,用红烛铺路,以此便是宫女需要打起十二分的精气神,看好烛火。各家一桌,互看不到,说话问好自是要递帖,以此免除了那些未曾出阁的小姐们抛头露脸,泄漏了芳容。面面俱到,如此想来,却是一桩再好不过的安排,可真实实施起来,却是难的多了。   ……   “爷,属下多次去打听,姜府确实没有你说的一个叫姜寄芙的姑娘,府上的人一口咬定那是他们四小姐早就不在人世了。”柳风也颇为无奈。   宋明衣道:“他们所说的不在人世的时间显然与我们再遇到姜寄芙的时间不对,难不成我们还活见鬼了?”内心骂道,这个老狐狸。他一直在搜索关于皇后的信息,虽然上次关于乐活粉的事他查到最后便断了所有的消息没能抓住皇后的把柄,但也绝不能让皇后将来一手遮天,一旦姜顺与皇后联手,这朝中一半的权利算是去了,那么这些年他的苦心就算是白费了。   “过会儿我去太子府一趟,你安排下。”   “是。”柳风转身下去了。   晃晃悠悠便是一上午的时光都去了,到午膳时间,姜寄芙便从姜月瑶那离开了,生怕会与沈赢打照面。她与沈赢有一面之缘,虽然知道他身份尊贵,不会记住她这样的小人物,何况如今的面容怕是也不好认出了,但还是能不见就不见。自从跟随姜月瑶到了太子府,她从未与太子遇到过。   出了醇和居,空气中漂浮着的柳絮像是白雪,每年这个时候是姜寄芙最难过的,她伸手想去拿帕子捂住口鼻,却发现自己身上的帕子不知何处去了。越是怕什么便来什么,一阵风将一撮柳絮打到了姜寄芙的鼻翼上,她一时间打起了喷嚏,喘的甚为厉害。   正在姜寄芙想要返回醇和居找姜月瑶借一方帕子时,一双好看的男人的手伸到了她的眼前,黑色的帕子上绣着白色蟒纹,不用看也知来者何人。   “是柳絮过敏吧。”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就给个收藏吧,么么哒 ☆、第五十三章:从中作梗   “奴婢参见太子殿下。”姜寄芙接过帕子,瞧见是沈赢,生怕他记得自己,赶紧压低了头。久久等待着回音时,一抬头,沈赢早已不见了踪影。想必是去了太子妃处,姜寄芙这才放下心来,还好像沈赢这样的人,属于贵人多忘事类型的,否则若是她今天被认了出来,估计姜府是不会放过她的,虽然她现在跟着姜月瑶已经脱离了姜府,可是她只是离开了那个牢笼,但是并非脱去绳索,姜府如果想要她的命,只要一个杀手,神不知鬼不觉的,自然是轻而易举的。   看着手中的帕子,想还回去,又不能追上去,但又不敢使用,只得小心翼翼的放进了袖口里,找机会让人替她还给沈赢便可。   “在太子府的这些日子怎么样?”仇白坚自己转动着轮车移动到姜寄芙旁边的桌子跟前。   姜寄芙摆弄着屋内的花架上的一盆君子兰,“挺好。”   “如果你不想呆了,只管告诉我,我会想办法将你接出来的。”仇白坚看着姜寄芙,伸手提起茶壶倒了两杯茶水。   姜寄芙转身,正好仇白坚递水,她看到了他看自己认真的眼神,姜寄芙知道他什么都能办到,她相信他,只是她不能太多的承了他人的恩情,她怕日后还不起。自从相识以来,他已经对自己做的够多了。   她本想有所躲避,但迅速的反应,接过他递来的水,嘴角轻启,“谢谢。”有些不大自在,稍稍侧了侧身,使得自己不用和仇白坚有过多的眼神交汇,“你今日找我有何事?我是借口出来帮太子妃买些胭脂水粉偷跑出来的,过一会儿我就得回去了。”   仇白坚如恍然大悟道:“对了,我让左悬找到一个很好的大夫,曾经与我有过一面之交,因相投甚环,有些情面,他能够帮你恢复美貌,虽然不能说会和原来的一模一样,但至少没什么大的区别。”   “啊,白坚,这个事以后再说吧,我觉得现在也挺好,我其实想让你帮我寻一个人。”姜寄芙道。   仇白坚有些狐疑,“寻谁?”   “流萤,我曾经在姜府的一个侍女,但是和我情同姐妹,此次我回来并未见到她,也不知如今是死是活,我如今在太子府多有不便,想请你帮我打听一下。”   她心里唯一挂念的也只有流萤了。   仇白坚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二人又絮叨了一会儿,姜寄芙便将帕子遮盖在脸部,向太子府的方向走去了。   姜寄芙虽是在太子府,可是太子府内也并非她想要安宁就能有的安宁。像是天上掉下个石头把地面砸出个窟窿一样,姜知秋的到来让姜寄芙一个冷不防的打个颤。她并非是惧怕姜知秋,只是知道姜知秋素来与自己不合,如今是在太子府,而她不管是否是个庶女,但都是以小姐的身份,太子妃的妹妹来太子府的,而今姜寄芙只是个名唤阿丑的婢女,这个姜知秋一定会变着花样折腾她的。   “母亲与父亲可好?”姜月瑶自从身为太子妃后,整个人更加温婉贤淑了,为女儿时不大喜欢姜知秋,可如今她早已身为人妇不得回家中看,这姜知秋的到来,对姜月瑶来说,别提有多亲切,二人诉说家长里短已经有两盏茶的功夫了,大多数都是姜月瑶问及家中的状况。   “姐姐,你就放心吧,大夫人和爹爹都好,只是最近府中事情比较多,大夫人和爹爹都想念姐姐你,只是知秋来的时候,大夫人可是千叮咛万嘱咐叫我不要说,可是知秋对姐姐从来撒不得谎,自然是要告诉你的,大哥在禁卫军中当值,深的上头喜欢,因碍于身份不能来看姐姐,再说这东宫太子府并非说进便能进来的,宫中女眷众多,无招男子是不得入的,夫人和爹爹亦是如此。玉宝在上个月开始已经上学堂了,因颇为调皮,还险些把夫子气个险些躺过去。我呢,这些日子并不忙碌又甚为想念姐姐,故而像大夫人请了命前来探望姐姐,报个平安。”   姜知秋有说有笑,手中拈着帕子,眉宇间尽是风情。如今姜月瑶带着对家中的思念,看着姜知秋不像原先那般蛮横,却是多了礼数文雅,竟是对姜知秋打心里开始喜爱。   姜知秋说完,往门口看去,脸色变动。姜月瑶正笑的开心,突然瞧见姜知秋有所异样,便问:“秋儿,怎么了?”   “姐姐,我们整个家中,也就你对她最好了,可是某些人并不懂的感激,反而像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姜知秋撕扯着自己手中的帕子,脸上布满愤怒之色。   姜月瑶也看向门口,才发现是姜寄芙回来了。抬手叫到:“进来吧。”   姜寄芙这才进来,将手中捧着的木盒往桌子上轻轻放置,“太子妃要得胭脂水粉阿丑都买来了。”   “阿芙,辛苦你了。”   “姐姐,什么阿芙,她不是阿丑么?”姜知秋有些不大喜,“一个贱婢,根本就不配有名字。”   “好了秋儿,我知道你总是和阿芙过不去,可是我们毕竟是姐妹,血浓于水,儿时不懂事也就罢了,如今怎能还如仇人看待?”姜月瑶斥责姜知秋。   听了姜月瑶的话,姜知秋知道姜月瑶一向护着姜寄芙,便走上来拉着姜月瑶的手道:“姐姐啊,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行了,你也累了,先休息下吧,我待会让人准备午膳。”说着,便吩咐婢女把姜知秋送回房间休息。姜月瑶转身看着姜寄芙,宽慰道:“秋儿总是没大没小惯了,你也别太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姜寄芙摇了摇头,“我没事。”   姜月瑶握了握姜寄芙的手,“你们俩啊,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这么大仇,有机会你们非得好好畅谈一番解开这心结才是。”   姜寄芙只是笑了笑,并不多言,姜月瑶因还要处理一些事务,便先去忙碌了,吩咐姜寄芙先去忙自己的事,有事在叫她。   “阿德,我让你打听的事打听的怎么样?”杨媛正在精心修剪眼前的一盆胭脂红。   进来请安后的阿德道:“回良娣话,打听到了。”   “太子妃娘娘在之前确实有过一段牵扯不清的关系,奴才打听了许多人,最后打听出了这个人叫周正杨。”阿德见自家主子开心,自然也是心头乐。   杨媛一听此消息,眉眼都像是雨后的彩虹,别提多开心,手中的花也不修剪了,特意嘱咐贴身丫头翠缕去门外守着,以防有人进来。   “循着周正杨这个名字,奴才走访到了周正杨原来的家,像街坊邻居了解了他人,此人起初是个穷书生,因颇为有论世治道之才能,而余大人又是爱才人士,常与一些文学雅士来往,故而周正杨也是余大人的门客,后余大人将周正杨引荐给了姜相,也正因此才使得这等贫民小卒得以识得名门闺秀姜府的嫡女,也正是太子妃娘娘,因太子妃娘娘做相府小姐时,对周正杨的才华十分钦佩,二人从吟诗作对的朋友逐渐到了两情相悦的地步。”   听的入神的杨媛一直在揣摩其中能利用的一些信息,阿德说到这,她便开口打断了,“如此说来,我也并未冤枉她了。”心中开始打着一个精巧的算盘。“继续。”   “是。”阿德领命后继续道:“后姜府有所察觉,便禁止了二人的来往,姜府明令禁止周正杨再踏入姜府一步,那时周正杨因对相府小姐动情,便苦苦上门请相府开恩,恩准他与相府小姐的婚事,而此时相府小姐又绝食昏昏不振,大有香消玉殒之迹象,姜相与薛夫人不忍就此失去女儿,便答应了此事,不过有一个要求,就是周正杨必须要科举高中状元,否则绝不答应。”   “那最后为何二人还是没走到一起?”   “因周正杨家中十分贫穷,她与他娘的生活全靠他没事卖些字画,以及他娘为人做一些清洗缝补的活,他娘又是年老多病,有时候药也吃不起,一副药要吃好几顿,最后连药渣也给吃了。很多时候都会穷到揭不开锅,邻居门偶有看不下去送点吃的过去。也正因此,周正杨没有手头上的打点,就算他去科举考试,那也是必定不能中的。但他还是要坚持再考。”   “那这个周正杨还算痴情的了。”   “谁说不是呢。”阿德也怜惜一句,“后来不知怎的,周正杨家突然就走水了,他的母亲也丧命那时,在之后,相府小姐就被送离了永安城,二人从此陌路,相府小姐一走就是三年之久。”阿德缓缓道。   “既然分开了,又有什么可为本宫利用的。”杨媛听到这里,心情丧失了一半。   阿德赶紧解释,“良娣何苦急,这还有下文。”   杨媛眉毛一挑,颇为期待,“还有下文?”   “据说相府小姐回来后,他们还曾见过面,单凭这一点,奴才肯定,他们二人还有着瓜葛。不过周正杨曾在去年行刺过太子妃娘娘。”   杨媛嘴角上扬,“被爱人背叛抛弃,相信没有哪个男人不恨。”杨媛眼神分外犀利,道:“那这个周正杨此刻人在何处?”   “奴才这还没打听出来。”阿德弯腰低头。   “去,就算翻遍整个永安城也要把他给我找出来,相信此人必定对我有所价值。”   “奴才这就去办。”阿德转身离去。   此刻最是愉悦的当属杨媛,她即可吩咐翠缕,陪她去花园走走。脸上的笑容从不减退,姜月瑶与她挣,还不够资格。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回来更新了,会加油日更,最近写了很多大纲出来 ☆、第五十四章:偶遇故人   永安城有着一个较为新鲜的节日,叫桃花节,传闻此节的由来颇为神话。   永安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帝都,传说曾经天下四分五裂,战火绵延,在这样的乱世中诞生了一个英雄,便是永安帝都最初的一位简牍帝君,号高宗。   据说这位高宗因争天下时,手下无数白骨,但世人知,说到争天下,手上必然是累累白骨,才有得今日的盛世。那时高宗是以常常被恶梦魇住,一日高宗在批阅奏折,有些累了,抬眼瞧见远处桃花盛开的美艳,有一宫妃正在林中,他便去桃花林中赏花。不时,旱天一声惊雷打下,将他方才处理事务的御书房给劈坏了,好在高宗并不在御书房内,因在桃花林中躲过此劫。   之后高宗再也没做过恶梦,高宗称,那是他该有的劫难。他从不赏花,只是那日是桃花仙子显灵,提示他到桃花林中赏花,才躲过这次劫难,不仅如此,那位宫妃还得到了一世荣宠。旱天雷那日,正巧是桃花盛开的第七日,高宗从此便下令每年桃花盛开之时的第七天是桃花节,意为“桃花劫”,每年此时,去桃花林中赏花,过桃花节,就是过劫之说,是一个好的节日。也有多半才子佳人将此节作为姻缘节,觅得良人,一生一世一双人之寓意。   桃花节将至,二月的永安城早已褪去了春寒,赢完新年迎上元佳节,这样传统的大日子热闹是热闹,对于小年轻们来说,却甚是枯燥,这过完寒冬后的春天,无不是盎然生机的小年轻们向往的。   “二月春归风雨天,碧桃花下感流年。残红尚有三千树,不及初开一朵鲜。”满目绯色的花海中一身着青绿罗裙的女子,发髻轻挽,面目白纱遮盖,微微仰头,望着树枝上一朵还沾带着清晨露珠含苞欲放的桃花。   “是何等心事,竟说出这般哀伤之词?”   身后突然想起一位陌生女人的声音,倒是叫姜寄芙惊得赶忙转身低下头道:“不知此处还有人住,冒犯了贵主,还请见谅。”   那人貌似并不大在意姜寄芙是否冒犯了她,反而是柔声细语的问道:“你是哪个宫中的?我竟是未见过你。”问完又觉得自己言语可笑,嗤笑了下,复道:“是了,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我已经十五年不曾踏出这里了,又怎会认得你。”   十五年,那是一个怎样漫长的光阴。姜寄芙见来人并未责怪与她,便抬起头来,看到的是一个美妇人,尽管她衣着普通,三千青丝用一条棉布帕子捆绑盘旋在脑后,依旧是掩盖不住她是个美人的事实。   因看不出她的身份来,但心知,宫中从来都不少那些等死的芳魂,姜寄芙言辞有礼的回到,“晚辈是跟着太子妃来宫中,太子妃有事商议,晚辈一个人无趣,不知怎的走到了这里,见到此宫中一偶竟有这般修葺精致的桃花,忍不住多逗留了会儿,随口而出读了前人的诗句来,还望前辈不要笑话。深知打扰到夫人,晚辈这就告辞。”说完福了福身,转身离开,可衣裙一角竟是勾在了低矮的树枝上,刺啦,衣角已被扯下一半来,“哎呀,糟了,这是我的新衣裳。”   姜寄芙一时有些焦灼,这是姜月瑶刚让裁缝为她制的新衣,今日裁缝哪里让她试穿,怎知衣服刚穿上,宫中便来人称,皇后有事召见太子妃,姜月瑶一贯出行习惯带姜寄芙,因知她聪明伶俐,也甚为懂她,有什么事姜寄芙都能为她出谋划策,自然是少不得要带姜寄芙一同入宫,因来不及换下新衣,姜月瑶说穿上便是,正巧今儿天气也好,再穿厚重的衣服岂不热坏了。   姜寄芙怎知今日有一劫,竟是刮坏了衣裳,这新衣是为了桃花节的宫宴先不说,就是这衣服是太子妃的恩赐,被弄坏了,也是一种了不得的罪过。   美妇人瞧得出姜寄芙眉眼间的焦灼,开口道:“今日难得有人来我这,我也许久没与人说话了,你不妨来我屋里吃杯粗茶,曾经我也女红不错,看看我能不能为你补救。”美妇人虽是邀请,但还是带着略有试探姜寄芙是否愿意来的口吻,不强人所难,十分有涵养。   姜寄芙抬头对上美妇人的眼睛,最终点了点头。   走了四道长弯儿的五道短弯儿,来到一处宅子,院落不算太大,正屋和东西厢房、厨房都有,西厢房有个夹道,能够看到一片菜园子,院落里种着一棵不知名的树,叽叽喳喳的鸟雀叫的欢快。   这里虽然人烟稀少,但却尚连着皇宫,有种机关要术的感觉。   暖暖阳光投射在枝桠间的光点打在了姜寄芙的脸上,甚是舒心,这里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皇宫虽大,却远不及此处安心。   美妇人看着姜寄芙痴醉的望着大树,笑道:“快些进来。”   “哎。”姜寄芙不知怎的,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似乎平日里的烦恼都忘得一干二净,满脑子中只留下暖阳和花香,以及欢愉的鸟雀声。   姜寄芙进去后,先发声道:“因相貌过于吓人,还望夫人允许晚辈不摘面纱之过。”   “无碍。”美妇人并不介意。   美妇人围着茶炉,端出一小框各色丝线来。姜寄芙慢慢的从卧房走出,身上穿着桃红色罗裙,样式与材料都是上乘,要细说起,这件衣服比那件刮坏的绿罗裙更为值钱,美妇人回头看到姜寄芙有些惭愧的道:“看你清瘦的,我本以为这衣服你能穿起呢。”   姜寄芙道:“我瞧这衣服还是新的,让我穿了合适吗?”她扯了扯裙摆。   美妇人道:“有什么不合适的,反正我也见不到她,不过是闲来估摸着做的,我这个年纪不适合这么鲜艳的颜色,放着也是放着,你就拿去穿吧。”   “拿来给我,我瞅瞅怎么补救。”美妇人道。   姜寄芙赶忙将手中换下的衣裳递给美妇人,轻盈的在美妇人的对面坐下,看着她握着绿罗裙比对丝线的颜色,甚为细心,眉目间的温柔更是让姜寄芙心中一疼,她微微皱眉。   “你这件绿罗裙的颜色稍浅些,我这些丝线对不上,要是你不介意的话,我就用我想的法子为你缝补了。”美妇人抬头看着姜寄芙。   “拜托了。”她不知要说些什么,看着美妇人开始捻线穿针,她眼光一晃,像是看到了母亲,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这等光景,她怎能不会想起,不得不起身告诉美妇人,出去瞧瞧,美妇人欣然同意。   姜寄芙四处看看,走进了美妇人的菜园,发现她打点的甚好,柴火也充足,但那些柴火不像是美妇人砍的,一个十几年不接触外头的女人,姜寄芙觉察,能够储备充足,定是有人帮助的,但不知此人是谁。   不知不觉大半天的光景就过去了,当美妇人叫她时,她才知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美妇人将绿罗裙递给姜寄芙,“口子太长,为了掩盖我在上头绣了花,因怕一边有花不太雅观,便自作主张两处各绣一支来。”   姜寄芙捧着绿罗裙查看刮坏处,发现绣的是一支活灵活现的杜若,惊起的道:“这是杜若。”   美妇人也有些惊讶,“姑娘认识?”   姜寄芙点点头,“我虽未曾亲眼见过,但常从家母口中听说,也见过家母的笔墨中常画。”   “你母亲是云国人?”   “夫人知道云国?”   “嗯,杜若只生长在南方的云国,北国无法生长的。而云国的子民都有一种情怀,就是爱杜若。”美妇人解释道,似乎她又回到了初时在云国的故乡时,穿行在漫山遍野的杜若花间,“没想到能在此处遇到故人。”   姜寄芙道:“是啊,要是家母还在,定是与夫人一样欢喜。”   美妇人心中已明白,她道:“花去总有留不住的时候,我岂不是更哀,明明在眼前,想见不能见。”   说到这姜寄芙想起美妇人口中的‘她’,便问:“不知夫人口中的‘她’是何人呢?”   美妇人道:“我的女儿,不说也罢。”姜寄芙知道美妇人不愿提及,便转移话题了。   “桃花节将至,若说永安满城桃花,都不如方才那一偶生的美。”   “那里也鲜有人至,那处宫苑早已荒废,生的再美也无人赏。”   姜寄芙与美妇人说了大半日,想起此刻太子妃怕是早已与皇后商议完毕,若是找不见她,又不知该怎样给太子妃解释了,便匆匆离去,她与美妇人从相遇到相识,竟是从头到尾都不知彼此是何许人。   姜寄芙赶回时,太子妃也刚好出了皇后的宫苑,还好赶得及时。   姜月瑶瞧见姜寄芙身上穿的是粉色裙裾,便问她:“怎么我这刚出来,你就换了套衣裳来?”   姜寄芙低头回答:“娘娘赏的衣服,怎敢胡乱穿着,生怕弄坏了,便找人借了套衣裙换下。”她手中抱着包裹绿罗裙的布包。   姜月瑶也不大在意,更未仔细留意她身上这套新衣质地,有些疲惫的道:“罢了罢了,我只是随口一问。”   姜寄芙跟着姜月瑶回到太子府邸后,姜月瑶便打发了姜寄芙去自行忙活,她要歇一歇,晚膳也不打算用。姜寄芙想,不知皇后与姜月瑶说了什么,不过看似今日的姜月瑶与往日不同,除了身上的疲惫,还有别的。姜寄芙并看不透。   “你过来下,帮我将衣袖缝补下。”   听到声音,有些走神的姜寄芙顿时一个激灵。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晚会儿还有一更,喜欢请收藏,鞠躬 ☆、第五十五章:谣言上身   姜寄芙识得此人,正是夕凰的兄长颜宁,因有过一些交集,她本想唤身边走过的婢女去帮他缝补,怎奈他硬是指定要姜寄芙来,“本王是让你来做,何故推辞他人?”   是以,姜寄芙本想代替一旁的婢女去送晒洗后衣服,怎想刚接到手中颜宁这一句话,竟是吓得那婢女赶紧将盛有叠好衣服的案几给拿了回来,匆匆离去。   姜寄芙不得已从腰间拿出针线包来,颜宁有些笨拙的将身上的长裾褪下来,甩手丢给了姜寄芙,一股子浓重的酒气袭来,看来是喝醉了。   姜寄芙四处找寻着长裾上哪里需要缝补,才发觉,这哪里是普通的脱线,有好几处都割裂了,像是利器所为,姜寄芙深知自己的针线已是缝补不了,便直言相会,“小王爷这件长裾已无法完善缝补,奴婢实在无能为力,还请小王爷宽恕奴婢。”   颜宁脚步蹒跚的走到姜寄芙跟前,姜寄芙被怼到了身后的树干上,颜宁双眼迷醉的看着姜寄芙的影子晃动,良久,他抬手想去取姜寄芙脸上的半边面具,“本王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见过,何止是见过,上次在京兆尹大堂时,他险些将她当作那些诱拐儿童妇女的共犯给杀了,姜寄芙匆忙从颜宁的臂弯低下弯身逃出,并将长裾为他放在一旁的花坛栏杆上,“王爷许是喝多认错人了,奴婢阿丑,是太子妃的粗使丫头。”   “不可能。”颜宁还在矢口否认。   “颜宁,什么不可能?”是太子沈赢。   “奴婢见过太子殿下。”姜寄芙将头埋的更低。   沈赢来回在姜寄芙的身上打量了好几下,但并未说什么,只是对姜寄芙说:“你下去吧。”   “是。”   沈赢这才对颜宁道:“你怎么喝成这样,回头要夕凰知道了,你又要少不得一番训斥。”   颜宁挥舞了下手臂道:“夕凰那小丫头,平常都是我这个兄长让着她,才叫她这般放肆,没大没小的,看我回头不收拾她。”说着打了个酒嗝,步子不稳的倒退几步靠在了树干上。   沈赢去围栏上取下颜宁的长裾,才瞧见上头满目疮痍,摇了摇头,“听人说你醉酒后遇上五弟了,几句话后怒火中烧,还大大动起手来,原来都是真的。”   “那家伙目中无人,我早就想揍他了,管他什么皇子王爷的,我颜宁谁都不怕。”慷慨激昂的说完一番,突然画风一转,竟是哭的像个孩子似的,口中不停的喊着绾清。沈赢命人把颜宁带去客居休息醒醒酒,声音渐远,但未曾走远的姜寄芙是把这些话都尽听了去。   随着冬去春来,白天的日头愈发的长了,约莫天刚烧了火霞,一辆马车缓缓驶到太子府邸的门前停下,不时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从马车中下来,太子妃的用人领路进入了府邸。   已经醒了酒的颜宁听说夕凰亲自接他回忠义王府,整个人犹如垂死病中惊坐起一般,嗖,起身穿衣,想要离去,但闻言夕凰已到达院外,无奈之举,硬是直接继续躺下酣睡,还打起了呼噜。   侍女奴仆看着颜宁,先是惊呆,随后都忍不住掩嘴偷笑,却是不敢笑出声来。   “兄长总是再三为太子添麻烦,实属罪过,还请太子勿要怪罪。”夕凰彬彬有礼。   “郡主哪里话,我与颜宁那是儿时至交,他的事既是我的事,何来麻烦一说。”沈赢虽这么说,但夕凰还是谢过他。   “我与兄长离开云南已有半年之多,镇守云南不可一日无主,我想过了桃花节,就像皇上上书,带兄长回云南去。”夕凰字里字外干净利落,给人一种不可否决的请求。   沈赢眉头略微一皱,转言道:“在京中王府过的甚好,何故这般急着离去。你们本为忠义之后,本不该再如此劳苦,只是朝廷良将缺失。但你与颜宁难得回京一趟,你看皇上、太皇太后、公主,都无不欢喜,如果此刻离去,无不是在他们心中撒把盐,不妨多住些时日。”沈赢婉言相劝,“云南那边不是有钟离将军打理吗?相信没什么大碍,他可是先忠义王的一员虎将,有他在,云南必不会有事的。”   夕凰听后,也不知如何回答太子,只是稍许点头。太子欲留之意越盛,她心中越是有不好的预感,就是说不上来。   说话间,二人来到客居处,夕凰进门便瞧见睡姿很是失态的颜宁,道:“给殿下添麻烦了,我这就带兄长回去。来的匆忙,未去请安太子妃,望殿下代为转达,改日夕凰必会登门请安。”夕凰之所以这么说,也是自太子大婚以来,她与兄长并未登门到太子府过,相见是有的,不过皆是在太子府外。   “太子妃她今日身子不适,早已歇息下,我代你转达便是。”   夕凰看着打着呼噜的颜宁,弯身将颜宁拖拽起来,颜宁站也站不稳的东倒西歪,夕凰的身子骨比不得男儿身,自是把持不住,可还是坚持拉扯住颜宁。   颜宁还朝着夕凰打了一个酒嗝,夕凰拖拽着他往外头走,走过府内池塘时,却是想也不想,便将身体上趴着沉重的颜宁像个丢弃的包袱一样给丢了下去,扑通一声响,水花炸裂,颜宁顿时清醒开来。   “喂,你谋杀啊,我可是你亲哥。”颜宁在水中露着头晃来晃去,伸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水。   “怕是我不这样做,你打算装到家吧。来时太子就说你已经醒酒了,我来时你不仅装睡就是了,还装醉,亏你还知是我的兄长。”夕凰有些恨铁不成钢。   颜宁方知早已露馅,这才晃晃悠悠游到岸边,怕了上来。浑身湿透的站在桥边,用手拧着衣衫上的水渍,颇为狼狈。   “你既然早就知道我在装醉,直言相会不就是了,干嘛还整这一出,弄的我这么狼狈。”颜宁有些不悦,但是言辞之间却不敢过分的去指责夕凰所作所为。   夕凰冷眼相待,“快些跟我回王府。”夕凰像太子微微福身告辞,颜宁来不及多言,匆忙跟了上去。   “灵鹊,这是安神香,原来是太子妃赏赐我的,因舍不得用。今日瞧见太子妃睡的不是很安稳,特拿来,你去为太子妃点上吧。”   灵鹊从姜寄芙手中接过香料,道:“我这就去。”转身进了门里。   其实姜寄芙这个时辰来,一是想看看太子妃是否醒来,二是有事相求。不过见灵鹊如此,也没敢多言,便转身走了。   夜来月高,姜寄芙却丝毫无睡意,刚想去府内后花园的亭阁中坐坐,看看月亮,怎知碰上了太子。到并不是巧合,更像是故意为之。   太子与她相向而来,姜寄芙退至一旁等沈赢路过后再走,怎料,沈赢道:“你也睡不着?”   姜寄芙以为她身后还有来人,像身后偷偷看了看,四下除了她与太子,并无其他人,沈赢道:“我是同你说话。”   姜寄芙又将头埋的更低,“回太子……是。”她本想圆个谎,可想一圈也想不出该怎样解释一个婢女夜半不睡来到后花园的亭阁处,只得如实回答。   “我也睡不着。”刚说完,忽然问,“听今日颜宁说见你面熟,我也有同感,我们在哪儿见过。”想了想,道:“对了,去年在京兆尹府衙。”   姜寄芙本想像太子这种人生的都是贵为人多忘事的主,没想到他竟是猜着了。   “起初你随同太子妃进入府邸,我并未留意你,只是今日颜宁这么一提我倒是想起了,你也别太在意,原本一个丫鬟不足为奇,只是你本是有名有姓的姜府四女,为何如今成为了丫鬟不说,还改了名讳?”   姜寄芙对太子这番问话不知怎么回答,想必他开门见山的问,必然是有所打听的,“既然太子问了,奴婢不得不如实相告,只是希望我将此事告诉太子的事,还望太子勿要再说与他人听,毕竟家门之事,不足外扬。”   姜寄芙看着沈赢,见他点了点头。   “奴婢虽名为相府四女,可奴婢之母乃身份卑贱的青楼艺女,奴婢的身份不足为耻,但也扬不得,家母病逝后不得入宗祠,身为人女百感交集,愿以永不为外人道身份为约,换家母入得宗祠,灵魂得以安息,而奴婢因家母病逝悲痛大意,烧坏了脸,无去可去,是太子妃仁慈,将奴婢留在身边,给努力安身立命之所,是以此刻便是如此。”   沈赢将她的说辞前后大概听了下,也不去追究个真假,便道:“既是入太子府,便是太子府的人,你与太子妃本为姐妹,定然比不得那些粗使丫头,日后你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去告知太子妃。”   姜寄芙匆忙拒绝,扑通跪下,“不不不,殿下,奴婢并非想要什么高与他人的恩宠,只是奴婢有处可栖有食果腹,已是莫大的恩赐了。”   “你起来吧。”沈赢淡淡道。   太子叹了口气,姜寄芙道:“太子可有心事?”她斗胆问了一句。   太子道:“遇到一件事,棘手也不棘手,有些想不明白,故而今晚想出来吹吹夜风,看能否想出一二来。”   “奴婢斗胆,不知殿下所忧何事?奴婢幼时读过诗书,也略知一二。”   沈赢听此,想,此话说来也无妨,不知在一个局外人是如何看待今日皇上所为他下的题。便让姜寄芙到亭中与他同坐片刻,且等他说来听听。   因桃花节将至,姜月瑶留姜知秋在府上多住些时日,凑巧今日一切,却都让姜知秋给看了去,她本是想截住姜寄芙恶狠狠羞辱她一顿,不想她跑到这太子府花园来了。这还不说,竟是勾搭上了太子爷。她立刻便想到,这姜寄芙定是不敢为奴,必然是想趁机讨得太子欢心。   “不行,我得赶紧同瑶姐姐说说去。” 作者有话要说:  每日三更,喜欢请收藏 ☆、第五十六章:心生嫌隙   “三小姐,娘娘好不容易才睡着,万万不能惊醒。”灵鹊百般阻挠想要进屋唤醒太子妃的姜知秋。   “我是真有事要像娘娘说,灵鹊,你快些放我进去。”姜知秋想胡乱越过灵鹊的阻挠,怎奈灵鹊愣是不肯。   二人你拦我推的,声音一时大躁,欢迎瞧见此景便道:“娘娘头痛,躺了许久才得以睡下,你们这样吵来吵去,知不知道会吵醒娘娘。”欢迎是姜府最老的丫头,薛氏因姜月瑶非要姜寄芙同她一起去了太子府阻挠不过,便让欢迎跟了来。薛氏早就知道姜寄芙非池中之物,虽然她总是百般刁难,可姜寄芙都是活了下来,她不得不心有顾虑。因深知自己的女儿姜月瑶对姜寄芙信赖有加。这才让欢迎跟着姜月瑶,好提防姜寄芙,也能帮助姜月瑶打点一些事。   姜知秋见是欢迎,便道:“我真的有事要面见太子妃。”样子急切。   欢迎并不大喜欢姜知秋,在她看来,姜知秋的小聪明都是愚蠢的,那时在姜府她刁难姜寄芙时她便看出姜知秋这个人,关键时刻利用还可以,重用却是不可,薛氏也曾这么说过的。   “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娘娘安寝了。太子府的规矩可是比丞相府夺得去了,主子安寝,其他人等一概不得喧哗,扰了主子清幽,轻则杖打二十拉出去配人,严重者可是仗毙,小命都不保的,奴婢念在你是三小姐的份上给你些情面,不要依着娘娘是你的姐姐,奴婢就不会按规矩办事了。”欢迎规劝道。   姜知秋素来在姜府从不会把这些下人看在眼中,听欢迎这么说,嗤笑了下,“吆,咱们相府出来的臭虫才在太子府呆多久,果真是不一样了昂?”语言了满是嘲讽。   “你……”   “怎么?当初你服侍那个贱人的娘时也没见得这么贴心吧,如果三姨娘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夜晚不会像你索命来?”   姜知秋口无遮拦的乱嚼舌根,惹得欢迎一阵脸红又一阵脸白,听姜知秋说到三姨娘,总感觉背后阴风嗖嗖的。   “不管到了哪里,我姜知秋好歹还是个相府三小姐,我永远是主,你永远是仆。别想踩着我的头拉屎,我可不是姜寄芙那贱人那么好欺负。”   欢迎知道姜知秋这厮若是真要闹起来,对她也没有好处,毕竟她确实是仆,语气稍微调的诚恳道:“这样吧,娘娘确实睡了,三小姐要是有事就告诉奴婢,娘娘一醒奴婢就代为转告。”   “等你转告,岂不是看不正着了?”姜知秋推搡了一把欢迎,不管不顾的走了进去。欢迎一个咧噘没站住,亏的灵鹊及时拉住了她的胳膊,才使得她没倒下。   “什么事这等嚷嚷,吵得我心慌意乱。”发髻早已拆卸的姜月瑶披散着满头青丝,外披着一个披褂就走了出来,头疼欲裂,不停的用手揉着。   欢迎和灵鹊赶紧跪下,“奴婢该死,吵到娘娘休息。”   “瑶姐姐。”姜知秋刚叫出口,看到姜月瑶的眼神,有些尴尬的笑着改口,“娘娘,奴婢有要事要报,可他们二人硬是拦着不允许我进来。”   “这规矩是太子府的,还好今日太子不在我这,若是你今日这般闹腾,看不治你的罪。”   姜月瑶见到姜知秋便已经知道是她为难了灵鹊与欢迎,让灵鹊与欢迎退下后,她不悦道:“知秋,你能不能长点脑子,这里是太子府,不是相府。”   姜知秋一时没了方才的气焰,心中恼怒,但是如今的姜月瑶可是太子妃,将来的皇后,她势必要好好巴结,故而认错,“娘娘教训的是。”   “说吧,你这么闹腾到底有什么事和我说?”   “娘娘,奴婢方才睡不着出来走走,走到后花园的水榭时,看到了太子爷与姜寄芙那贱人在一处吃茶谈话。”姜知秋信誓旦旦的说着,仿佛发现了什么天下奇闻。   姜月瑶道:“这天色已晚,阿芙她前不久来过,我让人打发她回去了,这个时辰太子该是在杨良娣处,怎么会他们二人在一起?”姜月瑶根本不信,“我知道你与阿芙不和,可是你也没必要利用太子爷去诬陷阿芙。再说了,就算是同一处,也不过是太子爷从杨良娣那出来口渴,正巧碰到阿芙叫她煮杯茶吃罢了。”姜月瑶虽口中这么说,但是她心中却是也不相信自己的这套说辞。   今日入宫,皇后召见她后整个人心情就很是烦闷,原因是皇后提及到了她不愿想起的噩耗。皇后自言是听闻了一些关于她在相府以前曾与一个男子有所纠葛的事,为此训斥了她好久。   说什么女子三从四德她身为名门闺秀怎会不知,而今又是太子妃,未来的皇后,这等出格之事绝不能再有听闻。且此次桃花节在宫中的桃花宴极为重要,更是检验她身为一个将来一国之后能力的时候,对太子也有很大的影响,绝不允许有任何的差池。   关于此事是怎么传闻到皇后耳中的她不得而知,是以,姜月瑶甚感压力颇大,她从回宫就紧绷着,头疼欲裂,年转反侧想要睡去却怎么也睡不着,这刚睡去又被姜知秋吵醒,说了这么一出。   “娘娘你最近是不是感觉诸事不顺?我白日里去了趟寺庙,为娘娘祈福求签,签文说最近娘娘犯小人,需要提防,本打算早些告诉娘娘,可娘娘去了宫里,回来后又直接睡了,本想明日相告。今晚正是为娘娘此事烦恼的,故而睡不着走了出去,谁知竟是碰上了这么一幕,知秋忽然明白,签文中的小人正是姜寄芙。”   姜知秋言罢,姜月瑶怒火中烧,“走,去瞧瞧。”   “是。”   姜月瑶披着头发,衣服稍微穿着,外头披着个挡风的披风,便跟着姜知秋去了水榭。隔着回廊便能瞧见,水榭尽头的亭阁中,果真正是太子与姜寄芙,桌上煮茶的茶炉冒着热气,她一怒之下冲了过去,但是快走到时又及时控制住了怒火。   姜月瑶竟是马上面带笑意,只是脸色惨白,在夜中看不真切,“我本是以为今夜失眠的是我一人了,没想到殿下也是。”姜月瑶走了过去,坐在太子旁边,“月色下吃茶,恩,这茶真香。”姜知秋跟在姜月瑶的身后,见沈赢行了礼。   “你怎么来了?”   “回殿下,我本是为桃花节一事焦头烂额,想要做的好些,希望皇上能对殿下刮目相看的,白日里见了母后,商议了许久,回来头疾犯了睡到现在竟是再也睡不着了。”她句句为太子着想,温婉贤淑,倒是叫太子好一通感动。   姜寄芙瞧见姜月瑶忽然来到,身后跟着姜知秋,脸色忽然变色,赶紧起身站在一旁。   可是姜月瑶却始终像是没看到姜寄芙一般。   太子握住姜月瑶的手,“辛苦你了。”   “这本是臣妾份内之事,为太子做事,不辛苦。”姜月瑶婉言道,满面娇羞道不尽温柔。   太子关心的问了句,“头疾可好了?”   “嗯,好多了。只是还会时不时疼一下。”她故作病态,去揉了揉太阳穴。   太子为她将披风紧了紧,“宫中有宫医,医术比外头好些,回头我叫他们给你看看。”   “嗯。”姜月瑶点点头,复道:“听下人说太子今夜去杨良娣那,故而就找秋儿妹妹陪同出来走走,没想到竟是与殿下相遇了,殿下是为何无眠呢?”   太子长叹一口气,“父皇今日要我为协助处理一些政事,期间有关一事父皇与那些谏议大臣的看法不同,故而问我有和看法,我一时不得其解,故而烦忧。”   “哦?何事?”   “父皇问,治国之道,民之根基,若伐新国后,是先以严律治民以稳固朝纲,还是以利民为益将朝纲之事暂且退后,可如此并不利于国之昌荣的发展。稳固朝纲之后,是否需要推崇新政,或是按部就班,只要不做昏庸君主,政策不变照样能做天下。”沈赢捏了捏手中的茶杯,“我没能及时回答,父皇让我回来好好想想。”   沈赢说完,姜月瑶就傻眼了,因她虽修的琴棋书画之精髓,但读书学习却从未涉及过这些兵法或是治国之论的书籍,道:“月瑶身为女儿身,自是干不得政事,相信殿下必然心中知晓,只是还有些头绪没理好不能及时回答皇上。”   “方才我与阿丑正是说此事,正巧你来了。”沈赢看了看姜月瑶,又想起姜寄芙来,便看向姜寄芙道:“你怎么站那里去了,快些坐回。”   姜月瑶道:“殿下,月瑶知道你素来以仁慈著称,礼贤下士,对待下人也不摆身份,可殿下你是未来的储君,阿丑她是仆,你是主,怎能同席而坐。纵使殿下不介意,可日后殿下若是登基后,此事传出去了,终究不好。”   姜寄芙听的姜月瑶这一番话,内心七七八八。沈赢看了姜月瑶一眼,突然起身道:“夜已深了,太子妃头疾未好,就早些回去歇息吧,我还有事,去书房写下今日父皇安排的任务。”他说的明明白白,似乎不想姜月瑶再多问一句他夜深还作甚去。   沈赢起身走后,姜月瑶脸上僵笑的样子瞬间像是变了一个人,看着姜寄芙,“说吧。” 作者有话要说:  等会儿还有两更,不要走开,喜欢请收藏,鞠躬 ☆、第五十七章:反目成仇   太子走后,姜月瑶也把姜知秋支走了。可姜知秋并未走远,而是走过回廊拐角后,藏身角落窃听对话。   姜寄芙看着姜知秋走后,才开口,“娘娘,奴婢也是偶然遇见太子殿下的,正巧太子说了方才那事,娘娘就来了。”姜寄芙知道此刻说再多也是无用,毕竟她此刻身份不比往常。   姜月瑶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够了。”茶炉被震得叮当响,姜寄芙低头不语。   “姜寄芙,我早有耳闻你与杨良娣走的甚为亲近,且总是三番四次与太子巧遇,欢迎本是告知与我,说你并非真心跟着我,而是另有图谋。我起初并不相信但知秋跟我说了许多后,我开始有些疑惑,但念在你帮我解了玉蝉之围,我便过往不久。希望你会知道我这个姐姐的好,不会再继续做什么背叛我的事,可今日皇后将我诏进宫中你知道说了什么吗?是关于周正杨的事,皇后说我有伤风化,不守妇道。你可知我为何今日头痛吗?那是我百思不得其解,你将这些话传给皇后听是什么用意,我想了许久,却不敢相信,不愿相信。直到这件事,我才知道,你的用意,你想将我取而代之。”   姜月瑶几乎是想要立刻斩杀她的语气说出来,她说了这么多,最后一句才是重中之重,姜寄芙看着姜月瑶,“姐姐,你我儿时到今,我姜寄芙就算人在不济,我害谁都不会害你。”   姜月瑶冷笑,“那些事我只说与你一人,若不是前些日要你替我入宫为皇后送东西,你怎会有机会接近皇后,将此和盘托出?”姜月瑶这一刻对姜寄芙来说有些陌生,“除了你,还有谁人知?”   “玉蝉之事,怕是你与杨媛内外勾结坑害与我,不然那日我要你选,你却是偏偏选上那玉蝉钗子。”   面对姜月瑶一句又一句的发问,她的愤怒爆发不似是一时所致,像是早已许久了,“姐姐竟是这样看阿芙的?阿芙从无半点对姐姐有坏心。”   “哼,别假惺惺了。你可知我为何在姜府护着你?那是因为自你发现我与周正杨之事时,我就怕你说出去,所以处处袒护你,要你感恩与我,后来我怕你会因我母亲对你母亲的苛刻会报复我从而将这秘密写下来要挟我,那些所有人都不知道,在他们眼中,我还是那个曾经与东安郡主以一曲名满京□□门闺秀,在姜府上下,我还是那个清白无瑕的大小姐。所以我必须忤逆了母亲也将你带在身边,纵然大家都当姜寄芙死了,我本可以杀了你一了百了,可是我始终没忍心下手,没想到,你花样百出,我竟是防不胜防,母亲说的对,你是凰命凤雏,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姜月瑶说着,拎起火炉上的茶壶一步步逼近姜寄芙,“既然你已经没了容貌,所有人都当你死了,那你今日就真正做个死鬼,我会好好安葬你的。”   姜寄芙身后是湖,她退无可退,姜月瑶因念及自己的名声已经丧心病狂了。姜寄芙知道,姜月瑶一直有个心病,就是她早已不是处子之身,早已将清白之身给了周正杨,可是她从未像谁说起过,人越是害怕什么,就越是敏感什么,虽然姜月瑶用了偏方在圆房之夜落了红,但她内心依然是自卑的、胆怯的。   姜月瑶逼退着姜寄芙,把那烧的滚烫的茶壶直接烫印在她的脸上,姜寄芙竟是生生将自己的嘴唇咬破,流出血来,也未曾叫出声,但疼的厉害,一时昏厥,直接栽进了湖里。姜月瑶从未杀过人,她吓得腿软,狼狈的丢下茶壶,溅出的热茶还将她的手烫伤。不知所措的逃离了亭阁。这一切却都让姜知秋听的明白,她看到姜月瑶这般狠心,内心却是喜悦的,暗自呢喃,“姜月瑶,你杀人了,我看你这个太子妃如何再做的。”   脸颊疼得厉害,一阵阵像是火烧虫咬,又痒又疼的伤口,使得她忍不住哼出声来。   “你醒了。”姜寄芙睁眼,看到的是仇白坚。   “我这是在哪里?”   “我的一处私人别苑。”   姜寄芙想要起身,仇白坚道:“我真是不明白你苦苦留在那里到底为何?旧伤不好,又填新伤,怎叫人放心。”   姜寄芙知道,她想活着,因为脱离不了姜府的控制,她时刻要丢掉性命,本想姜月瑶是她最后的护身符,没想到最后却是险些要了她命的人。   “若不是我让小羽时刻暗中盯着,怕是你要淹死在太子府的湖中,要同鱼虾为伴了。”   仇白坚说的很坦然,姜寄芙听得出他言语中在生气,可是听到他这么说,竟是有些想笑,只是扯到了伤口,使得她不得停下笑意,倒吸一口凉气。   “白坚,就让他们都当我死了,如今我谁都不欠,你能帮我吗?”姜寄芙恐怖的脸看着仇白坚。   仇白坚转动轮车对着姜寄芙,“怎么帮?”   “我想要权。”   “权?”   “一个能压制住姜府的权。”   “你伤糊涂了,我不能帮你。”   “是因为你与太子同党,而姜府现在是太子最大的势力后盾,所以你不肯帮我是吗?”姜寄芙突然问,“其实你与谁为党,我都清楚。现在大胤不止一股势力,当今皇上想削去皇后家族的权势,而皇后一心想要做大,想和太子把持朝政,这便是□□。其次是那个总是雷厉风行的厉王一党,但他有勇无谋,且不可小觑。”   仇白坚大惊,他不知姜寄芙竟能分析出这等伟略,赶忙道:“你可知妄论朝廷党系是要杀头的。”   “你帮我,帮我接近太子,送到他身边,我会让你明白,没有姜府,我一样能够帮助太子登上储君之位。”   姜寄芙早已恨透了姜府,有时候突然想起从前,都不知自己是怎样长到这么大的,真是个奇迹。   此刻姜寄芙的要求让仇白坚有些为那,姜寄芙却是突然脱下衣服,“你不是一直喜欢我吗?我的人给你,事后请送我去太子身边。”   仇白坚转过头并不去看,“你快些把衣服穿好。”说完欲走。   姜寄芙及时唤道:“你答应了?”   仇白坚不知姜寄芙短短一年时日内经历了怎样的屈折,竟是变得这般陌生,这不是他喜欢的那个喜欢穿绿罗裙的姑娘。仇白坚走了,姜寄芙却像是突然失去了支柱一般倒了下去。   “她的脸还能治吗?”   “仇公子请放心,在我曲覆手中,那是绝对没问题。阿芙姑娘的容貌损坏太过严重,实话说,整个脸皮都不能要了,我需要刮去腐肉,用身上的皮为她再造一张脸来,用西域天蚕丝为其缝合,最后再用大毒蜂刺激穴道为其通经活血,这个过程会极其痛苦,但不会有生命危险,待修养一个月后,伤口大概会愈合,那时,容颜就是再生春/光了,只是与原先样貌会不同了。”   仇白坚听到曲覆说了一遍过程,都觉得自己的脸颊在疼,内心忍不住问,阿芙这样做,值得吗?   这一次的容颜改变,却也改变了姜寄芙的一生。   太子府不会因一个丫头失踪就惊翻天,可杨媛眼尖,瞅见姜月瑶的身边再也没有姜寄芙的身影,这日,杨媛正与宋思莒在后花园,她瞧见了姜月瑶,大老远道:“这不是娘娘吗?杨媛拜见娘娘。”   姜月瑶心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但碍于身份不便于这么说,便道:“姐姐也来赏花?真巧啊。”笑的温若春风。   杨媛笑道:“是啊,这春天来了,花开的正好,老是闷在屋子里,会闷出病来的。”又关怀的问,“在几天就是桃花节了,听闻姐姐已经准备好了,不知可否顺利?”   “托姐姐惦记,今年一定会比往年每一次都要好,啊我还有事,就不与姐姐闲聊了,改日有空,你我姐妹二人再做细说。”   “娘娘,最近怎未见阿丑那丫头?”   姜月瑶走的快,并未回答,杨媛不屑一顾切了一声。关于姜寄芙的事,太子有问过,毕竟姜寄芙曾与他说过关于那日他所忧虑的政事,使得他记忆犹新。姜月瑶只说,阿丑家中有事走了,走的匆忙,过段时日才能回来,以此拖延时间久了,想必太子就会忘记了。   幸好太子也再未问起,今日杨媛在她身后一喊,倒是叫她有些心中虚。   “后天桃花节,你能不能将我送去太子身边。”   “是命重要还是你去太子身边重要,阿芙,你的脸刚做过,不能外出,曲先生说——”   “曲先生说的我都记着呢,我只要注意就是。”   “阿芙。”这是她认识仇白坚以来,第一次听到仇白坚用这么大的声音叫她,姜寄芙挣扎的身子定住了。   “阿芙,你听我的,你说的事我都已为你安排好了,你不是也会医术,我在永安城郊认识一位姓姜的老伯,他家世代为医,为百姓治病舍药,有着好名声,他有一个女儿大家都知擅长医术,但从未见过,但上月他的女儿去山中采药再也未归,老伯因不敢相信密不发丧,我与老伯说了,相让你做他的女儿,老伯仁慈,已经同意,等你完全好后,我会将你送到那里,其后我会想方设法约太子出来打猎,带他与你相遇,届时,就看你的了。”仇白坚不知自己怎样才说出这样的话。   姜寄芙听后淡淡说了声:“谢谢。”她此刻除了谢谢,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足以表达她对仇白坚的恩情无以为报。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请收藏,这是第二更哦,每日暴更,欢迎观看的天使留言 ☆、第五十八章:迎来春猎   桃花节那日,姜月瑶办的十分成功,她虽闹姜寄芙,但是她还是采取了姜寄芙为她出谋划策的法子,整个桃花节别出心裁,皇上与太皇太后都止不住的夸她。皇后也看待姜月瑶的眼光有所不同了,也算是点头做许可。   桃花节后,便是四月春猎,往年天子春猎,是在万物复苏的时候象征着万物之主宰,现在皇上日益渐衰,龙体欠安,今年春猎,他竟是允太子沈赢代替。文武百官虽有反对亦有迎合,众说纷纭,但皇上旨意不改,众人只得默许。   现在朝中有太子扶持处理一些政务,老皇帝也落了个清闲,不知情者想皇帝是想颐养天年,早些让位,做个太上皇,但凡智者便知,皇帝越发听从皇后的话,特别是最近银丝爬满头。许多话,竟是不再说,反而更加痴迷佛经禅道。   而明王沈逸虽愿归宗,但依旧不愿干涉朝堂之事。沈逸并非不是皇帝血脉,他不愿入皇室宗,只是先前得高人指点,他的母亲必将冤死,而他必将被当作不祥之物送离宫中。这一切皆都应验,皇上对他的母亲还算有情,在他弱冠之年,给他一明王衔头,却是不为人知,只因他本身有着恶疾,时有疯癫之态,多半被忽视了。   然老皇帝知道自己一日不如一日,眼看着皇后家族做大,他更不想立沈赢为储君,一半是碍于沈赢母亲太过低等,二来也是沈赢养在皇后处,必将会成为傀儡皇帝。放眼看去,为数不多的几个皇子中,其实没有一个让他满意,但老皇帝并不死心,他内心中还是希望,等待他去世后,有一位皇子能与皇后抗衡,沈铭是不可能,身残又胆小懦弱,而老皇帝就把眼睛放在了沈洲与沈逸的身上。   目前在老皇帝看来,沈洲还颇有些势力能与沈赢抗衡,且不惧怕皇后,而沈逸总是不愿回到朝中,喜欢到处游荡,虽然现在答应不在外出,但皇帝几番试探,都感觉不到他有丝毫的争储之心,故而也就放弃,决心暗里找一些还算衷心的大臣,去重点培养沈洲。老皇帝之所以吃斋念佛,也算想积阴德,定是他年轻时太过残暴,四处征伐,但到了他这里,五百年基业的大胤似乎像是气数已尽,将要走到尽头。   大胤的朝中格局也是纷乱,此刻更像是垂死挣扎的网上鱼虾,将来必将是有诸侯割据,大胤四分五裂之态。   而春猎太子执天子弓为代表,也让皇后颇为满意。   ……   厉王府内,沈洲倒是不那么同意皇上的决断。   “父皇他还没退位呢,怎么能让沈赢将春猎代之?”他回到府上后,便满腹牢骚。   好在沈洲这样暴脾气的人,倒是娶了个贤惠妻子司马玉儿,其父正是司马攻,为朝中左丞。司马玉儿出自大家,却没有小姐脾气,瞧见沈洲恼怒的回到家中,便走了出来,为他宽衣解袍,又亲手沏上一杯上好龙井茶放置一旁。   沈洲一通抱怨后一屁股坐下,喝了口司马玉儿端来的茶,不冷不热刚巧适中,他放下杯盏瞅见站在一旁的司马玉儿,“你今日怎么不问我又因何发火?”   司马玉儿面带微笑道:“王爷想说,自会告知玉儿的。”   沈洲道:“历来春猎都是帝王带领文武百官狩猎,已畏我大胤国胜民强,可今年父皇偏偏要太子执天子弓代之,你说气也不气?”   司马玉儿微微翘首,“嗯,是有些气。”   沈洲看到司马玉儿的从容淡定,道:“你怎么就不奇怪?难道这不该是大事吗?”   司马玉儿福了福身,“王爷果真想听贫妾言?”   沈洲历来许多事情,都有司马玉儿帮其解疑答惑,沈洲虽脾气不好,但唯独对其王妃司马玉儿很是听从。   “你既是有了定论,便是说来。”   司马玉儿走来跪坐在沈洲对面,为他又重新斟了新茶,“敢问王爷,皇上为何要太子执天子弓代之?”   “这还用问,他是众人眼中未来的储君,且他现在做事越来越好,父皇也越来对他越是喜欢。现在他又与右丞家结为连理,实力更胜从前,父皇难免不听信谗言,他在父皇眼中的位置几乎与我无异。”沈洲不以为然道。   “王爷说了这么些,只有一点说的准确无误。”   “哪一点?”   “储君。”司马玉儿缓缓道,“正因为他是储君,故而就算没有那些人的谗言吹嘘,皇上要想早些退位,做这些事又有谁敢说呢?近日来,皇上不也逐渐淡化国事,将诸多事都交给了太子处理了?”司马玉儿时常与家中有书信来往,对这些她的父亲司马攻本就是帮助沈洲的,自然会告知自己的女儿。   “退一步来说,历来储位之挣,骨肉相残,又何等凶残?无论多少人厮杀,最后胜出者只有一人是天下的王者。可天下的王者不一定是时时刻刻都出头的,或许,也有后续播发。”   司马玉儿一番话,沈洲像是幡然醒悟,盘坐的腿突然抽出换了个姿势,一手承在一只立起的膝盖上,“你是说,父皇可能是为了保护我,故意让太子像是必定会登基的模样,暗中对我实行保护,让我暗中韬光养晦,实则培养实力,届时,就算其他皇子反了,我兴许可保的性命坐收渔翁之利。”   司马玉儿笑了笑,“玉儿什么都没说,王爷且不可多想,此次春猎,皇上不也是让王爷辅佐太子吗?”   沈洲拍案叫好,只称自己偏偏没想到,原来皇上话中竟有这等深意,对司马玉儿是一番夸虚,一个高兴,叫道:“听汝一言不甚欢喜,当浮一大白。”   不时,刚回来时的满腔怒火都尽数散尽,立刻叫司马玉儿备好酒菜,找了些他的一些同朝为官之士前来饮酒谈天,今日兴致好,司马玉儿在玉珠帘后抚琴助兴。   明王府可就不这么热闹,“王爷,你还在想阿芙姑娘呢?”柳风见沈逸在烛光下看着画中人。   “是否还是没有消息?”   “属下几乎问遍走访了京城各处,都不曾知道阿芙姑娘。王爷,依属下看,兴许是阿芙姑娘真的如姜府所言,确实未曾回过姜府。”   “那她一个人能去哪里?”沈逸不能明白他冒险把姜寄芙带回中原,竟还是不知其所踪,甚至生死不明。   “王爷何苦要找寻一个庶出的女子,属下所认识的王爷以前可不时如此。”柳风有些不满。   沈逸道:“我与她其实算是早就相识,她的母亲对我的母亲有救命之恩,在她小的时候我和她曾有个一面之缘,不过我离宫匆匆,再回时,她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沈逸能够想到,那时他因异色瞳孔,母亲死后,他被宫中皇子嘲笑欺弄,他曾一个人逃出过宫中,因天黑寻不到回宫的路,曾遇到过很小就偷偷跑出府玩耍的姜寄芙,那时她将他带回她家的一个废旧柴房,送了毯子和一些吃的,让他捱过一夜,历历在目,记忆犹新。   或许是上天的缘分,没想到,她的母亲也是救了自己母亲的人,更是让他赶紧姜寄芙,并且知道姜寄芙在府中并不好过时,他很想保护姜寄芙,如今姜寄芙也和自己一样,无亲无故的,他不管是明王沈逸,或者是一个普通人宋明衣,他都想保护姜寄芙。   柳风见沈逸如此,就道:“属下就觉得红颜祸水,果不其然。”语气颇为埋怨。   沈逸抬头看柳风,道:“你懂什么,去,端洗脚水去。”   柳风木纳的哦了一声,转身走去,沈逸又叫道:“回来。”   “哦。”   “把这封信送到忠义王府交给夕凰。”   柳风又乖乖回来,接过沈逸递来的信,往怀里一装,又走出书房,顺带为他将门关上。沈逸看着这样的柳风,突然有些笑意浮现,之后又深思,“阿芙啊,你究竟在哪里?”   “一个月后春猎,此次地点设在白山,这是那里的地形图。”仇白坚将一副地图递给了姜寄芙。   姜寄芙脸上的纱布还是每日都要更换,从新涂抹药膏,现在她头戴幕篱,以阻挡不雅之貌,走到仇白坚的身边,接过地图,仔细打开看着。仇白坚与太子至交,能拿到太子射猎的路线图并非难事。   仇白坚看着姜寄芙道:“届时我也会跟随太子,但不参与射猎。你先熟悉些地形,届时白山定会封锁排查,以防有歹人,春猎那日没有手谕是进不去围场内的,我会找机会带你入内,之后一切,就是我们之前说的,按照计划进行便是,如若计划有变,我会及时通知你。”   “白坚,你帮我不后悔吗?”   “帮都帮了,有什么后悔的,记得啊,你欠我的可是越来越多了。”仇白坚语气中充满着随和,像是春风一过,安然若泰。   姜寄芙知道自己欠他的越来越多,越来越还不清。   “如果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帮你的,我一定都答应你。”姜寄芙抱着地图道。   仇白坚一个转身,严肃的看着姜寄芙问,“你真的会答应吗?”   姜寄芙险些有些不知所措,仇白坚突然爽朗的笑了起来,“哈哈,吓唬你呢,以后若是有机会,你推我着我去南方看一次漫山杜若花开,就当回报我对你的帮助了。”   “这个自然,一定会有机会的。”   仇白坚内心道:但愿有机会。他嗽了几下,不时脸就通红,过后又是一阵苍白,姜寄芙道:“你怎么又咳嗽的这么厉害?”   “无碍,只是四季交替之季,容易咳嗽,老毛病了。”他说话间飘忽着淡然从容,仇白坚说话总是让人听着舒心,姜寄芙不可置否,仇白坚这样的富家子弟,若不是他觉得自己耽误别家姑娘不愿娶亲,定然也是高门踏破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没来更,没有兑现我的日更,抱歉啦,现在开始更了,今日三更,请勿走开 ☆、第五十九章:闹万花楼   昨日朝会过后,今日皇帝沈珩传召了一些老臣进宫商议,诸多事情上,左右丞相却甚为不合,皇帝称,他日益力不从心,想要退居高堂,那些大臣却口口声声称他春秋正盛。   老皇帝由此便引出了春猎一事,其中姜右丞虽未表明反对或是认可,但是对于此事大家不难看出,姜右丞依然是皇亲国戚,自然不言也是认同的。而左丞之女也是同为皇子之妻,这两个皇亲国戚当然是为自家女婿说话。当说及是否准许忠义王之后的颜宁夕凰回云南时,二人却是出奇的一致,委婉相说,望他们兄妹二人多留京城,云南那方有钟离将军镇守,定然无妨,皇帝也就心知肚明了。   商议散去之后,老皇帝便进入佛堂,与请来的一位德高望重的高僧说禅去了。名则说禅,暗则是去争取一番意见。   “云空与我算是过命之交,很多话我愿听云空说。”沈珩道。   一位白眉虚眼的僧人与沈珩相对而坐,捏了一颗白子放下道:“皇上,老衲身为出家人,从不问凡尘俗事。”   “云空知我,若不是为其所困,也绝不为难云空。”沈珩特捏了一颗黑子放下,“今日与臣下商议一事,有关忠义王府之事。我只怕,螳螂扑蝉黄雀在后啊。”   云空道:“此事皇上也多次与云空提及,云空斗胆谏言,忠义王乃是跟随皇上出生入死,承得皇上圣恩,世袭爵位,如今把守云南益阳关,此地有天然天堑,易守难攻,更有雄师水君百万,实力不然而喻。若是皇上思虑将来储君之位事,大可以长辈之意留置与京城,倘使有叛乱之心,皇上也会心中有数。”   沈珩点头,见云空与左右丞意见相合,便心知肚明了。   云空道:“皇上,有些事是不能更改的,正如皇上所想之事,既然是必然要发生的,又何故多想惹自己烦忧。”   “他们都是朕的孩子。”   “古来因权诱人,也最为伤人,向来朝代更替中,或是血肉相残、或是他人□□,其中伤害,都不可避免。”   “听云空一言,我自是明白。”沈珩叹出一口长息。   “阿弥陀佛。”云空道。   ……   太子府内百花拥簇,尽是春意盎然之态,太子绕有雅致,下帖请来颜宁过府赏花吃酒。两巡酒后,脸上尽然微红,二人微醺之态。   “你们果真是不打算参加这次春猎了?”沈赢吃了口菜。   颜宁晃着手中的酒壶,“其实我也想参加春猎,希望能与皇兄比试比试箭术。夕凰这个臭丫头,非说离开云南太久了,钟叔叔一个人打理云南事情,我们晚辈怎能游手好闲在京城混日子。”   沈赢淡然一笑,刚举杯准备与颜宁再饮一杯,突然灵鹊慌里慌张的跑了过来,“殿下,不好了。”   “何事惊慌?”沈赢放下手中的酒杯。   灵鹊粗喘着气道:“娘娘她晕倒了,方才娘娘说,殿下正与小王爷吃酒赏花,想亲手煮些解酒的酸梅汤,娘娘本来还好好的,却突然晕倒不醒人事了。”   沈赢急忙站起身来,刚欲走,想起颜宁还在,转身道:“失陪了。”   颜宁道:“无妨,皇兄快去看看皇嫂,我也差不多了。”   沈赢转身跟着灵鹊走去,“可有传宫医?”   “回殿下,宫医今日都休班了,奴婢已让人去请大夫了。”   看得出沈赢很是担心姜月瑶,颜宁喝下手中一杯酒后,站起身,拍打了下身上的衣服,把褶皱打平,对一旁的侍女道:“一会儿若是太子殿下来了,就说我有事先走了。”   永安的大街上热闹异常,卖新鲜水果的,卖花的,或是今年新上新的布匹,等等等等,叫喊声络绎不绝。颜宁从穿甲路不知不觉就逛到了春熙路,这里可谓是四季笙歌之地,加之暖春来了,更是莺莺燕燕。颜宁许久不曾踏足春熙路了,只因夕凰限制他来此处,如果被夕凰发现了,他又不得好果子吃。   本想转身要走的颜宁,却被一处吵嚷给吸引住了,许久不曾做一个围观热闹的路人,倒是心里有些痒痒,最近也无事可做,府中有妹妹夕凰打点,他清闲的有点发霉,便抬足想去一看究竟。   刚抬脚要去时,一位小姑娘拦着了颜宁的去路,“大哥哥,买束花吧,你看这花多好看,那里头的大姐姐都喜欢鲜艳漂亮的香花,买一束吧。”   颜宁看这小姑娘清澈的眼神,虽然穿着有些破旧,但还算干净,想她定是穷苦的孩子,自力更生也不容易,就拿出一定银子给小姑娘,挑了她几枝鲜花。   “大哥哥,你这个钱太大了,我找不开。”   “不用找了,送你吧。”颜宁拿着花朝热闹处走去。因人过多,颜宁不停的说着借过,穿过人群看向万花楼内。   劈哩啪啦,劈哩啪啦不时有桌椅啊,凳子啊,盘子啊,酒壶等东西从万花楼中飞出来,“姑娘,出出气也就罢了,武公子是我万花楼的贵客,不知道因何得罪了姑娘,但姑娘也不该来我万花楼处闹市,你若是在这么砸下去,我谢娘也只有报官了。”   武雪娆性子傲慢,看着眼前这个相貌虽平平,但却有着不畏惧任何强权骨气的女子道:“本小姐想砸多少就砸多少,谁家接待他武章忌,就是和本小姐过不去。”手中的寒鞭嗖的一声,利落的收回腰间。   整个万花楼的花堂里是一片狼藉,武章忌趁机人消失的无影无踪。   “既然姑娘如此,那就别怪谢娘我得罪了。”谢娘伸手示令,“来人,给我请这位小姐出去。”谢娘转身在一片狼藉中寻了个椅子坐下。   不时便有四五个高大凶猛的大汉将瘦弱的武雪娆围在中间,那些大汉挥臂如泰山压顶一般,无武雪娆的九节鞭在大汉之间竟是不好使用了,不时便被抓住鞭子,挥之不得。颜宁手痒,将还放在鼻子下闻的鲜花随手插在腰间,从一位大妈手中借了根鸡毛掸子,“借用下。”他的速度惊人,那大妈几乎还没反应过来,颜宁已经挥舞着鸡毛掸子缠绵在大汉之间。   唰唰唰,鸡毛掸子在手中用的游刃有余,他用一根鸡毛掸子将那些肌肉发达的大汉打的是龇牙咧嘴,“我要打头咯。”当那大汉去挡头时,他却抽到了别人的屁股上,当告诉别人要打屁股时,却又将鸡毛掸子在手中一翻转,用把子戳了大汉光着油光锃亮膀子的咪/咪,他就这样声东击西,不时便把那些大汉打的是落花流水,人仰马翻。   袭击完毕,颜宁又将鸡毛掸子送还给了围观大妈,用手捋了捋道:“完璧归赵。”鸡毛掸子丝毫无损坏。   武雪娆趁机挥鞭子去打谢娘,颜宁又立刻过去接住武雪娆的鞭子,“我说姑娘,你这究竟是要打那男的,还是要打这女的。”   “要你管,别以为你帮了我,我就会感激你。”武雪娆挣不开颜宁抓住她的鞭子,用脚踢起地面上破碎的瓷器碎片,直接朝颜宁的咽喉刺去。   颜宁丢开了她的鞭子,躲过瓷器碎片,武雪娆趁机挥动鞭子打了过去,颜宁闪身避过,“你这人好生刁蛮,对你的救命恩人不但不感激,还想杀之而后快。”   武雪娆不理会,四下没瞅见武章忌不见了踪迹,收起鞭子对颜宁说:“敢管本小姐的闲事,是要付出代价的。”转身像是风一样的离去。   武雪娆走后,躲在暗处的武章忌又出来了,此刻他甚为狼狈,看到颜宁,双手一握,谢道:“多谢兄台出手相救。”   谢娘站起道:“武公子,我这万花楼今日可还要开门做生意呢,这因为你被砸的面目全非,我可怎么办?”   武章忌道:“损坏的东西全算我账上,回头让人去我那支银子。”   “多谢了。”谢娘也不多说,只是看了看颜宁一眼,便带着手下走了。   武章忌看到颜宁,大笑道:“今日多亏了兄弟,够仗义,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走,上楼喝一杯去。”   “兄台真是宽心,方才那一折腾,还能在这喝的下去?”   “哎——放心吧,她不会再回来了。”拉起颜宁与他一同上楼,并且吩咐万花楼的人,给他叫几个美女去陪酒,说是给颜宁压压惊。   “兄台伸手真是不错,敢问兄台怎么称呼?”   “在下颜宁。”   “武章忌。”他随之复道。   二人客气后落座,“方才那女子是谁?看兄台也是习武之人,怎么会将兄台打的不敢还手?莫不是嫂夫人?”他对此中情况也深表同情,因他每次到花楼中来,总是被老妹夕凰打的是面子碎的渣都不剩。   武章忌爽朗的笑了起来,“哈哈哈哈,方才那是在下胞妹,因从小被我爹给宠坏了,性子傲气,只要看不顺眼的,那定是狂风暴雨。”   颜宁道歉:“抱歉。”   “没事,这次因她结识了一位朋友,也算值得。”请,武章忌端起酒杯与颜宁碰杯,二人一饮而尽。   “方才没吓着兄台吧。”武章忌放下手中的酒杯,此刻的他又是一种洒脱,“我平常就这一个爱好,爱到这花街柳巷之中喝花酒,我这个小妹啊,却偏偏总与我过不去。”   颜宁也笑了起来,“不得不说武兄令妹着实可爱,对于武兄之遭遇,我是深表同情。”   武章忌问:“哦?难道颜兄也有这等遭遇?”   “英雄所见略同啊。”   二人刚说上几句,门外的说话声又是叫颜宁吓得脸色苍白。   “叫他出来。”   “今儿个我这万花楼可真是蓬荜生辉啊,寻常都是男的来我这里消遣,今日却一连来了两个女子,刚走一个这又来一个闹场子的。”夕凰的整张脸冷的简直是看到谁,谁都立刻被冰冻住了,夕凰最恨兄长到这种地方。平常游手好闲不说,这才过了多久,又将她苦口婆心说的一番话给忘在脑后,到这花街柳巷中来。   夕凰手中紧握着马鞭,一身红衣却散发着寒意。谢娘拦着不让夕凰进去,“我说姑娘,即便是行走江湖也得按照规矩办事,在我谢娘这里的可都是贵客,我谢娘既是收了客人的银子,自然是要为他们提供快/活的,也希望姑娘别叫我为难。”谢娘言语之意,是让夕凰赶紧走,互相不要为难彼此。   夕凰显然是不找到颜宁不会离开的,今日接到皇上口谕,虽说是希望他们能推迟回云南的行程,太皇太后老了,希望孩子们都能在身边多多陪伴些,虽是说的委婉,但也明确告知,他们暂时回不去云南。她本是找颜宁来说说此事,怎知得知颜宁去了太子府,可差人去太子妃寻,却得到的消息是颜宁早已离去,她不得不亲自出马,得知颜宁在万花楼中,她提着府中的马鞭孤身前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奉上,晚会儿上第三更,欢迎收藏,鞠躬 ☆、第六十章:寒食节至   外头好一阵吵闹,颜宁隔着门缝往外瞅,见是夕凰,手中的酒杯抖了一抖,酒水洒了出来,慌张放下看着武章忌道:“武兄,今日我有事就先行一步,改日再续。”   还没等武章忌回他,颜宁便已经翻窗狼狈的逃窜了。武章忌还在郁闷,门哐当的一声被踢开,准确的说,是破门而入,一袭红衣,冷艳至极,手中紧握着马鞭,看了看武章忌,在看着还在晃荡着的窗子,便已经心知肚明。   武章忌见夕凰如此冷艳还是头一次见这样的女子,与他寻常接触的那些见了他恨不得把身子粘了浆糊贴在他身上的大为不同。心下一喜,“姑娘,你——”他话还未说完,只见夕凰嗖的一下,转身也从窗户上跃下。   武章忌干瞪眼,“今天什么节日?流行从窗户上出门?”说罢搔了搔后脑勺。   逃了的颜宁早已抄近路回了家中,待夕凰回到家后,握着鞭子要找他时,他竟是嬉皮笑脸的迎了出来,“我说夕凰,哥可是早就做好晚饭等你了,你这是去哪儿了?哎呀,我都饿死了。”说着委屈的咧着嘴揉着肚子。   颜宁看着她手中的鞭子道:“你这是又出去打哪个登徒子了?”   夕凰看的出他油嘴滑舌之态,上去拧着他的耳朵往祠堂走去。   祠堂内烛火通明,香烟弥漫,上立着一些祖上牌位,其中便有忠义王夫妇,“跪下。”夕凰一脚登在颜宁的腿上。   “我好歹是你兄长,不是你夫君,你起码温柔点吧。”说完嘟囔一句,“看将来谁敢要你。”   夕凰不顾颜宁的言语,也径直在颜宁的身边跪下,“哥,你今日当着祖上和双亲的灵位发誓,无论发生何事,都绝不会将忠义王府置于险境之中。”   嬉皮的颜宁看着夕凰认真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到底怎么了?”   “我上奏请御旨回云南之事,被皇上婉拒了。”夕凰看着眼前的颜宁。   颜宁道:“咳,我以为什么大事,不就是让我们多留京都时日吗?又不是不让回了。”   颜宁正欲起身要走,夕凰赶紧起身拦住了颜宁的去路,“事关忠义王府生死大事,你怎能还当作无事呢?”   颜宁瞧得出夕凰的担忧,凝眉看着夕凰,“你放心吧,无论何时,我都不会置忠义王府与危难之中的。”他一改常态,却有着为人所惊叹的成熟与睿智。   夕凰所言以及所担忧的,颜宁并非不知。皇上以借口留他们在京都,目的很明确。储位并非如表面看的那么牢固,这其中牵扯了太多权利问题,表面看皇上赐封的确实是长子沈赢为太子,可他身世却是极大问题,加之皇后聂兰又是聂氏家族,日益做大的权势,必将有一天为聂氏所把持天下,江山易主。   而皇上暗里却又培养沈洲,正是想培养一个能够在他去世后,能够与皇后抗衡的力量。虽是目前这两位皇子最为人认可的,可不能保证其他皇子就真的没有丝毫想法,兵家有曰,残兵中尚能杀出一匹黑马来。   一旦诸位皇子因夺帝位逼宫造反,需要的就是兵权,而忠义王府必当是他们要争相揽收的。   而忠义王府世代效命朝廷,忠心主上,无论是谁坐的天下,他们都会忠心辅佐。可就是怕诸位皇子挣夺皇位之时,他们就成了最难做事的人,因择主只有一次机会,无论成败,一旦他们效命的皇子失败,他们忠义王府就是百余条性命去陪葬,这是她最不愿看到的,而兄长颜宁又与太子沈赢走的极为近,所以夕凰不得不先以忠义王府为重。   夕凰希望,忠义王府能够置身事外,明哲保身。   祠堂一席话,夕凰与颜宁都心知肚明。   ……   没到四月时,皇家狩猎围场已经被警戒起来,进入四月清明节的前夕阴雨绵绵,清明节亦作寒食节,许多百姓上山祭拜,因猎场被围,许多人不能上山烧纸,便在外围摆了些供品,给逝去的人烧些纸钱。   “阿芙,寒食节外头正下着雨,有些凉,你还是多穿些衣服。”仇白坚来到姜伯家找姜寄芙,带来了她要得一些冥币和供品。   四月的寒食节一来,像是整个气候都回归到了冬季,阴雨绵绵,寒冷袭人。小羽正乐此不彼的站在竹楼的檐廊下,捧着一罐子黄豆,随时打从屋檐上掉落的雨珠,速度快的惊人,那一排的雨珠没有一个能逃掉他的手,全部碎裂。   姜寄芙虽是脸上已经拆去了纱布,可还是一见凉气就格外的疼,她不得不以面纱裹面,挡去寒气。   “好的,我会多穿些。”她现在是名正言顺的姜伯之女姜芙,她不愿改别的名字,她说,这样反而会更热的人注意,说她心虚,改头换面,还把名字改。   历来兵行险招方能制胜,这猜人心就是行兵打仗,为避讳先前她只去掉了个寄字,她言,或许正是这个字,让她总是寄人篱下。   她希望去了这个字,虽她记得母亲在世的时候说过,取名为寄芙乃是寄与芙蓉一样清新脱俗,美好。可再她看来,并不这么认为,换个名字亦如改写人生,她相信她的人生就将在此刻被改写了。   “这样够厚了吧。”阿芙遵从仇白坚的嘱托,穿的厚些,戴上面纱,她乌发轻挽,身板婀娜多姿。从里屋内出来,转了个身子,衣带飘飘,香气袭人,好不婉如画中仙。   仇白坚一时看到她眉目的笑意,便知道,她这个无心的笑真的美极快极。一时看的有些痴了,阿芙道:“看什么呢?”   “奥,不错不错。”回过神来的仇白坚也露出了欣慰的笑意。   “我要的东西你都带来了吗?”   “带来了,给。”仇白坚递给阿芙。   “谢了。”阿芙接过手提篮,看了一番,大概都是她说的仇白坚都买了,几乎都是上好的。   “我们走吧。”阿芙道,因仇白坚请求阿芙带他一同前往祭拜,阿芙也并未拒绝。   仇白坚叫了一声,“小羽。”   正在奋力打雨的左羽听到仇白坚叫他,放下手中的碗,嗖的窜入了屋内。阿芙去了姜伯处,姜伯正在偌大的竹屋里摆弄他的那些药材,这阴雨绵绵,药材都受潮了,药材可是千辛万苦采来的,毁了可是心疼的肝疼。   “爹,我出去了。”   姜伯回头瞧见阿芙,慈祥的笑着说:“哎,去吧,早些回来啊。”   “知道啦。”阿芙应后便走了出竹屋,姜伯喜笑颜开的摇了摇头。   三个人一同走着,阿芙本想自己撑一把伞,可是碍于下雨,仇白坚的轮车并不能在泥泞上行走,他坚持要下来自己走,虽然拄着拐杖,可是看他那步履难行的样子无法撑伞,只得小羽自己撑一把,她同仇白坚一把,顺便搀扶着他。   “你的腿,真的是因为我才摔成这样的?”阿芙突然扔出这么一句。   仇白坚道:“你猜。”   “我不猜。”   仇白坚瞅见阿芙如此果断回绝,竟是忍不住笑了,“其实,那时就有大夫说,我这是先天性的,将来可能我的双腿站不起来,那时也算是巧合吧,碰到了你,怎知,胡闹间就跌落假山摔成了这样,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样叫你一直愧疚与我,不是更好吗?哈哈”   仇白坚这么久来,终于是说出了实情,怎知,阿芙听了却没由来的生气,“你自己走去吧。”阿芙一个人先走了,把仇白坚丢在后头淋雨,仇白坚急着去追阿芙,怎知,拐杖一滑,整个人滑倒了。   阿芙听到仇白坚叫救命,迅速的回身搀住他,可是仇白坚身子重,她根本搀扶不住,反而自己要摔倒,仇白坚却丢掉了拐杖,一把拦腰抱住了阿芙,两个人冲击时,阿芙的面纱掉落在了地上,仇白坚险些吻上面前这个粉嫩红润樱唇来。   二人四目相视,仇白坚突然越靠越近,就在即将吻上的刹那,阿芙突然起身,红着脸去捡地上的面纱,提着篮子一步三抖的走去。   仇白坚再也坚持不住,随手抱住了身旁的树干,艰难的捡起地上的拐杖,小羽本来在一旁的树干上摘木耳,此刻正稀里糊涂的看着仇白坚与阿芙方才的举止,正摆着真搞不懂大人们都在想什么的表情。   阿芙与仇白坚到了一处,阿芙母亲的名字算是入了宗室,但坟墓并未迁徙,阿芙看到长满杂草的坟堆,有些地方都被破坏了,她摆上祭品,烧了纸钱,拜了拜,走上去用手捧了些土添置上些新土,把杂草都拔去。   “阿芙,你以后就不能来这里了,我怕有人发现你的身份。”   “我知道,我会尽量的,在姜府败落之前,就拜托你帮我来时常祭拜一下我母亲了。”阿芙心中明白仇白坚的担心,她选择走这样艰险的路,确实有许多东西不能去任性的,她要去搅合的是一场斗争。她不仅要陷于沼泽之中,更要报复姜家对她与她母亲的不仁不义。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没来更,今天专门跑书店来码字了,很有氛围,还约了个码字小伙伴,今天第一更奉上,喜欢可以收藏哦 ☆、第六十一章:失之交臂   “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兴许是哪位诗情大发,吟诗高歌起来,伴随着句句诗起还有那清脆的笛声,不知从哪个山头飘来。   沈逸独自一人站在山坳处看着一青冢,正是绾清之墓,而非那皇陵中的那为人所知的乐王妃。   “绾清,我来看你了。”沈逸蹲在地上,撩起长袍别在腰间,一把一把的拔着枯草。   绾清已经去世几年了,他除了回京得空才来看看,更是无人来看。绾清当年嫁他,他不能说对绾清没有感情,也知道绾清在颜宁和他之间选择他是为了自己能够帮他们家一把。只是自己无用,并未帮到绾清什么,这也是他头一次觉得亏欠一个女子的。   绾清是个极为聪慧的女子,但是因为政/治格局,他们家被遭/奸/人迫害,最终是满门斩首,绾清三尺长绫悬与房梁之上。   那段时日,也给沈逸带来了不少沉重的打击,甚至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被监视着。最后皇上虽然知道苏家是被冤枉,但始终不能沉冤昭雪,因皇上知错改错不认错,皇上特秘密命人低调厚葬苏家,并于追封。在皇陵中为绾清修墓,以王妃之礼厚葬。但皇陵中只是绾清的衣冠冢,真正的棺木,自然是沈逸偷偷为绾清在山坳间修葺的一处孤坟,因怕生祸事,从未为她修过什么碑文。   绾清之死,也让他与颜宁陌路,现在颜宁恨不得杀了他沈逸,绾清的死,颜宁都怪罪在了沈逸的头上,怪罪他身为皇上的皇子却眼睁睁看着苏家死,看着绾清死。可颜宁不知沈逸的苦衷,这也是颜宁与夕凰常年镇守云南,不回京都的原因之一。   沈逸打扫完绾清的青冢,放了些祭品烧了些纸钱就走了。冷清的山坳间,夹杂着丝丝凉雨。不知走了多久,才上了石子小道上,他大老远瞧见三人同行,两大一小。其中一位女子身影与姜寄芙极其的相似,他跟了过去。   沈逸一路跟着,并未惹得他们注意。到了山间的竹屋小院时,他停住了脚步。他并未跟进去,不时他瞧见那男子正是仇白坚,心念,“怎么会是他?”   “仇公子大老远来的,因今日寒食不能生火起灶,但备了些酒水果子,不妨用过晚饭再走吧。”姜伯挽留仇白坚。   仇白坚推辞道:“出来半日了,雨天黑的早,这里距离城中还是很远一段距离,说是这个时候走,雇的马车已经到了,所以就不多叨扰姜伯了。”   姜伯慈祥的点点头,回头对屋内喊道:“阿芙,仇公子要走了,你快去送送吧。”   “哎。”阿芙从屋里出来,面纱遮盖,手中正握着草药。“爹,这个给你。”拍了拍手,又拐回屋内找了个毯子给仇白坚盖上。对仇白坚道:“走吧,我送送你。”沈逸见他们出来,赶忙躲在小院门口的一棵高大的树干后。   仇白坚并未拒绝,阿芙推着仇白坚,走出了竹林中的小院。沈逸看不到面纱后面的女子究竟何样,但听方才对话,那位姜伯叫她阿芙,加之除了声音不像,身形同等,他心中有九成把握此人是姜寄芙。   但是她为何叫这位姜伯爹呢?他见阿芙与仇白坚走出后,便一个人走进了院落,瞧见姜伯道:“老伯好。”   姜伯瞅见沈逸,虽然他着衣低调也不奢华,但是却有着一股子王者之气,虽不知此人什么来头,还是笑道:“敢问公子有何事?”   “无事,我是上山祭祀,下来后因路泥泞抄了些小路走,不知不觉迷路了,这雨天寒气颇重,进来讨杯热茶吃,暖暖身子。”   姜伯瞧见沈逸身上皆是被雨水打湿,道:“请进。”把沈逸引入门里。   “见公子衣衫均湿了,怕公子回头感染风寒,就泡了一杯药茶驱寒。”姜伯把茶放下,正欲走,沈逸叫住了他。   “老伯,方才那位姑娘是你什么人?”他端起热茶握在手心里暖了暖,才喝了一口,甘甜中带点药香与微微的苦涩,口感甚为不错。   “那是小女阿芙。”   “可是姜寄芙?”沈逸问道。   姜伯笑道:“小女闺名姜芙。”姜伯说完正准备走,却有停住转身道:“公子请自便,老朽还要去打理我那些药材。”   沈逸点点头,礼貌回敬。   姜芙与姜寄芙虽只一字之差,但身份却是差的多了,他放眼瞧了瞧,这个姜伯似乎是个大夫,家中随处可见药材,还能闻到药香。这个姜芙是一个大夫的女儿,而他所认知的姜寄芙是相府四小姐,可能只是名字相近,却真的是自己搞错了。   他又喝了几口茶,便放下走了。   他前脚刚走不久,阿芙就走了回来,进到屋内,瞧见桌上有杯茶,还冒着徐徐热气,“爹,方才有客人吗?”   姜伯道:“有一位迷路的公子,在雨中湿透了衣服,到我们家讨了杯茶吃,那公子走了吗?”   “嗯。”阿芙回答,姜伯便又专心摆弄自己的药材去了。   走了后的沈逸到了府内,柳风便迎了上来,见他衣服全湿透了,便道:“爷这是去哪里了,怎么衣服全都湿了。”   “没事,就是出去走走。”沈逸说着走进屋内,“今天没事吧。”   “晌午时,夕凰郡主来找过爷。”   夕凰虽被赐封东安郡主,但多半还是以夕凰郡主相称。   “可有留下什么话?”   “没有,就留下了一些糕点。”   “知道了。”   沈逸让柳风退下,他换了一身干衣服,看着夕凰留下的食盒中的糕点,伸手拿出最上头的一个,掰开,见内中夹着字条。   打开后,是夕凰今日来回他信中所拜托的事,夕凰去过太子府见过姜月瑶,并已为他打听清楚,姜寄芙并不在姜府的事。   沈逸有些失落,还以为夕凰能为他打听出什么,然而还是徒劳无获。或许正如柳风所言,姜寄芙那次自己离开后,恐怕是遇到了什么事,也许是早就香消玉殒了,但是沈逸怎么都无法相信。   本想他与姜寄芙遇到是好事,可没想到,果真是上天不眷。   ……   即将春猎在即,本是姜月瑶可随行跟随服侍的,她却突然有了身孕,故而不能随行了。便命内务府将太子妃从名册划去,换上了历来都服侍在太子沈赢左右的杨媛。   太子对她有孕一事十分欢喜,但是对姜月瑶来说,却有种恐怯,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喜的是有了皇嫡子,她的地位就更不同,忧的是,那个杨媛一心想要替代她管理太子妃,毕竟她是多年服侍太子的老人,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   沈赢成家立室多年未见得子,这头一次得知自己要做父亲,难免是喜欢的。喜事自是传到了宫里,皇后得知后,并未与其他人一样有多喜庆,但想了想,这些年沈赢还算听从她的话,一直未曾让沈赢得子,必然不好,故而就差人送去了一对上好羊脂玉打造的玉如意和一座送子观音去。   姜月瑶见到这些甚为欢喜,她命灵鹊把东西好生摆设好,切勿磕着碰着了,放在了显眼处,已彰显她得宠。其余的嫔妃可都是从来没得到过皇后上次如此贵重之物的殊荣。   自怀孕来,其实姜月瑶并未睡到一个好觉,常常是从梦中惊醒过来。原是遇见了满面疮痍的姜寄芙来,她不是有意害死了姜寄芙,可就是一时想起自己诸多不顺心,都是由于姜寄芙,她是相府嫡女,自然容不得任何人与她争抢她想要的东西,便一失手杀了姜寄芙。   她后找身边人去看了,姜寄芙已经淹死在池塘,天黑了才无人发现。便让欢迎找人打点了,偷偷把姜寄芙的尸体埋了,并且亲自抄写经文超度她,可还是夜夜噩梦缠身。她总是感觉每晚姜寄芙顶着面目全非的脸,带着满脸血迹回来问她为何要杀她?她与太子并无任何事情,也从未出卖过她。   姜月瑶多次私下问欢迎,可看清楚是姜寄芙,以此来确认姜寄芙是否真的死了。欢迎告诉她,确实是姜寄芙,虽然她的脸毁容的厉害,但是从衣着发髻,以及身形的高矮胖瘦,都完全是姜寄芙,她这才深深舒了口气,但是依旧避免不了她还要做噩梦的事实。   “瑶儿最近看着脸色不大好,可是病了?”沈赢看着坐在一旁的姜月瑶剥着橘子,剥了一半又了放下去,用帕子擦了擦纤细的十指。   “臣妾多谢殿下关心,只是自从有了这个小家伙,是吃不下又睡不着,吐的也厉害,夜里还常常做噩梦,总是半夜惊醒,就再也睡不着了。”姜月瑶哭诉道,自从她得了身孕,沈赢便有空来陪陪她,就寝时却是去了杨媛那里,或是其他妻妾那里。   沈赢道:“我过几日找些法师来做做法驱驱邪。”   此话正是中了姜月瑶的意,她本是这个想法,但是碍于怕人生疑,只能等待太子亲口说,才不敢有人妄自揣测口舌。   姜月瑶点点头,心中感激太子对她的厚爱。   两人正在说话间,杨媛那边的小丫头翠缕来了,叫姜月瑶甚为不快。但太子还是听翠缕面目有些胆怯的说完后,进来与姜月瑶打了个招呼便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收藏,鞠躬 ☆、第六十二章:山中白狐   太子将到,杨媛便脸色苍白一步三软的走了过来,“殿下。”   沈赢命杨媛免去了礼数,坐了下来,“听翠缕说,你找我有急事,因此事不敢过于生长,怕冲犯了月瑶的孩儿,究竟是何急事?”   杨媛神情凝重道:“不知殿下是否听娘娘说,近来总是睡不安稳,还常常噩梦缠身?”   沈赢点了点头,杨媛谨慎小心的说:“娘娘有孕,乃是大喜,这女人一旦怀了孩子,自然是睡觉不必从前那样踏实了。可臣妾因比娘娘年纪大些,自是知道的多些,睡眠不好,只因孩子泼皮,在肚里混闹,按说,也是四五个月之后的事了。”杨媛私下偷看了一眼沈赢,兀自叹了叹口气,“只是这噩梦并不知起与何处了,臣妾因担心娘娘,自是上心,私下想找法子为娘娘求的安眠之法,可谁知,有位高人说,是因为府上有不干净的东西。”   沈赢听到最后,直接大怒,“胡闹。”   杨媛吓得跪在地上,“臣妾也是为娘娘着想,还请殿下恕罪。”   “我是皇子,又是太子,承皇命与此,乃皇恩浩荡,如此何来你口中所言?”沈赢不愿提及那几个字,有意避讳。   “殿下,臣妾只是照实情说,近日来,常有其他妹妹到臣妾这里来说了此事,因娘娘有孕,提及这些话也不大好,只好对臣妾说了。她们说常常感觉有一白影飘过,回头又什么都没有。臣妾也目睹过,只因着实害怕又不知该如何决断,才不得已与殿下说,更是希望殿下能够想想办法,回头别惊吓了娘娘,这才私下里找翠缕去寻殿下来此。”   杨媛句句伴随哭腔,甚为委屈,恍若六月飞雪窦娥冤屈之势。捏着锦帕直抹眼泪,“臣妾跟随殿下多年,难道殿下还不知臣妾为人如何?臣妾何尝想过害人,又何尝不是事事为他人着想。”   沈赢当然念及杨媛对他的情义,想了片刻,扶着杨媛起来,“这么多年来,我就这么一个皇子,府内上下自然上心,我也不免过于护犊心切。你素来做事有分寸,我自是知晓,方才我已吩咐府内,明日便找来法师做一场法事,算是为小皇子净路。”   这才算是安稳好哭泣的杨媛。   寒食节过后,天气逐渐转晴,这天旭风和暖,艳阳普照,浩浩荡荡,随去的皇亲贵胄不下其数。   “明衣,明衣,等等我。”沈逸与其兄沈铭一同骑马而行,忽听后头有人呼喊,便勒住缰绳,回头瞧后,对沈铭道:“兄长若不介意,可一同前行。”   沈铭道:“不了,前头有刘公子马队,他早已差人请我一同出行,我去前面打个招呼,就不陪你了。”   二人道别后,沈铭驾马前去,他虽是坡脚,可马术骑得却是甚好。   “啊呀明衣,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啊?”来人正是孟府世子孟玄青。此人一身青色长裾裹身,头顶是绫带束发,还是一副江湖浪荡公子模样。   “玄青,不久还写信说你身在江南一处,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咳,别提了,我那个老爹啊,别提有多刁钻,说什么他年纪大了,要我多回来陪陪他,我不肯,他就扼杀了我的金钱渠道,逼得我实在没法子了,简直是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的跑回来了。”孟玄青袖子一甩。   沈逸听了后,淡笑道:“孟大公子混迹江湖多年,竟是连个朋友都没有,也没能寻个赚钱养活自己的路子,这几年的江湖是怎么混的?”   孟玄青反驳道:“谁说的,我有想赚钱的法子,我给你说,江南那地儿是真美,真是温柔水乡,文人墨客、商人亦或是江湖侠客多之又多,就连那里的青楼都比我们这最好的万花楼还好上十倍不止,那简直是繁星与皓月比美。我看无论什么人,都爱往烟花之地去,我就寻摸着开一家青楼,把世界各地的姑娘都弄那里去,保准日进斗金,谁知,青楼只有女老鸨,不允许男的开。”   孟玄青纳闷的吐着不快,那时无论他怎么说,地方官员就是不允许他开馆子,为此他差点没闹出人命来。   沈逸听到孟玄青想要开青楼赚钱之说,是从来没笑的这么失态,险些一个不小心从马上跌落下去,好不容易止住笑声,正了正衣衫,“咳咳,这是我这辈子听过最好的笑话。”说着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对不起啊,我就是很想笑。”   “这有什么好笑的?”   “我们这一群人中,我就觉得你真的与众不同的不同凡响,哈哈。真的很变态。”沈逸与孟玄青在一起,丝毫没有了平日里的那些稳重。   孟玄青听沈逸这般评价自己,整个脸都绿了。   二人有说有笑,在队伍的最后方。孟玄青最后道:“你不是跟荀老先生学习吗?怎么想起回到朝堂上来了。”   沈逸笑着的脸僵住了,他不会说他思量再三后,是为一个人回来的,而卷入朝堂之争更是因为他必须要走的路,“我毕竟是皇子。”   孟玄青总是能够明白沈逸,这才是他们无论如何贬损对方,都有着一层牢不可破的关系的一个重要原因。   “我就说嘛,像你这样的天生异童的旷世奇才,不可能会卧居深山不问世事的。”孟玄青悄声对沈逸道,又摇头叹气的哀怨,“可惜了,再没有一个叫宋明衣的人与我相称江湖双侠傲视群雄咯。”   “你这有点太过夸张了吧,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不够我塞牙缝的。”   “切,不要自大,这次春猎,我一定会把你打的落花流水。”   “拭目以待。”二人扬起鞭子,向着前方早已行远的队伍飞奔而去。   ……   竹林悠悠,碧水长流,山青鸟鸣,好不清雅。因寒食节后,日头一天比一天暖和,一位身着白色罗裙的女子,一头瀑布青丝及至腰间。面部用一块绣着蝴蝶□□的面巾蒙住,背着竹篓,哼着山歌,走着踢着脚下的石子,宛若一只蝴蝶穿行在林间。   行至白山,她驾轻熟路的躲过了守护森严的侍卫,轻松进入白山之中。   “殿下,白山距离京都并不远,但行至此处春猎三日,仍需安营扎寨。所有人都安顿妥当,明日正式开始,也请殿下早些休息。”   沈赢望着翠绿葱葱的山涧,道:“白坚,辛苦你了。”   “不辛苦,只怪我这腿脚,不能与殿下一同骑射,深感遗憾,自是做些力所能及之事,为殿下分忧。”仇白坚道。   沈赢继续看着远处,偶尔有飞鸟掠过天际,“我大胤的大好河山,人杰地灵,又如此的气势磅礴,真是福泽绵延。”   “殿下所想比将如殿下所愿。”   沈赢爽朗笑道:“走,去我帐下吃茶下棋去。”   “许久不与殿下杀棋,怕是手都生了,殿下可要记得手下留情。”   嗖——   有东西穿过,沈逸与孟玄青二人各执一把弓箭,身影矫健的穿梭在山林之间,孟玄青与沈逸各放一箭后定住,孟玄青道:“我打赌,这次绝对我是先射中的。”   沈逸收起弓箭,笑了笑,走到一处石头上坐下,靠在树上,听着风声。孟玄青走到草丛时,看到被两支箭射中的灰兔躺在那,提起一看,他的箭射在了兔子脖子处,而沈逸的箭却从兔子的眼睛穿透到另一支眼睛,箭法绝妙,令人叹为观止。   因孟玄青不想输给沈逸,直接把箭拔了下来调换位置,然后屁颠屁颠的走了过来,“瞅瞅,我说啥来着。”   沈逸看了一眼孟玄青手中的兔子,站起身子道:“好吧,我愿赌服输,今日我就掌厨,拿这兔子补偿白日嘲笑你之罪过。”   “这还差不多。”   次日,天晴的云净白无尘,天蓝如洗,春猎第一场正式开始。由太子沈赢射出一箭与天际,宣布开始。凡是能驾马骑射者,皆编入队列,总共分为四队人马,其中由沈赢一队,由颜宁担任副手弓,其他大臣及公子随队。   姜旬书身为丞相之子,自然是也在其中,可他身居保护皇子安全的重要职位,自然不能同行骑射。   一队为沈逸与孟玄青,本是孟玄青想要自行一队,如此才能与沈逸一较高下,看谁射中的多,怎奈无论怎样央求编队官,都无济于事。最后连个副手弓的位置都没能排上。   沈洲一队,其队中有武章忌担任副手弓,二皇子沈铭一队。夕凰郡主骑着马亦是一身骑马装,英姿飒爽,气度并不输与男儿,她到了沈逸一队,为副手弓,这才是让孟玄青觉得无人打他,脸却生疼的要命。   最后又来了一个武雪娆,闹着必须要同沈逸一队,虽武秉告诫武雪娆不得胡闹,可武雪娆一旦来了性子,武秉是管不住的,最后是沈逸宽慰武秉,且让武雪娆跟随来。   最先出发的一队是太子一队,颜宁看到沈逸时,眼神恨不得化作万千利箭,将沈逸戳穿成千上万个透明窟窿。对此,沈逸选择忽视。   太子一队出发后,其余队也相继出发。沈逸一队最末,孟玄青道:“这编队官太不公平了,宁愿要女子做副手弓,也不愿让我来坐,我这是踩着他尾巴了不成?”   夕凰除了是个冰山美人,更是一个巾帼英雄。当年忠义王战死沙场时,年仅十五岁的她,同颜宁一起身披战甲,上战场杀敌。故而,她这一场护国胜仗,更是比她与姜月瑶以一曲双壁的名声更盛。   此刻夕凰见孟玄青这般说,道:“孟公子是看不起女子?”   “女子该是家中绣绣花才是正经吧,把玩儿这些东西,多危险,这该是男人干的事。”   武雪娆见孟玄青如此说,上去踢了一脚他的马屁股,“让你乱说。”   “喂,大小姐,别闹。”孟玄青极力稳住马。   孟玄青的马吃痛乱跳,险些踢中武雪娆,好在夕凰眼疾手快,拉开了武雪娆。   “哼,孟公子可真是替女子着想,不过大话此刻说来为时尚早,不妨这样,明王队中,你我各自较量,谁输谁赢,先见分晓再说。”   “好。”孟玄青一口答应下,就连沈逸本想阻止,也来不及。一时间,沈逸失去了副手弓。   沈逸叹道:“还真是顽性不改,自个伸长了脖子往刀口上搁,既是心甘情愿叫人砍,就怪不得谁咯,我们也出发。”   武雪娆道:“王爷,我做你的副手弓。”武雪娆潇洒挥鞭,紧紧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请收藏,鞠躬 ☆、第六十三章:一箭之缘   白山虽是山林,可深山之中,自是有一马平川,不像其他山,山坳多又路不平,不适合马儿奔跑,这白山素有平川山之称,果真名副其实。   一匹匹骏马行驶在山间,马蹄声愤然,诸多猎物闻马蹄声,自是四处逃窜,飞鸟惊诧扑腾而飞。四队人马各有自己区域,不可越界而猎,但白山何其之大,自然是能将自个的区域跑个遍,也算是好的了。   太子一队去往东方,一路猎物逃窜,沈赢一身明黄色的蟒纹骑马装,威风凛凛,拉起长弓更是威不可言。颜宁担当副手弓,自然不会允许沈赢箭下任何一个猎物逃走。不时便是猎物打了许多,一队来自到了一道犹如天然屏障的山峰,近看像是通天而上的墙,有猎鹰盘桓其上。   嗖嗖,有响声,沈赢眼疾手快,见有白色,是白狐,心中一喜,山间居然有白狐,拉弓搭箭,嗖射了出去。没射中,便命令所有人原地待命,他驭马追了出去。   这白狐甚为狡猾,却尽是抄一些他马不能走的小道,追了许久,已经追的兴奋,忘记绕到了哪里,马过不去了,他便下马步行追随,但瞅见白色,射了过去。   啊——   一声惨叫传来。   沈赢心下想,怎会有人声?许是听错了?他寻着方才射箭的地方走去,扒开杂草丛,只见一位蒙着面纱的女子,腿上射了一箭,正是他射出的那一箭。见他,满头大汗惊恐的看着他,“求公子不要杀我,我还有年过六旬的老父亲在家中等我回去。”   “怎么是个人?”沈赢纳闷的嗫嚅了句,但看女子腿被他射伤,“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你的腿没事吧。”   “我叫姜芙,家住长白山的外的另一座山的竹林。”   沈赢表情凝重,刚想去搀扶女子,却只听阿芙叫,“别动。”   沈赢奇怪,此刻受伤的是她,怎么会叫自己别动呢,但还是感觉脚上有东西动,低头一看原来是蛇,他想用弓箭把蛇挑开,但还是在蛇被触动时,伸头咬了一口在脚腕。   阿芙道:“我为公子将毒必须立刻吸出,得罪了。”阿芙解开沈赢鞋袜,用口吸取,一口一口黑色的血渍吐了出来,其后,她又用酒漱口吐掉。   阿芙解释,“那是毒蛇,五步蛇,行医的人都叫它索命鬼,一旦被其咬中,五步内毒液便会随着血液涌入心脉,不消片刻必然毒发身亡,索命鬼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   沈赢只动了两步,便不敢动弹,虽阿芙为他吸毒,但还是不知此女子可否信任,万一毒素未清除完呢。他正想着,见阿芙不顾自己腿上的箭伤,拿起沈赢丢下的箭羽,上去扎在五步蛇的七寸。   沈赢阻止,“别碰。”他本是阻止,但阿芙已经将箭羽扎在了五步蛇的七寸处。沈赢道:“你说有毒,却还是要去触碰。”   阿芙将打死的五步蛇用东西包起来,整理了凌乱的竹篓,将起放了进去,“它已经射出毒液伤人了,自然短时间内不可能再有毒液。我收起它,那是因为它虽为剧毒,但也是上好的奇药,将其蛇胆取出,用来泡制药酒,有许多作用。它有剧毒却珍贵,一般很难见到。”   沈赢问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是皇家春猎之地,把守森严,你是怎样进来的?”   “你懂医术?”   “是,就像公子问的,我为何在此处,因为小女家中是行医的,我们的药材都是来白山采摘,今日家父急需一味药材给病人入药,只是不巧家中稀缺,虽知道皇家春猎在此,还是不得不冒着生命危险来采摘药材。”她说话间,已经扯下裙裾的边,将箭伤处放了些止血的草药,勒住,以防止血液流出甚多,还有起到麻痹止疼的作用。   她需要又匕首和酒以及活,将弓箭取出。   此刻沈赢逐渐感觉浑浑噩噩,眼睛昏花,阿芙道:“方才公子动了两步,阿芙为公子虽将毒素吸出,但并未根除干净,必须要及时需要药草解毒。”她拿起一旁的棍棒,好在随手捡了一根棍棒,此刻赶上了用处。   阿芙拄着棍子道:“公子的毒是因我阿芙而起,阿芙也略懂医术,只是没有能够延缓毒素的药材,我已经迷路,而公子此刻万万不能走动,公子可还有朋友在这,望能够去找些人来帮忙。”   沈赢此刻也不知自己在何处,他早已跑到了哪里根本不知,只是忽然想起他的马应该在附近,便将手指搁在唇上,轻轻一吹,响彻山间,不时便有一匹黑色健壮的马跑了过来,额头有着闪电印迹的白色毛发。   阿芙拄着棍子,一瘸一拐的走到马跟前,“我扶公子上马。”沈赢虽昏沉,但还是点了点头,阿芙尽量扶着他不要跌落下马,结合他自己的力气,艰难的爬上了马背,立刻就趴在了马背上。   本就迷路了,随着天色渐暗,阿芙瘸着,拉着马的绳子,不知该去往何处,四处乱转,来到一处山洞,她走进去瞅了瞅,有干草床铺,还有一些陶制的碗罐,以及打火石和柴火,这些似乎是以前上山打猎的人留下的。   阿芙艰难的走过来,对沈赢道:“公子,我找到了,这里是打猎的人留下的,你可以暂时休息在这,我去采些止毒的药来。”可是沈赢早已没了意识,阿芙放下竹篓,不得不将他慢慢弄下马,沈赢沉重的身子砸在了她的身上,碰到了她的伤口,她不得不忍住疼痛,从沈赢的身子下爬出来,再连拖带拽的将沈赢拖进洞内。   又生上了火,借着火光她看到沈赢黑紫色的唇,转身出去,将沈赢的马拴在了石柱上,她捡起竹篓瘸着走了出去。   好在她原本采了一些药,刚好给沈赢去毒所差的一味药也让她给找到了,这才回到洞内。好在为了消毒,她进山都时常会备一些米酒,怕是挂伤或是蚊虫叮咬,以此用来消毒,还有防身的匕首,此刻全部都派上了用场。   阿芙先是给沈赢褪去鞋袜,用酒浇灌伤口,再以口将毒复吸出一遍。又将许多药材塞入口中咀嚼,再吐出敷在沈赢伤口上,又扯下衣角布条,为沈赢裹住。   一切完毕,她才弄自己的,看着发黑青的腿,赶紧解下布条,让腿上血液流通,可立刻伤口涌现血液,她又立刻系住。   将用酒冲洗过的匕首放在火上烤,烤完她忍着痛将箭拔出,立刻将灼热的匕首贴上,以此烫住伤口,防止血大量涌出。弄完这些,她已经是面色惨白,满头大汉。又咀嚼了一些止血的药草贴在伤口上裹住,这才又累又痛的昏厥在了沈赢的身上。   迷迷糊糊中不知几时了,沈赢从昏睡中醒来,四处打量了下,正欲起身,却发现身上压着重物,低首一看,竟是阿芙,他叫了几声姑娘,见阿芙趴在他的腰间并未有苏醒的样子。   借着山洞内的火光,他竟是不知不觉的注视着阿芙戴着面纱的,感觉这个面纱后的女子总是若有若无的吸引着他,犹豫良久的他正想去摘掉面纱时,阿芙突然转醒。   阿芙有些累的抬起了头,“几更天了?”   “兴许是四更天了。”   “嗯,那天就快亮了。”醒过神来后,她匆忙起身,却撕痛了腿上的伤口,但还是立刻道歉:“对不起公子,阿芙不是有意的,只是……”这个她也不知该怎样解释,总归来说,是自己的不矜持,但她也是疼得昏了过去,并非有意,只怕沈赢不这么想。   “无碍,多谢你救了我。”   “可是公子是因为阿芙被蛇咬伤的。”   “是我先用弓箭射伤你在先。”   “是阿芙违抗了命令偷进了皇家围场,还请公子不要告知皇上。”   “进入围场也是为采药救人,只是围场不该设在此处。”   阿芙道:“天下是皇家的天下,我等是皇家的子民,皇上设围场之事,并无该或不该,只是阿芙不该在今日来采药。”   沈赢本是严肃的面容,却突然笑了,阿芙不知他因何发笑,有些胆怯,沈赢道:“你我二人若是在这样说下去,恐怕说到明日也说不完来。你看,接下来是不是要说,那人不该正好病了,正好需要一位药材,正好你家没有,正好围猎,正好你入山,我又伤你,其实往前说,那是说不完的,我看啊,最不该的是那不知趣的蛇不该咬人。”   阿芙想了想,却是那么回事,两个人却是都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沈赢看着阿芙笑的如林间百灵,声音婉转而动听,渐渐地,他的大笑转为小笑,“不知姜姑娘为何一直戴着面纱?”   阿芙道:“因前不久,脸上偶尔感染了疹子,不能见风,故而以面纱遮挡,并无对公子不敬。”   “姜姑娘你不必害怕。”   阿芙点点头道:“公子别这么尊称了,我是山间长大的,熟悉的人都叫我阿芙,公子若是不介意,也可这么叫。”   “好。”   “公子,你的毒只可静养,便能毒素全清了,只是阿芙身为女儿家多有不便送公子回去,敢问公子可有人来接应。”阿芙这才慢悠悠的起来,将先前弄的匕首和酒袋子收入竹篓里。   沈赢欠了欠身,使自己更舒服些,“嗯,想必天亮就会有人找来了。”看到阿芙收拾的匕首道:“我瞧你的匕首挺好使,不妨送与我。”   阿芙惊讶的看着沈赢,沈赢解释道:“奥,姑娘,我并无别的意思,并非是夺人所爱,如果姑娘介意,就当在下没说。”   阿芙道:“这匕首跟随阿芙多年,还是当年父亲医治一位病人,那位病人为感谢父亲妙手回春,特地赠送给父亲的,据说此物来自西凉,大胤却是找不见的,别看古朴,却是锋利的很。阿芙随身携带以便防身,原谅阿芙不能赠送与公子。”她握了握匕首。   “没事。”沈赢道。   逐渐的天色放量,沈赢与阿芙熄灭了火堆出了山洞,望着东方翻起了鱼肚白,清晨的山间鸟声啾秋,神清气爽,门外的小黑瞧见沈赢,叫了几声。   “你的马很通人性。”   “嗯,它叫小黑,是从小就陪着我的。”他刚说完,小黑就扑腾扑腾的拉起屎来,二人都笑个不停。   由远处及近处,逐渐的有呼唤声传来。阿芙道:“定是有人来寻公子了,阿芙不便,就先走了,望公子切勿透露阿芙私闯皇家猎场之事,不然是要杀头的。”   “好。”沈赢爽快答应。   阿芙瘸着转身要走,沈赢唤住,“你怎么出去?”   “自小在山中长大,自然有我出去的办法。”阿芙转身时,风吹过了她的面纱,面纱之下净白的脸庞就那么一瞬间进入了沈赢的视线,却是被他深深的记住了,很是好奇面纱下头的娇颜是何等模样。   阿芙很快消失在了密林里,沈赢回头,却见不远处是阿芙掉落的那个他讨要却不曾讨要到的匕首。走过去弯腰捡起,这时人来了正在四处寻找呼喊,“殿下,殿下。”此人正是前不久从西陲调回任禁卫军聂轲副将的姜旬书。沈赢自然的把手中匕首收入怀中。   “在这里。”听到沈赢的声音,许多人迅速朝山洞这方赶来。沈赢就站在山洞前望着阿芙离去的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请收藏,鞠躬 ☆、第六十四章:二次错过   众人前来,跪在前头请罪,沈赢并不想治他们的罪,只是觉得他们来的不是时候。   “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沈赢问。   姜旬书回道:“昨日得知殿下因射狐而追出不见后,属下立刻命五百将士连夜寻找,翻遍大半座山也未曾见到殿下,后拐到此处,见有殿下箭羽落于此,且沿途还有许多血渍,便一路寻来,是属下来迟,还请殿下降罪。”   “你们都起来吧。”沈赢没有过多的说或者怪罪他们,山间如此之大,即便是神仙,也不能很快找到,何况他们皆是凡人。   阿芙正在一瘸一拐的走时,却有人将她蒙住眼睛,拉到别处去了,她正心中胆颤时,瞧见仇白坚,“白坚,怎么是你。”   “你没事吧。”仇白坚上下打量了下阿芙,瞧见她腿部系的伤口渗出的血渍,“得知你被射中了腿部,我就赶紧来追你了。”   阿芙笑了笑,“不碍事。”   “原计划是你迷路遇到殿下,怎么会都负伤了。”   “我也没想到,应该是天意,好在都没事,你就不用担心了。”阿芙安慰道。   仇白坚点了点头,道:“我让小羽送你离开这。”   “不了,小羽是跟随服侍你的,如果你回去定会惹人生疑,我自己出去吧。”阿芙拒绝仇白坚的好意,仇白坚也就没说什么,他知道阿芙坚持的话,什么人的话她都不听。   仇白坚与小羽走后,阿芙并未出去,而是向着安营扎寨的地方一瘸一拐的走了过去,距离西凉回到永安至今,不知道他可否还好。   阿芙无法靠近营帐,并不分不清营帐都为何人。紧紧地盯着那些营帐好一阵发呆。   昨日第一日打猎,因沈赢的失踪并未评比出胜负,而沈赢负伤,自然是不能再继续打猎,只得在帐中休养。   颜宁与武章忌二人猎场相逢,甚为欢喜,一同结伴打猎,准备晚上他们烤上自己的猎物,山间望高月,观星辰,把酒言欢,畅所欲言。   孟玄青昨日因嘲笑夕凰郡主为女儿郎而败得灰头土脸,后才知,这夕凰就是东安郡主,后悔挑衅,怪罪沈逸不告知实情,直跟着沈逸身后唠叨个没完。他现在都走路四下探视后才赶行走,以免遇到夕凰,他丢人丢的何止面子挂不住,里子都没了。   沈逸耳朵都长出了茧子,加上武雪娆在身后追着他咋咋呼呼,更是让他一个头两个大,假借出恭之意,摆脱了武雪娆。   阿芙瞧见沈逸走出了,便跟了上去,远远的跟在身后。   沈逸一个人走在林间,瞧见一棵颇为高大的树,突发奇想,就拔出腰间的匕首,在树干上潇洒的挥洒几下,再次收匕首入鞘,略有怜惜的伸手碰了碰这个如刀子一样的名字,殊不知,在心中刻出了多么深的印子。   咯吱,在一旁躲避的阿芙突然脚步一挪,踩断了树枝,发出的响声惊动了出神的沈逸。沈逸对着响声处警惕的问:“谁?”   见并无人回答,他便一步一步慢慢的走了过去,就在刚准备走向那堆密密麻麻的草丛时,有人叫住了沈逸,他便停止不前了,转身看,见是武雪娆,“原来你在这,我就说嘛,你出恭不可能去这么久。”武雪娆上去挽住了沈逸的胳膊。   沈逸想抽出自己的胳膊,“你找我何事?”奈何武雪娆抱的紧,他抽不出来,只好放弃。   “没事啊,没事就不能跟着了?”武雪娆害怕沈逸再逃,抓的更加紧了。   “你还是去找夕凰郡主更妥当。”   “不,她那个人冷冰冰的,我就喜欢和王爷在一起,王爷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二人一路亲昵,阿芙都看在眼中。此刻她的心中竟是无比的痛,诚然,她早已不知不觉爱上了沈逸,即便她自己从不承认,可是他舍命的好,她都记得,她也记得唯一的一次她最开心的时候,是他亲手提笔祝词,为她放起了孔明灯,他说,这样她就会循着孔明灯找到他,因为那次他们走散了,彼此寻找时早已不在了原地,而他为她创造了一个原地,让她能够找寻。   爱情或许是在一生中沉积的,但是她的爱是在一瞬产生的,当她一无所有之后,她选择复仇,可是不想把他牵扯其中,只是想要完成一切之后,再来寻他。但目前看来,他也过的挺好,阿芙紧紧攥住了自己的手,如此,她就放心的去复仇了,因为她要借太子之手去除掉姜家。   阿芙一瘸一拐的走去,背影看上去是那样的孤寂。像个迷失方向的小孩,努力找寻回家的路。   一连几日,春猎进展的非常顺利,再过两日就要班师回朝了。   营帐内,沈赢坐在帐中,眼不离手的看着那把匕首,一直想着阿芙的样子,面纱之后,该是怎样的绝代佳人?正在想之中,杨媛端着汤药来了,“殿下,药好了,先吃药吧。”杨媛把药案放下,端起碗转身去服侍沈赢,沈赢已经把匕首藏进了胸口。   沈赢接过杨媛递来的药,喝了几口本想放下,杨媛道:“医师嘱咐一定要殿下喝完才算罢。”   沈赢这才仰头把药全饮了,杨媛接过药,道:“殿下是不是还有不舒服之处,臣妾见殿下回来后,便魂不守舍的样子,总是对着一把匕首发呆。”   “没事,这没你事了,你下去吧。”沈赢又躺了下去,杨媛道:“臣妾见殿下的那件蟒纹袍子有些脱线了,帮殿下缝补下吧。”她想要留下来。   沈赢似乎有些不悦,道:“这要下人做就好了。”杨媛还想说什么,这时门外有人来报,“殿下,明王拜见。”   杨媛听明王来了,便只能拿起药碗放在案几上,对沈赢福了福身,退了出去,出了营帐她看到沈逸,对沈逸微微欠身行礼,今日是她头一次见传闻中的明王沈逸,常听宫中人言,明王生就异童,还有偏听说他克死其母,故而不为皇帝重用,甚至不为世人所知。今日她特地看了他的异童,果不其然,若是长久注视那双眼睛,一定会掉进去的,犹如无底洞一样,眼中空屋旁骛,就连沈逸对她微微点头算是回礼的时候,都是那般的冷峻。   其实他除了一双异童,实则有帝王之相,杨媛也并未多想,只是匆匆一面,她就感觉沈逸并非人口中所言,那般平淡无奇。抽个空,还真得见见这位异童的明王,杨媛竟是升起了好奇心。   沈逸到了帐中,沈赢还在看着手中的匕首,沈逸九十度鞠躬道:“臣弟见过兄长。”   “明衣,你过来,瞧瞧这匕首是否惊奇。”沈赢将手中的匕首递给沈逸观摩。   “臣弟来看看皇兄伤势可好了,皇兄看上去气色不错。”他接过沈赢递来的匕首,一瞬间觉得有些眼熟,这匕首外头看似扑通,但是抽去牛皮刀鞘,里头才是奇的妙不可言。匕首是蛇身一样弯曲,两面刃,在刀柄之处有一按钮,只要轻轻按下,刀刃弯曲处就会弹出隐藏在锋利刀刃上精小奇巧的刀刺,再次隐藏其中就是刀刃。   “奇,果真是奇。”他放入刀鞘后,递还给了沈赢。   沈赢道:“别说这刀奇,那人也算奇的很。”   沈逸狐疑的问:“怎么讲?”   沈赢喜笑颜开的道:“前几日受伤时,遇到了一个姑娘,这匕首是她送给我的。”   “这里是皇家狩猎场,那姑娘是如何进来的?”   沈赢大度道:“唉,不必大惊小怪。”   沈逸继而道:“这匕首我们并非我们中土之物,莫非那姑娘并非中土人士?”   “不知道,她一直戴着面纱遮盖样貌,这样,明衣,回去后,你帮我去找找这个姑娘。”沈逸点了点头,二人聊了许久,沈逸才走了出来。   沈逸回到自己的营帐中,细想那个匕首,好像在哪里见过,是在哪里呢?他思索良久,才想起,是了,去西凉找阿芙的时候,她身上就带着这把匕首。   可匕首为何现在跑到了太子的手中,沈逸一时更加的糊涂了,等狩猎过后,他定然是彻查一下。   狩猎最后一日,篝火晚会,大家都尽兴畅饮,唯独沈逸独自喝着闷酒。孟玄青找到他,“想什么呢?”   “怎么敢出来了?”意思是他不是躲着夕凰的么。   孟玄青摆了摆手,“我可是被你坑残了,今日夕凰郡主不来参加,所以我就出来了,这可是最后一日了,我在窝在营帐中,会发霉的。”   沈逸无奈的笑了笑,抬头道:“夕凰来了。”   孟玄青喝的脸颊泛红,“你别骗我了,郡主她不可能来的,我都找人打听了。”胸有成竹的样子。   沈逸道:“不信算了。”孟玄青这才转头看,夕凰正站在他的身后,吓得整个人都清醒了,马骝的站起来,胡乱抓了个盘子挡住脸,假装夕凰没有看见,灰溜溜的像是老鼠一样逃窜了。   沈逸道:“瞧你把他吓得。”   “哼,他哪里是怕我,分明是他做贼心虚吧。”夕凰在沈逸身边坐了下来。    ☆、第六十五章:早已缘起   沈逸不明白的听了夕凰的解释后,他只无奈的道了一句,“是理亏当先,哈哈。”   原是孟玄青想要出来溜达,奈何怕见到夕凰,就用美男计买通了夕凰身边的小丫头,把他早已下好药的茶水换了小丫头手中的茶水,巧的是夕凰看到了是孟玄青千方百计要求换的,所以并未喝,此刻孟玄青瞧见夕凰并未如他意料之中的一样躺倒不能到场,故而更是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直到回京后,孟玄青就没露过面。   一如往常,过了春天,就要迎来夏日了,沈赢忙完朝中的事,回到府上看了看怀孕的姜月瑶,多半都会在书房中,只因最近乐活粉又开始四处散播,他始终找不出个由头来,加之皇上突然病倒,一直处于擦火边缘的南殷又袭击了大胤的几个城关,一系列事情突如其来。   这日沈赢从宫中回来,想沿途走走,于是就没有带任何的侍卫,却是碰上了刺杀他的刺客,可那此刻身手平平,并不是他的对手。   沈赢两招之内制服了此刻,道:“你是何人,为何要行刺我?”他只见着此人仿佛是从哪里见过。   “我周正杨与你势不两立。”   “周正杨?”他有些疑虑,似乎这个名字在皇后那里也听过,皇后言,此人与太子妃有些牵扯,沈赢一时间想不出,姜月瑶与此人是和牵扯。   周正杨趁沈赢出神,竟是逃脱了沈赢的手心。   沈赢转身要走回去时,却正巧撞上了一个姑娘,这个姑娘手中提着的药材全部洒落,就在姑娘即将落地时,他伸手拦住了姑娘的腰身,女子被惊吓的回首之时,脸上的面纱掉落,一阵风吹过,面纱飘去,女子去抓,沈赢手快最先抓到。   “姑娘,你的面纱。”沈赢给的时候,却抓住不放,“敢问可是阿芙姑娘?”   “你是?”   “真是阿芙姑娘。”沈赢颇为开心。   二人来至湖前坐下,杨柳被微风吹佛,时不时触到湖面,荡开一圈圈涟漪。   “一别两月有余,不知今日竟是就这样撞见了,可是巧了。”   “是啊,今日我进城为人送药,这下药洒了,也就送不成了。”阿芙看了看本是两家的药,此刻全部药都收在了一包里头的药材。   “是我撞了阿芙你,耽误了阿芙的正事。”   阿芙笑着回:“不碍事,也不急,回头我再送来就是了。”   二人正你一言我一语说着呢,突然有几个侍卫前来,:“殿下,属下来迟,还请殿下恕罪。”   阿芙惊讶道:“你是太子殿下?”刚问过便赶紧跪下,“民女见过殿下,因民女不知,冲撞了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沈赢让她起身道:“不知不醉,何况你何罪之有?”   阿芙起身后,沈赢本想与阿芙一同走走,可来人似乎有重要事禀报,沈赢面色凝重,不时,便招呼没来得及打就走了。   阿芙拿上自己的东西正准备走,却被拦住了去路,她抬头看,此人高上她两个头来,清俊的面容上最惹人注意的是那一双异童,正在死死的盯着他,时不时有酒气冲刺在她的鼻息间,他用不可拒绝的口吻道:“你究竟还要躲着我到何时?”   阿芙脸上炸时惨白,“公子是谁我都不知道。”   沈逸拉上阿芙的手,并不在乎她的挣扎,拉到一处无人处,才放开阿芙的手,阿芙摸了摸被握的生疼的,刚要走,沈逸生气的吼道:“姜寄芙,你要躲到何时?”   这一声怒吼差点震碎了心肝,阿芙仍旧背对着沈逸不去看他,因为她怕自己真的就这么被他给拷问出来,“公子你是不是记错了,我叫姜芙。”   “不管你是姜芙还是姜寄芙,你都是我的阿芙。”他的语气突然转低,变得温柔似水,那一瞬,阿芙像是被雷电击中一样,感觉自己不停地颤抖,心中隐忍着什么。   一股酒气从耳畔溢出,是沈逸从她背后抱住了她,“我去找了仇白坚,他都告诉我了。”   这下换阿芙慌了神,难道是仇白坚告诉他的?不可能,仇白坚答应过,她此后的身份,都会为她保密的。但沈逸素来与仇白坚没有任何联系,仇白坚怎会告知他?难道是他喝醉了威胁逼迫仇白坚招供的?一时间脑子像是炸开了锅,一团浆糊。   阿芙因担心仇白坚,推开沈逸,出口反问道:“你把他怎么了?”   沈逸冷笑一下,“没怎么,只不过把那双废腿给彻底废了。”   阿芙这么久来都是得到仇白坚的帮助,自然听了沈逸这话怒不可遏,噌噌噌,把手中的药材砸了过去,“我杀了你。”   沈逸接阿芙的招式却十分轻巧,像是摆弄一个玩具,阿芙打过去一拳,他却是不急不慢的在胸口处接住,阿芙挣脱他的手心再次往脸上打去,他却是低头让阿芙扑了空,阿芙因用力过猛,脚下一个不稳往他身上趴去,他趁机侧身,将阿芙转个圈,从阿芙身后紧紧拦住,“你为何这样生气?”   “你伤害白坚,我绝不会放过你这个杀人凶手。”   “他又没死,我不过是一不小心又把他的腿废了一废,你就要杀我?”   “对,就是要杀你。”阿芙还在挣脱。   虽然听阿芙这么说沈逸的心不免有些堵得慌,但是沈逸还是很温柔的说:“我并没有把他怎么样,准确的说我就没去找她,我对你只是想吓唬你一下,因为我若不这样做,你永远都不会承认你就是阿芙。”   阿芙这么一听,噔的一下,心中像是吞了个千斤石,沉重无比,这样一来,她就是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沈逸前方固定着她的手,将她搂在怀中,把头搁在他的脖颈上,绣着她身上的草药香气,“好了,别闹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你很久了,跟我回家好不好?”   回家?她哪里还有什么家,一瞬间阿芙的心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崩塌了,她哇的一声哭的凶残无比。   哭了许久后,阿芙才止住哭声,不停地抽泣,吃着沈逸为她准备的食物,“是我太没用。”   沈逸此刻的酒意早就被阿芙给哭去了大半,他看着阿芙吃东西的样子,还体贴的伸手为阿芙整理额前凌乱的头发,“你母亲的死确实另有蹊跷,且姜府对你如此,确实是他们欠你的,不过你想报复姜家,只靠自己没那么容易,以后有我在,就不会有人再敢给你委屈吃。”   沈逸说这话,一瞬间像是让阿芙回到了当初在七夕之夜初次遇见他时的样子。   阿芙嘴中咬着还未下咽的食物,问沈逸,“你是堂堂一个王爷,为何要对我这么好?”   沈逸道:“不瞒你说,其实我们很早就认识了。”   阿芙有些惊诧吗“很早就认识了?为什么我没有印象?也没听你提及过。”   “因为我初次见到你时,你给我的感觉就是对我很陌生,我本是不敢猜测,后来我多方查证,才确认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阿芙不知道沈逸为何要这般执着的找她,哪怕是她身陷西凉,他毅然是不顾自己的安危去接她回来。为她挡箭,迷失沙漠,从狼口脱险,九死一生回到她的身边,只是为了将她带回京城,说是要带她在身边,保她无忧,可是她却因为疑心和不愿把他人牵扯进来而拒绝他所有的好。   “我的母亲是波斯的公主,后来波斯王将我母亲嫁给了当今圣上,我的母亲很重情义,母亲曾告诉过我,她曾离开波斯到中原来游历,到了云国身遭险境,是云国公主救了我的母妃,他们二人从此义结金兰,母妃嫁到大胤来时,曾听闻云国早已被大胤所灭,她也派人找寻过云国的公主,但大多都说你的母亲已经死了。巧的是,我曾偷偷出宫过,遇到过五岁之前的你,那时候你大概个头这么高,瘦瘦小小的,弱不经风。”沈逸用手比划着。   “我因透出宫饿的发慌,遇到了你,是你拿着这一块绣着杜若的帕子包了两个馒头给我。”说着,沈逸从胸口掏出一方帕子,摸着那杜若花已经被摸得脱了线的帕子,他是一个极其孝心的孩子,所以他母妃的话,他都会放在心上,因为母妃的忧心,他会不快乐。“那时候我的母妃已经去世,我讨厌宫中的尔虞我诈,害死了我的母妃,而我那日却未能听她的话,好好呆在宫中,吃她为我做的桃酥。”沈逸头一次说起自己的陈年往事,他心头的苦,也从未向人提及过,因为他不想要人了解他,一旦有人了解他,他会觉得很危险。可是今日对着阿芙,他却是忍不住的吐露心声,他也不知道阿芙为何会让他这么安心,可能是当年那寒冷的雨中,她的两个馒头,足以让他相信她了吧。   他常怪自己,那日母妃自缢的太突然,根本就是毫无征兆。他时常责怪自己,如果当时听话该多好。也是因此,他总是对皇后敌视,认为是皇后害死了母妃却不能声张,最后,还是出了宫,跟了旬老先生去了。   如今再回永安,不仅物是人非,那皇后聂兰却也做的势力更大。   而此次他回来,也是为了找姜寄芙,那杜若是云国的花,是他的母妃告诉他的,所以他打算从姜寄芙的身上查奇,得知她是姜府的小姐。那么云国公主是否在姜府,一探便知,他本是上次去了姜府想见上姜寄芙的母亲一面,却没能见到。   但果不其然,当年的云国公主宇文清正是姜顺的三房妻妾李清玉,但其后便就死了。   阿芙接过他手上的褪色的娟帕,却丝毫没有印象。她努力的去想时,却脑袋炸开的厉害。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奉上,喜欢请收藏,鞠躬 ☆、第六十六章:皇帝之策   “对不起,我幼年时蹭跌入水池,脑袋碰到了岩石,忘记了那些事。”阿芙把帕子还给了沈逸,那帕子绣工十分的精巧,虽然残破了,但是她还是能看的出,因为那是出自母亲的手,她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没事,我找到你就够了,跟我回去好不好?”沈逸在争取她的意见。   “不行,我不能跟你回去,虽然你现在知道了我的身份,但请你为我保密。”阿芙道。   沈逸看着阿芙,“你还是要报仇?”   “是。”   “为何?”   “我吃了那么多的苦,我的母亲是被薛氏害死的,我的脸是被姜知秋毁的,我的命是被姜月瑶害死的,我的一切都是源自姜家,一定要做个了断。”其实阿芙早已知道是谁毁了她的脸,只是她把姜知秋这笔帐记在了后面,她不敢声张,她更是知道姜知秋这么做,一定是薛氏让她这么做的,否则薛氏是不同意她与姜月瑶一同离开的。   “你报仇可以,将来会有机会的,我不希望你接近太子去复仇,你知道的,姜府是帮助太子的,姜府是太子的势力,太子不会为了你除掉这么大一个臂膀的。”沈逸往明白里说。   “如果我能让太子知道没有姜家,也能坐上这皇位呢?”   “胡闹,我绝不允许你这么做,你知不知道一旦缴入其中,就难以脱身?”   “我知道。”   “那你还去?”   阿芙突然很认真的看着沈逸,“难道你就不想要这皇位?其他皇子都在挣,如果我利用了太子除去姜家,你若是想要皇位,我定能将太子毁去,保你继承大统。”   “胡闹。”沈逸这下很生气,“你真是疯了。”   “我是疯了,是他们把我逼疯的,你知不知道我是吃了多少苦才长这么大的?你又知不知道,我现在失去了太多太多,都找不回了。”阿芙突然哭了,“只有拥有权利,我才能感觉到我是我,不会再有其他人来伤害我。”她是怕了,真的怕了。   沈逸突然心疼,如今的阿芙,脸色比之先前的鹅蛋脸,却是成了瓜子脸,她现在是手如柔荑,肤如凝脂,脸如蝤麒,齿如瓠犀,但是却少去了原先的青涩,只有那一双桃花目,他还认得是她。   “如果你觉得只有权利才能给你踏实,我愿帮你取了这天下。”   这样的话,听着太沉重,“天下?”   “嗯,天下,做我的王妃,好不好?”   沈逸把睡着的阿芙背会了府上,命人收拾出一间舒适的卧房,阿芙因为心情不好,要求沈逸陪她喝了许多的酒,此刻已经是醉的不醒人事。   让丫鬟给阿芙洗漱宽衣后,他并未去睡觉,而是注视着床上睡的安详的阿芙,命人来来了笔墨纸砚,研墨、铺纸、放镇、执笔,他的每一个动作都那样的潇洒,静静的勾勒出沉睡的人儿,梦中的人儿抽搐了几下,又安稳的睡了。   这兴许是阿芙这么久来,最奢望的睡上的一个好觉。梦里没有人算计她,没有人要杀她,而是满目的杜若花开遍了漫山遍野,天高云低,策马奔腾与天地之间。   次日阿芙醒来,并未见到沈逸,听下人说,他一早就入宫了,阿芙脑中迅速想起昨晚她醉中听到的他说,今日就进宫面圣赐婚。沈逸这样一闹,他不是要害苦了她?她忍着剧痛换下的新脸与身份都将付之东流。   她一时竟是着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不过皇家有规定,凡是皇家子嗣婚配,都须得画像经过宫中内庭审核后送至皇后处,再有皇后则选与皇上商讨,沈逸也不例外。他将一副丹青递上后,心中在想,他这样做,会不会惹来阿芙的怪罪,可是他只想将她留在身边保护她。   “五哥哥,你怎会来此处?哦——我知道了,五哥哥一定是来此处地上哪一位未来嫂嫂的丹青,噢——五哥哥有心上人了。”   沈逸好一阵脸红,他从未脸红过,斥责沈倾:“倾儿,不可胡说。”   “干嘛脸红啊。”沈倾调皮的逗着沈逸。   沈逸沉了沉气,装作质问的口吻:“你不好好跟着先生读书,跑这里作甚?”   “嗐,我功课早就做完了,这不,我约了人打马球。”沈倾拿过身后宫女手中的一根铁杵,挥了挥,“我本是已经到了宫门口了,正巧瞧见五哥哥入宫,就特来和五哥哥打一声招呼。”   “什么招呼?”   “五哥哥你不知道啊?因为先前南殷连下了我们几个关口,父皇说,大胤现在北方干旱,南方洪涝,我们兵力粮草不足,为了制止南殷再侵犯我们大胤,便与南殷国主商议和亲,从而达到,南殷国派来了使臣,现在正在接待呢。”   沈逸听沈倾言,“你怎知道这么多?”   “父皇告诉倾儿的。”倾儿又道:“因我们大胤此刻的境况不能为敌国所知,知之者甚少。”   “怎么?难道关于南殷公主嫁给五哥哥一事,五哥哥并不知晓?”沈倾问完,嘟囔道:“我还以为五哥哥知道呢,还以为五哥哥这次要一下子娶两位嫂嫂呢。”   沈逸面色凝重,此事他确实不知。   沈倾悄声道:“倾儿只与五哥哥说了,还请五哥哥要保密。”   倾儿说完便撤了,沈逸左思右想后,还是前去皇上接待使臣的殿堂。不过他到时,使臣已经被安排到京中驿馆去了。   “父皇。”   皇上正在打坐,听到有人唤,睁开眼瞧见是沈逸,淡淡一句,“你来了。”   “父皇要与南殷联姻可有此事?”   皇上停止转动手上的佛珠,“你是来质问朕的?”   “儿臣不敢。”   皇上有些吃力的站了起来,看了沈逸两眼,“看你这样子有何不敢的,朕几个皇子中,就属你的脾气最倔,当年因为你母妃自缢一事,你是没少干坏事,这好不容易回来了,还是那一副臭脾气,你就没继承你母妃的那种好脾气来。”皇上此刻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而是像是一个扑通的父亲正在训斥自己不听话的孩子。   “父皇知道我心中只有绾清,不想再娶其他女子。”沈逸道。   “苏绾清早已死了,你身为皇家子嗣,就有义务为皇家绵延子嗣。”这话沈珩说的着实委婉。   “是为皇家开枝散叶,还是成为大胤的牺牲品?”沈逸与皇上一向几句未到就开始了冲突。   “都有。”   “当初若不是父皇你冤死了苏家,绾清也不会死。”   “放肆。”皇上突然厉声喝道,“你身为皇家子嗣,自当学学太子与厉王,看看哪一个像你一般。”苏家的冤案所有人都不敢在沈珩面前提及,唯独沈逸,沈珩知道这个儿子不同于其他皇子,也甚为痛心。   “总之,你娶南殷公主之事,不可更改。”   “我若不娶呢?”沈逸像是有威胁的口吻。   “你拒绝南殷的婚事,是为了一个叫姜芙的女子是吗?”沈逸心中咯噔一下。   “早已有人拦截下你方才递交上去的画,朕不会同意的。”   “为何?”   “因为太子也在朕面前提及过一个女子救过他,前几日也早你之前已递交过画像。”   “儿臣除了阿芙,谁都不娶。”   “此事没得选择,你下去吧。”皇上早已震怒,且不想再与沈逸多说,他命人将沈逸赶了出去。   沈逸走后,皇上命老太监李公公立刻下了一道旨意,两个皇子现在因为一个女人,有可能会毁了大胤,按照沈逸的性格,如果真将这个女子赐给了沈赢,沈逸这脾气不知做出什么来,他本是以为沈逸多年不长在宫中,跟着旬老先生已经学会了理智,没想到关键时刻,依旧不成气候。   沈珩只恨,天要亡大胤,半点不由人。对于一个平民女子,不能赐给任何一人,但杀之又怕延伸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思之再三,还是令李公公一道旨意,将此女子诏进宫来,他另做打算,大胤现在处于薄弱时期,若是再生战火,毕竟败之,沈珩忧之。   由此,以接待外来使臣为由的一场宴会在宫中摆开。这日所有皇子都到场了,皇后聂兰坐在沈珩一侧,那样的金光碧玉的,沈珩倒是显得有些迟暮中年的黄土之人了。   一通酒宴作罢,沈珩道:“最近宫中新诏进一批歌舞伎,也让卿瞧瞧我大胤皇朝的歌舞伎比之南殷国又如何。”   沈珩命李公公传召,很迅速的使了一个眼色。李公公领命,高呼歌舞伎入场。霎时间声乐四起,一个个莺莺燕燕的飘然至场中央,随着乐声舞动,宛如山涧溪水潺潺,宛如皓月当空拨弄清风,好不清丽婉转,好不令人痴迷那一只只色彩斑斓的蝴蝶飘然。   在使臣旁边的男侍从也看的呆了,一不慎,将酒水添的过满,洒到了使臣的衣服上,那侍从去擦拭时,使臣赶紧称自己来便好,侍从便继续偷看。而真实视角所落之处,却是透过歌舞伎的一角,那里,沈逸正一杯又是一杯豪无任何情绪的饮着,其实他并不关心这些。   一舞罢,使臣道:“果真是美极,盛极,大胤繁荣昌盛,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乃天下学习之典范,果真名不虚传。”   这翻祝词说的沈珩大笑,命令人打赏那些歌舞伎,却唯独留下一位女子,而这位女子的名字从皇上口中唤出时,所有人看了过去,灼热、紧张、恐慌,无不有之……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请收藏,鞠躬 ☆、第六十七章:两国联姻   “阿芙你过来。”阿芙被皇上叫到后,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走了上去,她从未进过宫,更未曾见过这么大的场面,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出了什么差错。   沈珩对着外来使臣道:“阿芙是朕的义女,今日有幸坐在此处,便想与贵国来个双喜临门。听闻贵国的国主最疼爱的九皇子至今还未娶妻室。今贵国想与我大胤联姻,将一位公主嫁来,我国为两国联姻更加巩固,也愿将一位公主嫁过去,不知卿可愿意?”   那使臣听后,面色并未表现出任何喜悦,很理智的说:“此事既然皇上提了,那臣必当一骑快马去往南殷禀告国主,请国主定夺。”   皇上问阿芙道:“你可愿意接受朕给你指的这门婚事?”   阿芙眼睛不敢看向任何地方,她更怕看到不想看到的目光。但是尽管如此,她还是感觉到浑身上下都有熊熊烈火刺骨的燃烧着她,让她呼吸困难。   沈珩颇为开心的说:“朕猜你们国主必定会同意的。”举杯道:“来,为我们两国联姻庆祝,合作愉快。”   皇后聂兰的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她本是与皇上商讨过,请皇上将阿芙赐给太子,可皇上却未曾听她言。太子想要反驳,但是当着文武百官以及外来使臣,他身为太子更是代表,且皇上不知何时已经将阿芙认为了义女,他若是阻止,岂不等于乱伦之罪?且皇后也不会高兴。   最该难过的该是沈逸,他好不容易将阿芙找到,他刚站起来,一旁的夕凰很快拉住他,示意他不要乱来。他挣脱了夕凰的手,开口:“皇……”话未说出,已经被夕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出手刀在其后用力劈在了他脖颈上,将他劈晕。慢慢放倒在案几上。   “皇上,明王醉了,且夕凰也已经喝的过多,夕凰想请旨先行一步,送明王回去。”夕凰义正言辞的道。   沈珩看了一眼瘫在案几上的沈逸,道:“朕准了。”一直不敢看的阿芙,用余光偷看了一眼沈逸,眼睛中透露着什么若隐若现,可是她低着头始终不曾抬起,谁也看不真切。   夕凰又叫来了侍卫做帮手,将沈逸架了出去。宴会到了很晚才散去,外来使臣带着侍从拜别大胤皇上后,便驱车出宫了。   刚出了宫门,那侍从便对使臣道:“这个皇帝想耍什么花样?他不是有女儿吗?干嘛还要认一个干女儿嫁到我们南殷去。”   那使臣很恭敬道:“公主,我想大胤表面看着繁荣昌盛,实则可能中空,但臣也只是揣测。传闻这老皇帝只知道吃斋念佛,多半事情都是皇后与太子说了算,今日瞧见这皇上提出这等要联姻方式,且皇后不发一言,可能并非你我想的那么简单,虚虚实实,我等摸不透他们的意思,如此,臣只能写一封密信,快马加鞭回南殷。”   “以先生高见,你说这等联姻方式,我父皇是结下还是?”此人正是南殷公主,名唤绿衣,先前曾与沈逸有一面之缘,原本南殷攻打大胤,一连下掉几座城池,士气颇高,但南殷国主突然病重,诸位皇子开始内斗,他们不得不停手,想用联姻稳定住大胤对南殷的报复,而南殷国主儿子众多,可女儿只有一个,便是绿衣公主。   此公主她生□□四处游历,天生有驯养动物的本领,得知父皇重病,诸位兄长你争我斗,被南殷国主诏回了宫里,她是天生国君之才,有治国安邦之本领。所学所识都远远超过她的兄长们,甚为南殷国主喜爱,只是有些遗憾她是女儿身。   不过绿衣并不这么认为,对事的拿捏做事亦有分寸,大有可能超越所有皇子,坐上南殷国主之势。此次联姻提出她就没有拒绝,本想借此联姻,还能顺便摸清大胤情形,日后假以时日,她必定返回南殷,举兵进军大胤。可没想到,此次所要联姻的正是大胤的五皇子明王沈逸。   对于绿衣来说,尽管他身份不同,但他样貌并无改变,特别是他的那双异童,当时在沙漠之中,他赤手空拳与狼搏斗,确实是勾起了她对他的喜欢,因为她曾发过誓,此生只愿嫁给最强者,对她来说,一个身受重伤又中毒的沈逸,还能那样打出狼群,很显然触动了她的放心,所以此次联姻,她绝对百分百赞成。   “公主,以臣来看,国主必会同意,且一定要同意。你看,照我们国之实力与大胤相比,那是远远比不上的,我们除了将士骁勇善战,但我们最缺的却是粮草,有力量打,却没有资本供给那些打仗的战士。如果此次联姻,既然是大胤皇帝提出的双喜之联,必将会给这位义女带去更多的嫁妆到我南殷国来。”   绿衣道:“先生虽这么说,可我们也同样嫁了一位公主来,岂不是也要带上厚重的嫁妆,哪里就稳赚了?”   “公主这样想故然是没错,但是我们南殷的实力资源远远不如大胤,且陪嫁的假装都比不上大胤的贵重。且我们事先下了大胤几座城关,而提出联姻时,大胤皇帝居然答应了,那么他一定会大肆的为他们国的公主陪送东西,以彰显他们国之强盛。而我们同样不能没有面子,也会尽量为公主陪送,但相比下来,我们南殷必定是稳赚不赔。”使臣侃侃而谈,说完抚了抚胡须:“等待那时,如果公主探清了大胤的实力,便可回南殷来,届时我们举兵进大胤,可说是有资源养兵,又能得到情报,岂不是一箭双雕?”   绿衣听的一愣一愣的,她赞同使臣的说法,但还是说了句:“静观其变,大话此时说为时尚早。大胤本就是千年古都,历来每朝每代的建都都在此处,想要破都,绝非你我想的这么简单。”   使臣低头道:“公主说的是。”   马车早已行出了皇宫数十里,在夜晚的大街上咕噜咕噜的走着,公主特地让使臣先行回驿馆,一个人去了别处。   夕凰把沈逸送回府上后早就回去了,沈逸恍惚中醒来,突然坐起,脖子后面一阵疼,他伸手触碰了下脖颈,下床趿上鞋坐在床边,脑袋中浮现出宴会的情形。   但沈逸还未来得及多想,便感觉到有人隔着窗户往里瞧,他走到桌子前假装喝水,杯子触到嘴唇时,他随手发力抛了出去,哐,窗户被打出两个洞来,杯子在外头摔碎,他很迅速的出门时,却并未发现什么不妥。   待沈逸进了屋内后,躲在屋顶上的绿衣才敢出来,想了想,还是掉头出了明王府。绿衣回到驿馆后,把衣服换下,撸起袖子,看到胳膊上一刀伤痕,是方才沈逸将她打伤的。   绿衣本是在外头想往里看沈逸可在房中,怎知,他竟是把碎裂两半的杯子打向窗外,虽然她很快的闪躲,但还是被其中一半打中,割伤了手臂。   绿衣找来消□□酒和纱布,一个人先用热水洗完又用消毒酒重洗,最后用一只手配合着嘴巴将纱布牢固的绑在了伤口处。   沈逸没有再睡,他想进宫,却是宫门早已关闭,只能静等天亮。可没睡着的何止他一人,阿芙在宫中也是没有睡。   可沈逸此后入宫却都见不到皇上,是沈珩有意躲避他,且皇后知道沈逸与沈赢共同争夺一个女子,且皇上既然想稳住南殷不攻打大胤,用一个女子就能换来时间囤积粮草招兵买马,自然也就不去阻拦,无论太子沈赢如何找皇后聂兰说,也都被聂兰拒绝,斥责。   一个月就这样过去了,这日,皇上借问话她出嫁南殷国之事特地将她召来,进了皇上在宫中建的佛堂后,她便跪下行礼。   就这样跪了一个时辰,皇上才开口,命她跟来。其实沈珩这样做,并非是责罚阿芙,而是皇后的眼线也跟随而来,为了避免皇后的耳目,不得不委屈阿芙。皇后的眼线刚撤,沈珩便命一个打扮成阿芙模样的女子跪在原地,而也有一个假皇帝坐在他原来的位置。沈珩带着阿芙走进大佛后面,按动一个机关,那尊大佛后迅速下陷打开一个缺口,大佛却并未动弹。   他们二人进去后,大佛立刻关闭,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原来下方是一个密室,阿芙跟在沈珩的身后,沿途四下观看,发现几乎所有的墙壁以及脚下的路都一模一样,且都是一条路未走完便穿墙上的石门再进入下一条石墙后的路。很崎岖,像是遵循什么法阵所开凿的,来来回回十数次,不知其中门道的人若是进来,只有迷路其中,饿死其中。   走了许久,沈珩停住,又转了一下门口的看似燃烧着熊熊烈火的灯芯,他竟是不怕烫手,但随之眼前的一堵墙便打开,现出一密室来。   走进密室后,石墙关闭的严丝合缝,沈珩道:“跪下。”   阿芙不知何事,吓得赶紧跪下。   沈珩坐了下来:“方才的路线可都记牢了?”   阿芙点点头又摇摇头,“路线太过复杂隐秘,民女太过愚笨,并不能记住。”   “不,你很聪明。”沈珩突然这么一句,把阿芙吓得抬起头,眼睛惊吓的瞪大了许多。   沈珩指着他呵斥道:“你比谁都聪明,你的心中有着大智慧,不仅能够隐忍,更不怕死,且会审时度势,计算后路。”   阿芙忙额头点地谢罪:“民女该死,还请皇上恕罪。”   沈珩却是突然笑了,但并未让阿芙起身,而是让她抬起头来,严肃的表情看着阿芙,“你告诉朕,你为什么要答应朕逼迫你嫁给南殷那个脑瘫皇子的事?”   阿芙道:“阿芙惶恐,皇上并没有逼迫民女,是民女自愿的,只是希望皇上不要杀明王。”阿芙不敢看沈珩。   沈珩探问的口气问道:“你真的是怕朕杀明王而答应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请收藏,鞠躬 ☆、第六十八章:坦白相告   沈珩一言既是问到了重点,但阿芙还是肯定的回:“不欺瞒皇上,民女此生命苦,我在遇到明王之前,只是姜府一个的一个庶出女儿,因母亲突然病故,原本薛氏就待我娘不好,一心想要害死我母亲,所以在我母亲去世后,我吃尽苦头,只为了能够报仇姜府。今时若是因为奴婢让皇上难以抉择该赐给太子还是明王而烦忧,民女并不愿,但也不愿皇上杀了明王,所以,民女愿以我之身,解明王生命之忧。”   “可你原本并不是此等样貌。”   “回皇上,因母亲出身低微,去世后并未入姜家宗籍,民女先前回姜府是想为母亲征得宗堂之位,不愿母亲死后为孤魂野鬼。可姜府碍于脸面,且早已对外散布姜寄芙已死,即便我活着站在他们面前,他们也是不能认的,薛氏对民女更是恨之入骨。民女的脸就是曾在姜府被姜知秋所毁,此人也是为薛氏所指使,民女并未因毁容而一死了之,反而坚强活了下来。为了逃出姜府,获得生机,不得不想尽办法跟着当今太子妃进了太子府,后太子妃——”说到此处,她略有顾及,便跳了过去,“奴婢因失足落水,只是呛了水,暂时休克,因与仇家公子相识,他将我送出永安城后得姜伯相救,姜伯念及我是姑娘,便为了治好了毁去的脸,但早已没了原本的样貌,此刻谁也认不出民女了。”   沈珩点了点头,阿芙继续道:“因害怕姜府再有什么人要害民女,所以民女便做了姜伯的女儿,那姜伯原有一女的,可进山采药出事了,因姜伯独居山野无人知晓,姜伯便将我认作他的女儿,犹如亲生,这就是阿芙的过去。”   沈珩听这一言道:“在诏你入宫之前,朕确实已经找人仔细查了你的身世,不过你现在的身世甚好,朕已经命人完全周密了你的身份,从此你就是姜芙,城郊山间姜伯之女。”   阿芙惊讶的注视着沈珩,“皇上?”她不知皇上为何这么做。   沈珩道:“经过这一个月的观察,你是一个十分可靠的人选,因时间不多,更没有时间再去找其他人,所以,接下来朕所说的每一句话你都必须记牢了,更不可对任何人说。”   沈珩虽然看着已经垂暮,但此刻的他面容沉重,眼神更加沉重,沈珩看着阿芙。阿芙深深感觉到,皇上将要把巨大的包袱交给她,且无论她接不接受都得接受,没有拒绝余地。   沈赢最近常常进宫,但都是去了皇后处,皇后今日瞧见沈赢,便道:“怎么?今日没有政事要处理了?”   “母后,你为何不阻拦父皇将阿芙嫁去遥远的南殷?”沈赢思前想后,终归是问出了这么一句。   聂兰本来是修剪花枝的,听沈赢这么问,便继续一边修剪一边道:“皇上为了大胤,如果只是送去南殷一个女子,便足已延缓战事,给我大胤喘息之空隙,本宫为什么要阻止?”聂兰不紧不慢,反而又将问题说来说去再次丢给了沈赢。   “母后知道阿芙并非其他女子,如果父皇只是想延缓战事,为何不收任何其他一个女子为义女,封了公主嫁到南殷去?”   “放肆。”你拦突然发火,将手中的剪刀丢了出去,剪刀对着太子飞去,太子躲了不躲,好在剪刀并未对到要害,而是下落时划破了沈赢的手臂。   “哀家养你这么大,就是为了让你为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和哀家争执怄气?”聂兰走到一处坐下,“你已经有了王妃,且府内也有了许多姬妾,还不够吗?你看上的哪一个女子我没帮你争取来?先前让你因先王妃去世,你三年不娶王妃为由,给你树立了仁孝德贤之美誉,你现在是想为了一个女人统统都毁了?”   “儿臣并非此意。”   “你是哀家的儿子,是当今的太子,是未来的储君,哀家能不处处为你着想?等将来你继承大统之后,还愁没有各种美貌女子?届时你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谁又说得了你?”   “可是儿臣什么事都听从母后的,母后要儿臣做什么,儿臣就做什么,可儿臣真真是第一次违背母后的意愿。”   聂兰看着沈赢道:“一个女子你就要放下未来大业不顾是吗?”口气有些威胁之意。   沈赢道:“儿臣不敢,儿臣——儿臣只是头一次喜欢上一个女子。”沈赢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说出这句话。   聂兰不屑一顾的哼了一声:“喜欢?哼,我告诉你,历来成就帝王之业,就没有任何爱情可言。”   沈赢不言,聂兰继续道:“你别忘了,是谁把你摆在如今这个位置上的,当初你跟我身边时,你是怎么说的可别忘了,你母亲身为我奴婢却勾引皇上,实属下贱,她死换来你如今的身份,也算死得其所,否则,你们谁都不可能活到今日,更别说坐上未来储君的位置。”   沈赢赶紧低头谢罪,“儿臣知道了,儿臣告退。”   聂兰道:“嗯,下去吧。”看到他跪的一处被割伤的手臂遗留下血迹,便道:“回头我让人给你送去上好的药酒,你擦下手臂伤口。”   “儿臣谢过母后,儿臣告退。”沈赢恐慌的离开了皇后处,但出了皇后处便又是一副别的样子,此刻的他才更像是一个太子,受人尊敬,无人敢呵斥与他。   回到府上后,他却是鲜少的对下人发火,看什么都不顺眼,甚至把王绣养的猫一脚给踢的凄惨的叫着,不知逃往何处。王绣本是出来找自己的猫儿璞玉,打远处便瞧见沈赢一脚踢的璞玉吃痛的逃跑了,便趁无人看到她时又退回了拐角后。   婢女道:“我们不是要找璞玉吗?”   王绣情绪淡然,像是什么也没发生,“璞玉可能每到这前院来,我想到一处它常去,我们去那里找找。”   “哎。”   沈赢发这么大脾气,姜月瑶却是都看清楚了,她本是闷得发慌,闲来无事在回廊上往池塘里丢鱼食,看到沈赢这么大脾气,便叫人搀扶她起身。   姜月瑶此刻已经是肚子微微凸起,已经鲜怀,产婆早已在府中备上,具产婆言,大约来年初春就能临盆了。   姜月瑶现在是时刻小心,生怕出了什么岔子,她这一胎可是太子的第一个孩子。其实她也更万分期待,这更能稳固她在太子府的地位,且姜府也时常差人送来一些上好的补品,尽管太子府并不缺。   姜月瑶已经褪去了原本有的姑娘气,此刻活脱脱的一个为人妻为人母的女子,更加抚媚与饱满了。她迈着莲步走了过去,“殿下,因何事生这么大的气?”她将手从婢女拖着的手上拿下,示意婢女拿着鱼食退了下去。   沈赢本想怒斥不让姜月瑶理会他,可当他看着姜月瑶要一双灵动抚媚的眼睛,以及脸上淡而从容的笑,还有她那微微凸起的小腹,他便将火气咽了回去。   “没事。”他越过姜月瑶走了过去,但又站住问:“你又出来乱走动什么?”   姜月瑶笑了笑,“现在睡的多了倒是越发的乏了,且最近时常能够感受到小皇子动来动去,定是不想呆着屋内发闷,故而带着小皇子出来散散心。”她脸上带着说不尽的幸福笑容,去抚摸上凸起的腹部,“将来,小皇子一定是和殿下一样,文武双全,仁孝德贤,臣妾知道,他一定会和殿下一样出色优秀的。”   听姜月瑶这一统的夸赞,他在皇后糟糕的心情倒是缓解了许多。不过他心中一直有着一个疑问,那就是姜月瑶与周正杨是什么关系,但是他念在姜月瑶有身孕,更不想以此出了什么岔子,所以他也就滞后了,以后总得是要找个机会问问的。   姜月瑶看到他手臂上有干了的血渍,惊讶道:“呀,殿下你受伤了?”莲步轻移,走到跟前用热乎乎的柔荑握住了沈赢宽大布满茧子的手掌,轻轻掀起他的衣袖,看到一道伤痕,不算太长。   “我为殿下上药吧。”   沈赢没有拒绝。   ……   沈逸近来颓废不堪,原本的他清风俊逸,犹如山间秀木,迎风而展,此刻却是胡子拉碴,眼底发黑,头发散乱,一身酒味冲天。期间夕凰来看了他好些回,可他都已经是烂醉如泥,不醒人事。   不过这样颓废的沈逸在皇后看来更是欣喜,本想一头对付厉王,虽然沈铭那个废物憋足之物不足为她所忧虑,但沈逸虽然在朝中没有什么势力,又不愿参与朝中之事,可怎么说身上流淌的都是皇家血脉,如果一旦老皇上驾崩,沈逸还是能够对她造成影响的,那么她这几十年的心血岂不都白费了,自然对沈逸有所堤防,虽然皇后总是斥责沈赢,要沈赢地方沈逸,可沈赢却是左耳进右耳出,还是与沈逸走的近。   今日沈赢却来到了明王的府上,一进屋,便闻到酒气熏天,脚下滚落着全是酒瓶子。沈赢缓了几句明衣,可沈逸并不回应,许久才半睁着醉醺醺的眼睛看来人,见是沈赢,更是心中不想理沈赢,继续闭着眼睛睡去。   沈赢还是收拾好滚落的酒瓶,走到他跟前坐了下来……   “明衣,你这是何必呢?”沈赢婉言道。   沈逸依旧是不回答。   沈赢继续道:“我知道你可能怨恨我,若不是我也上请父皇,父皇也不会如此做法。”他看向沈逸,“但是你知道,我从来没和你争抢过什么。”   沈逸依旧不言,沈赢道:“其实我很好奇,你与阿芙姑娘是如何相识的?是在我之前还是之后?”   沈逸含糊的回:“此刻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沈赢沉默。   ……   这日夕凰本是来看沈逸,可瞧见太子的马车在明王府门外时,便立刻转头又回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三更奉上,喜欢请收藏,鞠躬 ☆、第六十九章:十里送行   “也是你我与阿芙姑娘无缘,如今她是你我之义妹,是父皇册封的公主,即将要嫁往南殷,你若是有时间,就多去看看吧。” 沈逸不愿同沈赢多说一句话,沈赢坐了良久便准备走了。   他用手撑起身子要站起来,怎知撕扯到了手臂上的伤口。   “嘶”他吸了一口冷气,沈逸这才去看沈赢,看他紧握着手臂,他起身抓住沈赢的手臂,“皇兄受伤了?”但是已经揭开了衣袖,露出了被纱布裹住的伤口渗出了丝丝殷红。   速度很快,但沈赢立刻将沈逸的手打掉,这句话似乎戳中了他的回忆,让他想到了几日前皇后大发雷霆的时候像他毫不犹豫的抛出手中的剪刀。   沈赢走后,沈逸在那暗自琢磨,想是瞧沈赢那手臂上的伤,似乎是利器所伤,他想到前几晚有人偷窥打探他,不免心里开始了对沈赢的更加堤防。   当南殷国信使返回,得到的确实是南殷国主的认可,为避免夜长梦多,两国联姻定在了七初六。消沉了许久的沈逸终归是去见阿芙了。而此刻的阿芙虽然有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但并非是她想要的,她恍然间想起曾在薛氏口中听到的话,说她是凰命凤雏,她感觉自己的命运始终是不由己的延续的。   偶然间想找一个人谈心,她想到了仇白坚,可是最近仇白坚又去了哪里呢?因为从春猎过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仇白坚了。   “公主吩咐她正在休息,不允许任何人打扰的。”外头传来了宫女的阻挠。   “谁敢阻拦本王?”只是简单轻蔑的一句问,竟是吓得那些宫女不敢在吭声。而他的轻蔑似乎是对着大殿中的人。   阿芙叹了口气,“该来的始终要来。”她便站起身走了出来,站在殿门口道:“你们下去吧。”   宫女都退散后,只余阿芙与沈逸对视着,沈逸道:“你真的想好了?”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为何还要问我?”阿芙整理了下衣袖,有些心不在焉。   “我知道你想要权利,但也不该走这条路。”   “你不允许我接近太子,不允许我报复姜家,那么此刻这条路不是你逼我走上的吗?与我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个选择呢,我受够了被人践踏,屈辱没有自尊的活着,此刻我是万人羡慕的公主,当我嫁到南殷时,我就会成为万人瞩目的王妃,南殷国九皇子又被南殷国主那么疼爱,说不定将来我还能坐上王后的位子呢,我衣食无忧,光鲜亮丽,或许比我复仇更加好。”阿芙顿了顿,“哦对了,或许我那时坐上了王后以国事要求大胤斩杀姜府满门,岂不是更省事?”   阿芙始终带着笑意对沈逸说,沈逸面无表情的看着阿芙,很是自信的道:“这并不是你的真心话。”   “随你怎么想,别忘了我前不久刚说过,我想要的只有权利,是权和利。”她特意强调了这两个字。   沈逸内心像是被什么重击了一下,确实,这话她确实说过,且他听的明明白白。尽管如此,他还是道:“你想要的权利,我都可以给你。”   阿芙觉得沈逸说的像个很好笑的笑话,“你是在逗我吗?你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王爷,哦不,你是王爷,也算有权有利,不过我想要更大的,你的显然不适合我。”   “天下够吗?”沈逸紧接着问。   阿芙心头一闷,感觉喉咙有点腥甜,不过她并未表现的明显,“就凭你?我没猜错,大胤有储君了吧,就你的实力,且就连厉王或是连平王都不如,你若是想要篡位,那可是大逆不道的死罪。”   沈逸心头一震,她说的没错。   “好了,我也没工夫与明王唠嗑了,下午还要去看陪嫁的东西,明王请回吧。”她不等着沈逸再开口,已经转身走回殿里了,走进阴暗的角落时,她躲在没有光中看着沈逸转身离开的背影,这才将再也压制不住的那口腥甜,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阿芙看着沈逸逐渐消失的背影,喃喃自语:“我本想安静生活,奈何上天天偏偏选中我。此次去往南殷,我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你来接我的那一天了。”她去南殷还渴望着再次回到大胤,回到沈逸身边,这是她抛弃所有后最大的奢望了。阿芙擦了擦口,吐血之症早就没在犯了,这会子,却又吐血了,她不仅有些后怕。   早年她想要研究医术,不仅是为了母亲的心疾,更是因为她身上也有着咳血病,有她如今的医术,那也是她久病成医了。   七月来的太快,阿芙还没回过神来,自那日起,她确实再也未见过沈逸。今日按照约定,两国互嫁公主,阿芙想了想,今日她嫁他娶,他又怎能有时间来瞧她呢,何况那日她说的话那样的绝,那样的伤人,换做谁都受不住的。   南殷国的公主是早些到的大胤,准备今日成婚,而她今日启程,要一个月的时间到南殷国,才举办婚宴。这次大胤嫁公主,几乎是万人空巷,全部都聚集在长宁街上看公主出嫁,整整十里红妆,好不富足,这或许是所有人都不曾有过的殊荣。   阿芙坐在八角琉璃花轿中,她觉得乐声格外刺耳,她想看外头,想看看有没有沈逸在人群中躲藏着看她出嫁,但想了想,他此刻也该是在接他的新娘的路上才对。   一直到出城,唢呐声才停止,大胤国的送亲队伍送到城外,由南殷国迎亲队伍接走花轿,令会有一批侍卫送阿芙到南殷再返回来。   当花轿落下时,花轿外有人道:“花轿废人力又太慢,我主要求公主改骑马代步。”   阿芙想,南殷素来无礼,这才出了大胤的皇城而已,竟是喧宾夺主了,她扯下盖头,将轿帘子掀起一个缝隙往外看,想看看哪一位是来接亲的九皇子,可是瞅来瞅去,只瞧见了一个大嗓门喊着要她下轿子乘马的侍卫,再转眼看去,旁边那个眉清目秀的儒雅之士倒是气宇轩昂,本想他是自己的夫君,可他并未穿喜服,不知究竟是不是。   这时因南殷的人要求换骑马,与大胤护卫队起了争执,那位翩翩公子道:“今日起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还说什么你们我们的。”他下了马来,走到花轿前对花轿鞠躬作揖,“属下冒犯公主了,为了快速赶到南殷,还请公主下轿子换乘马。”   他的声音很温柔,听了竟是让人无从反驳。   阿芙并不想尽快顺从他们,以免一路上会更加受欺辱,“你就是九皇子?”   “在下温中容,是代九皇子来迎亲的。”   阿芙这才下轿,丝毫不输大胤人的气势,“要我骑马可以,但是何时停,何时起需我说的算,毕竟路途远,要是一路快马,早就给颠散架了,恐怕我就没那命走进南殷了。”   “公主说的是,一切都遵循公主之意。”   阿芙见温中容顺从,便不再固执,骑上温中容早就备好的一匹快马,所有将士上马,步兵随马队后,一阵尘土飞扬,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行至十里长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但需要再继续行走,才能到达驿站,此时正在稍作休息片刻,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看,孔明灯?”   阿芙随声看向天空,浩瀚繁星的夜空中,果然是飘荡着一盏又是一盏的孔明灯,此情此景更是让她想念沈逸,因为这是她最开心的时候遇到了沈逸,也是沈逸给了她最深刻的回忆。温中容递来水给阿芙。   “公主请用水,一会儿就要启程了。”见阿芙迷恋的看着空中的孔明灯,他又唤了一声,“公主。”   阿芙这才回过神来。   温中容道:“公主看天上的孔明灯看的这么入神,莫非是公主所识之人为公主放的?”   “你想多了,我只是在看布满繁星的夜空,这以走,恐怕此生在难见大胤的浩瀚繁星当空了。”她接过牛皮袋,拔开木塞子,咕嘟咕嘟灌了几口水。   温中容道:“星星哪里都有,到了我们南殷照样能够看上如此美丽的繁星,又有何忧?”   “那不同。”   “有何不同?”   “这里是故国的繁星,而到了南殷对我来说,就是异国了,明月仍是故乡明,不都是这么说的吗?”   温中容很是儒雅,他倒是与仇白坚相似,但又不同,因为他是健康的,而仇白坚看上去总是令人心疼。   “公主说的是。”他温文尔雅的笑了声,道:“我们该启程了。”   阿芙这才起身,刚准备上马,她又转身蹲下,在地上收了一捧干净的土壤,掏出怀中的娟帕把土壤小心翼翼的包裹好,放在胸口处,确定放稳妥了,这才上马,又深深的看了一眼空中的孔明灯,这才挥动鞭子,打在马的身上,马嘶鸣一声狂奔而去。   正在一只又是一只不停的点着放飞孔明灯的沈逸,站在山坡上看到阿芙和迎亲队伍已经重新启程了,他才停下,身边还摆着未放飞的孔明灯。   一直帮忙的夕凰看着沈逸迟迟迷恋的看着远处,道:“你何至眷恋如此?”在夕凰眼中,沈逸可不是那种愿意为儿女之情痴迷如此的。   沈逸不说话,就是看着远方,夕凰提醒道:“你该回去了,今日是你成亲的日子。”   沈逸突然回头忘了一眼身旁的夕凰,轻轻一笑,夕凰却是不知此笑为何意,只见沈逸飞身上马,扬鞭而去,夕凰匆忙上马追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暂且一更,有点感冒,还是那句话,喜欢请收藏,明日三更 ☆、第七十章:一探究竟   一连多日的行程,令阿芙疲惫不堪,没到一处都无法休息充足,再有十日的路程就要到达南殷的京都的建城,阿芙想着就要到了,便多睡了一刻钟,谁知,那温中容倒是按时到了,“请公主及时洗漱更衣。”   阿芙抱怨道:“连日来,就算是个铁打的人也扛不住这翻折腾,多休息会儿又作何,反倒是像是叫魂来着。”扯了扯被子继续蒙头大睡。   本以为外头安静了,谁想,她刚准备再次进入梦想,便被一双强有力的手给拽了起来。阿芙睁开眼一瞧,正是温中容,本想发火,可温中容言:“还请公主不要怪罪臣下的无礼。”他依旧是万年温柔似水的神情看着阿芙。   “就算是到了建城,大婚也是三日之后,即便是迟上一天也不为过,若是在这样下去,恐怕你们带回南殷的不是什么活生生的王妃,而是一具累死在路上尸/体早已冰冷的我。”   看着温中容似乎永远都是如沐浴三月春风那般暖和,即便是你想大声说话,但面对他时,再大的气力也会化作很小声,此刻阿芙就是这样。   听阿芙这么说,温中容道:“这个毋须王妃操心,来迎亲之时九皇子特地吩咐的,就算是公主累死在路上,尸/体也要运回去,绝不可因此耽误了行程。”说完又微笑着补充了一句,“对了,是臣下忘记告诉公主,我们九皇子是最忌讳不守时的。”   “你——”阿芙本想开口谩骂,可是看着温中容那暖死万千少女心的样子,愣是千言万语都活生生堵在了嘴边,想吐也吐不出来。   温中容看的出阿芙想要发火,于是又补充道:“因为知道大胤公主娇生惯养,怕肯定受不了这日夜兼行的,于是这次九皇子特别下了两条规定。”   “哪两条?”阿芙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道。   “一,不管公主如何闹腾,只管不允,死了也没关系。”   “……”阿芙心想,还真有这么不近人情的皇子,“那第二条呢?”   “如有疑问想参考第一条。”   “……”   “如果公主有何怨言,到了建城,都可向上呈报,臣下绝不阻拦,只望公主此刻听从臣下的一切安排。”   温中容说完,立刻命令婢女为阿芙梳洗,阿芙知道怎么挣扎都是无用的,这帮南殷人,格外的蛮横,即便是她所认识的最温柔的温中容也这般无情的不尽人意。她既是来自大胤,就代表着大胤国,所以更不能因此被他们给看扁了,故而挣脱出那些婢女的拉扯,“让开,我自个来。”   经过好一番折腾,总算是完毕,可是阿芙连早膳也没用,因为她起的晚了,若不是婢女叫不起她,温中容也不会亲自出马。   一大早起滴水未进的她昏昏沉沉的骑着马,她就算想要换马车进入建城,那也是在进入建城当日方被允许的,此刻的她又困又累又饿肚子咕噜噜的响,大脑看前方整个都是天旋地转的,可依旧是摇摇头,继续坚持着。   可她始终是坚持不住,慢慢的马儿慢在了最后,她挥不动鞭子了,呼停了马儿,哐当一声,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随行的人立刻有人道:“温大人,大胤公主落马昏厥。”   哒哒哒,马蹄在她身边停下,想必是温中容来了,阿芙只觉得眼前天昏地暗,连睁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此刻她因此落马,应该可行程推后休息了吧,谁知温中容道:“把公主扶上我的马,不能耽误行程。”   阿芙瞬间内心来了一句,“你大爷的。”可是她还是被放上了温中容的马,阿芙靠在温中容的怀中,感受到马一颠一颠的,虽然并未因此停下脚步,不过她却可以真正的睡了过去,不用担心因为怕真的睡着落马给摔残或者被马儿踏死的胆怯了。   温中容的怀中有股子淡淡的清香,虽说不出是什么香味的香料,可就是没有来由的舒心,就如他的人一样,温柔的味道。   当阿芙再次醒来,他们已经在预计中的驿馆了,阿芙刚睁眼,房间中灯火通明,但透过窗子瞧见外头一片昏暗,她只觉得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了,瞧见远处的桌子上摆放着晚膳,她顾不得趿鞋,迅速的冲到桌子前,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不时就有婢女走了进来,端着水盆面巾,“公主,洗漱下再吃吧。”   “不用,手都干净着呢,我一天没吃东西,都快饿死了。”那些婢女相互对视了一眼,只得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在退出去之前,阿芙叫住了她们,“温大人呢?”   “大人他有事出去了。”   “去哪儿了?”   “大人只叫我们在公主醒来之前备好食物,其余的女婢一概不知,也不该过问温大人的行踪。”   “哦。”阿芙点了点头,又开始咀嚼口中的菜。   “那可知何时走的?”   “大概是在公主醒来的前一刻钟。”   “嗯,知道了,你们下去罢。”   “是。”   阿芙想着,既然是出去办事,那便是不会那么快就回来了,想着,就呼啦啦吃了一通,吩咐婢女不要进来打扰她休息,便灭了灯,关了门睡了。   其实不然,而是悄悄的从房间后的窗户溜达了出去,她观察到这个温中容总是常常在快要傍晚时分出门,总是感觉到好奇,想要去他房间瞧上一瞧。   缩手缩脚的钻进了温中容的房间,发现他的房间十分的干净利落,灯也并未灭掉,所以她在房间中可以一览无余的观看,发现他房间布局很宽广,只是屏风摆放的有些特别,在距离门十步的位置,与寻常摆放不同,且这中驿站一般都不会放屏风,可温中容的房间就是有。   阿芙并想不出这是为何,只是她找了许久,也并未发现什么蛛丝马迹。阿芙就四处翻翻看看,把动过的东西都原位摆正,防止被温中容发觉。随手在他的桌子上发现了一本关于兵法的书,她拿起来翻看,没想到温中容这看着像是文弱书生一般的人,竟然看的不是治国之策,而是如何排兵布阵之法。   不过阿芙自小便对兵法有些痴迷,随手翻阅起来,以至于门外说话声她都没听到,直到门吱呀响时,阿芙赶紧放下书绕到屏风后,手中的书随手并未放回原位,她心想定然是温中容回来了。反映很迅速的打开窗子跳了出去。   温中容因低头进了屋子,并未发现屋内有人来过,但当他坐下来,伸手提起壶准备倒茶时,瞧见兵书不是他走时放的位置,于是茶也未喝,便出了门去。   阿芙在窗子外头,踩着边沿,看温中容出门,心想他定会去她那看看自己是否醒了,为避免他生疑,她在无法走路回去的情况下,只得用手扒着边沿,脚踩着另一边沿,艰难的移步回去。   好在她的房间也靠这一边,否则那可真是完蛋了。   “公主醒了吗?”是温中容的声音。   “是的大人,不过公主用完晚膳就立刻又睡了。”   温中容听到用完晚膳就睡了的阿芙,本想过走,却又定住了脚步,这并非阿芙的作为,一般不管如何困,阿芙都是用过晚膳要求过上一个时辰才去就寝的,就算她再困,这也睡了一路了,如何这一个时辰的消食也省去了,所以还是命令婢女,“打开门通知公主,就说我有事。”   显然婢女是比较听温中容的话,唤了两声却并未听见阿芙醒来的声音。   温中容道:“让我来。”他走过去,隔着门道:“公主,今日九皇子来信了,臣下特地来只会公主九皇子的命令。”但依旧是没人,他便推门进去了。   他刚推开门,就看向床铺,只见阿芙正伸着懒腰,这才慢慢悠悠的睁开眼睛,看到温中容,假装惊讶,“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温中容因瞧见阿芙,并未有何不妥,便道:“没事,只是公主昏倒后一直未曾转醒,臣下是特地来看看,只是呼叫良久不见公主回应,怕是出了什么事,所以贸然闯入,还亲公主见谅。”他的眼睛在看向四周,瞧见阿芙的衣服挂的有些凌乱,鞋子的摆放有一只翻倒在地。   阿芙打着哈欠道:“噢,就是睡的太死了,吃饱了连消食也未消食就又睡了,也是这些天着实太累。”   温中容道:“既然公主太累,那就早些休息的,臣下就不打扰了。”温中容又看了看阿芙,这才退了出去。   阿芙瞧见温中容走后,拍了拍胸口出了一口重气,还好她及时到,否则就会被温中容怀疑,再说她本就是大胤送来的公主,怕是将她当作奸细了,她可不想还未有何作为就身死他乡了。   只是阿芙越发的发现,温中容并非表面看上个去那么简单,总觉得他并非普通人,或是就如他所说,他只是皇上暂时寻找来接亲的人。因为阿芙从他身上能够看到一股子不输与寻常人的气息,那个气息叫做野心,这样的感觉她曾在一个人身上也看到过,那个人就是沈逸,只是她一直不确定,沈逸是否是愿意走向皇位之征得人,要说他定会挣,可是你真实看去,他却又是逍遥王爷一般,把酒言欢,自得其乐,若是不挣,却是那日他为了留住她,想要送她一个天下,也就是那时,她头一次在沈逸的身上看到这么一丝野心的气息。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越来越冷了,各位小伙伴记得穿暖和点,别冻着了,我今天可能是一更,也可能是两更,所以这章奉上,喜欢还请收藏。这个故事从头到尾就是讲女主,所以男人一般很少出现,谢谢,不是那种无脑的男女从头到尾打情骂俏的故事,我只想写一个庶女翻身成为一代帝后的故事,不喜请绕道 ☆、第七十一章:那夜别苑   到达建城是个十分漫长的日子,但阿芙总算是熬过了那非人哉一般的日子。这日是到达建城的日子,这日阿芙算是换了喜服的行头,坐上了轿子。她本以为会是仪仗十里,开城相迎,作为两国联姻的尊重,谁知,站在南殷国的城门前的竟是一位九皇子的管事,是前来引路的。除此之外,再无他人。   具那管事的口气中传达出九皇子的言外之意,若不是来着是大胤的公主,连管事都懒得差遣过来。阿芙本以为会是风风光光的进城。怎知,竟是那管事将大胤前来护送的侍卫都领到了驿站休息,而姜寄芙坐在花轿中就那么干巴巴的被抬进了九皇子的府邸。   据说九皇子前个月出去办事去了,至今未归。那么安排住处,差遣使用的丫头,一应都是温中容告知的。府内的规划布局,哪一处是做什么的,都说的明白,只有唯一的一处别苑温中容千叮嘱万嘱咐,叫阿芙万万不可靠近,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府中的钥匙也独有那一处的钥匙没有交给她。   一路辛苦而来的阿芙更是摸不着头脑,本以为到了这南殷的都城应该能看到这个从未露面的九皇子了,谁知道,这个天杀的九皇子竟然因为外出办事未归,且归来日期也不知是何时,她就郁闷了。   她大老远从大胤跑来这人生地不熟的南殷来,就是为了看这一套戏码?但事实也正是如此,她连九皇子的头发丝也没见着。   而对温中容特意嘱托的一处别苑千万不要去,她还是按耐不住去瞧了,趁着天黑,她穿着夜行衣去瞧瞧,那一处别苑听下人说封闭很久了,没有人打扫,早已是杂草丛生的荒废院落,可是当她进去时,却发现格外的干净,院落中种植了许多的曼陀罗花,阿芙因学习医术,认得曼陀罗花,此花是毒花。   她瞧瞧的走过曼陀罗花带,走进主卧去看,发现那里每一扇门都锁着巨大无比的锁子。她沾了沾口水捅破了窗户纸,隔着那个窟窿往里看,可是无奈里头太黑,她什么也没看清,有一处有几丝月光,她眼眸扫过处,似乎瞧见了头骨,还想再看真切时,却有一双眼睛与她在同一洞口对视,她惊吓的滚落了阶梯,瞬间感觉阴风阵阵。   这时有人用手捂住了她要惊叫的嘴巴,阿芙晕了过去。她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睁开眼睛后又想起昨晚发生的事,四下一看,发现自己就躺在自己的床上,赶紧叫来伺候的侍女,“昨晚是谁当值?”   走进来一个婢女,行礼道:“回公主,是奴婢。”   “我昨天何时睡的?”   “公主昨晚用过晚膳便就寝了。”   “没有在出去吗?”   “没有,奴婢一直在门外守夜,公主睡的很安稳,并未醒来。”   阿芙心中奇怪,难道是因为自己太想去看那处别苑心生了怪梦,便叫侍女下去了。   ……   每日的饭食都是由温中容安排,闲来无事的时候,温中容都会陪着阿芙散心解闷,虽然心中对别苑有所念想,可她从不在温中容跟前提及。   这日阿芙同温中容在一起,他们后花园的水榭廊坊中的长椅上坐着,阿芙忍不住问温中容:“你与九皇子关系很好?”她之所以这样问,因为没有哪一个男人会愿意将自己未来的妻子这么放心的交给其他男人,这么日日打着照面,就不怕移情别恋?除非那个男人是龙阳之好,对女人并不感兴趣,不过这样想想,阿芙心里倒是乐意这个九皇子就是个龙阳之好。   温中容依旧是温中容,他连回答起来都那么让人深信不疑的觉得,他说的没错。他笑着看着阿芙道:“臣下与九皇子是主仆。”   阿芙点点头,“我还以为你们九皇子是个龙阳之好之人呢。”   温中容突然笑了,阿芙赶忙解释道:“失言了,你可千万不能告诉你们九皇子,也不知你们九皇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据我在下人口中听得,他是个暴脾气的人,我如今孤身来此,可不想这么早早的客死异乡。”   温中容道:“公主请放心,臣下会为公主保密的。”   阿芙看着温中容道:“既然你们九皇子何时回来还没有个期限,不如你陪我到外头走一走吧,整日的封闭在这府内,我都快发霉了,好不容易来南殷一趟,不瞧上一瞧,怎么能行。”   温中容挑了字眼问:“莫不是公主还有打算回去之意?”   阿芙赶忙回身看着温中容解释,用手打了叉,表示绝不可能,“没有,绝对没有,只是我既是将来都生活在这片土地上,怎能不快些了解下南殷国的风土人情呢,呵呵。”   温中容在九皇子没回来之前,确实是有着管理九皇子府的权利,他竟是很轻易地应了阿芙的要求,阿芙知道穿着女儿装太过惹人眼,便托丫头找温中容寻了一件比较合她身的男装。这日是温中容特地送来的,他言:“公主乃是千金之体,怎能穿着他人污物,这是一早就为公主备好的。”   瞧这办事效率,阿芙不仅唏嘘,温中容真是一个细心的人,连她还未要做的事都打点好了,可谓是比未雨先绸缪还要高上许多。   出了府二人皆是低调着装,步行在百姓之间,南殷素来以婉约之美名,今日上街来看,果然如此,几乎每个文人儒士都佩剑,束着左髻。   阿芙身处的大胤算是北方之国,多半是血性方刚之人,那里不比这南方之地,俗话说,北出将,南出相,果然是名不虚传。这南殷国主能够占据一席之地,虽兵将不如大胤,但在谋士上却是占据着地理优势,如今论国土之大,当属大胤,其次便是南殷、缅柔与西凉,四国牵制,鼎足世间,必然是个有所长,相互联盟,又互为敌人,不过也只是为了自家利益作罢。   阿芙虽是生在大胤那个能够见到雪的北国,但却对四季如春的南方国土有着深深的热爱,打小她就常听母亲说,曾经的云国就与南殷距离不远,那国土虽小,却是最幸福的国度。母亲素来有心绞痛的症状,身子甚虚,根本受不住北国的冬季,在相府母亲不比大夫人他们,都有炭火取暖,夏季又有寒冰祛暑,可谓四季如春。往往冬季,是他们最难熬过的。   那时候夜里冷,她就会钻进母亲的被窝里,听母亲给她将云国的故事,府中人知道母亲是南方人流落到大胤进入了青楼的,故而也多有排挤。不过当她知道母亲口中的云国与当今的南殷所差无几时,她那时就常常幻想着,多画一些花样,希望能够攒够银两,带着母亲到南殷瞧上一瞧,在回顾故乡的味道,只可惜,她的母亲再也等不到这个时候的到来了。   阿芙心中碎碎念着:母亲,如今阿芙在南方的土地上,你在天上看到了吗?阿芙会坚强的活着。   温中容看到阿芙眼睛瞧着川流不息的人群发呆,眼眶有些湿润,便随口问:“公主这是怎么了?”   阿芙知道自己有失仪态,赶忙背过身去,用衣袖沾染眼角的泪渍,忽然眼前多出了一条藏蓝色绣着兰花的帕子,阿芙抬头对上了温中容的眼睛,看到他笑的这么温柔,虽然他没有说话,但阿芙看得出他好像什么懂自己一样的眼神。   阿芙接过帕子,说:“谢谢。”   二人在茶楼中找了个靠窗的清雅之地坐下,窗户下头就是一条活水河,时时能听到河边坐着休憩人对话的声音。   “对不起,在你面前失态了,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往事。”   温中容并未回阿芙,而是犹如春风拂面的动作提起煮好的热水壶开始摆弄起来,他宛如游鱼戏水一般把每个杯子冲烫一遍,又用过了一遍的茶叶水淋一遍,反复两次后,才正是冲泡茶水,倒了一杯递给阿芙。   “千里之远,难免会升起故乡情来。”   温中容的声音像是雪遇到了炭火开始变得柔和,心甘情愿的去化作春水一般,阿芙接过他递来的茶,温中容也自个倒了一杯,细品味一口茶后着阿芙说:“但公主心中似是想着一团乱入麻的心事。”   咯噔,阿芙心中一阵,她抬头就对上了温中容那双犹如一汪春水的双眸,又低下了头,她阿芙并不怕任何人,因为她早已不怕生死,可是却没有足够的勇气去持久的看着温中容的眼睛,因为她怕自己陷入了那春江水下的沼泽泥潭里,不小心吐露了真言。   “臣下不敢说完全了解公主,但公主来这里算算日子也有小半个年头了。”   “我能有什么心事,还不是你们九皇子,你自己也说了,我都来小半个年头了,可是不仅进不了宫面见圣上不说,连你们九皇子头发丝都未曾见着。若是你们南殷并不想联姻我这个大胤公主这门婚事,大可随便找个理由打发了我去,送回大胤去,我们也好聚好散。”阿芙这是真心话,却也是未曾忘记大胤皇帝的嘱咐,无论如何,都要在南殷博得一股力量,以备不时之需。她此番话,也不过是想说难听话作为激将法,温中容既然是九皇子的心腹大臣,必然知道九皇子身在何处,若是由他的口带话给九皇子,也好知道九皇子是什么态度。   阿芙虽然是来南殷小半年了,但也没有闲着,她也多少知道一些有关南殷这个深宫的一些事,果真是只要是有皇权的地方,必然是有争端。南殷也是如此,她进不了宫,也是因为当今南殷的诸位皇子也是暗中争夺储君之位,虽然之前她也听闻过说南殷国主有意让自己唯一的女儿继承,可如今,唯一的女儿早已嫁去了大胤做王妃,自然是不可能的了。   她多处探听又深夜兀自琢磨,方知,如今的南殷国主其实早已被软禁在深宫之中,南殷国主的诸位皇子都并非什么德才兼备之人,说难听点就是草包一个,据说南殷国主是最疼九皇子才华不错,可是性情暴躁,虽然她未曾见过九皇子,可是每次她问一些下人九皇子的事,却无人敢谈论,面色大改,默默走掉,她便断定,这个九皇子必然是个罗刹鬼一样的狠角色,连下人都这般诚惶诚恐。   “公主真的想殿下回来?”   “对啊。”   “臣下还不想公主就这样死去。”温中容的眉宇间都是怜惜和无奈,最后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深深敲击在阿芙的心口。   “死去?”阿芙听的晕头晕脑,更是不解,当她再看向温中容时,发现温中容已经起身准备离去,阿芙很想知道他最后那一声叹息究竟何意,又为何九皇子回来之日,便是她死之时。    ☆、第七十二章:局中有局   经过那日的话,阿芙心中一直在想着温中容说的话,日夜辗转反侧难眠,这日阿芙去了温中容的家里找他。   温中容见到阿芙时,再也没有那温润的笑了,他对阿芙道:“臣下正要去找公主,告诉公主殿下要回来了。”   阿芙又是心中咯噔,九皇子要回来了?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便核实道:“等等,你说九皇子要回来了?”   温中容点点头,“公主你没听错。”温中容看的出阿芙脸色有些白,便继续道:“公主不是一直想知道有关九皇子与别苑的事吗?臣下此刻可以告诉你了。”   “啊?”对阿芙来说,这让她措手不及。   温中容突然面容严肃,开门瞅了瞅,没有人,便将门从里头拴住,又将窗户关上,这才紧张兮兮的道:“臣下知道公主私下一直在打听有关九皇子的一切,那么臣下今日告诉公主,九皇子就如公主所知道的一些一样,他样貌丑陋,脾气像是罗刹,他并非一直未娶,而是有过无数个女人,但所有的女人在新婚侍寝的当晚后都死了。死的很惨,七窍流血,浑身淤青,她们死后殿下就会砍下她们的头颅放在别苑中的屋子里,尸体埋在了院落里,那所有的曼陀罗花都是从那些女子的尸体上长出的。现今算来,应该有九十九个少女的头颅了,这就是臣下不让公主去别苑的原因。”   阿芙被这紧张的气氛给弄得毛骨悚然,她看惯了那个仪态堂堂,温润如玉,处事不惊的温中容,却从未见过此刻这个看上去说起他们口中的九皇子时,就恍如在谈论死神要来的样子,说实话,阿芙真的被吓到了。   “臣下不让公主去,是因为怕公主知道后就命不长久了,但我知道,公主早已去过,那夜是臣下在别苑救下了公主,又偷偷把公主送回了房中。”   “难怪那日我问守夜的侍女,她们都说我并未出门,原来是你帮了我。”   “是。”   “就皇子有令,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别苑,靠近别苑的人都会死,而你是九皇子安排在我身边的细作,你又为何愿意帮我?”   温中容认真的看着阿芙道:“因为臣下对公主生出了非分之想。”   “当臣下领命去大胤迎亲公主时,第一眼见到公主的样貌时,便被公主的沉鱼落雁之貌深深吸引,只是因为公主是殿下的人,臣下不敢有非分之想。殿下让臣下监督着公主的一举一动,及时禀报,但臣下怕公主就这样成为第一百个香消玉殒的人。”   阿芙的脸蛋已经惨白。   温中容说出了更让阿芙震惊的消息,“殿下回来便会与公主完婚,但也是公主的大限已到。”   阿芙的小脸白的没有任何血色,为何要说九皇子回来便是她的大限?她又跟那别苑的九十九个头颅有和关系?一股脑的问题让阿芙脑袋充血一般的疼。   “殿下虽然有才华,但是却是个怪人,府中人闭口不谈,那是因为害怕,多半人不说话,那是因为他们早已失去了自己的舌头。”   阿芙再一次惊恐,这半年来,她竟是生活在这样的府内,顿时感觉自己的身上爬满了冰冷的毒蛇,令人恐慌。   “公主,先前连下大胤数十座城池,乃是南殷的大皇子所为,现在南殷没有储君,南殷王年老,各宫皇子都各有势力,大皇子现在将南殷王幽禁宫中,挟天子以令诸侯。九皇子也并非善类,更是想要逼宫造反,更何况他禁女色,臣下句句肺腑之言,若公主愿意,臣下就算拼上这条性命,也会带公主离开这是非之地。”   “不,我不走,我要是跟你走了,岂不是让人对我大胤笑话,我就成了大胤的耻辱,更何况,你待我不薄,我更不想害你丢性命,所以,我不能走。”   温中容道:“难道公主就不怕死?”   “怕,我怕的要命,但我此刻并非是我,而是代表着大胤,无论这南殷国是刀山还是火海,我都要留下。”阿芙每一句话都像是千斤石,稳准狠的落在脚下,不容撼动。   此时门外有人来报:“大人,九皇子回来了,在府内大摆筵席,命你晚上去府上赴宴。”   阿芙又是一惊,这九皇子不是说月末归来,这距离月末还有十日,怎么就提早回来了。温中容看着阿芙但:“他回来了,果然,九皇子还是知道了。”   阿芙忙问:“知道了什么?”   “公主私闯别苑那天,是臣下及时相救,但却隐瞒未报,九皇子此番回来,必然是问罪的,想必你我是都活不成的。我为他卖命多年,他连我也不会宽恕的,臣下还是那句话,若是公主信任的过臣下,就今晚卯时在城外漕河处,有一艘小船,我会在船头挂一盏灯笼,公主若是愿意,就请准时到达,臣下带公主离开。若是卯时公主未到,臣下便会去赴宴。”   一切都来的太突然,阿芙并不知道,大胤依然足够令人混乱了,那些无休止的君权争斗,总是无止境的撕咬着,她总也逃不过,她猛然间想到了曾经在薛氏那听来的,她果真就是凰命之女么?她宁可不要,有很多时候,她都恨起自己来,恨是自己克死了自己的生母。   阿芙从后门偷偷离开,她回到府上,赶紧回了自己的屋子,倒了一杯茶水喝下。本以为无人瞧见,谁知她刚喝了一杯水的功夫,便瞧见一个男人站在她的跟前,他眼如虎狼,面目狰狞,奇丑无比,身上带着一股子难闻的狐臭,在他抓到阿芙的那一刻,阿芙便大呼:“救命,有刺客。”可是无论她怎么呼喊,门外始终无任何动静。此刻她的四肢无力,才觉察方才喝下的水有问题。   “你是谁?为何在我的房中,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九皇子的王妃,你轻薄我可是要掉脑袋的。”阿芙厌恶的捂着鼻子,在他的逼进中一步步倒退。   那人这才开口:“王妃你叫了这么久没发现根本无人搭理你吗?”这个男人说话时口臭无比,口水狂喷,阿芙实在难以忍受,但不得不被他的话点醒。   是了,阿芙因惊恐并未发现,这平日了王府内有个什么动静都会立刻有人出现的,今日她吼得喉咙都疼了,却平静如常,“你究竟是谁?”   “好你个女人,趁我不在,居然敢和我的臣子私通,我若不是接到下人的告密,又怎能这么快就回来,贱人。”一巴掌打在了阿芙的脸上,火辣辣的生疼,阿芙被抽的倒在了地上。   “你个小贱人,你们都一样,都是他们派来想害我的,我无心和你们争夺什么皇位,算了,和你说那么多做什么,等我今晚收拾了那个温中容,再来割下你的头颅悬在别苑的房梁之上,再将你的身子埋在别苑里,种上曼陀罗花,哼。”他此刻就是一个魔鬼罗刹,这一切来的太突然,阿芙还整个人都未曾反映过来,但是等九皇子命人把门锁上看守着她时,她便知道,温中容说的对,这个九皇子并非善类。   “方才你已饮下了曼陀罗花毒,希望你今晚乖乖呆在这里,别做什么让我不开心的事,否则毒发了谁都救不了你。”   九皇子走后,她的脑袋像是一下子进入了蚂蚁一般,撕咬着她。她知道会死,但她不会走,她身负大胤皇帝的圣命,忽而想到温中容说的话。   卯时很快来临,阿芙看到那转黑的天,她不得已假装屋内有蛇骗进了看守的人,将其打晕逃了出去,她如约去了城外漕河处,见到了一艘小船,船上的那一盏孤灯分外扎眼,阿芙顾不得早已跑的喘息不已,也顾不得早已跑得发髻凌乱,就那么朝着那艘小船奔去,此刻那艘小船好似在千里之外,她怎么也追不上。   她跑的摔倒在了船头,船中走出了一人,正是温中容,阿芙看见她便先笑后哭,温中容扶起地上的阿芙,为她把额前的乱发绕到耳后,“你还是来了,我以为你不会来了,我这就带你走。”   阿芙推开温中容抓住她的手,“不,我不走,我说过,我是大胤的公主,我不能走,我是怕你去送死,所以我冒死也要前来。”阿芙从腰间拿出两封信,塞到了温中容的手中,“这半年来多谢你的照顾,也多谢你喜欢阿芙,只是认识阿芙的人都没有什么好的下场,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能够得到你的以命相护也是值了,只是阿芙心中唯一念着一人,恐怕今晚过后,再不能见到他,这封信请你带我转交给他。”   “先前我想刚回来就大摆筵席,难道不是劳累不堪,再要庆祝也该后一日才是,原来今晚九皇子设宴,就是想杀你,你逃走是对的,我来此并非要和你走,而是告诉你不要去白白送死。你替我包庇,救我性命,我甚为感激,所以,我是来还恩的,请你一定不要为我牺牲自己。”   “阿芙,你必须跟我走。”   “我不能走,但你必须走,你逃往大胤,我虽不能帮你什么,但我在大胤也算有些认识的人,我另一封信是写给你的,你看后自会明白。”阿芙说完,感觉胸口堵得喘不过气来,突然倒地。   阿芙嘴角流出热乎乎的东西,她两眼发昏,看东西模模糊糊,她道:“我这一生,活的真是失败,不能保护我娘,受尽欺凌,最后却是这样的下场。”   “温中容,你一定要去找到他,告诉他,我想对他说的话,都在这信中了。”   “我带你一起离开。”   阿芙摇摇头,“不必了,九皇子给我喝了曼陀罗花的毒,想必此刻是毒发作了,不能跟你走了。”   温中容痛苦的看着阿芙,“公主,如果不是你心中早已有人,你会不会对我有一丝情义?”   阿芙从未见过如此难过的温中容,此刻他就像是被寒霜飞雪打过的鲜花,没有了往日的温柔与稳重,那不起一丝波澜的眼眸中此刻盛满了泪水,“对不起。”阿芙说完,整个人都飘飘然然浑浑噩噩,她最后一眼看见的是温中容的笑容,仿佛那朵娇花一扫霜雪,迎来了暖阳和风,她不明白这个最后的笑容,但是她再也不会去想这个笑容的寓意了,因为她沉重的闭上了眼睛……    ☆、第七十三章:死而复生   脑袋疼的厉害,似乎嗅到了花香的味道,还有滴滴答答的雨声阵阵传来,阿芙挣扎了片刻便睁开了眼睛,立刻有婢女跑了出去:“殿下,公主她醒了。”   醒来的阿芙只记得她是死在了漕河边温中容的怀中,此刻看了四周,似乎还是自己时常居住的那间房子。   一阵黑影照过来,阿芙感觉到背后有人,转头看向门外,只见来人竟是温中容,她第一反应便是惊诧,“你怎么在这?”四下看了看,一把将温中容拉进屋内,关上门,悄声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还没走?为什么我还活着?我记得我是中了剧毒,无药可解的。”一股脑的问题袭来。   温中容又恢复到了往日的那股温柔,“因为九皇子有解药。”   阿芙惊诧,“九皇子他不是要杀了你和我,又怎么愿意救我?”似乎明白了什么,“是不是你向他交换了什么?是不是你拿自己的性命作为交换的?你怎么那么傻,你快走,别管我,你快走。”她有些神经兮兮的,又匆忙赶着温中容离去。   温中容笑着转过身来,“对公主多有得罪,还望公主见谅。不过在那之前,有一个人想见你。”阿芙看到温中容神秘的样子,她从醒来对这些发生的事处处的感到吃惊,九皇子那样狠毒的人怎么会放过她与温中容呢。   她还在想这个问题的时候,从门口闪过来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瘦瘦高高,眉骨淡然,五官似是混润天成,那独特的异色双眸不是沈逸又是谁?   “沈逸?”   温中容笑道:“你们先聊,我就不打扰了。”温中容走的时候还为他们把门给关上了。   一瞬间,阿芙只觉得屋内充满了尴尬,还未待阿芙开口,沈逸问:“阿芙,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沈逸很认真的问阿芙。   阿芙道:“没有。”   “真的没有?”他再一次确认的时候,眉毛一挑。   阿芙急中生智道:“如果这次是你救了我,那我只好谢谢你,我如今是九皇子的王妃,还请王爷自重,勿要让人生了嫌隙。”   沈逸三步并两步的走到了阿芙的跟前,阿芙往后退到了桌子上,他距离的很近,阿芙半曲着身子,想距离他远些,可他愣是往前靠近,如俯视着一头怀中的小鹿一般,“你到底要嘴硬的何时?情书都写了,还誓死肯承认?”他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封信。   阿芙看去时,便看出那信封上的字迹正是自己的笔迹,“你还给我。”阿芙着急的想去抢来,奈何沈逸把手再一次举高,她更是够不着了,在沈逸躲闪中,她不停的去抢,奈何脚下不稳,倒地时下意识的抓住了沈逸的衣襟,可沈逸明明可以避免这次摔跤的,偏偏顺着阿芙摔了下去,直接把阿芙压倒在身下,二人在地面上四目相视,一瞬间二人都不再多言,那一刻像是置身花海,身边蝴蝶鸟儿环绕,沈逸认真的看着脸上沾染上了红晕的阿芙,“这一次,我再也不要你从给我的身边逃走了。”他轻轻的吻了上去,软糯香甜的唇,在他的齿间化开来。   阿芙手脚变得不自在,她不知道要把手往哪里放,只是睁着眼睛看着沈逸。沈逸闭着眼睛嘟囔了句,闭上眼睛,阿芙竟是听话的闭上了眼睛。慢慢的,她很享受沈逸的亲吻,那一瞬,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不自觉的将手缠上了沈逸的脖子,慢慢的学着回应着他,虽然生硬、笨拙,可是她没看到沈逸的脸上露出的那一抹幸福的笑容。   不时,敲门声响起,只听门外有婢女道:“公主,宋公子,我们九皇子已经摆好筵席,等待二位了。”   阿芙推开沈逸,甚为奇怪的问:“宋——宋公子?”   沈逸一副无奈的表情,“我这些年除了与先生在一起,便是游历四海,宋明衣是我的在外用的名字,对了,我好像记得从来未曾对你认真的自我介绍,我叫沈逸,字明衣,宋是我在外的姓氏。”他故作神秘的跑到阿芙耳边降低声调,然后又站直身子,嘴角一丝坏笑,但是看的出他眼神中很满足,很幸福。   “你没告诉这里人你的真实身份?”   “嗯?!”沈逸耸耸肩。   阿芙更奇怪的是她是如何死而复生的,便追问:“你还没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走,我为你梳洗打扮。”   “你还会为我梳妆?”阿芙惊诧。   他亲切的拉起阿芙的手走向梳妆台。   阿芙因顾及她此刻还是大胤和亲送来的公主,甩开沈逸的手,沈逸道:“阿芙,我这次抓住了你,就再也不想放开你的手。”   阿芙看到了他的真诚,这话是发自他内心的。但阿芙觉得此刻就算她真心喜欢他,想要在一起,此刻也不时时候,“沈逸,你放开我。”阿芙冷漠的说。   沈逸嬉皮笑脸的说:“不是我不想放,你看他们粘到一起了。”说着,把他们的手拉起来晃了晃了,阿芙有些气堵,她没想到一贯看似稳重的沈逸,竟是这等的厚脸皮,她刚说了句‘你’,就被沈逸拉着把她按坐在梳妆台前。   镜中,阿芙看着自己身后站着的沈逸,竟然有生以来感觉的安心,不再感觉到战战兢兢,不在害怕。沈逸说,“我为你画眉。”   沈逸娴熟的拿起脂粉,为他细腻的铺就,像是在为一个陶瓷上釉,很是细心,轻柔。阿芙动了动,沈逸道:“别动,再动我怕一不小心会将你涂成个面粉娃娃。”   “没有,我只是——”她只是看着镜中的一切,恍然间觉得一切有些不真实,想要动一动,以确保她并未在做梦。   沈逸道:“怎么,信不过我啊,我以前游历四海的时候,论梳妆,我的技巧那可是一流的。”   “什么?那时候你为别的女孩子梳妆?”再一次觉得不可思议,像他这样的王爷,会屈尊降贵?   “怎么可能。”他又为她扑上好看的胭脂,瞬间,她就像是个桃花美人,没想到他是个如此细腻的人,沈逸拿起眉笔,一笔一划的为她描眉,轻描淡写,手法娴熟。   眉若远山黛,双眸如星光,面如桃花嫣,皓齿白如雪,唇若胭脂扣,原来,她还能那么美,沈逸轻轻附在她的耳畔,“阿芙,我今生只为你一人画眉。”   “当时你明知去西凉危险但你为什么还要救我好?你不会觉得我身份卑微,身为庶女,一心想要攀龙附凤?”阿芙看着镜中问道。   “如果你是那样的人,你曾经在太子府那么久,要是想要攀龙附凤,又怎能没机会,你那样的冰雪聪明。”   冰雪聪明?这是她头一次听有人这样夸赞她,曾经,她在姜府是被下人都能欺压的庶女,被任何人都能踩在脚下却还能顽强生长的豆芽。她知道‘冰雪聪明’这个词永远都距离她非常遥远,也永远只是出现在姜月瑶的身上,此刻当她想到姜月瑶的时候,不免心口竟是隐隐作痛,她皱了皱眉头。   “即便如此,可我说了许多狠话伤你。”   沈逸像是如释重负一样,道:“原来你是在介怀这些。当时你对我说出那样的话,我也是一时糊涂信了你,只是,后来我怎样想,都觉得你突然变得很陌生,究竟怎样一回事,虽然我不明白父皇对你说了什么,但是我希望你不要被任何人利用,走你想走的路。”   阿芙站了起来,转身看着身后的沈逸,坚定的说:“我没有被任何人利用,如今的一切,都是我想走的路。”   沈逸坚定不移的对阿芙说:“那我就陪你一起走。”   “你干嘛对我那么好?”   “我对一个人好不需要任何理由。”   阿芙再一次被触动,她有很多的话想说,可是都说不出口了。她在内心无数次告诉自己要果断,要无情,可是为何一面对他,她整个人都塌陷了,她感觉到温暖的同时,也内心无比的痛苦和挣扎。   沈逸在门外等候着阿芙换好衣服,与她同行去了宴会,阿芙进去便瞧见了温中容,道:“温大人,九皇子呢?”她没看见那个又丑又粗/暴,说话时口中还喷着口水参杂着臭味的九皇子,一时心中生疑。   沈逸道:“阿芙,还不快拜见九皇子。”   “啊?”阿芙看着笑的依旧是那么温暖,那么轻柔的温中容有些吃惊,“你是——九皇子?”   温中容摊开手瞅了瞅自己,又抬头对阿芙道:“怎么?不像吗?”   阿芙觉得一开始她就被玩弄在鼓掌之中,在温中容说他就是九皇子的时候,她更是不明白,道:“那他——”   她是想说见的那个恐怖的人自称九皇子,那个人又是谁。自然温中容知道阿芙想问的,便回答:“那个人也是我,唐突了阿芙姑娘实属我的过错。”   “那你们也太天差地别了。”阿芙被引入座位,沈逸在她身旁坐下。   “事情的原尾,还是我来给阿芙姑娘说明白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想一天做到万更,可是我需要动力,但是看到无人看没动力,就尽量坚持到日更,但我会努力写的更好,另外我正在私下存写一本清朝时期,有关皇太极和海兰珠以及玉儿的故事,叫《沧海明珠玉有泪》希望多多收藏,收满一百开文 ☆、第七十四章:各取利益   当阿芙听了温中容的来龙去脉只道自己寻日里与温中容走的近,被他的温润所去除了她该有的防范之心,她一贯只听温中容口中唤的是九皇子,而下人从不敢多言,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早该想到的,整个南殷,唯独皇家姓为温,是她的疏忽。   懊恼过这些后,阿芙有些生气的看着沈逸道:“你即便是想救我,也不该找这种托词。”   沈逸看着阿芙道:“什么托词?”   阿芙知道沈逸假装糊涂,道:“我是大胤和亲的公主,你以一个世公子与我早已两情相悦的名义骗了九皇子,让他留我性命,你这分明就是欺骗。”   沈逸双手环抱,饶有兴趣的看着阿芙,“我曾救过九皇子,有恩于他,如今我不过是向他讨要个我心爱的女人罢了,又有何妨?”   “他还不知道你是大胤皇子的身份,你方才也说了,九皇子表面与内心实则相背。阴狠狡诈,若是知道你骗了他,定然会与大胤为敌的。”阿芙甚为担心。   沈逸走过来双手抓着她的双肩,将她搬过来面相自己,他们二目相视,“可我们本身就是敌人,他们需要足够的钱财屯兵,我们需要强大的伙伴,联姻只是各取所需,如今的一切都不足以定论以后,兵戎相见是迟早的事。”   沈逸提醒道:“何况你又非皇上的血脉,只是个被封的公主,他又何尝在意这些,估计他早就看穿了其中意图。”   阿芙看着沈逸道:“可是——”她也明白,这个温中容并非草包,自然沈逸说的没错。   沈逸用手指抵住了她的朱唇,“别可是了,我知道你担心我,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阿芙生气的转身走开了,“谁担心你,死了才好呢。”   沈逸看到阿芙有些羞涩还假装生气的样子,别提有多开心,故意道:“你真希望我死啊?”   “是。”阿芙没有停住脚步。   “那我这就去死,这水深不深,希望能淹死我。”又偷瞄一眼没有意向回头的阿芙说了句,补了一句“反正我不会水。”   扑通,身后一声巨响,阿芙还是没停下脚步,只是身后再无沈逸的声音。阿芙赶忙转身看去,只见水面上还有水花在翻涌,咕嘟咕嘟冒着水泡,她立刻折回去,站在荷花池边大喊:“沈逸,沈逸,喂,你该不会真的想不开跳进水了吧。”   喊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有动静,眼看着水花越来越小,池面开始变得平静,阿芙竟然急的红了眼眶,“我说的是气话,并不是真的要你去死,你快上来啊。”阿芙不知道自己究竟要说些什么,她大声呼喊着,希望九皇子府上的下人能够听到,立刻来救人。   “你不是让我去死的嘛?我听你的话去死了你干嘛那么着急?”沈逸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出现在阿芙的后面,急的落泪的阿芙听到耳边川的声音被吓了一个咧噘,脚下一退险些落入水中,好在沈逸拦腰接住了她。   阿芙这才明白,她又被沈逸戏耍了,上去就是一拳打在了他的胸口。沈逸胸口吃痛,手一滑,二人一起落入了水中。阿芙是当真不会水的,在水中扑通了好久,沈逸将她从水中拎起来,“别扑通了,这水淹不死人。”   阿芙这才注意到,水直到她的膝盖,二人此刻都十分狼狈,却莫名的相视而笑,沈逸看着笑的那么开心的阿芙,伸出手为她将头上的水草摘去,一把将阿芙揽入怀中。   阿芙伏在他的胸口,挣脱不开他手上的力道,道:“别这样,被人看到不好。”   “那有什么不好的,你是我的女人。”沈逸理直气壮,阿芙嘴上硬,但内心很享受沈逸对她的眷顾,兴许是她自幼便无人眷顾她的感受,让她头一次感觉到温暖,只是她也明白了一点,没想到沈逸竟是这等泼皮无赖的登徒子。但在她心中,已经是不管沈逸是怎样的,她都接受他了。   阵阵的血腥味涌入鼻中,阿芙细嗅,这血腥味是从沈逸的身上发出来的,她起身,发现她手伏在沈逸胸口处都是血,道:“你流了好多血。”一时有些惊慌。   沈逸的唇色已经泛白,道:“一定是方才伤口又撕裂了。”   阿芙不明白沈逸这伤又是从哪一处得来的,她将沈逸带回了自己的房间,找来纱布和止血的药递给沈逸,沈逸道:“我都这样了,你还顾虑那么多,还不赶紧帮我上药。”   阿芙知道沈逸的伤口再次出血她难辞其咎,毕竟是她那一拳打裂了伤口,只得轻轻的为沈逸换药。当沈逸的上衣都褪去时,他胸口处触目的红色令人心惊肉跳。阿芙为他用药酒冲洗过伤口后,又洒上止血药,裹了厚厚一层纱布,最后在他的肩膀处打上结固定。   她看到沈逸的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下百处,新伤与旧伤叠加。心想,他这都是干了些什么,才能将自己弄得浑身是伤,也看到他身上的另一处的伤,她记得清楚,那时是他不顾自己的安危去西凉接她,途中为她挡下的暗镖所留下的。   她出神的功夫,沈逸已经将衣服穿好,看到阿芙出神的样子,道:“我的身子就这么好看?”   阿芙不理会她的挑逗,“你怎么弄的浑身是伤?你游历四海这些年究竟是得罪了多少仇家,害的他们这么勤快的往你身上戳窟窿。”   沈逸坐下来,倒了杯茶吃,“不知道,我也记不清了,什么见义勇为啊,劫富济贫啊,洗劫土匪山寨啊,干的多的去了,你往后跟着我可能要过上被仇家追杀的日子了。”他又走到阿芙的身边坐下,一把拦住阿芙的肩头,“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保护你的。”   “走开。”阿芙推开沈逸,翻了个白眼给他:“每个正经的。”   沈逸佯装伤口痛,“坏了坏了,可能伤口又被你给打裂了。”眉头紧皱,不过这次阿芙可没上当。   如今他们身在异国他乡,殊不知,远在大胤的地方风波正起。   ……   “殿下,你就这么甘心被皇后当作木偶摆弄?”说话之人保养的甚好,看不出他的真实年龄,但他眉宇间的气息却透露着他经历了许多世事的洗礼。他一双眼睛像是猎鹰一般犀利,在沈赢的身上来回打转。   沈赢看了看他道:“宇文兄想说什么?”   宇文弋走到沈赢的跟前道:“殿下你在皇后跟前根本就没有实权,即便是你坐上了皇位也只能是个傀儡皇帝,任人摆布。”他的眼睛犀利的看着沈赢,“你身体流的不是皇后的血,即便你身体有当今圣上的血脉,但你母亲的身份在那摆着呢。”   宇文弋刚说到沈赢的母亲,沈赢便大怒,将桌子上古的砚台以及书籍全部推翻在第,墨汁洒了一地。   “殿下何故动怒,若想改变这些,你就得学会如何暗箭伤人,如何摆脱皇后的掌控。”宇文弋的话很显然戳中了沈赢的痛楚,沈赢不会不明白,他如今的一切确实是皇后给予的。   沈赢看向宇文弋,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便知道,自从他登门甘做门客开始,就并非宵小之辈。沈赢知道宇文弋就是云国亡国的国主,不过因他多次帮助自己筹划,更加得到朝中大臣的支持,得到皇上的青睐,便知道此人还算有些谋略,可为自己所用。道:“如何做?”   “皇后无子,便是她输掉的根本所在。如今皇后以及他们聂家势力虽然也占据了半个大胤,皇上已经没有什么实权,但多半朝政还是需要皇上出面,虽然你是皇后养子,如今又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可朝中大臣可不会全部都与皇后抱成一团。他们都懂得审时度势保持中立,众皇子中也被皇后害的所剩无几,四皇子厉王看似拥立他的人与殿下等同,又有左丞相助,但他实则是个莽夫,只知道狠毒,若非他的妻子司马玉儿,他一无是处。二皇子是个坡脚,懦弱无能,身无功绩,至今还未曾封王,不足为惧。五皇子沈逸,其母是波斯人,天生异童,即使他的母亲是多么美丽,多么受皇帝宠爱,可终归是死了,他这些年不在朝中,皇上给他个明王的头衔,那也只是念及对他母亲的情分,但是,他却是你最大的敌人。”   沈赢听宇文弋这样分析过后,心中明镜一般透彻,“明衣?不会的,他无心皇位。”   宇文弋鄙视的冷哼了一句,“有些人看似云淡风轻不问世事,实则乃是心机沉重。他虽不在朝中,可是对他响应的人亦是有之。”   沈赢追问道:“谁?”   “忠义王府。”   沈赢胸有成竹道:“我与颜宁交好,且我私下查过,忠义王府并不想卷入我们皇子斗争中。”   “可你万万不能忘记了,忠义王府的实权还在东安郡主的手中,小王爷还未从他妹妹那里接到军符掌管军权。”   沈赢点点头,确实,颜宁确实不成气候,还不如他的妹妹夕凰。   “朝局中每个人都在下棋,如今厉王与明王对你有所阻碍,皇后自然是不会允许的,你是她最重要的一颗棋子,她绝对会在将你辅佐上皇位的时候除掉一切对手,也是怕万一哪日老皇帝薨了,皇子们的势力拥主自立。即便你是大皇子,那些大臣也会碍于你的身份而抛掉你的。”   沈赢眼中透露出狠厉,“你说的没错。”   “所以殿下要想改变这一切,不再受你母亲身份的束缚而甘心做皇后的傀儡,必须要学会手足相搏。”他这句话提醒沈赢,若想赢得天下,他必须要杀害一切阻挡他的人,包括他的手足。   宇文弋句句都说在实质上,沈赢道:“你对大胤的朝局看到的很透彻。”   “只要殿下不违背诺言,我自然会帮助殿下。”   “我有时候很想看看你的心是什么做的,能那么狠。”沈赢笑着,将最后那几个字特地加重了音。   宇宇文弋笑道:“为王者,不狠怎能坐的稳。”   沈赢道:“一个能杀自己亲妹妹的人,自然有足够的狠劲。”   宇文弋与沈赢互为大笑,宇文弋确实够狠,当时姜顺的一个姨娘名为李清玉,实则是云国的玉姬公主,当时云国灭后,各自逃亡,当宇文弋知道自己的妹妹还活着并且为生下一个女儿,想要让妹妹帮助他重新利用这个女娃帮他复国,可是玉姬公主拒绝了他,且还阻挠他的计划,不得不以帮助沈赢之名,利用沈赢为他杀了玉姬公主。而宇文弋此刻是利用沈赢,望再云复国。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还请收藏哦,今日的奉上 ☆、第七十五章:蛛网延伸   沈赢知道他此时同宇文弋合作,不过是各取所得,但他也会多长个心眼,提防着宇文弋的。他此人阴险狡诈,狠毒的六亲不认,沈赢皆是知晓的。   各有各的算盘,只是苦了的却是阿芙。   “我的女儿受尽了苦楚,事到如今,你还是让我永远囚禁于此吗?她走到今天完全是为了我,我绝不能再眼看着她卷入皇子斗争之中。”寂静的山谷院落中,一男一女产生了争执,女人病态尽显,男人极力阻止,可依旧挡不住女人眼中母爱的柔情。   “清儿我不能让你出去。”男人紧紧口中的清儿正是右相早已过世的姨娘李清玉,也正是阿芙的亲娘。男人对她很是担心,尽管知道会惹李清玉生气,还是寸步不让。   李清玉问:“他究竟答应了你什么,让你这样为他卖命?”   龙岳道:“我乃云国的护国将军,有义务帮助王再复云国,到那时,公主就再也不必过相府那种屈人之下的苦日子了。”他抹去了宇文弋也正是李清玉的兄长杀她的事情,而他是冒着犯上的危险抢先一步救了她,将她秘密藏于此处。   龙岳心中还是认为,如果云国光复,宇文弋定会念在他立功的份上原谅李清玉,并且会赐予能够治好李清玉的药。但在这一切都没来到之前,他是绝对不会让李清玉知晓的。   李清玉惨白着脸看着龙岳,“无论我此刻过的是怎样的日子,那都是我心甘情愿的。让开。”她怒斥龙岳,想要走,可龙岳就是不让。李清玉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已经死去的人,更别提让阿芙知道,且宇文弋说过,他培养过多少个女子,送往宫里,或是安插到诸位皇子身边,可最后都是全部死去,而独有阿芙却是轻而易举的与皇子们牵扯,阿芙是姜顺的女儿,又是自己妹妹的女儿,宇文弋自然觉得阿芙有重用之处,就如他断言,也独有阿芙是云国复国的关键。   龙岳早已得知阿芙未死的消息,因为怕李清玉会身子受不住,故而只说些好的,不知李清玉竟是私下找人为她打探了一切有关阿芙的事,此刻非要拖着虚弱的身子去往南殷寻阿芙,龙岳自然是不允许的。对龙岳来说,阿芙是李清玉的女儿没错,可那是李清玉为仇国的右相姜顺这个伪君子生的孩子,死活,他不在乎。   “她是姜顺的女儿,不值得你这样,我也不会允许你去的。”龙岳依旧不从。   李清玉道:“你当真要如此?”   “是。”啪,李清玉使劲了全身的力气将这一巴掌打在了龙岳的脸上,龙岳依旧面无表情,李清玉绝望的看着龙岳,“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转身咳嗽着回到自己的居室内,将门使劲的关上,龙岳转身对看护此院落的所有下人和护卫都嘱托过后才离去。   龙岳将有关阿芙还未死一事陈述给了宇文弋,这个对宇文弋来说,自然是天大的好事。一时有些后悔当初老皇帝封阿芙为和亲公主的时候没能早些知道她就是改变了样貌的阿芙,这样就能额昂沈赢帮助他极力阻止阿芙远嫁南殷的事,如今看来,阿芙去了南殷确实不好办事,与皇子们都远了。   宇文弋思索着,龙岳像他献了一计,这使得有些头大的宇文弋两眼一亮,立刻命令龙岳前去办成此事。   短短一个月内,有关南殷九皇子逆袭归来,在诸皇子之乱中夺得皇位的消息不知怎的如炸锅的散开了。以至于到处闲散游人将九皇子穿的神乎其神,称其是沉默的羔羊,搁浅的游龙,终得遨游青天。   这日,温中容来找阿芙,道:“此番能够成功,多谢你与宋兄相助。”   阿芙煮了一壶茶,给温中容倒上,“如今,你已是南殷的皇上,我们对你来说,都是臣,又何须如此?”给自己也满了一杯,“对了,难道殿下不忙?”   温中容笑道:“我今日来,特地是来找你的。”笑了笑又补充道:“纯属私事。”   “私事?”阿芙有些不解。   “先前我险些要了你的命,你却还肯如此帮我,实属感激,他日,你若有何需求,只肖告知我,我必然尽我所能回馈你,当然,要等价的,我绝对不可能吃亏的。”   阿芙突然笑了,“没想到你都是君王了还这样说笑。”温中容这个人,绝对是世界上最毒的□□,他素来在外的名声都是那么的臭,因为其貌不扬,却有着聪明的脑袋,可惜对于在南殷的国度,样貌不好,在讨皇上的喜欢,也不可能继承大统,这也是其他皇子斗的死去活来,而他终能避开的一个原因。   阿芙在心中为温中容的定义便是,‘美丽的食人花’。   温中容看着阿芙,自己顺手提起茶壶倒起水来,“说起正事,我倒是有一句话还是想问你。”   阿芙喝着水瞄着温中容,“嗯?”   “那时我说要带你走,你却宁可回去选择死路,也不选择我这条活路,是为何?”   阿芙看温中容探索的样子,虽然他努力的掩盖,可还是掩盖不了他好奇的眼睛,阿芙放下茶杯道:“因为我是九皇子的妃子,更是代表了大胤。”   温中容很满意的点点头,又补充道:“虽然你说的很对,但是你还是没有说实话。”   阿芙的心中有些忐忑,只是不言,听他继续说下去,“大胤皇帝是否是让你来南殷有别的目的?”   阿芙的心跳开始变得快起来,但是她努力的克制住不让脸色变得难看,假装还是悠然自得的喝茶,“如果殿下是这样想的,阿芙无话可说。当初不愿同殿下走,那是因为,两条路都是死路,我若跟殿下走了,自然避免不了南殷扣上的罪名被追杀通缉,即便是我回了大胤,我一个被赐封的公主,又有谁护我,还不是被上交给南殷?既然都是死,那便是死得其所,皇上看重民女,才送此和亲,那自然民女也不可辜负了圣上的皇恩。”   温中容笑了,“你很聪明,其实当时我真怕你答应与我一起走了,幸好你选择了后者,否则即便是宋兄也救不了你,因为你选择回去,使我产生了好奇,才将你带回去,这才遇到宋兄到来,得知了一切。”   此时阿芙灾听温中容说起当时的事,依旧是不寒而栗,汗毛竖起。如此看来,当时的她选择那样做还是值得的,不过更像是在将自己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赌注,好在最后她赌赢了,不过赢得太过惊险。   今日的温中容来,不仅仅是旁敲侧击的想知道阿芙来南殷的意图,还有一点,他对阿芙的才华很赏识,包括诸皇子之乱一系列的策划中阿芙起着很大的作用,否则他朝夕想着的事情也不可能这么顺利的进行,他生平头一次对一个女子刮目相看。乱后余党的清查与判罚,有了阿芙的帮助,做到的十分得人意,他起初以为阿芙所建议的是妇人之仁,可是当实行过后,他却得到了许多人的尊重和支持,更加笼络人心,他发现,他真的小看这个女人了。   门外,沈逸来找阿芙的时候,发现阿芙与温中容在一处,便停在门口一侧。   温中容突然变得认真,看着阿芙道:“当时我问过你一句话,现在我还想问,如果你先认识的是我,你会不会爱上我?”   和风煦煦,香茗氤氲,阿芙在袅袅水汽中沉思,回道:“殿下,为何执着这个问题?”   温中容突然撑着桌几靠近阿芙,他们鼻息之间仅一指距离,“因为我觉得你这个女人很有趣,我很喜欢,想让你做我的皇妃。”   先前阿芙不知道温中容的真实身份以及他做事风格时,看他的笑容总觉得会迷死万千少女心,但是当知道他骨子里如此的残忍的时候,她在看他那温润如玉的笑时,觉得格外可怕,阿芙努力保持心平气和的呼吸,并说道:“阿芙只是贱民,得到大胤圣上的器重才得以来到南殷识得殿下,能见到尊贵的人乃是阿芙三世修来的福气,何况我还是那句话,我与殿下是不可能的。”   “我可从不在乎什么出身。”温中容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捏起杯子转着,“宋明衣他哪里好,值得你为了他抛弃我能给你的荣华富贵?”   “两情相悦和值不值得不能相提并论,爱情不是交易。”   “可我觉得爱情就是交易。”   “那我与殿下也不可能。”   “你可是大胤和亲送来给我的妃子。”   阿芙立即回道:“但是殿下已经承诺过,帮你登上皇位,就放我们离去。”   温中容很认真的回答:“我反悔了。”在阿芙有些气的看向他时,他先声制人道:“你知不知道你有多与众不同?这样说吧,如果你能坐拥江山,一定会胜过任何一个男人。”   温中容看着阿芙的样子紧张,突然大笑起来,“好了,我还有许多事要处理。”站起身时还呢喃句,“真是够忙疯的。”他当然忙了,南殷的老皇帝早已油尽灯枯,被大皇子把持着,眼看是挨不过去了,在温中容平乱之后,便薨了,处理过后世后,自然是温中容要尽快登基继承大统。   温中容大笑着离去后,沈逸才从拐角处出来,进了屋,阿芙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   阿芙见他脸色颇为难看,淡淡一句,“没有。”看他坐在方才温中容坐下的位置,看得出他似乎遇到了棘手的事,问了句:“发生什么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奉上,如果你喜欢,就动动小手收藏吧,么么哒 ☆、第七十六章:风险四起   沈逸倒了一杯茶吃,当沈逸从茶杯上抬起头的时候,阿芙真切的看到沈逸通红的眼睛,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承认与沈逸在一起的时日不算多,可从未看到他有这么难看的脸色。   阿芙等待了良久,才等来沈逸的回应,他紧握水杯,恨不得捏碎了,“皇奶奶去世了。”   阿芙皱了下眉,她来的时候还曾见过一面皇太后,是个很慈和善目的老人,那时虽说身子不大好,可人看着还算精神,如今听沈逸说她已经去世,阿芙都难以相信。   “你是几时得到的消息?”   “昨晚刚得到,是柳风派快马连夜赶到边境,以飞鸽传书的形式才通知我的。因皇奶奶突然薨了,父皇病重,我必须即可动身,赶回永安。”他看向阿芙,“九皇子的事以定,你何时动身?”阿芙明白,他这是试探。   若是今日没有这些消息,沈逸并不着急,也不会问她。今日既然问了,他就是想知道阿芙一直不肯早些离开南殷的意图,是否是早已倾心温中容,心中觉得,她真是个善变的女人。   只是沈逸不明白,阿芙来南殷的目的不止是和亲这么简单。她还身负皇命,当时皇上嘱托她,如果她能够与九皇子达成共识,争取到一丝利益,将来有南殷国的帮助,铲除皇后党,将他们连根拔起,更是有一分更大的胜算。而沈逸不明白,他总是处处与皇上做对,其实皇上最想让继承皇位的人是他沈逸。   也正如皇上所说,沈逸有心结,不会接受他所有的安排,如果对他劝说,只会事与愿违,让他反向而行。所以沈珩从来不会对沈逸说太多,包括将他交给荀老先生,他都必须谨慎细微,不被沈逸察觉。   沈珩也对沈逸提及过几次,不过都被沈逸拒绝,他便不在提及。这些都是大胤皇帝沈珩对阿芙说的,对于阿芙来说,当时她不答应沈珩的计划行事,正如沈珩所想,她并非只是担心沈珩会杀了沈逸,只是沈珩给了一个最有利的条件,就是,她如果答应了,将来她有什么请求,只要合理,沈珩都答应。而她知道,她最想要的就是亲手报仇雪恨。   但无可厚非,她的生命里已经住进去了沈逸,现在行事,她还是会为沈逸考虑,毕竟沈逸为她付出那么多。   今日听沈逸这么说,她总感觉哪里不对。阿芙将从她嫁到南殷至今的事情都梳理一通,突然明白一些事,她边踱步边道:“我总觉得这事情有些蹊跷,沈逸,我想我们还得好好商讨一下对策,以求万全。”   啪,瓷器碎裂的声音,阿芙吓了一跳,看向沈逸,可沈逸却未曾看她,而是站起身来,“若是你不想走,那便留下。”说完倒是他潇洒的走去了,留下阿芙一人注视着他那么冷漠的离开。   阿芙嗫嚅,“这是怎么了?今日这是吃了火药了?”可是转念一想,或许皇太后对沈逸来说,很重要。   如沈珩所言,他的权利早就一点一点被架空,已经是有名无实。如今突然传来皇上病倒,皇太后薨了,那么现在朝中得势最大的就是皇后聂氏,阿芙听闻过她的一些事,表面看似一副母仪天下的样子,实则手段极其狠毒,她一生无子,收养了自己身边点灯丫头生下的儿子,正是沈赢。   历来改朝换代,皇家血脉手足相残一直在延续,那么,像她这样的女人,必定会为了巩固自己的位置,避免这些事情发生,在沈珩去世前,拔去所有眼中钉肉中刺,一切对她和沈赢不利的东西。   阿芙知道,沈逸向来行事低调,且他在朝中并无任何党羽,想来该是能逃过此难的,只是受尽一切□□与痛苦,让她吃尽了苦头。她不得不想的深远,这样才能改变不被欺辱的命运。所以此事无论怎么看待,都十分可疑,皇后聂氏必然是对沈逸不能留之的。   阿芙因被送来和亲,沈逸曾反对皇上,皇后聂氏都看在眼中。聂氏能够掌管后宫,又把持朝政将沈珩架空,可见这个女人手段的厉害。那么她也必然知道,沈逸一定是喜欢她阿芙,那么阿芙帮助南殷九皇子夺得皇位的消息聂氏不可能不知道。且皇后也一定知道皇上执意封她为和亲公主的意图,如果这样想来,皇后一定觉得阿芙有恩南殷九皇子,加上是皇上的人,又与沈逸有情义,沈逸在外有力多年,不知道有没有暗中培养势力,所以她一定会宁错杀一百不放过一个。   阿芙蹲在地上捡拾那被摔碎的茶杯,将她推理的事情前后一想,觉得合情合理,方才沈逸说必须即刻动身,她才想到,必须前去阻止沈逸。一个不留神,手指被碎裂的瓷器割破,瞬间鲜血渗出,她吃痛的吸了一口气,将手指放入嘴里。丢下手中刚捡拾的几片碎瓷器,匆忙出了门去。   阿芙到了沈逸的住处,却没见到他人,“该不是我来迟了。”看了看他行装都未曾收拾,“走的这样匆忙,不行,我必须得阻止他。”阿芙提起繁琐的裙摆追出去。   刚准备抬脚冲出门的阿芙一头撞进了一人的怀里,因为巨大的冲击力她险些摔倒,幸好那人手快的抱住了她,阿芙看去,见是沈逸,“沈逸,你还不能回去,此事真的有问题。”阿芙着急的也不顾自己被撞的发懵的脑袋。   沈逸一把抱住阿芙,“对不起,我刚才不该对你发火。我只是因为一时有些冲动,昏了脑袋,又见你与九皇子甚为亲密,才没控制住自己。”   阿芙空在空中的两只手久久才放下去,也抱住了他,手在他的背上顺滑着,“我不怪你。”内心升起了淡淡的甜。   当阿芙想要说正经事的时候,沈逸闭着眼睛,将自己的头埋在她的发间,“别动,就这样静静的。”   阿芙当真不动了,把下颌搁在他的肩膀上。   又过了好一会儿,沈逸才又重新挂上阿芙熟悉表情,但是阿芙知道他内心因为皇太后的去世很难过,表面只是强撑着。   打算缓和下心境,悄声问:“方才,你是不是吃醋了?”   “我吃什么醋?”沈逸说话有些吞吐,可能他从未有过这种反被女孩子戏弄的感觉。   阿芙拉着沈逸走进屋内,道:“我有话给你说。”阿芙将先前梳理好的思路给沈逸分析了一通,沈逸其实赞同阿芙的想法,可是他必须要回到永安,送他皇奶奶最后一程。   阿芙只是淡淡一句,“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回到永安的。”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像是许下什么牢不可破的誓言。   两日后,阿芙稍作准备,便请辞了温中容,只是他事忙,未曾见着面。阿芙便留书一封,与沈逸悄然离去。   阿芙的离去自然温中容的线人很快来通报,他将紧急的事情暂且处理了,便找人备马,一路追赶而去。   这日的雨大,路上的行人并不多,但出城进城的人还是很多,温中容追到了正在门口等待排查出城的阿芙与沈逸。   茶馆中,三人对坐,温中容道:“我知道,即便是我托词不见你,你还是要走的,所以我不会拦住你,但我还是那句话,你帮助了我,将来有一日你需要我的帮助,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助你的,不过我可不愿吃亏。”   阿芙听他这么说,脸上挂上了笑容,便知道温中容这是同意他们离去了。   外头的马儿嘶鸣,三人脸上都升起狐疑,阿芙道:“我去瞧瞧。”   阿芙走出雅间,关上了门。   温中容收起了他那温柔刀的笑容,严谨的看着沈逸道:“对大胤明王早有耳闻,只是听闻你是个闲散王爷。”   沈逸定了定,惭愧道:“我并非刻意隐瞒九皇子,还请九皇子谅解。”   温中容道:“为了她你竟是连我妹妹的婚都敢逃,就不怕我南殷找你算账?”   沈逸也看向了温中容,并不畏惧,“九皇子若是要攻打大胤,恐怕也不会像我知会的。”言外之意,是道破了温中容只是在佯装炸他。   “我只问你一句,大胤的数十座城池是谁下的。”   沈逸捏起眼前的杯子,眼睛看向了杯子,摩擦着在手中打转,“不管那城池是谁下的,九皇子得到了财力兵力,如愿以偿夺得了皇位不是吗?”   温中容嗤笑下,“论谋术,我差你千里。”   “九皇子体恤民情,仁义至圣,一定会是一个好君主的。”沈逸也露出了笑来。   门吱呀响了,是阿芙回来了,三个人有一瞬都沉寂了,气氛有些尴尬,阿芙率先打破这氛围,她道:“一只乌鸦竟是招惹了马儿才惹来马儿嘶鸣,没什么大事。”她回到了座位上。   “九皇子体恤民情,仁义至圣,一定会是一个好君主的。”   温中容看向沈逸,“宋兄果真好福气,能得到这样一个女子。不过单看皇上将她送至到我南殷,你却没有放弃追到这里,你们俩就很般配,我相信你会好好珍惜她的。不过宋兄可不要大意了。因为我会时刻等着她的,但凡你对她有丁点不好,我都会将她接回南殷来。”   “九皇子尽管放心,你不会有机会的。”沈逸胸有成竹道。   温中容大笑道:“祝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我以茶代酒,先干为敬。”   外头的大雨呼啦啦的破天荒的兜头浇灌着,根本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但也丝毫阻挡不住阿芙与沈逸的步伐。他们要在回永安前再去城郊的一处,骑着快马奔入雨中,温中容望着他们的背影远去。   出了城,他们便拐入一个岔道,穿行过一片林子,方见得一处极其隐秘的农家院落,过了院落,后面便是山,山谷间有着巨大的操练场地。阿芙和沈逸冲进去时,却发现这操练场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尸体,血水早就被冲到泥土里了,一股子又是一股子的血腥味充斥着口鼻。   大概是今晨死的,这些全都是当时送亲的一个队伍,当时没叫他们返回永安,希望假以时日能够用上,没想到早已有人找到这里,将他们斩杀殆尽。   “无一幸免,此地不宜久留。”沈逸查看完对阿芙说道。   阿芙有些惋惜,“我当时如果让他们回永安,就不会平白无辜的这样牺牲了。”   “这不怪你,或许你说得对,皇后已经开始按耐不住,要出手了。”   他们再一次飞身上马,闯进了瓢泼大雨中,一个黑色的身影从一处隐秘的角落走了出来,望着阿芙的背影,跟了上去。    ☆、第七十七章:注定要斗   二人赶了许久的路,马儿实在累的跑不动了,这才选择停下休息。沈逸出去了,阿芙坐在房中,总觉得心不安,右眼皮一直不停地跳。她本是担心沈逸是不是有事了,但当沈逸回来时,她匆忙走过去。   沈逸放下手中提的东西,“我买了一些路上的干粮,还有为你买的两身衣裳留着换洗,就是不知和不合身。”   阿芙接过沈逸递来的衣裳,放在一旁,沈逸看得出阿芙有些心慌的样子,问:“你怎么了?”   阿芙转身看向外面,这一路上的雨水可真多,淅淅沥沥总是无休无止的样子。阿芙打开窗来,任凭雨点打进来,“我不知道,打从离开南殷那刻起,我就总是心中不安,今日眼皮又跳的厉害,总觉的会有什么事要发生。”   沈逸走过来搬过阿芙的肩膀,阿芙一双含情目看着沈逸。   沈逸道:“阿芙,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的。”他的眼神很是笃定,给阿芙忐忑不安的心一个坚定。   阿芙点点头,像是累坏了一般叹了一口气,闭目养神的靠在他的肩膀上,“但愿我们选择回永安是对的选择。”   雨水依旧哗啦哗啦的下,希望明日雨能小点,这样下去,路上的行程会慢很多。   “殿下,殿下,皇宫里来人传口谕,说是让您去一趟。”沈赢府上的仆从匆忙赶来,火急火燎的样子还挂在脸上。   “可有什么事情?”沈赢并未让那仆从进来,而是隔着门询问。   小厮言:“并未说,直说皇后娘娘要太子殿下快些入宫。”   沈赢脸黑着,“知道了,你去吧。”   沈赢正在同宇文弋谈论些事情,听到宫中急诏便,又是皇后娘娘发来的,自然心中一个紧促。宇文弋道:“殿下还是快些入宫吧,免得惹皇后娘娘生气,我就先走了。”   沈赢重重的呼吸下,从桌案后站起身走了出来。宇文弋走向书柜,扣动了书柜上摆放的一个暗格,书柜打开,他了走进,书柜再次合上。沈赢走出书房,准备回房换上进宫的服饰。   如今的大胤是天寒地冻的,南方的天气还是四季如春,雨水甚多,可北方早已落了两场大雪了。难得今日放晴,沈赢却是无心欣赏。   走至半路,沈赢被已经是大腹便便即将要临盆的姜月瑶撞到了。灵鹊搀扶这姜月瑶在慢条斯文的走着,道:“娘娘,那不是太子爷么?”   姜月瑶仔细的瞅了瞅,“殿下不是一大早就出门了吗?何时回来的?”   灵鹊摇了摇头,“殿下回来也无人通传,奴婢也不知道殿下何时回来的。”   自从她有了身孕,沈赢与她已经分房而眠,基本都是留宿在杨良娣一处。那杨良娣本是被她打压下的火焰又窜出了苗头,姜月瑶虽是不满,但她如今也是无法侍寝的。今日姜月瑶撞见了沈赢,便吩咐灵鹊搀扶她过去给沈赢问个好。   姜月瑶扭捏着走到了沈赢的前头,:“臣妾给殿下请安。”   沈赢见她行礼,便阻拦道:“免了,不是说了你行动不便,这些虚礼都可免了。”   姜月瑶笑颜如花,女人的娇柔抚媚在她即将成为人母的时候全部显出。再也没了之前的清丽脱俗的靓丽,而是女人的味道,她抚摸这肚子道:“殿下是臣妾的夫君,这是臣妾对殿下的尊敬。”   沈赢自然是没有时间同姜月瑶说闲话的,便对灵鹊嘱咐道:“外头过冷,灵鹊把娘娘送回寝殿休息吧。”   姜月瑶匆忙问:“殿下这是又要做什么去?”   “宫内急事召见,我回杨良娣处换身进宫的衣裳。”   姜月瑶自告奋勇道:“臣妾寝殿也有放置殿下的进宫衣裳,不如就让臣妾来吧。”沈赢也没多想,便就允了。   殿内火炉温暖,熏香弥漫,,姜月瑶拖着沉重的身子服侍沈赢,可毕竟手脚不便,身子笨拙。便叫了灵鹊来,沈赢道:“还是我自己来吧。”   姜月瑶匆忙解释,“殿下不必在意,灵鹊是臣妾的贴身丫头,手很巧的。”   沈赢这才明白,姜月瑶这是在向他使用美人计,只是低等丫头毕竟是低等丫头,他不会瞧上的。依旧佯装不知的同意了姜月瑶的提议,沈赢换装完毕,就匆忙走了。   姜月瑶夸赞了灵鹊手巧,“看来殿下很喜欢你的服侍。”   灵鹊惊恐的扑通跪在地上,低首口头,“娘娘。”   “你别怕,我就是想让你帮我看着殿下,别在我怀孕期间,被杨良娣彻底勾了魂儿去。”让灵鹊起来,她握住灵鹊的手,温柔道:“皇后娘娘灵鹊你是我从娘家带来的人,我相信你。”话语中有些含糊不清。   但姜月瑶明白,从前连日里她总是准时的收到家书,可是进来一连几个月都未曾收到家书,前几日好不容易盼星星盼月亮等来一封家书,却是等来不大好的消息。   据说她的薛家舅舅仗着外甥女是太子殿下的太子妃,在外惹事,强拆民宅占为己有,要修建大型赌场,不慎将人打死吃了人命官司,外逃不知去向。这事多半会波及到姜家,其母让她有务必要帮忙。薛家老太爷为此病重,薛氏回到薛家照料老太爷,多次写信都未曾送出便被拦截下来了。拦截的人正是杨家。   此事不知为何杨家也插手进来,姜月瑶知道,杨良娣的家族连年为皇后立下了功劳,得到了丰厚的赏赐,成为了皇后身边的红人,如今在永安城内可比他们姜府还要红火。现在他们的势力要比姜家更盛了,姜月瑶深知其中厉害,若是姜家和薛家都倒了,那她字太子府的日子也不好过,故而,她必须要牢牢把持着太子,便将注意打到了灵鹊的身上。   姜月瑶今日只是小试牛刀,发现沈赢并未排斥灵鹊,便心中有了几分把握。只是还是先不同灵鹊说,改日抽个时日再说   姜月瑶她站的久了有些腰酸,灵鹊搀扶她坐下,她吩咐道:“你去把殿下换下的衣服收拾了。”   灵鹊把给姜月瑶倒的热水递上,福了福身,转身去将层层换下的衣服拿起,咕咚,一个金属匕首落地,灵鹊看自己摔了太子的东西,又是匕首。想起姜月瑶前几个月脾气暴怒无常,便惊恐,生怕姜月瑶说她有歹心要行刺,赶忙跪在地上请罪。   姜月瑶正在吹着手中的茶,听到响声,“什么东西响的?”   “回娘娘话,是殿下的匕首。”   姜月瑶瞅了一眼,“一把匕首而已。”把茶杯递到嘴边顿住,那个匕首为何那么熟悉,好像见阿芙有过这东西,心中一阵惊慌又惊吓,赶紧吩咐灵鹊:“拿来我瞧瞧。”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一定要收藏哦,我一定会快速刷剧情的 ☆、第七十八章:神秘字条   这个匕首她认得,是兄长曾去过西凉,带回来送给姜寄芙的生辰礼物。说是她喜欢偷跑出去,这般精巧别致,又十分锋利的匕首便是兄长送给姜寄芙的。   姜月瑶自是看到已故的阿芙的东西反应过激,嗖的丢了出去。灵鹊不明白姜月瑶为何这般反映,仔细的看着姜月瑶的脸色悄声问:“娘娘,你这是怎么了?”   “这匕首我认得,是阿芙的东西。”姜月瑶咽了口唾沫,眼眸紧张的瞪得颇大。   灵鹊瞧着地上的匕首,“娘娘,这匕首是从殿下的衣服中掉落的,怎么会是三小姐的东西。说不准是殿下自己的东西。”   姜月瑶听灵鹊这么说,仔细琢磨下。曾听阿芙亲口言,这匕首她早就丢到不知何处去了,不知她那时说的是否是真的。   且太子与阿芙并不相识,阿芙不可能这么快就送东西给太子。太子原来身上并未有这东西,这东西是在太子打猎回来之后才有的。   她记得曾经见过太子拿出来观摩,脸上还带着笑,见她去了便将之藏了起来。她还是不由自主联想到阿芙眉眼带笑的送给太子匕首的情景。   如果这样揣摩,她顿时想到阿芙还活着,随口一句,“不可能。”   “娘娘,什么不可能?”灵鹊看出姜月瑶的脸色不对劲,有些担心。   姜月瑶把匕首收了起来,道:“灵鹊,若是殿下找匕首的话,你只管说没瞧见。若是殿下怪罪,我自有办法应对。”   灵鹊一脸茫然的点点头,她吩咐灵鹊拿来笔墨纸砚,写了一封书信,把匕首塞到信封中,叫来在门外守着的灵鹊,“你将此信送到姜府给我兄长,别叫人瞧见。”她必须要确认一下才能放心。   姜月瑶还是无法断定阿芙是否还活着,那日和亲公主出嫁她也在场,恍惚间,她将和亲公主看成了阿芙,整个毛孔都竖起来了。同样是姓姜,名一个芙字。与姜寄芙相比只是少了一个字,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那时她无法查证,如今看到这匕首却越发的勾起她的怀疑。   永安城,还是那个永安城,名字未改,位置未换,却早已是变得刀光剑影。阿芙与沈逸回到永安城后,沈逸本打算带阿芙一同回明王府。柳风找到沈逸说了他不在的这段时日发生的事。   柳风告知他,皇上突然病重,现在所有皇子都在宫殿外候着,可是因为有皇后阻拦,只有太子能见到,其他皇子公主都无缘面见。沈逸听此事,他必须此时要即可进宫。   阿芙因为连日奔波,加之在离开南殷时走了那么多的雨路,感染了风寒,他之好先找个客栈把阿芙安顿下来,请了大夫,找了个手脚灵力的丫头照顾阿芙,回头在来对阿芙安排。   阿芙醒来时,已经是晚上,她撑起身子,却未见沈逸。她也知道,沈逸定然是回王府了。没有将她直接带进王府,恐怕是要先回府内给南殷的公主一个交代。   一个小丫头端着脸盆走了进来,“姑娘你醒了。”阿芙也没有疑惑,这定然是沈逸找的人照顾她的,就嗯了一句,下床趿上鞋。那丫头生的灵巧,赶忙为她将衣服披上。   “药为姑娘熬好了,姑娘先洗把脸,我伺候姑娘洗漱后去取药。”她很娴熟的伺候阿芙梳洗后,把盆一并端走。   屋内的炭火噼里啪啦作响,屋内却时不时的有阵阵冷风袭来。阿芙转头一瞅,是窗户有条缝隙没关严实。她搓着手走过去关窗户,大胤还是真是冷,在南殷还未感觉到寒意,没想到大胤早已是隆冬腊月。   她的手刚触碰到窗门,嗖的一声,有东西射进来。阿芙看去,是个飞镖,飞镖上绑着一个纸条。阿芙看向外头,漆黑的夜空,刮着透骨的寒风,根本没有什么人。   哐当,阿芙把窗户关上。从柱子上拔下飞镖,拿上纸条。看到纸条的内容时,阿芙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想也未想,便找来衣服穿上,顾不得暖和不暖和。她来不及去找沈逸,又怕沈逸回客栈寻不着她而着急,便匆忙留下一封信告诉沈逸她要去做什么,放在桌上就出了客栈。   那照顾阿芙的丫头回来瞧见阿芙不在房中,桌子上留了一封信,想把汤药放下去拿信,一个手滑,汤药全部洒在了信上。那丫头见坏了事,便四处打量了下把信收在了怀中。端着空药碗走出了房门,走时把房门随手关上匆匆而去。   阿芙出了客栈,便跟着纸条上的指示去寻找所谓的信物。她来到城东外的破庙中,根据指引,在破旧的石像后摸索了一阵,果然是有东西的。一个曾经她为自己母亲缝制的荷包,那是她刚学会女工,便绣了母亲最爱的杜若花。   一霎那阿芙泪水涌入眼眶,她抬起手痛苦的抱着头四下里瞧着,这里一个人的影子都没有。只有树林中的乌鸦阵阵,以及寒冷的北风撕裂着脸颊。   这时有一人滚动着轮车到来,他惊讶的看着那个痛苦的女子,叫道:“阿芙?”   阿芙听到了有声音转过身来,仇白坚眼睛透露出惊喜,“真的是你。”   阿芙反倒是扑了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你告诉我,告诉我母亲在哪儿。”阿芙使劲摇晃着仇白坚,他身下的轮车被晃得直响。小羽冲了出来,一把揪开阿芙,正准备开揍,却被仇白坚喝止住了。   仇白坚脸色并不太好,他有些气虚的对小羽道:“小羽你先下去。”小羽不情不愿,但是他从不违抗仇白坚的命令。   仇白坚看着阿芙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呢事?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永安?”   瘫倒在地上的阿芙站起来又冲到仇白坚的跟前,“白坚,你告诉我你把我母亲关哪儿了,只要你放了我母亲,我什么呢都依你。”   仇白坚听不懂阿芙说些什么,“你究竟在说什么?”   阿芙赶紧把手中的字条递给仇白坚,“这不是你给我字条吗?还有——”她把荷包也亮出来,“这是我为母亲绣的荷包。”   仇白坚看到字条便道:“这并非我写的,阿芙,是谁人给你的?”   “我刚回永安,落身客栈,我来之前有人将这个字条绑在飞镖上射/进我的房间,我是看到字条才来的。”阿芙一五一十把经过阐述给仇白坚。   仇白坚道:“这人必定是有所图谋,既然有消息了,就更应该等,看他下一步动作是什么。”   阿芙听仇白坚的口吻,不像是他引自己来这的,那究竟是谁?可那人在暗处,她在明处,除了按照仇白坚的办法等,也别无他法。   尽管如此想,还是少不掉质疑,她质问仇白坚,“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出门办事,回来晚了,恰巧在街上看到了你的身影,想着你此刻应该在南殷才是。我不敢确认是你,便跟了来。”   阿芙紧紧攥着这个荷包,母亲下葬她是亲眼所见的,为何此人却说母亲还活着。不对,一定是哪里不对。她皱着秀眉看向仇白坚,“白坚,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第七十九章:这招棋局   五日后,沈逸从宫中回来,第一时间去客栈寻阿芙,可是未见其踪影。沈逸找来那日雇来的小丫头询问阿芙去了哪里,那小丫头一问三不知。问阿芙可有留下什么书信,小丫头依旧摇了摇头。   沈逸下颌胡青,眼眶发黑,满身都是疲惫。皇太后的灵柩还在皇家的灵堂放着,皇上又病倒,连串的事情让沈逸很吃不消。此刻阿芙又不知所踪,他就算有心去寻找也是无力而为之。   ……   阿芙让仇白坚找了精通盗墓的人去查看了自己母亲的墓穴,她忐忑不安的等待消息,不知道自己究竟期望着怎样的结果。   当仇白坚亲自来告诉阿芙消息时,果然,墓穴中的确实有人,尸体保存完好,可埋葬的并不是她的母亲,而是被易容之后的别人。   听到这个消息,阿芙又哭又笑的坐倒在地上,“白坚,你知道吗?我一直以为母亲她死了,是被薛氏害死的,我试图报仇,可是总是不成功。现在好了,我又可以见到我的母亲了。”前一刻她还是惊喜的笑着,后一刻她开始哭了,“可是母亲她究竟在哪里,我好想见到她,想和她一起归隐山野,再不问这世事。自己垦荒、织布。不用再被任何人欺负。”她嚎啕大哭起来,这一刻像极了孩子。   仇白坚看着情绪有些失常的阿芙,到她身边安慰:“阿芙,只要还有希望,一切都会实现的。”他心疼的把阿芙揽在怀里。   沈逸未曾找到阿芙,却又要忙着自己的事情,大胤也开始变天了。   皇太后出殡,绵延十里的哀乐,全城百姓跪拜在地上不敢抬头。这天发生了刺杀事件,厉王受伤,沈逸也没好到哪里去,太子沈赢只胳膊上受了轻伤,没有大碍。   “明王一直在找你。”仇白坚看着阿芙。   “我知道,我和他终究是不可能了。”阿芙转身看向仇白坚,“在我接近太子之前,请不要让他知道我在哪里。”   阿芙从那日起,又收到了一个字条,是作为她能够救回母亲的条件。‘接近太子,成为太子妃,在新皇登基之时成为皇后,铲除聂氏。’   阿芙知道,这不紧紧是她救回母亲这么简单,这个人的意图很明显。大胤的皇帝一死,太子沈赢理所当然继位。因想比太子沈赢,皇后聂氏才是新皇登基的权利拥有者。而让她接近太子,意味着她要斗赢姜月瑶与聂氏。   仇白坚心中不想阿芙这样牺牲自己,但那日阿芙告诉他,你永远不会知道当昔日所有人因为你的身份卑微而嘲笑你,欺辱你,让你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时是多么痛苦。她与母亲相依为命的日子,是谁都无法代替的。   仇白坚知道阿芙的执着,而他永远只能是阿芙的默默支持者,他忧心的问了一句,“你有把握成功吗?”   这个天下已经不是男人的天下,而是由女人主宰斗争的天下。阿芙轻轻吐露,“红颜祸水,是尚好的良策。古有褒姒妲己尚能亡国祸乱天下,今必会有我姜芙。”   仇白坚道:“我会帮助你的。”   “不用,你与太子交好,何况我这样做是灭九族的死罪,我不想连累你们仇家。”阿芙果断拒绝。   这个拒绝他早就想到,“对了,你曾经托我帮你打听一个叫流萤的丫头,我找到她了,那日我又派人去姜府答应,得知她生了重病奄奄一息,姜府把她丢进了乱葬岗。我便命人去把她带回来,带回来时,她骨瘦如柴,身上的伤口都生蛆了。你去南殷了,我便将她放在一处别苑养着,你要不要见见她。”   阿芙听到流萤的消息,得知她现在还活着,仇白坚又将她照顾的很好,便放心道:“不用了,有你照顾她我就放心了,此时此刻我并不方便见她,姜月瑶认识流萤,却不认识我,我怕会生出不必要的麻烦,有后再说吧。”   ……   “你可见着我的匕首去哪儿了?”沈赢这日专程来姜月瑶处寻找匕首,他到处找了都不见,便琢磨着那日在姜月瑶这换衣服时落在她这里了。   姜月瑶命灵鹊上了一杯香茶,道:“不曾瞧见,是何样的?殿下只管告诉我,回头我让灵鹊问问丫头们,看谁拾着了没上交。若是找见了,回头我给殿下送去。”   沈赢端起茶盏往嘴边送,姜月瑶补了句,“殿下好的匕首多的是,为何偏偏对这把匕首这般上心?莫不是这匕首有什么过人之处?”   沈赢放下茶盏,大概的搪塞了下,“这匕首是当日春猎时一位救我的姑娘留下的,本想还给她的,找不着就算了,回头打一把一模一样的还她。”说完便说还有事情要处理,就走了。   沈赢走后不久,姜月瑶收到了姜旬书的来信。经确认,那匕首确实为他送给阿芙的。他还说,那匕首是他设计的图纸,工匠比着打造的,匕首的铁是千年难遇的玄铁,世上独一无二。姜月瑶得知此消息,吓得手脚发软,肚子一阵一阵的抽痛,灵鹊吓得赶紧去传御医。   仇白坚派人给阿芙送来消息,今日会陪沈赢去春熙街的万花楼,信中说,沈赢烦闷时,喜欢微服去此处找一个叫珠儿的姑娘。   阿芙便稍做打扮,整个人连日来都无精打采,也顾不得自己的妆容,此刻稍作打扮,整个人精致的宛如画中的人儿。   春熙街一如往常的热闹,欢笑声比比皆是。也是了,这里本就是苦恼烦闷的人前来找乐子的地方,若是不开心,就不□□熙街了。   “救命啊,我求求你们放过我。”阿芙被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绑着,身后跟着随从。   “老子看谁敢救你,你弄砸了爷的生意害的爷没钱赚了,还想让爷放了你,天底下哪有这等好事。”听到有人喊救命,众人都围观了上来,却不敢出声阻止,因为此人是永安城的地痞流氓,开馆子黑商客被查封了,便又开始做生意卖药材,谁知他的药材多半都是假的。今日他本是去送药材给生意合伙人,眼看银子就要到手了,阿芙说了一句这药材都是假的,害的他功亏一篑,非要将阿芙卖入花楼赔偿他的损失。   快要到达万花楼的沈赢看到了,碍于他是皇子身份,便不想理会,但是当他走到万花楼门口时,却越发的听到这个唤着救命女子的声音十分耳熟。   沈赢在万花楼门口站住,仔细瞧时,却看到是阿芙。想了会儿对身旁的仇白坚道:“你去替我出面把那位姑娘救下,我不便出面。”   仇白坚问道:“殿下,只是一个寻常的民女,你为何要救?殿下身份不可暴露。”   “她没事,自己人。”   仇白坚领命去救阿芙,他与阿芙假装互不相识,又与那地痞商量,并慷慨的赔偿了他的损失,这他才罢休。仇白坚与阿芙眼神交流了下。   仇白坚道:“姑娘,跟我来吧,我家公子要见你。”   “莫不说你家公子要见,我也是要谢谢公子的恩情的。”仇白坚微微颔首请她。   阿芙福了福身便跟着仇白坚去了。    ☆、第八十章:各怀鬼胎   仇白坚带着阿芙进了万花楼的雅间,瞧见了沈赢,便道:“原来是殿下您救了我。”   那个叫珠儿的姑娘看向阿芙,“殿下认识她?”   “她曾救过我的命,珠儿你先下去吧,这没你事了。”往常沈赢来了,都是珠儿坐陪,今日沈赢叫了阿芙,便让珠儿下去了,珠儿只得福了福身告退了。   “白坚,这位是阿芙姑娘,曾经在春猎时,我中了蛇毒,就是她救了我。”沈赢解释道。   仇白坚装作才识得的样子道:“原来是这位姑娘救了殿下,那可真是有缘。”他看了看阿芙,又看了沈赢,然后道:“对了,我还有点事要去办,就不打搅了。”得到沈赢的准许后,他也离开了房间。   沈赢好久脸上没有带上笑容了,此刻他对着阿芙反倒是带着浅浅的笑意,“阿芙姑娘你不是被封为和亲公主去了南殷吗?今日为何出现在此处?”   阿芙回道:“回殿下,想必南殷宫中动乱,九皇子夺得皇位的事您已经知道了。”   沈赢点点头,“嗯”   “南殷并非是要真的和亲,我去了半年有余,从未见过九皇子的人。最后得知,是九皇子需要足够的钱财招兵买马,与其他皇子争夺皇位。如今他得偿所愿,想我是大胤的人,不便留我,自然是将我遣送回来了。”   沈赢道:“回来也好,对了,阿芙姑娘家住何处,不妨我送你回去。”   阿芙哀伤起来,“自从我被和亲送往南殷后,家父便知,我此去是有去无回,因伤心难过,一把火少了昔日的住所,不知何处去了。”   “这样说来,阿芙姑娘是没有去处了。”便自告奋勇道:“对了,若是阿芙姑娘愿意,就跟我回府吧。”   阿芙笑道:“真的?”脸上是掩不住的喜悦。   “嗯。”   “多谢殿下,阿芙一定不会做个闲人的,阿芙精通医药,就在殿下府上做个女医,帮助医治殿下的嫔妃们。”阿芙跪下谢恩。   沈赢将阿芙扶了起来,把她柔嫩的手在他粗糙的手中来回摩擦,“没事,不用这般行大礼。”   阿芙把手从他的手中抽出,有些尴尬的低下头。沈赢看着阿芙这样的可人儿,清纯如画,精巧的脸蛋,心中为之一动。   沈赢将阿芙带回家,命人给阿芙收拾出了一处住处,姜月瑶得知下人来报,称沈赢从外头带回了一个女子,心中便不满的有些嫉妒,命灵鹊带着她一同去瞧瞧。   她去阿芙住处时,阿芙正在和下人们一同动手把房中的摆设挪动重摆。   “听闻,你是殿下带回的女医?”她站在门口对着阿芙道。   阿芙听到这声音便知道,这人正是姜月瑶,她假装惊讶的转头看去,又慌忙跪下叩头,“民女拜见娘娘,民女正是殿下带回的医女。”   姜月瑶在一霎那看到了阿芙的样貌,她心中顿时像是被巨大的石头砸中了,她道:“把头抬起来我瞧瞧。”那一瞬她觉得是姜寄芙回来了,又觉得是最近心神不宁看花了眼,想再仔细瞧瞧。   阿芙遵从她的命令,把头抬了起来,直直的看着她。姜月瑶一个没稳住,紧紧的抓住了一旁灵鹊的手臂,这张脸熟悉又陌生,尽管不是姜寄芙的连维良,可她的眼睛却和阿芙长的那么相似,甚至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姜月瑶颤抖着问:“你叫什么名字?”   “民女阿芙。”   姜月瑶又是一惊,脚下一软,向后退了一步,她就站在门口,也未进屋子,脸色有些难看,“灵鹊,我们走。”她让灵鹊扶着她颤颤巍巍的离去了。   阿芙看着失魂落魄的姜月瑶离开,心中想,姜月瑶,你不是要害我么?我偏要活在你的眼皮底下与你斗,你和你母亲对我的所作所为,我都会讨回来的。   杨良娣听闻此事,也去瞧沈赢带回的医女,中途遇见了回来的姜月瑶,向她行礼拜见,姜月瑶并不理会。   “看来娘娘是先到一步了。”姜月瑶本就不喜欢这个处处总是针对自己的杨媛,道:“想必杨良娣同我好奇的是一样,殿下可是从不带什么外人到府内的,为何会破例了。”也不想多费唇舌,“就不耽误杨良娣了。灵鹊我们走。”   姜月瑶离去后,杨媛望着她的背影,“今日的娘娘脸色可是不太好。”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会如此,但是姜月瑶不好,她就心中开心。   “翠缕,我们走。”   姜月瑶刚走,杨良娣便来了,“哪位是阿芙姑娘?”她声音很好听,虽然听着温柔,却有种无法抗拒的力量,这也是她能够得到太子殿下垂青多年的缘故吧。   “民女便是。”   杨媛走了过去,亲切的抓起阿芙的手,“殿下可真是好眼光,瞧这人生的多水灵。模样又俊俏,也不输给殿下的任何一个妃嫔啊。”句句都是把阿芙说成是沈赢女人的意思。   阿芙抽出手道:“良娣言重了,阿芙只是因救过殿下,殿下年阿芙无家可归,又得知阿芙精通医术,便收留阿芙在府上好照顾各位主子。”她低着头道。   这个杨良娣与姜月瑶素来表面和气,背地里却是互相争斗的。方才姜月瑶看她的神情,她便知道,即便姜月瑶没有足够的把握确认她就是姜寄芙,那么也会想尽办法将她或送离太子府,或杀之的。她必须要先有枝所依附才能在太子府内站稳脚步,而她看中了杨媛。   杨媛继续道:“嘴上说的倒是好听,说不准哪日便是同我们一样是主子了。”她看到阿芙的惊恐,心中也打着小算盘,如果太子真的喜欢阿芙,那么她一定要牢牢抓住阿芙这个女子。那么她与姜月瑶的斗争就会更有把握,她一定要把姜月瑶都夸,她才是将来在太子登基的时候,坐上六宫之主之位的人。   送走了杨良娣之后,阿芙坐在凳子上发呆。这条路是她选的,也是她不得不选的,所以她必须要走下去。    ☆、第八十一章:素不相识   很快,太子府上的其他妃嫔很快就全部来看了一眼阿芙,这几个人真是各有千秋。阿芙只是见与他们说上那么几句,便能够知道,这些人谁能为她所用,不过唯独王绣王奉仪没去。   太子却是养成了习惯,如果公事不忙,便去阿芙那坐坐,也不说话,就看着阿芙在那研究药材,都开心的不得了。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太子沈赢是喜欢阿芙的。   这日沈赢拿了一匹上好的布料来给阿芙亲自送来,听闻这上好的绸缎是西凉上贡的。他得了皇后的赏赐,每个妃嫔都分了些,他便留了一匹送到了阿芙这里。   阿芙道:“这些事让下人做就是了,殿下整天事物繁忙,何苦为了这些小事如此,阿芙受之不起。”   沈赢坐下来叹了口气,“今日无事,就想来找你说说话,我喜欢同你说话。”   “可是殿下是有妃嫔的,也可找他们说话啊。”阿芙令连翘给沈赢倒了一杯热茶,她接过来奉上。   沈赢皱了皱眉头问:“你不喜欢我来这里?”   “阿芙不敢,阿芙只是想身份卑微,寄居于此,殿下如此关系阿芙,怕各位妃嫔生嫌隙。”她低头解释。   沈赢笑了笑,“她们整天斗的我头大,我表面装作不知,其实我心里都清楚的很。”他又柔声对阿芙道:“唯有你不同。”   阿芙没有答话。   “对了,我一直有件事情不明白,你同明王认识?先前父皇要将你和亲送去南殷,明王极力阻止。”   阿芙早就知道沈赢一定会问此事的,她早已想好了对策,“阿芙并不认识什么明王,当时他好像是把我当成他认识的一位姑娘了。”沈赢听阿芙这么说,也就不再追问,   “对了,下午我要出去一趟,你也来府内多日了,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顺便你再采买些药材回来。”沈赢提议。   阿芙想了想道:“好,刚好我有几味药材需要填补。”   沈赢换了一身寻常的衣服,阿芙就跟在他一旁。街上人很多,甚为热闹。阿芙道:“不知不觉,这下个月就要新年了。”   “是啊,又一年。”沈赢道。   一直在苦寻阿芙的沈逸今日也巧的出现在了街上,他派出去很多人,没有人见到过阿芙。从他认识阿芙到现在,阿芙还是一样,总是玩儿失踪,令人怎么都找不到。   今日他听人说在春熙街见到过很像阿芙的人,早饭顾不得吃,生病也不爱护身子,只因满脑子都是她。听到这消息还是激动亲自跑去找,但找遍了整个春熙街,也不见阿芙的半点影子。他有些心灰意冷的正准备要回府上,却瞥见前面走来的阿芙,沈逸正准备冲上去抱住阿芙,却见她正与旁边的太子沈赢有说有笑的,使得他的脚像是陷入泥潭中拔不出来,动弹不得。   他不知阿芙为何与沈赢走到了一起,还这样的亲密,他的脑子中再不能明白着了,乱如一团麻。他找了她一个月了,她竟是这样出现了,她为何不辞而别,为何要与沈赢在一起,他心中已经明白,只是不愿相信眼睛所看见的。   不管怎样,他同阿芙也是经历过生死的人了,且在南殷时都互表了心意,此刻她又这样变卦。他还是选择冲上去,问个明白。   “殿下你看,这味药材就是当归,它呢——”阿芙正在解释当归,去手一下子被一个冰凉的手很大力气的手抓住。   阿芙手中的药材散落一地,沈逸道:“阿芙,跟我走。”   阿芙使劲甩开他的手向沈赢求救,“殿下救我。”   沈赢自然不会看着沈逸就这样把阿芙带走,他伸手阻拦,“明衣,放开阿芙。”   沈逸听沈赢叫阿芙叫的这么亲切,他使劲的盯着沈赢,又使大了手上的力道,但还是放开了。他不想与沈赢正面做对,他只是想找阿芙问个明白。   “我只是想找阿芙姑娘说点事,还请殿下允许。”沈逸的声音冰冷的像是比这个寒冬还冷上万千。   阿芙看向沈赢,“殿下,阿芙并不认识此人。”   沈赢看着委屈惊恐的阿芙,自然相信,他道:“阿芙并不认识你,我想你是认错人了。”   “我没有。”沈逸声音肯定。   沈赢把阿芙护在身后,“阿芙姑娘告诉我,你曾把她错认成你认识的一个姑娘,但是她已经像是解释过了。明衣,我不管你对那个姑娘是喜欢还是怎么的,我都不管,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纠缠阿芙,她并不认识你。”   沈赢回头拉上阿芙的手,“阿芙我们走。”他的肩膀狠狠的撞在了沈逸的肩膀上。   沈逸转身看着阿芙紧紧跟着沈赢头也不回的走去,沈赢关切的问候阿芙有没有被吓到,阿芙笑着说没有,那一幕幕在他眼中看着那么的刺耳。   她怎么可以那么绝情,她真的这么善变。连日来的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早已让沈逸的身子承受不住,他两眼一黑倒地不醒人事。   当沈逸醒来时,已经是晚上,柳风担心的在他身旁陪伴。   “我怎么回来的?”他问柳风。   柳风道:“听下人说爷出去找阿芙姑娘了,属下念着爷的有病情还未好,有些担心,便一直跟在爷身后。”   沈逸已经明白,定是他晕倒之后,柳风将他带回来的。   沈逸坐了起来,趿上鞋站起来,“服侍我更衣。”   柳风突然转身跪在地上,道:“爷,你与阿芙姑娘的对话柳风都听到了。当初的爷是有着远大的报复的,如今却为了一个女人如此,属下希望爷忘了她。属下知道这么说爷不爱听,但即便是爷要杀了柳风,柳风绝无怨言。”   沈逸看着跪在眼前的柳风,“你起来。”   “属下希望爷恢复以往的心,不要再为这些事分心了。”柳风继续道,他并未去看沈逸难看的脸色。   “起来。”   “爷不答应,属下就长跪不起。”   沈逸从不打下属,何况是柳风,这个用生命保护他的人,但他忍着气无论怎样让柳风起来,柳风都死跪不起来,他实在忍无可忍,一脚把柳风踹倒在地,自己拿上外衫出去。   柳风见沈逸又要出去,便赶紧起来追在他身后,“爷你去哪儿?”   沈逸回头一个怒吼,“别跟着我。”他此刻的眼睛红的像是暴怒的狮子,沈逸转身继续走去。   “他需要重拾回心,让他去吧。”   “花公子。”   花重摆摆手,让他不要再说了,事情的原尾他都已经清楚。他看着沈逸远去的背影,道:“他需要时间,这段时间就不要阻止他了。”   柳风听了花重的话,不在跟去。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还请收藏哦 ☆、第八十三章:名节不保   “殿下整日里忙的不可开交,没想到殿下私下里竟是这等贤主,受百姓爱戴。”阿芙提着沈赢买的一些吃,跟他一同去贫民区看望一些贫苦的老人。   沈赢笑道:“阿芙你真会说话,我啊,就是喜欢帮助那些可怜的人。人生来就是平等的,哪里就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了,我看不过那些高官子弟仗势欺人的样子,但我只是个皇子,毕竟不是天子,管不了那么多。所以就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帮助那些贫苦的人。”   沈赢说了这么一通,心中想,这太子并非什么十恶不赦之人,身为皇子能够有这份心,已经实属难得了。   阿芙手中的篮子上盖着食物的锦帕被风一吹便飞了出去,阿芙弯腰去捡拾掉落的帕子,不慎头上的发钗掉落了,沈赢随手捡起来给她戴在了头上,手不经意间滑过了她的脸蛋。阿芙有些脸红,心中有些忐忑,再傻都能看得出来,沈赢对她别有用心。   “殿下,我们赶紧去吧。”她低着头先走了,沈赢嗅了嗅方才拂过阿芙脸颊的手指,嘴角露出一丝甜蜜,跟了上去。   这一切沈逸都看在眼里,他恨得一拳打在了墙上,手背的骨关节上顿时布满了血迹。   ……   夜色最是撩人,北方冬季的夜色在下雪的夜晚更加迷人。外头风吹的紧,呼哧呼哧的闪动着阿芙未曾关紧的窗子,有雪花飘了进来,不过因屋内点着暖炉的缘故,自然很快就化不见了。   阿芙坐在火炉旁不愿起身去关窗户,任凭冷风吹进来。又是窗户被吹的打在一旁的墙上,发出很大的响声,把阿芙从深思惊醒,恍惚之下不慎用手按上了炭炉,她又是一个惊吓,赶忙把手拿到嘴边吹,不时便是阵阵疼痛袭击她的脑袋。   右手的几根手指被烫的红肿,不时便起了水泡。   门吱呀开了,“姑娘,你怎么不关窗户,这么大的风雪,感染了风寒可怎么是好。”连翘进门随手把门关上,在门口处把手中的夜行灯吹灭,抖落了身上的落雪,又为阿芙把窗户关紧,唏嘘的哈着手到火炉前烤手。   “没事,我也睡不着,想看看雪。”阿芙把手下意识的收了收,不知道该怎么找个说辞把连翘搪塞过去,显然她没能够。   聪明伶俐的连翘还是看到了她受伤的手,拉了过来,她还未曾烤热的手触摸到阿芙的手时,让阿芙疼痛的手有几丝疼痛缓解。   “啊呀,姑娘的手怎么就烫伤了?”连翘赶紧把阿芙的药箱拿来,“冬天手上生了伤口可就不容易好了,好好的一双手,可不能毁了。”   连翘曾经是服侍沈赢的,人很是聪明灵巧,女工不仅做的极好,还很爱读书。不过沈赢娶了姜月瑶之后,因为姜月瑶的几次找连翘的麻烦,把连翘整的有些惨兮兮,沈赢便不再让连翘侍奉他了。   现今是阿芙入住了太子府,沈赢想是有个侍女在阿芙身旁照顾方便些。因阿芙喜欢摆弄药材,自然是也需要帮手的,可帮手不仅手脚麻利,也需要识字才能帮阿芙。一来二去便想到了连翘,就把连翘给了阿芙使唤。   “没什么大的伤,就是起了些水泡,过几日就好了。”阿芙当作没什么大事。   连翘一边帮阿芙涂抹烫伤药膏,一边说:“姑娘,连翘自幼便在太子府里头服侍了,没见过哪个主子这样不当回事,他们即便是脸上长了颗痘痘还大惊小叫个半晌午。即便是那些女才婆子们稍微有些蹭破了点皮的还不忘叫上一叫,你可倒好,说的就像那风吹起蒲公英一般,过去了就没了。”她手法娴熟轻巧,果真是个得体的丫头。   “好了,近几日就不要沾水了,这样好的快些。”连翘收拾起药箱来。   阿芙一直听连翘说话,忘记问连翘了,“对了,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连翘像是恍然大悟一般,“哦——对了,殿下方才差人来说,腊八粥时请姑娘一同过去。我见风雪大,姑娘又喜欢安静。那些丫头婆子都吹了一路冷风了,便截住了他们,叫他们都回去了,我来通传姑娘。”   阿芙想了想,是了,还有几日就是腊八了,这光阴可真快。   阿芙坐回了床上,连翘为她掖好被角,她道:“还有几日,怎么这么早就来通传?”   “姑娘你不知,殿下是皇子,腊八节除了在东宫太子府内与各位主子一同用膳,还需要到皇宫内陪同自己的母亲一同用腊八粥,其他皇子也是一样。皇上则自选去哪位娘娘处。”连翘为阿芙把屋内的灯芯剪了剪。   阿芙以前在姜府时,每逢什么节日,都是大夫人安排,并没有她们母女出席的份,尽管老祖母问起,大夫人薛氏也只是义正言辞的说是她们母女推脱不去。她若是私下寻老祖母说去,又会给母亲带来不必要的灾祸,也就不说的。   故而每年腊八时,她都是同母亲一起过的,想起那时,心都会揪的疼。   而太子这里过腊八又是别样的一套,她自然不懂,听连翘这么说她才知道。   但阿芙素来知道,这样的节日都是家人的聚会,太子请她,让她心中有些忐忑,“本是殿下与家人的聚会,若是我去了,会不会不大妥帖?”   连翘又往炭炉里加了些碳:“姑娘,你既是住在这里,那就是客人,殿下素来有情有义,自然是不会将你冷在一旁的。”她为阿芙打点完所有事,“好了,夜深了,姑娘早些歇息吧。”连翘出了门,把外头的布帘子放下。   阿芙往被窝里缩了缩,不时便在温暖的房间里睡着了。   门外有人影晃动,有一根竹管插破了厚厚的窗纸,一股子青烟迅速在温暖的房间里弥漫。沉睡的阿芙翻了翻身,继续睡去。   门外那个黑衣人往里瞧了瞧,便转身消失在黑暗的雪夜里。   睡梦中的阿芙不时便感觉到燥热难耐,口渴嗓子干,她以为是连翘加的煤炭太多了的缘故,下床去桌前喝水,脚下一软,直接倒在了地上。她不得不艰难的爬起来,沿路扶着东西走到桌前,一杯又是一杯的,她还是觉得无法解渴。   燥热使得她不停的扯着身上的衣裳,口渴让她直接拿着水壶喝。不时感觉到身子酥软的站不直身子,她努力克制的满头大汗。   她想去把火炉的炭火取出一些降温,却站不住的向火炉倒去。这时,一双冰凉的手接住了她,隔着里衣都感觉到这只手的凉度,她眼神有些迷离的看着,手不停的去扒扯着那人的衣服。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沈逸,此刻的他一身的酒气,也脑袋醉的厉害,一个没稳住,二人直接倒在了地上,他冰凉带着酒气的嘴唇覆在了她火热的朱唇上。   她不停地索取,他却忘记了回避,只因酒精着实麻痹了他的脑袋。   那一刻,他们都忘记了自己正在干什么。   明明早已是深夜,姜月瑶却还在房中挺着肚子来回踱步,计算着时辰,像是等待着什么。   外面狂风大造,呼啸的有点像是鬼哭狼嚎。从方才的欢愉中醒来的阿芙看到自己衣不遮体,又看到沈逸沉睡在她的身旁,顿时脑袋炸裂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可以收藏哦 ☆、第八十三章:开始较量   但是容不得她多想,便听到外头似乎有动静,她赶紧把被子往上一拉把沈逸遮盖起来,又将他的衣物鞋子都踢到床底下。她把房间中的灯全部都吹灭,躲在门后手中抄着一个长颈花瓶,瑟瑟发抖。   当门吱呀被推开,一个缩手缩脚的男人刚走进来,阿芙把手中的瓷瓶奋力砸了过去。哗啦,花瓶碎裂一地,那人被打的抱头逃走了。   有巡夜人大喊一声有刺客,立刻本是安静的太子府顷刻间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各房主子丫头婆子都起来了。   阿芙感觉点上房间的灯,看到沈逸还在熟睡,她为他把里衣整理好,把外衫放在一处,便叫醒沈逸。迷迷糊糊的沈逸醒来,感觉头痛的厉害,看到阿芙时,他很激动,但是顷刻间却压制住了他的情绪。   只是冷漠的问:“我怎么在这里?”   “明王喝多了,到了我这里,我见你的衣服都被雪打湿了,便为你褪去了。”   他本是还想阿芙说些什么,可是听她那么见外的喊他明王,却是什么都不想再说,起身把衣服背对着阿芙穿好。   阿芙道:“方才府内进了此刻,已经惊动了太子府的侍卫,你赶紧走吧,以免被人误会。”阿芙每一句话都很绝情,沈逸也不多说,只是看了看背对他不愿看他的阿芙,出门去。   阿芙紧急拦着,“不要走正门,走后门。”   他刚要拉门的手顿时僵住,他们的关系已经都了这么不堪的地步,她都怕人知道他们有瓜葛,她真是够绝情的。沈逸转身走向后门,哐当一时,门再次合上,阿芙知道,他走了。   门外一阵聒噪,阿芙听到了姜月瑶的声音,像是发现了什么大事一般,不停地吵吵嚷嚷,似乎还带着太子沈赢来的,阿芙只听她说:“方才臣妾确实见到一个男人进了阿芙的房间。”   咣咣咣,有人敲门,姜月瑶道:“阿芙姑娘,府内进了刺客,有人见刺客进了你这处,需要搜一搜,以防放走了刺客。”   门外的姜月瑶一脸的胸有成竹,想要继续叫门,没想到门却开了。   阿芙披着衣裳打着哈欠,墨发披肩,睡眼朦胧的她看上去像是冬雪里毛茸茸的小兔子一般可爱,“出什么事了吗?”她不知所措的揉了揉眼睛,定眼看去,见到太子妃姜月瑶和太子沈赢,领着众婆子和丫鬟们站在门外。   阿芙惊慌赶忙跪下,有些恐惧的紧了紧身上的长褂,“不知是太子和娘娘到来,有失体统,还请殿下娘娘责罚。”   姜月瑶本是准备开口说话,沈赢道:“地上凉,毋须跪着了。”   阿芙起来后,他继续道:“府中进了刺客,需要排查,可有伤到你?”   “回殿下,并不曾见到什么刺客,方才我一直睡的沉,是殿下来了才醒来的。”阿芙一副确实如此的样子,沈赢看了看,转身对姜月瑶道:“许是那些巡夜的人看花了眼,夜深了,雪又大,你身子又怀有小皇子,早些回去休息吧。”   姜月瑶听到沈赢这么说,她道:“那么大的黑影过去,怎么会看错呢?若是不彻底查下,臣妾又怎会放心。”   阿芙道:“既然是为了大家的安全,娘娘该是彻底查的。”她把自己的门大开着,“还请娘娘仔细搜查。”语言恭敬。   姜月瑶立刻叫了欢迎和刘妈妈去,她的眼神死死盯着阿芙。心中得意,即便是你不承认自己是姜寄芙也没关系,定然叫你身败名裂,在大胤再无立足之地。   可欢迎和刘妈妈进去了搜了许久,出来时什么也没搜出来。姜月瑶有些气馁,又气的不行,   “你们可有仔细搜了?”   沈赢一连打了两个哈欠了,有些厌烦道:“大晚上的,非要闹得大家都睡不好,即便是看到了刺客,你这么大动静,怕是早就下跑了,又怎会单单躲在阿芙的房间里,大家都散了。”沈赢发话,那些人不敢不从。灵鹊和欢迎搀扶着姜月瑶离去,姜月瑶有些不情不愿。   姜月瑶回到自己的住处,气的是一把将桌子上的茶盏全部推到了地上。回身杏目怒瞪,欢迎和灵鹊吓得赶紧跪下,她道:“欢迎,你是怎么办事的?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欢迎头点地,不敢抬头,“回娘娘,奴婢确实找人下了足够份量的迷情香,按照安排,我们安排的人该是正在和她行苟且之事才对。”   姜月瑶拿着手中的汤婆子朝欢迎砸了过去,直接砸到了她的头上,热水喷溅到一旁灵鹊的脸上。汤婆子咕噜噜在地上滚了一圈,停住了。   “可事实并非如此,你看她那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娘娘,奴婢确实不知。”   姜月瑶看了一眼地上的欢迎和灵鹊,不耐烦道:“算了,你们起来吧。”看到欢迎的脑袋被砸的起了红肿的包,“欢迎,你和你姐姐是我母亲一早就带回府内的人,你姐姐绿珠服侍我母亲,衷心是不必说的。虽你后来被分给了李清玉使唤,可你始终是我母亲的人,这点你可不要忘了。”   欢迎道:“欢迎不敢,虽然欢迎和姐姐是同父异母,但欢迎和姐姐一样,对待主子忠心耿耿。今日的事,奴婢确实不知会如此。”   姜月瑶捶了捶酸痛的腰身,“行了,你们都下去吧。”   灵鹊和欢迎走后,姜月瑶思忖着。阿芙既然能够死里逃生并且让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那么她必然是有些手段的。以前确实是她小看阿芙的。   那时她年幼无知,被周正杨占了便宜,恰巧被阿芙见到,她当时就该把阿芙杀了。免得那些污浊的话如今传到了皇后的耳中,还好皇后帮她压了下来,若是太子知道了,定然是不会饶她的。   她本不想杀阿芙,念在姐妹一场。可如今看来,母亲说的对,人心难测,你对别人好,别人不一定对你好。当时她就该听母亲的话,对阿芙下手。也不会如今这般劳心劳力,再去应对。   如今阿芙能够拥有一个新的身份再次出现在太子府,别人不知道她是谁,可她姜月瑶知道。只是看得出太子对她也甚为爱护,她需要很多心思去对付阿芙,想到这,她便心中恨怒无比。   既然一切都早已揭开,那就光明正大的较量。她不会让阿芙抢走她的太子妃之位,更不会让阿芙抢走太子的爱,以及未来的皇后之位。她姜月瑶美貌才艺双全,身份生来尊贵,她才是未来的皇后人选。   姜月瑶狠狠的握住手,“阿芙,我觉不能让你抢去我的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一定要收藏哦,因为才开始撕逼,这本书是要写很长的,希望有人陪我走 ☆、第八十四章:被吓早产   “王爷,夕凰郡主来了。”   “叫她回去吧。”声音很是脆弱。   门外却传来夕凰的声音,“我已许久未见你了,登门拜访还要下逐客令?”夕凰一身红衣已经站在了门外。   “你下去吧。”沈逸见夕凰已经到此,便把柳风遣下去了。   喜欢在沈逸的一旁坐下,“上次你逃婚去了南殷,就是为了她?”   沈逸不说话。   “我们从小就认识,你的性子孤傲冷漠,从不会为谁而悲伤,沈逸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很爱她?”夕凰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渴望他回答。   沈逸道:“是。”   “她不过是个庶女,如今还是个隐瞒身份的庶女,若是姜府知道她还活着,姜府为了他们的名声,一定会杀了她的。你能在皇后的眼皮子低下活到现在有多不容易,我们忠义王府虽不与谁为伍,但是你沈逸在我心中就像兄长一样,你能忍有理想有抱负,为何偏偏因为她的出现而自乱阵脚?如今皇上病危,聂家得势,若是太子登基,必定不会放过你们这些兄弟姐妹的,我不能看着你有事。”   夕凰句句发自肺腑,如果沈逸需要,她会为沈逸而战。   “你不了解她。”沈逸脑海中不断的一遍又是一遍过着最初遇到阿芙的时刻,那时候他们谁都不认识彼此,但是她身上的纯情却是在见了第一面的时候就牢牢吸引了他。所以他故意接近阿芙,直到后来,他发现这个女孩就是小时候曾在他偷出宫迷路时,那个曾给过他满头的小女孩,他便对她再也无法视而不见。   他沈逸有仇必报,有恩必还,她是自他母妃离开后,第一个对他真心的人,叫他怎能不对她恋恋不忘。   “是,我是不了解她,可是你别忘了你最终要的是什么,而她并不能给你,甚至会为你带来杀身之祸,那么你花多年的心思才剔除了皇后对你担忧的心又将重新让皇后警惕起来,对你不利。”   “我知道我在干什么,我也知道我想要什么,江山与美人我都要,若是只能选择一个,我宁愿选择她。”沈逸说出这句话不像是开玩笑。   夕凰听的心中一惊,“你当真是想好了?”   “我想好了,夕凰,我不希望你们忠义王府牵扯进来,这是我们皇家的恩怨,你带着颜宁会云南吧。我不能坐以待毙了,我只有拥有更强大的势力,才能让她重新回到我的身边。”沈逸道。   夕凰转身就走,沈逸看着她这么气急败坏的离开,一定是让她失望了。夕凰却又突然折了回来,“沈逸,我告诉你,就算是我们不搀和进你们皇家,但我们忠义王府的兵权在握一天,皇后就不会一天放过我们,我不管你是为谁而战,我只希望你会是天下的雄主。”   夕凰说完就走了,这一次她再也没有回头。她的话很明白,就算真的那一天到来,她夕凰还是会站在沈逸这边来。   腊八这晚,沈赢略微用了些晚膳,便去了宫中。阿芙回到了自己的卧房,连翘去为她打热水洗漱。她掀开床被刚想躺下,却见几只毒蛇盘桓在被褥下,一只跳了起来,险些咬了她。   阿芙赶忙转身躲过,胯骨却撞到了一边的桌子上,她看着那些毒蛇,手紧握起来,“姜月瑶,你就这么想要我死,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我不想走到这一步,可你却步步紧逼。”   晚上冬风呼啸,姜月瑶躺在床上,满头是汗。   “你不要杀我,不是我杀你的,是你要抢走我的一切,是你,你这个贱人。”她挣扎着捶打着掐着她脖子的阿芙。   “我那么相信你,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要置我于死地,我要你偿命。”阿芙举起手中的匕首,狠狠的将匕首刺进了姜月瑶的心口。   “啊”的一声,姜月瑶满头大汗的醒来,她慌忙摸着自己的心口,并没有受伤。原来是梦,竟是如此真实。   姜月瑶本想叫侍奉的丫鬟给她倒杯茶吃,叫了多声灵鹊,却始终不见应声,屋内的灯不知何时被吹灭了,屋内的布幔被没关严的窗户口进的风吹的来回摆动。她拖着沉重的身子,艰难起身去点灯,却感觉到一道白影飘过,她细看去时,却又什么都没有。   当姜月瑶走到灯前准备用火折子点灯时,又感觉到有白影在身后,她回头看身后,却什么也没有,长舒一口气转回头来,却看到一张被烫烧坏的惨白的脸,披头散发的女子。   “姐——姐——,你为什么要杀阿芙。”声音拉长而空灵,姜月瑶当场摔倒在地上,顿时肚子揪心的疼痛,她感觉到衣服湿了,一摸,羊水破了。   但也顾不得,看着眼前的背影逐渐的远去,她大喊:“来人啊,来人啊。”   腊八夜,姜月瑶早产,本是预产期在年后的。   府内的人来来往往,声势浩大,阿芙坐在屋内的凳子上等待着,这时,她的房门被拍的当当响。   “姑娘,姑娘,殿下叫姑娘去太子妃处,太子妃怕是要生了。”   阿芙开门,见此小丫头在冬天的夜里竟是满头大汗,想必是火急火燎赶来的,她不急不慢的说,“娘娘不是开春时怀孕的吗?暗里说,这预产期也在年后啊。”   “是真的,现在大夫产婆还没来到,娘娘羊水已经破了,殿下说姑娘医术高明,先请姑娘过去。”   “好我知道了,你去吧,我拿些东西,马上就来。”那小丫头走,阿芙拿一些有需要的药材也走了出去。   整个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子血腥味,沈赢着急的在门口等待着,他看到阿芙,抓住阿芙的手道:“阿芙,你一定要全力保月瑶和孩子的平安。”   “殿下放心,我会尽力的。”阿芙便走了进去。   屋内的情景如何,屋外的人不知,但是屋外等待的人却是着急万分。阿芙知道,沈赢有很多妃嫔,却没有一个为他诞下子嗣,这与聂皇后脱不了干系,但聂皇后竟是允许姜月瑶顺利生下这个孩子,想也知道,姜府早已成为了聂皇后的势力。   姜府亏欠她太多,也亏欠她的母亲太多。姜府势力大,又为聂皇后所用,将来若是沈赢登基,必定不会放沈逸的。且沈赢登基,姜家必定会做大,届时她更不能轻易的报复姜家,她答应过皇上帮助沈逸。看着因疼痛几度昏过去的姜月瑶,她做出了选择,这个孩子必须死,不能让姜月瑶母凭子贵,更要让姜家无枝可依。   若是孩子难产而死,也不用她动手,可这个孩子却是格外的顽强,竟是顺利降生,阿芙握着脐带,道:“剪刀。”   屋内总算是静了下来,阿芙捧着这个孩子,拿起毯子捂住他的脸,正准备下手,却又停住,掀开毯子看着他,只有八个月多的孩子却像是足月的,她心中疑虑。她是学医术的,不会看错。   她想到姜月瑶有身孕的时间,春猎前她有的身孕,后她去南殷小半年,如今算算时间,姜月瑶确实是才八个月多的身孕。   她看着这个孩子,她不用下手去杀。她不过是略微吓了一吓姜月瑶,没想到却是帮助了她,不过没关系,只要有这个孩子,她就还能走下一步棋子。   她的棋局,在这一刻,就开始了。    ☆、第八十五章:垂涎已久   新生儿的到来,新年的过去,阿芙从进了太子府再没接到过神秘人的纸条,这日她又接到了,纸条中的意思是告诉她,她必须要成为沈赢的女人。   姜月瑶刚为沈赢诞下一个长子,他对姜月瑶的很是爱护,阿芙在想该如何做的时候,她想到了仇白坚。   二月的气候怡人,下午时刻,她支开了所有人,偷偷出了太子府。在城外曾经她居住的小竹楼上,她和仇白坚站在竹楼的走廊下,看着院落很干净,唯有一处长出了大豆的新芽。   “这里早已无人居住了,你还时常打扫着?”姜月瑶看着那些冒出的新芽,心中不免有些伤感,微风浮动,心中有些情绪说不清道不明。   “你去了南殷走,姜伯也走了,曾经很长的一段时间你住在这里很开心,我怕无人打理荒废了,便无事的时候来打理一下。”他指着地上的大豆新芽,“那是原来小羽打雨珠丢的豆子,后来长大了,我摘了给小羽煮了毛豆吃,他便嚷嚷着说不能除了,每年他都会自己撒下豆子,等待长出毛豆煮了吃。”   “小羽这样也挺好的。”   “他虽只有八岁孩子的心智,但是不会因长大而烦恼。”不知小羽从哪里出来的,他往那些种植黄豆的地方撒东西。   “他在撒什么?”   “应该是在丛林里找来的鸟粪,给黄豆上肥料。”仇白坚动了动手上的扳指,此刻的他气色看上去好多了。   “小羽是你的护卫,你倒是把他打造成了一个地道的农家孩子。”阿芙笑道。   仇白坚把阿芙的笑收纳在心中,接着道:“他只要喜欢就好。”这句话又何尝不是对阿芙说的,无论她要做什么,他都会帮助她,只要她喜欢就好。他之所以留着此处,更是因为那时,这里是她与他相处最久的一个地方,那时他几乎天天来这里寻她,用诸多的借口来见她,那一段时间的形影不离,对他来说,是最宝贵的回忆。   “对了,你今日找我来,是不是又有消息了?”仇白坚道。   阿芙转身看着仇白坚,“是,此人让我一定要成为太子妃。”   “殿下已经有了一个名正言顺的太子妃了。”   “我知道。”   “阿芙,你想要我怎样帮你都行,如果是要我帮你杀太子妃,那可是大罪,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仇白坚拒绝。   “她迟早会身败名裂,又何须我赔上自己的性命呢?相信我白坚,我不会做傻事的。”   她的态度诚恳,仇白坚自然相信她,因为他愿意相信她,无条件的相信。   “我只需要你给我一些东西。”   “什么?”   “迷情香。”她说出这三个字时,仇白坚有些惊诧,“这个东西是大胤所禁止的,若是被人发现,会大祸临头的。”   “正是因为大胤禁止,我又弄不到才找你的,我会小心的使用的。”阿芙好怕仇白坚会拒绝。   仇白坚思索的片刻,还是对她说:“好。”   阿芙笑了,她为了缓和这沉重的气氛,看到桌子上白的芸豆酥,道:“是芸豆酥,我最爱吃的。”她拿起一块咬了一口,甜香的气味却让她一反胃,她拍了拍胸口又咽了下去。   本是看到阿芙要吃他特地为她准备的芸豆酥的时候他心中一暖,但看到阿芙的反映,仇白坚关心道:“你没事吧?是不是这个芸豆酥不好吃?”   阿芙摇了摇头,“不是,很好吃,就是最近胃口不大好,吃什么吐什么。”   仇白坚一把抓住阿芙的脉搏,不可置信的看向阿芙,“你——”   阿芙抽出字自己的手,坚决否定,“不是的。”她走到一边,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记得你曾经想要我的那个荷包,我答应过给你重新做,虽然这个时候有些迟了,但多少是没有食言。”阿芙从袖口掏出了绣着杜若花的荷包,递给仇白坚。   仇白坚接了过来,阿芙道:“我出来太久了,也该回去了。”   她转身离开了小竹楼,摸了摸方才仇白坚握住她手腕的地方,又快速加快了脚步。她知道仇白坚对她的心,不然他也不会三番四次这般无条件的帮助她,但是她也知道,此生她必然是负了仇白坚对她的情义。   ——   “姑娘,你这是去哪里了,可是叫人好找。”连翘看到阿芙回来,便嘟着嘴不满起来。   阿芙笑着问:“怎么啦?”   “下午殿下来找您,说是今日要你陪他出去一趟,可是寻不着你人。”连翘把房间角角落落都擦拭一遍,今天是送神走的日子。   阿芙解释道:“我的胭脂用完了,自己去买了盒胭脂,顺带又买了些药材。”   “这些事姑娘打发我们这些下人去就是了,却偏偏要自己跑腿去,要是殿下知道了,定然是要责怪我们这些奴才了。”   阿芙知道连翘嘴毒,可她心肠不坏,平常虽爱唠叨些,但阿芙还是很喜欢她。连翘看着阿芙一直笑,也就不再说了,端起水盆走了。   晚上的时候,她收到了一包东西,落在了她屋里头的地上,是迷情香,看来仇白坚办事效率真高。她立刻叫连翘备了些酒菜,事后把人都打发了去,她事先服下一颗药丸,把迷情香倒进香炉点燃。   她知道沈赢回来一定因为白天没见着她而再次来的,果真如此,沈赢走了进来,道:“下午你哪儿了?”   阿芙倒了一杯酒递给他:“我出去采买了些药材,走的匆忙,忘记告诉殿下。”   她自己也斟了一杯酒,放在跟前。   “这些事你以后写好了叫下人去就是了,那些人我养着他们可不是白养着的。”沈赢放下手中的酒杯,在阿芙跟前做了下来。   “是。”   “怎么这么晚了还准备如此丰盛的酒菜?”沈赢扫了一眼桌子。   阿芙道:“一直以来都是殿下对阿芙照顾有加,阿芙今日略微备下薄酒,想要感谢殿下的。”   沈赢心情极好,笑了起来,你也开始耍小心眼了。阿芙羞愧的扭过头,在沈赢看来,却是千娇百媚,心中像是有团火在熊熊燃烧。   阿芙端着酒杯敬沈赢,沈赢二话不说,仰头饮尽。酒过三盏后,沈赢便一把抓住了阿芙的手,“阿芙,我喜欢你很久了,当初父皇把你和亲送往南殷,我以为见不到你。”   阿芙推开沈赢,“殿下,你喝醉了。”   沈赢一把将阿芙搂在怀中,“我没醉,我说的句句属实。”他两颊红晕,眼神迷离,阿芙看了看迷情香,想是起效果了,加上酒精的催化,果然神速。   沈赢把阿芙抱起来放到床上,开始吻她,阿芙转头,沈赢正吻着她的脖颈,耳后,将她的耳垂含在口中。那湿热□□,阿芙切实的感觉在心中。   他就像是洪水猛兽一般的强取豪夺,褪去了阿芙的衣衫,阿芙突然起身,“我去把门关了,灯灭了。”沈赢竟是同意了。   灯一灭,房间内一片昏暗。沈赢早已将身上的衣衫全部褪去,他看着逐渐走近自己的阿芙,一把将她抱在怀中,按压在身下。   一场春/光过后,沈赢早已熟睡,阿芙看着眼前的女子道:“这是你的银子,拿着有多远走多远,此事更不能与任何人提起。”   这女子是阿芙在春熙街找的一个妓/女,用她一年也赚不到的银两聘用了她,阿芙并未告诉她是何事,在灯灭后将这个女子引了进来与沈赢欢好的。她将这个女子送走后,再次回到沈赢的身边,拿出一个瓷瓶,把事先准备好的鸡血倒在被褥上。褪去衣衫,躺在沈赢的身边,闭上了眼睛。   次日沈赢醒来,看到怀中的阿芙还在熟睡,刚想起身,阿芙便醒了,她醒来后先是大惊,之后便胡乱捶打。   沈赢抓住阿芙的手,“是我阿芙。”   阿芙这才停下来,看到沈赢,又看到身下的血迹,她哭出声来。   沈赢道:“你别哭了,是我昨夜喝醉冒犯了你,我会给你一个说法的。”沈赢早就对阿芙垂涎已久,此刻对他来说,无疑是心中喜悦,但是他看着阿芙哭的梨花带雨,心疼的把阿芙搂在了怀中。    ☆、第八十六章:成为侧妃   阿芙不久后便有了身孕,沈赢奏请了皇后,请她赐阿芙为他的侧妃。皇后竟是允了,聂皇后也是看着日渐病入膏肓的皇帝,已经没有任何的权势,而她已经等于掌握了整个朝廷,便对沈赢身边的女人都不再监管。   姜月瑶得知阿芙成了沈赢的侧妃,自然是抱着自己的孩子去找沈赢,希望能够让沈赢看在她为他生下了他第一个皇子的份上听她的劝言,“殿下,你当真是喜欢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   沈赢有些生厌道:“你不好好养好身子,跑来做什么?”沈赢喜欢阿芙,就算他对姜月瑶有清,可听到姜月瑶说阿芙是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时,就有些气恼。   “来人,送娘娘回去。”他下了命令,立刻有几个侍女上来,把姜月瑶带走,姜月瑶抱着怀中的孩子,回头眼中带着泪看着沈赢,“殿下,你不能信她,她会害了你的。”   阿芙处可是热闹了,平常姜月瑶就不得人心,杨媛带着一众姐妹到了阿芙处贺喜,其实明眼人谁能不明白,杨媛陪伴了沈赢十多年了,却也只是个良娣,而阿芙刚被沈赢宠幸,却做到了侧妃的位置,也杨媛其实是嫉妒。   “妹妹可真有一手,当初我什么来着,殿下将你带回府里,终究有一日你也会成为主子的,这不,竟是被我说中了。”杨媛两手一摆。   王织锦道:“你这摇身从奴仆变成了主子,定是许多人不服从的,别人先不说,单太子妃娘娘那就没你的好果子吃。”她噼里啪啦的磕着瓜子,看了看阿芙扁平的肚子,“但愿你的孩子能够活着降生。”   杨媛怒斥王织锦,“妹妹这是什么话,阿芙她如今也是我们的妹妹了,我们的目的就是好好服侍殿下,你怎能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   王织锦站了起来,“我说的是实话嘛。”她不满的抱怨,“我说不来,你们偏要拉我来,说了实话就会被人训斥,这破地儿,我才不稀罕呢。”端着瓜子走了出去。   杨媛笑道:“妹妹别放在心上,她啊,就是快人快语,没什么心楚,我们都习惯了,日后妹妹与我们同在一个屋檐下,定是要习惯的。”   阿芙笑了笑,“没事。”她知道王织锦这些话,必然是杨媛事先挑唆好了的,并不去在意,然后揉了揉脑袋,“我今儿有些乏了,就不与姐姐们多说了。”   阿芙让连翘送走她们,宋思苣看了看阿芙,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却又没说,跟着杨媛走了。出阿芙的院落,他们各自回了各自的院落,杨媛和宋思苣还有一小段顺路,宋思苣不远不近的走在杨媛的身后,杨媛道:“平日里也没少见你嚼舌根,今日怎就不说话了?”   宋思苣快速走到杨媛的跟前,跪在她的跟前,因为她进了太子府,身份却不如其他妃嫔的出身好,总是叫人看不起,杨媛一直在帮她,但也利用她,她心里明白,这么多年,一直想要母凭子贵,叫殿下眼中看到她,届时她也可向太子殿下吹吹耳边风,为自己的父亲谋个差事,可是总是不得志,一直被欺压。   “姐姐恕罪,妹妹着实是不知该如何说了,因姐姐当是做主的,妹妹不敢抢了姐姐的风头,给她下马威,当属姐姐才是。”   杨媛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去,“墙头草。”不过想想宋思苣的话,也算是有些道理。   宋思苣的丫鬟扶起她,“夫人。”   宋思苣愤怒的盯着走远的杨媛的背影,手紧紧握住,忍了这么多年,始终被人欺压,这次,她不能再选择忍下去,她必须要做点什么。   下午时,阿芙特地带了一些上好的点心去了王绣的院落,见她正在喂鸟,读书,便没有让丫头通传。   许久王绣看书看的倦了,这才把眼睛从书卷上拿开,看到阿芙就在院落的远处小石桌旁坐着,赶忙放下手中的书卷,走过来行礼。   “不知道娘娘到来,还请娘娘恕罪。”   阿芙站起来搀扶着要行礼的王绣,“姐姐不必大礼,快快起来,是我瞧见姐姐看书看的投入,便不叫人通传的。”   她引阿芙走进屋内,随手把方才放下的书也拿了进去,二人坐了下来,阿芙道:“姐姐是看的何书?竟是这般投入?”   王绣把书递给阿芙,“不过是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罢了。”   “《怪事杂谈》果真好书。”阿芙拿起来捧在手心。   “娘娘也读过?”王绣惊讶。   “是啊,那时候我学医术学的枯燥了,就拿这些书来消遣,总想着如果世间真的有神仙,能够挥挥手就能令人起死回生,白骨生肉的,也就不必再读这令人心烦又枯燥的医书了。那时娘说我不务正业,只要她瞧见了,总要给我没收了去,所以我都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点上蜡烛躲在被窝看的。”她说起来一脸向往那时候的日子。   “世间哪有什么神仙,若是真有神仙,也就好了。”王绣怅然若失一般看着天空的云彩。   阿芙看着她说:“姐姐有心事?”   “没有。”王绣摇了摇头,看向阿芙道:“娘娘怎么想到来我这冷清的地儿?”   阿芙见王绣也是个极其聪明的人,既然她开门见山,她也就不必再隐瞒,“上午人多,不方便和姐姐说话,特地下午来拜会的。”   “哦?”王绣接过阿芙递回来的书,看了看一旁的下人,挥手令他们下去。   “我虽得殿下的厚爱,可我也知道这侧妃并非是好当的,在府内这么久了,这些人中,我唯独信任姐姐你一人。相信姐姐在太子府内多年,能够明哲保身,定然有着非凡的手段,妹妹只求姐姐能够帮助我一二,他日,妹妹必定会报答姐姐的恩惠,完成姐姐的心愿?”   阿芙既是如此说,她早已叫仇白坚派人查了王绣的信息,王绣是长洲人,也是个书香世家的小姐,她有个青梅竹马的表哥,本当是与她的表哥结为夫妻的,只是沈赢当年因为出任长洲办事,得知长洲太守的女儿王绣才艺美貌双全,便想一睹芳容,之后便是他娶了王绣带回太子府,可她并不争宠,整日里都是一个人在这孤清偏僻的院落里看书喂鸟种花,沈赢也早就将她放在了脑后。   但杨媛是何等人,她能够如此闲云野鹤,想必是有手段的,阿芙找她,也是想在府内多一个力量。也正如王织锦所说,姜月瑶是不会放过她的。   姜月瑶一直想要置她于死地,而她知道姜月瑶的性格,她自幼被姜府宠着的大小姐,自然什么好的都是她的,没有人同她争抢,阿芙也知道,姜月瑶一心想要做太子妃,将来成为皇后。   从前她被姜月瑶的一副可怜假慈善的嘴脸蒙骗,当姜月瑶杀她的那一刻起,她不得不信,姜月瑶和她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她想到薛氏曾说,她是凰命凤雏的命格,因会挡着姜月瑶的去路,所以,姜家不放过她,如今她还和姜月瑶都嫁给了太子,所以,在姜月瑶看来,她更是一个天大的威胁。   她知道姜月瑶估计早已知道了她的身份,她不揭穿,那是因为她怕担任上杀人的罪名,毁了前程。阿芙也不便明身份,姜月瑶碍于名声更不敢说,她们不止暗中较量,更是一场殊死搏斗,就看谁能笑到最后。   “喵呜。”一声猫叫,阿芙道:“这是姐姐的猫吗?”   “嗯,叫璞玉。”   阿芙抚摸着猫儿,“真漂亮,是他送你的吗?”   王绣一惊。    ☆、第八十八章:顺水推舟   阿芙有十足的把握知道王绣在她开出条件后,一定会帮助她,果真不假。   她在成为侧妃不久后,接二连三的事都奔她而来,可她都能轻易躲过。她知道,王绣一定在府内买通了许多丫鬟,不然自己不能这么轻易的避过这么多的灾祸。   连翘扶着阿芙,“娘娘,殿下听说最近娘娘总是睡不安稳,所以叫御医开了安胎药,奴婢已经叫人熬制好了,这会子娘娘回去,刚好可以喝了。”   阿芙用手绢扫了下长得枝繁叶茂的花,道:“我自己就是个大夫,哪里还需要什么御医开安胎药。”   连翘摘了一朵红色的月季花给阿芙戴上,“谁说不是呢,可殿下对娘娘的宠爱谁也拦不住啊。”   “就你嘴甜,好了,我也走乏了,回去吧。”   ——   “听闻殿下对这个侧妃可真是宠爱有加,得知她睡不好,竟是找御医立刻给她开了上好的安胎。”杨媛喝了口茶。   除了阿芙和姜月瑶,杨媛把所有人都叫到此处赏花来了。期间郑薇身体不适,早早离去了。此刻听杨媛这么说,王绣不说话,宋思苣也不说话,王织锦道:“说到底是大家的肚子都不争气,这有什么好稀奇的,将来若是我怀上了皇子,殿下也会这么对我的。”继续磕着瓜子。   杨媛瞥了王织锦一眼,嘴角一勾,笑的不屑一顾,继续喝茶,“这坐了半晌,我也累了,大家都散了吧。”她让翠缕扶着她回去。   王织锦看了看宋思苣和王绣,不屑一顾的离去。   宋思苣道:“做王上的女人难,做皇子的女人也不易。”   王绣道:“做好自己本分的事不就好了,妹妹想起屋中的金丝雀还没有喂,怕下人也给忘了,就先走了。”   二人告别完,各回各处。   王织锦并未回自己的院子,她支开了身边的丫鬟,一个跑到了伙房,听到管事的丫鬟吩咐那个正在煎煮的丫鬟,“可要当心了,这药是殿下特地吩咐给侧妃娘娘熬制的,若是煎坏了,小心你的脑袋。”   那个管事的丫鬟吩咐后走了出去,躲在暗处的王织锦在脚下捡了一颗石头,丢在外头的水缸上,那屋内的丫头听到了响声,问了一句谁,没人应答,她看了看这药还需要一会儿,便走出去瞧瞧。   王织锦趁机从窗户翻了进来,她拿出袖口早就准备好的□□倒了进去,搅拌了几下,又盖上盖子,在丫鬟回来前离去了。   边磕着瓜子,边哼哼着曲子。心想,这药可是殿下吩咐御医开的,又是伙房的丫鬟熬制的,就算是把这个侧妃毒死了,也没人想到会是她。   追查起来,遭殃的也就是御药房,和伙房的事,太子妃一直对侧妃不满,一定也难逃干系。如此她除掉了两个人,那宋思苣、王绣、郑薇都不是她的威胁。她乖乖听话的潜伏在杨媛的跟前这几年,装作没头没脑的样子,早已叫杨媛不疑心她,她只需要再小做手段除掉杨媛,那按照资格,以后的皇后的位置,就是她王织锦的了。   “娘娘,你的药,赶紧趁热喝了。”连翘接过送来的药,端给阿芙。   阿芙正在缝制小孩子的衣裳,因为不知是男是女,她干脆男女都做了几件。   阿芙接过药吹了吹,连翘看着小孩子的衣服,颠来倒去的看,“娘娘你的手真巧,看这衣服上绣的花活灵活现的,真好看,这是什么花?我竟未见过。”   阿芙道:“这是杜若花,我们大胤是没有的。”   连翘研究起来这绣花阿芙拿起汤勺,盛了往口里送,可是到了唇边,却闻到一股子刺鼻的味道。她自由便尝闻百草,鼻子很是灵验,这安胎药中有很大份量的□□。因不知是何人下的,但无论何人,这个人都认为这药是殿下让人煮的,就算毒死她,也不会有人敢说,毕竟这药来源是沈赢。   阿芙早已变得敏感,姜月瑶即便再蠢,也不会用这种方法害自己,她就算有,也顶多会下个打胎药叫她流产。因为如果毒死了自己,沈赢一定会怀疑到她身上的,毕竟这个府内,只有她苦口婆心的劝阻沈赢,说他不能留阿芙在身边的。   她很聪明,立刻想要将计就计,怎么也得利用下这大好机会。   她放下碗,立刻发怒,“连翘你好大胆子。”   连翘正在看那出神入化的阵脚看的入神,被阿芙这一声吼吓得连忙跪了下来,“娘娘。”   “我问你,你为何要在药中下□□,你是想毒死我吗?”   连翘整个脸都白了,“娘娘,就算您给奴婢一万个胆子,奴婢也不敢下毒毒害娘娘,还请娘娘明察。”   阿芙立刻道:“来人,去叫殿下来。”   如今皇上病危,许多的事都落在了沈赢的身上,本是下了朝又忙着批阅了许多奏折的沈赢,刚走到阿芙的门外,便听到了阿芙的声音。   “怎么了?”沈逸走了进去。   阿芙看到沈赢,立刻扑到了他的怀中,“殿下,有人想要下毒害死我和孩子,你一定要为我和孩子做主。”   阿芙和沈赢坐在长榻上,她让人找了一条金鱼放在桌几上,盛了一点药滴在了水中,片刻间,那鱼儿便在鱼缸中到处乱撞,翻腾一会儿就死了,翻出鱼肚白漂浮在鱼缸里。   “药量很大,一滴都能置臣妾于死地,臣妾不知道做错了什么,竟是让人这么愤恨,下了这么重的毒,还下在了殿吩咐人给我开的药中,这是有意想要把杀了臣妾,还要将脏水泼到殿下的身上。”   沈赢一怒,“来人,把太子妃带来见我。”   姜月瑶正在奶小皇子,被突然来的人给带走,说是太子殿下要见她。一脸迷茫的姜月瑶被带走,欢迎和灵鹊都没有办法。   欢迎让灵鹊赶紧去给姜府大少爷姜旬书报信,她自己跟了去。   姜月瑶到了阿芙的住处,看到阿芙,以为是阿芙借用沈赢的名头命人将她带来,气愤道:“你一个小小侧妃,凭什么命人将我带到此处?你可知我是太子妃,太子知道了,必定不会饶你。”她转身要回去,那些丫鬟都拦住她。   阿芙道:“不是我要带姐姐来了,而是殿下发话,殿下在屋内等着姐姐呢。”   姜月瑶不相信的走了进去,看到一脸愤怒的沈赢,阿芙也跟了进来,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沈赢便道:“近来是不是照顾小皇子有些清闲了。”这话听着味道怪怪的。   姜月瑶道:“殿下已经许久没来看绍儿了,他都能喊父皇了。”   “绍儿有你这样的母妃真是羞耻。”沈赢道。   姜月瑶惊慌,“殿下何故如此说?”   沈赢把□□亲自递给姜月瑶,“你这个女人,怎会如此狠心,我想你纵然容不下阿芙,可总该看在我的面子上,对她尊重,怎知你会下如此毒手,命人给阿芙的药中下了□□。”   姜月瑶看到如此发火的沈赢,惊吓的跪在地上,捧着那碗□□,“臣妾是冤枉的,臣妾一直在照顾绍儿,并未踏出院落。”   这时欢迎在外头,却被拦着进不来,欢迎道:“殿下,你不要上了人的当误会了娘娘,娘娘确实一直照看着苦恼的小皇子,并未踏出住处一步,奴婢可以作证。”   沈赢听到吵闹,便道:“外头何人喧哗?”   阿芙道:“是姐姐的侍女。”不等沈赢说话,阿芙命人把欢迎放了进来,欢迎进来便跪在地上为姜月瑶辩解。   “大胆,小小婢女也敢猖狂,来人,拉出去仗毙。”沈赢此刻正在怒火上。   姜月瑶阻挠道:“殿下竟是如此薄情?今时连往日的恩情都不顾了?既然殿下笃定是我下的毒,那我纵使有百口千口也是辨不清的,不如一死百了,令殿下生厌。”   姜月瑶刚准备把□□喝下,沈赢便把□□打翻,阿芙知道,姜月瑶在沈赢跟前还是有着利用价值的,毕竟她是姜府的小姐,她的母亲薛氏还有着薛家的支持,薛家老太爷是三朝元老,即便是不为官了,也是颇有份量的,对满朝文武,还是一呼百应的。   见事已至此,也差不多了,阿芙便道:“殿下,单凭一碗□□,不能就此断定姐姐就是害我的人。阿芙知道,姐姐虽然不喜欢妹妹,可也没必要蠢到下毒害我,这不是自己引火上身吗?此事必定有蹊跷,还请殿下不要错冤枉了好人。”   阿芙故意闹了这么一出,自然是看姜月瑶出丑的份上,再利用这个机会卖给姜月瑶一个人情。她要让姜月瑶知道,自己不是好欺负的。如今的她才是沈赢的最爱,如果她愿意出手,姜月瑶根本阻拦不住。   而对于阿芙来说,她更不会这么轻易的让姜月瑶解脱,姜家欠她的,她都要讨回来。姜月瑶最珍视的一切,她都要一点一点掠夺干净,把她引以为傲的东西一点点都摧毁瓦解,她还要让姜月瑶活到看着姜府败落的一天。   阿芙相信,那一天不会远了。    ☆、第八十九章:巧于算计   沈赢听了,也顺着阿芙给的阶梯下了,点了点头,让姜月瑶回到住处,好好反思。沈赢需要姜家帮助他登上皇位,自然不敢动姜月瑶,阿芙聪明,自然不会叫沈赢骑虎难下,这也不过是开始,她想给姜月瑶一个教训罢了。   阿芙道:“我送姐姐出去。”   姜月瑶出了房门,推开阿芙,“不要假惺惺的惹人怜惜,阿芙,以前是我小看你了,你只会惺惺作态,让人对你放松警惕,今日之辱,我不会忘的。”   欢迎搀扶着姜月瑶离去,阿芙在身后说道:“姐姐说的什么?妹妹竟是听不明白,不过姐姐你错了,今日妹妹不是救了姐姐吗?”   ——   沈赢下令彻查此事,只要是阿芙吃用的东西,都在阿芙的住处做。为了防止那些人趁虚而入再害阿芙,阿芙也算是在自己的院子中开了小灶。   此事在府内传开,这日,杨媛正说这事,“那日殿下动了雷霆大怒,太子妃娘娘被叫了去,回来时,脸色惨白,腿都软了。听说,还是侧妃求的情,殿下说,一定会彻查此事,将下毒的人找出来,定治死罪。”   王绣接了一句, “听说,已经有些眉目了,有人找到了包□□的纸包,殿下又派人去打听最近都是谁买了□□,就要知道是谁下的毒,就是还在搜集证据。”   在一旁嗑瓜子的王织锦脸色并不好看,使劲的嗑瓜子,不慎把瓜子盘子打翻了。所有人都看向她,杨媛道:“你这怎么了?大早上的就跟丢了魂儿一样?”   王织锦站起身道:“最近上火,昨晚没睡好,我就先回去了。”   杨媛道:“整天就喜欢嗑瓜子,不上火才怪,行了,你回去吧。”   王织锦一路慌慌张张向自己的院落走,阿芙瞧见了王织锦,嘴角一笑。她故意让王绣在众人面前这么说的,就看谁会露出马脚。若是猜的不错,王织锦回去定会找那日包裹□□的纸包。   阿芙在决定进太子府时,已经拜托仇白坚把所有人的身世都给她查清了,这些女人都是陪伴在沈赢身边的女人,没有人不想成为太子妃,将来做皇后母仪天下的。她若想顺利坐上太子妃,必须要除去这些人。   这些人都心思深沉,姜月瑶若不是姜家护着,怕是也没这么顺利还活在太子府。不过姜月瑶这么反对沈赢娶自己,这些人一定是看到了甜头,想要借刀杀人,一石二鸟。阿芙经历这么多,定然不是这么好对付的,所以,在她前去的路上,神挡杀神,佛挡灭佛。   这个王织锦平日里装作一个胸大无脑的人,可她并非表面这般,她一直扮猪吃虎的样子,别人看不破,她阿芙可不会这么轻易被糊弄。这个王织锦简直就是深藏不漏,竟然找人查自己的身世,还让她有了一些线索。阿芙本不想杀人,但她若不狠心,死的必是自己。利用这件事,一定要除掉王织锦。   阿芙一路跟着王织锦,王织锦回到住处时,立刻遣走了所有的下人,自己关上门在屋子里找那日下了□□的纸包。   翻箱倒柜,就是找不到,她心有些急了,东西乒乒乓乓的倒落。不过好在让王织锦给找到了,她拿着那□□纸包狠狠的舒了一口气。   啪,门被推开了。   听到响声王织锦下了一跳,她双手背在后面看向门口,见是阿芙,正笑着看着她。   “你来我这处做什么。”王织锦立刻恢复了之前那股子胸大无脑的劲头。   阿芙走了进去,“别怕,没有其他人,这里只有你和我。”阿芙坐了下来,看了看她桌几上的茶,都是凉的了,便兀自煮起茶来。   “你出去,别仗着殿下宠你我就拍你,小心我喊人了,就算殿下怪罪我也不怕。”王织锦指着门口处赶阿芙走。   “如果你也不怕殿下知道你给我下药的事,那我就走了。”阿芙手中正在挑桌几上小茶炉的炭火,说的不紧不慢。   王织锦顿时语气有些虚浮,“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阿芙抬眸看着她站起身来,走到王织锦的跟前,一把抓起她一只还背在身后的手,“毒杀太子侧妃兼皇子,单这一条你便犯了七出中的嫉妒之罪。轻则驱逐,重则处死。不过你们王家也会因此受到牵连。”她的香气袭人,眼神厉色,叫王织锦大气不敢出。   王织锦看着阿芙,这个女人果真是有手段,自己险些就按照她说的走了,赶紧反驳,“这是我素来犯有心疾吃的一些止疼药罢了。”   阿芙见这个王织锦嘴巴还挺硬的,一把抢过她手中的纸包丢尽茶壶中,她摇了摇,倒出一杯茶递给王织锦,“如果是止疼药,吃一点纸包上的残渣也不会死人的罢。”王织锦并不接她递来的茶杯,她拉起王织锦手,把水杯放在王织锦的手中。   王织锦小脸白的没有血色,阿芙继续道:“我自个就是个大夫,是否是□□我还会分不清?”阿芙缓缓踱步,“实话告诉你吧,其实我并未查出是谁下的□□,所以故意放出了口风,看看谁能露出马脚,王织锦,你很聪明,但是你也该明白,智人千虑必有一失的道理。”   “你——”王织锦一时顿住。   “你爹本为商人,因你做了殿下的女人,所以谋得了官职。你哥哥为了一己私利,强行圈地,强抢民女,吃上了两条人命官司,你还在这里兴风作浪,王织锦,你还能有闲情雅致兴风作浪?”她每说出一桩来,王织锦的脸都白上几分。   阿芙看了看她,继续道:“你这些年在太子府扮猪吃虎的本领着实的深,你能欺骗过所有人,可是你欺骗不了。”阿芙几经生死,给了她强大的洞察力和忍耐力,以及狠力,若是不强,她还会走上被别人碾压的老路。她期望等这一切过去后,她能够接回母亲,隐归山林。   “你既是这样说我,你又岂是善类?太子妃说的没错,你接近殿下是有目的而来的。”   阿芙觉得很好笑的一乐,“没错,我就是有目的的,我的目的就是成为将来的一国之母。你私自探查我的身份,我绝不留你。”   王织锦道:“我要把这些都告诉殿下。”   阿芙坐回桌几,自己斟了一杯茶吃,“你最好想清楚了,我今日单独和你说这些是来和你谈条件的。你假装帮助太子妃,却又背后算计她,若她知道了,依我看,姜家势力雄厚,你们王家一定死的很难堪。”阿芙喝了口茶,放下茶杯,“不巧,我把你家的罪行都列表收集了证据,我死不要紧,至少你们王家一定会活不下一个。”   “你想怎么做?”王织锦终于问出了这句话,她当真是小看了阿芙这个女人。   “很简单,我要你死。”阿芙说出死字轻而易举,“如果你死了,我一定会为你编一个好听的借口,并且保你们王家安然无恙。”   王织锦听到要自己死才能罢休,吓得直接瘫倒在地上。阿芙站起身来,整理了下衣裙,“要我死,你和你的家人难逃罪责,或是你死,我们两全其美。如何抉择还是在你,明日我需要看到你的回答。”    ☆、第八十九章:当众被辱   次日天不亮就听到一阵阵聒噪,阿芙进来过了呕吐期又赶上了春困,整个人都慵懒无比。   她迷迷糊糊起身,“连翘,外头发生什么事了?”不过连翘显然不在外屋,有四声云板声叩响,阿芙再清楚不过,这是贵族里用来通传丧事的云板,四声代表丧事。阿芙想了想,难道是王织锦?但心中不大确定。   这时连翘匆忙跑了回来,看见阿芙起来,便道:“娘娘,你怎么起来了?是不是吵到你了?”   “没事,睡的也足够了,外头怎么了?”   连翘谨慎的小声道:“西边后院住着的王昭训殁了,方才有婆子特地来禀报说,殿下叫您不必出去,因您现在有着身子,怕不吉利。”   果真是王织锦死了,她倒是个孝顺的女子,“昨日还好好的,今日怎么就殁了?”   连翘回道:“听服侍她的丫头说,昨日王昭训近来上火,总是失眠,昨晚说睡不着出去走走,不必丫头们跟着,叫她们都自己休息去。那些丫头们素来知道王织锦的脾气说一不二,也不敢多言,就各自散了。今早有早起的丫头从水桥上走过,看到水中飘着一个东西,因早晨水面雾气大,那丫头便走下桥看,一瞧是个人,立刻找人打捞了上来,见是王昭训。听闻死了许久了,脸都泡大了,很可怕。”   阿芙道:“她怎么说也是殿下的人,服侍殿下这么些年,也是老人了,我该去看看。连翘,你帮我梳洗吧。”   连翘道:“娘娘当真要去?”   “要。”阿芙点点头肯定道。   阿芙略微施了一些粉黛,便往王昭训的院子去了,她去时,所有人都在,包括沈赢。阿芙向姜月瑶行礼,姜月瑶并未领情,索性是沈赢未瞧见。   沈赢见阿芙也来了,急忙走了出来,“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我不是命人去通知你不必来了。”   阿芙道:“怎么说她是长辈,是我的姐姐,又服侍殿下多年,我该是来的。”她看了看王昭训院子的前堂设置了灵堂,她就安然的躺在那被白布盖着。   “姐姐是如何出事的?”   “听下人说,她昨晚一个人出去的,晚上夜黑,她脚滑落尽了水里。这些好吃懒做的狗奴才,等事后再发落他们。”沈赢怒斥。   “殿下,福祸难挡,生死由天定,谁都挡不住,你别太难过,还请节哀。”阿芙宽慰几句,沈赢握住她的手,她本想退缩,最后没有退缩。   “这样安置姐姐是否不太妥帖,毕竟她是殿下的人。”   沈赢道:“已经让人去定做棺材了。”沈赢语气有些低沉。   一旁的姜月瑶本想用话刺一下阿芙,可最终还是没动弹,因为是人都不傻,沈赢的脸色很难堪,她姜月瑶就算再傻,此刻也不敢触霉头的。但是王织锦的死对她来说,心中自是愉快。起初她刚入太子府的时候,这个王织锦没少辱她,碍于她的身份,沈赢又说王织锦寻常快言快语惯了,叫她不必介怀,她才没动王织锦。如今来说,王织锦的死,可是让她心乐。   除去王织锦,也算少了一块拦路石。   这日阿芙与仇白坚依旧在城外那座小竹楼相见,四月春风得意,吹在脸上令人舒心。   “你又带来了我爱吃的芸豆酥。”阿芙打开食盒,像个小馋猫一样的,洋葱指捏起一块咬了起来。   仇白坚看了看她已经鲜怀的小腹,心中有一种刺痛。但当他看着阿芙开心的吃着他带来的芸豆酥的时候,心中又是一种蜜汁般的甜香。   如果可以,他真想永远留住这一刻。他幻想着阿芙成了他的妻子,他不会在乎阿芙腹中的孩子是谁的,他会和阿芙一同抚养。他想每天外出回来都给阿芙带上她爱吃的芸豆酥。那时他最大的愿望是,今生他什么都不要只要阿芙一人,他也会努力活的长久一点。   仇白坚的父亲做皇家生意,背后的势力是聂皇后,他们是为聂家提供财力的。仇白坚本是不大与沈赢走的近,不过是因为家父的缘故,在仇白坚看来,他此生最不在乎的就是什么权势遮天。自从阿芙成了沈赢的侧妃后,仇白坚就从很少登门太子府,到再不登门。   他自幼便身体多病,总是被人疏远,第一个不疏远他的女孩就是阿芙,那时候他们都是小小的。他那时候便发誓想娶阿芙为妻,但阿芙是庶出,双亲不会同意的,便在一次父亲受邀去姜府做客时故意惹怒阿芙,他知道阿芙最在乎的是她的母亲,便说了难听的话激怒了阿芙,导致阿芙将他推下假山摔断了双腿,再也无法行走,尽管有最好的神医为他医治续骨,看他终究是不能向原来一样灵活了,多半还是靠轮车代步。   只是当他回来后,求亲时,却遭到了阿芙的抵死反抗。他喜欢阿芙的心,阿芙始终不能明白,即便他知道阿芙知道自己对她有倾慕之心,却都没有说破。他不想和阿芙捅破了这层窗纸,他还想继续和阿芙做朋友,帮助她,照顾她。   ——   阿芙成了沈赢的侧妃,这事沈逸自然知道,这些日子他清瘦了不少,夕凰和孟玄青倒是经常一同过府拜会他。颜宁自然是没事总是去找那个刁蛮的大小姐武雪娆,所以武雪娆这样的刁蛮大小姐竟是被颜宁跟的怕了,想来找沈逸也不敢露面。   武章忌倒是为了见夕凰,也变成了沈逸的常客。   孟玄青啃着苹果,看着沈逸道:“不就是一个女人吗?至于这样吗?我们可是每天都来陪你疗养情伤来的,至少体谅下我们的苦心。”   嘣的一声,一个苹果砸中了孟玄青的脑门,他一个没站稳,掉入了荷塘中。他本想骂人,但是看知道是夕凰砸的,不敢骂夕凰,便转向骂武章忌,“我说武兄,你砸我干嘛?怪疼的。”   武章忌正在和沈逸切磋棋艺,他可是一个武将,哪里会什么棋艺,不过是想在夕凰面前逞能,显摆下,正在努力使眼色给沈逸,叫他让着自己点,没想到竟是无故躺枪。眼看要输了,便把手中的棋子一撒,“你害的我心神都乱了,看我怎么收拾你。”起身起追刚爬上岸边来的孟玄青。   孟玄青嘴里还咬着苹果正在拧袍子上的水,看武章忌张牙舞爪的冲了过来,拿下苹果,拔腿就跑。他可是打不过武章忌这么强壮的人。   夕凰看着二人闹腾,转身看向沈逸,“不知不觉春天都来了。”   “你们也不必日日来陪我。”沈逸知道,定然是花重叫他们这些人来的,且他也知道花重的用意,期间皇帝病重,御医说皇上熬不到这个夏季,这都春天了,花重是个很好的谋士,他知道这些人都对他大有用处,所以为他聚拢了来。   花重是他曾经随手救下的一个落魄的秀才,没想到却是有着大智慧,花重感念沈逸救出了自己的妹妹,宣誓效忠与他。他这些日子想了许多,船已行驶到了河中央,就等他上岸。   这日最稀奇的是,阿芙却来到了沈逸的王府上,她听仇白坚说了沈逸的动向,且太子沈赢也知道沈逸有所动静,她是怕沈逸胡来,她也知道,是自己亏欠了他的,所以她必须要见他。   夕凰最先看到了阿芙,她快步走到阿芙的面前拦截住阿芙,“你来这做什么?”夕凰像是霜雪一样的寒气夹在语气中,阿芙知道,夕凰郡主一直照顾着沈逸,她不知沈逸知不知道,总是她看得出,夕凰郡主喜欢沈逸。   “我来找明王。”阿芙道,沈逸却始终坐在不远处的石桌上看着棋盘不说话。   本在打闹的孟玄青和武章忌看到夕凰阻拦一个女子,便停止打闹,走了过来。   孟玄青道:“郡主怎么突然脸色那么难看?她面前的那个女的惹到她了?”虽然他也知道夕凰的脸色除了对沈逸好看些,对谁都冷漠无情。   武章忌看了看,“那个女子好像就是让王爷肝肠寸断的女人,王爷好几次豁出性命救她,她却因为贪慕虚荣,抛弃了王爷,和太子爷在一起,听闻成了太子的侧妃了。”   孟玄青道:“你怎么消息这么灵通?”   “只要是我武章忌想知道的,就没有办不到的。”   “啧啧,你一个将军,不要这么八卦好不好?”孟玄青嫌弃的咂舌,不过他素来和沈逸关系铁一般的硬,知道沈逸从来没有对哪个女子真心过,也未曾失落过,看到是沈逸倾情的女子,便想看一看究竟是什么货色,想这种女人不识好歹,他定要羞辱一番。   孟玄青道:“这不是太子的侧妃吗?跑明王府干什么来了?找夫君?”   阿芙道:“你们怎么看我,怎么骂我都行,请不要阻拦我见他。”阿芙知道他们肯定都知道自己与沈逸的事,势必会找她麻烦的。   “你都是太子的人了,还怀了太子的骨肉,来找我们明王实在不合适。很多人都知道我们明王喜欢你,为了你和太子决斗。王爷已经成了太子的眼中钉肉中刺,殿下登基必然不会放过王爷,还请您早些离开这里。”夕凰道。   阿芙竟是不知沈逸已经和沈赢决裂,还为了她和沈赢决斗,沈逸太让她失望了。可她发过誓,不想为谁而活,她答应皇上帮助沈逸拾起争斗皇位的决心,可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沈逸竟是为了她弄到这种田地,她现在最想给沈逸一个耳光。   “郡主,和她讲那么多大道理做什么?”武章忌道。   孟玄青他就是个纨绔子弟,可不讲什么道义,他语言中满是调/戏,“是不是太子他不再宠幸你,你想来找安慰?要不我来满足你。”孟玄青吊儿郎当要去抱阿芙。   “沈逸,你是个男人就不要坐在那像块石头。”阿芙去推孟玄青,可推不动他,孟玄青一把把阿芙转过身来,拦腰搂住阿芙,双手被她紧紧按在胸前。   “我可不怕你告状太子,你这样的女人,只会利用别人的感情,就该下十八层地狱。我会让你今天有来无回,死无对证,也没人会查到这里的。”孟玄青口气中充满威胁。   阿芙看沈逸依旧无动于衷,他当真是恨透了自己,竟是允许别人在他面前如此侮辱自己。阿芙低头狠狠的在孟玄青的手上咬了一口,深深的牙印瞬间渗出血来。   阿芙连退了几步,脚下没站稳,摔倒在地上,顿时肚子一阵阵刺痛。感觉衣裙湿了,她用手一抹,一手血迹。   满头冷汗,道:“沈逸。”声音凄惨,是她憋足了力气叫出声的,随即晕了过去,从她身体流出了满地的猩红刺眼。    ☆、第九十章:势力四起   阿芙醒来时,眼睛模模糊糊,定了一会儿才清晰过来。她赶紧摸向腹部,还好,孩子没事。阿芙这才放心的送了一口气。   “你找我何事?”沈逸声音冰冷,他见到阿芙如此在乎她和沈赢二人的孩子,心中充满怨怒。他自幼失去了母妃,他亲眼看到母妃是被赐死的,可是皇上却告诉他,他的母妃是病死的。他从没告诉过任何人,他看到了那个场景,而母妃的死,都是败聂兰所赐。   他愿意相信的女人除了母妃只有两人,一个绾清,一个便是阿芙。而他却是放下芥蒂把心都交付给阿芙的人,只是换来的是阿芙的背叛。   “你为什么要明着与太子为敌?”   “你若是没别的事,可以回去了。”沈逸转身要出去。   “站住。”阿芙顿了下,道:“我今日来不是和你吵架的,我是来说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我特早就说过,我们注定不可能,所以,你不是为了任何人而活,你是为你自己而活,我要你把我忘了,不要与太子为敌,这样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她希望沈逸此刻学会收敛羽毛,她会在救出自己母亲的时候,帮他夺得天下,这是她对他最好的弥补。只是,她谁都不能说。   这时孟玄青也走进了屋子,他一只眼睛泛着紫青,道:“你果真是变了,为了一个女人,你想毁了一切吗?”这是在阿芙晕过去后,沈逸重重打在孟玄青脸上的一拳,只是阿芙没看到沈逸是多么着急的把她抱起来,几乎咆哮着让人找最好的御医。   “孟玄青,我不需要你来教我。”沈逸突然揪起孟玄青的前襟,一只拳头对着孟玄青的脸,柳风急忙冲了过来阻拦,“王爷。”   夕凰和武章忌也在门外看着,沈逸现在是心情复杂,最终放下了孟玄青,花重站在最远处的树下,看着他们一群人。   阿芙听到孟玄青三个字的时候,立刻看向孟玄青,“你是小青——吗?”   孟玄青看着阿芙,他对阿芙并不友好,“闭嘴。”   阿芙突然道:“小青我是阿芙,你不记得我了?”   孟玄青愣住了,阿芙简单的说了一些过往,先前态度坚硬的孟玄青一改常态,“真的是你。”   沈逸转身离去,夕凰也跟了过去,武章忌跟着夕凰的脚步去了。   她曾经和孟玄青常常一起耍,因为那次风筝的缘故,她认识了孟玄青,只有孟玄青哪天不见阿芙来,就知道阿芙一定是被关了黑屋,他必定是带着食物偷偷进了姜府给她送吃的。   “你怎么不早些说这些。”孟玄青道。   阿芙道:“我们好多年都不见了,后来不知道你的去处,大家都变了样子,谁都没有认出谁也是正常。”   孟玄青点点头,“不过你倒是变化最大。”   阿芙立刻告诉孟玄青,一定要为她保密,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她是姜寄芙,因为真正的姜寄芙已经死了,她现在是另一个人叫姜芙。孟玄青不明白,她把来龙去脉都告诉了孟玄青,孟玄青才答应阿芙。   “阿芙,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你为什么要嫁给太子?”虽然孟玄青是她最信任的人,可是她还是不能说出,转而道:“喜欢谁不喜欢谁,谁都没有自个决定。”孟玄青沉默。   原本阳光饱满的天气,突然暴雨,在春季里下这样的暴雨还是罕见。这时宫中传来了急招,皇帝殁了。阿芙被沈逸下令禁止在明王府内,他只带了柳风进宫了。   阿芙焦急万分的在房中踱步,却逃不出去。今夜电闪雷鸣,一定有什么事要发生,他总是不好的预感。焦急的等待,却不知,这一等竟是等待了三天三夜,她看到沈逸回来的时候,沈逸一脸胡茬,满身疲惫。但她总算是舒心了,她不知道这三天三夜宫中发生了什么事。   沈逸回来,她要离去,沈逸并未阻拦她。阿芙回到太子府内,并未见到沈赢,而迎面走来的是姜月瑶,她二话不说,上来就给了阿芙一巴掌。   “身为太子的侧妃,竟然无故消失了三天三夜,该当何罪?”   阿芙眼睛像是噬血的魔鬼一样犀利,她看向姜月瑶,“姐姐这可是来问罪的?我并没有时间陪你胡闹,让开。”   阿芙的眼神像是尖刀一样刺在姜月瑶的身上,姜月瑶那一瞬背后一阵寒,她从未看到过如此可怕的眼神。   皇帝去世,政局有变,她必须要去找沈赢。尽可能的做一些事情,为他。   可是并不如她所愿,直到皇帝送入皇陵,她都再没见到沈赢。   皇帝去世,沈赢身为太子,理所应当继位,可是一直想要皇位的厉王最忍不住性子,在沈赢即将登基的前一天发动了政变,宫变那日,沈逸也参与了。   但是他们都小看了聂皇后的实力,全部兵败,皇宫血流成河,太子府被里三层外三层把守着,这些都是信使官来报的,阿芙怕沈逸参与,可沈逸还是参与了,不过结果是,沈逸和沈洲都逃了出去。   支持沈洲的多数大臣被囚禁,左丞相是沈洲的岳父,他的女儿和沈洲一同离开了,是左丞相护佑的,左丞相被下令斩杀,头颅挂在京都的城门上。   大胤一时政乱,这时最不好的消息便是,西凉和南殷也趁火打劫,他们都觊觎大胤这块肥肉已久,各自出兵。   一直在扣押在京城的夕凰复命,带着颜宁回了云南,抵抗南殷。   阿芙拍连翘找仇白坚打听消息,得知沈逸去了南方一带,据说沈逸在南方一带称王了,原来那里先前被下的数十座城池并非南殷,而是沈逸。   阿芙知道沈逸没事,虽放心了,可是沈逸从来没把这些事告诉过她,看来他根本不信任自己。不过也好,各不相欠。   沈洲逃到了西凉,此次西凉出兵就是沈洲的作为,他带着残兵逃到西凉,与西凉合谋了。   一时之间,西凉和厉王沈洲一个势力,沈逸一个势力,南殷一个势力,沈赢一个势力,四个势力抗衡。   虽然大乱,但国不可一日无主,沈赢继位,但他一直以来都是聂兰的傀儡,虽然登基,却没有任何实权。   晃眼之间,已经到了深秋。   这几个月内,太子府一直被监视着,姜月瑶早就被接近了宫里。这日,阿芙同其他人一起被沈赢接进了宫中,沈赢见到阿芙,只是对阿芙一笑。而姜月瑶,她身着凤冠霞帔,很显然,她是沈赢的皇后,她用嘲笑的眼光看着阿芙,阿芙暗自握进了手指。   阿芙没法儿问现在的朝局情形,因为太过敏感,怕有人注意到她。所以仇白坚还是能够很厉害的为阿芙提供情报,据说,聂氏如今掌权,把先前忠于先皇的人全部斩杀,原先禁卫军统领聂轲逃出投奔了沈逸,沈逸如今成为十四座城池的皇,占去了大半的大胤。原本只有十座,他逃走后,又招降了四座面积颇大的城池,整个南方属地,基本都在他的手下握着。   阿芙最关心还有姜府,如今姜旬书是宫廷禁卫军统领,原先丞相制度被废除了,只有一个国相,姜顺成为了国相,护国功臣,听闻是他带领着军队击败了厉王的。   这日阿芙拖着沉重的身子在长乐宫中喂鱼,她在静心等待神秘人的纸条指示。   “妹妹可真有雅致,肚子都这么大了,还喂什么鱼?别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给丢进去喂了,哎呀,那可遭殃了”这语气不屑一顾中又夹杂着讽刺,听这声音阿芙不看也知道来的人就是姜月瑶。   如今姜家是一人得势鸡犬升天,这姜月瑶自然是不会放过自己的。她把手中的鱼食递给连翘,耳语一句,叫连翘离去了,她走上来道:“姐姐来了,原谅妹妹身子不便,不能向姐姐行礼。”她绝对不会向她行礼的。   姜月瑶是来找事的,她如今是皇后,她想找事,自己怎么做都会被她挑刺,又何必像她屈膝,更何况她姜月瑶不配。   姜月瑶让所有人都退下,就留下她和阿芙,她道:“无论你用尽什么心机,我都赢了,你现在就是一只我帐中的蚂蚁,我想叫你死,你便不能活,姜寄芙。”   “姐姐说什么?阿芙不明白,更何况,阿芙的名字是姜芙。”阿芙解释道。   姜月瑶走上来,把阿芙逼退到护栏的池塘边,“你别以为你改变的样貌换了名字我就认不出你了。”   阿芙道:“世上重名的何其多。”   “可拥有这把匕首的人只有你一个。”姜月瑶突然抽出一把精致的匕首,阿芙认得,那是以前姜旬书送她的生辰礼,是她最贵重的生辰礼,那日她在猎场丢了,本想无碍,没想到此刻竟是在姜月瑶的手中。   阿芙道:“那又怎样?你还想再杀我一次?”   “你死都死了为什么不彻底消失?为什么要回来?就算皇上他此刻心中有你,我也不会允许你再接近他,还有你和你的孽种。”她突然拿匕首抵住了阿芙的肚子。   阿芙强压住惊慌,“你母亲害死了我娘,你又对我赶尽杀绝,又是为什么?”   姜月瑶道:“因为你母亲她只是个妓/女,而你,只是妓/女的女儿,有辱我们姜家门楣。”她眼神此刻就像个中了邪的魔鬼,阿芙生怕她一个激动把刀子□□了她的肚子。她摸了摸身后的护栏,是前几日叫人整修的地方,不过还没整修,她听到那护栏咔嚓咔嚓响,像是要断裂了。   “皇后。”是沈赢的声音,阿芙腿软的靠在护栏上,脑子一闪,她瞬间跌落到了河中。   沈赢赶忙下到河中救出阿芙,让连翘扶着,走到姜月瑶跟前,给了姜月瑶一巴掌,“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动阿芙。”   “皇上,你竟然为了她打我,我可是你的皇后,也是我们姜家拥护你登上皇位的。”不过她说这些话不仅没有镇住沈赢,倒是激怒了沈赢,沈赢抬脚向她踢去,却听到一声呵斥,“住手。”来人正是聂氏。   所有人都跪了下来,“拜见太后。”   阿芙这不是第一次见聂氏,不过聂氏确实真的很有实力,她把沈赢压的不敢出声。把地上的姜月瑶拉了起来,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看了一眼蜷缩在连翘身上的阿芙一眼,便把姜月瑶带走了。    ☆、第九十一章:波光诡谲   “你救了她我并未追究,如今危机的局面并不是我希望的。”你若没有兑现誓言,我也不会兑现的。这个发怒的男人正是宇文弋。   单膝跪地的人正是龙岳,“王,请你赐药给玉姬公主。”   “她早该死了,对云国无用之人,活了又有何用?我们宇文氏没有她这样的公主,以后不要再提起她,否则休怪我不客气。”宇文弋发完怒过离去,他知道龙岳一直喜欢自己的妹妹,不过他志在天下,想重新建立云国,一个强大的云国,当年云国灭了,自己的妹妹把他羞辱一番,他一直怀恨在心的,后得知妹妹在大胤右丞的府上做姨娘,想要她出手帮助,她竟是不肯舍弃自己的女儿当作棋子,所以他才和沈赢结交,命沈赢杀了自己的妹妹,如今知道她没死,又怎么肯出手相救。   龙岳看宇文弋毫无人性可言,亏他一直以来都效忠与他,龙岳的计划是让阿芙成为了沈赢的皇后,届时告知阿芙她玉姬公主只要杀了沈赢,就能见到玉姬公主,那样宇文弋就能得到皇位,虽然现在局势如此,宇文弋依旧能够得到他想要的,势力割据让宇文弋不在相信他,也不会给他片刻机会。如今看来,宇文弋并不打算兑现承诺,所以他不想再帮宇文弋,这个计划也就此搁置。   ——   阿芙算是输了一口,又赌胜了一局,她真讨厌这样的日子,不知何时才能结束。今日若不是她急中生智叫连翘去通知沈赢,恐怕她的肚子早叫姜月瑶给捅了。她还有些后怕的抚摸着肚子,她一定要生下这个孩子的。   沈赢走后,直接去了御书房,在那,宇文弋早已等候了。如今局面是宇文弋没想到的,他来,是来做沈赢的谋士的。   沈赢到了御书房门前,守门的太监便告诉沈赢宇文大人在等候。沈赢叫他们守着谁也不许进来,便走了进去。   “殿下最近一定忙坏了吧。”宇文弋搓着手看着一脸怒色的沈赢。   沈赢在御书房的桌案前坐下,带着一脸怒色道:“你不是说在我登上皇位时,你就会出兵助我的吗?”沈赢看着许久都未曾出现的宇文弋,语气中是厉色的质问。   宇文弋道:“皇上,我宇文弋答应的事怎会有假?确实是出兵相助了,不过逼宫时,有皇后的人马,我自然不便出面,以免牵扯出皇上。厉王兵败出逃,我便派了人马追击,谁料还是让他给逃了。”宇文弋懊恼的说。   沈赢便道:“如今说那些也已无意,皇后的实力逼宫那天你也看到了,如今又是各方势力虎视眈眈,我到底该怎么办?”他让宇文弋出主意。   宇文弋道:“原本各方势力齐压过来,南殷却因缅柔偷袭撤兵回了南殷。不过南殷要想到大胤来,必要先过云南,再过沈逸的地盘,很显然南殷也是经过一次朝局动荡不久的,也就是打个幌子。至于皇后,她有聂家撑腰,看来聂家这些年确实拿捏权利太大了也太久了,不过也正是那日暴露了聂家,我已经叫人查到了聂家所有联系的势力兵马,已经尽在我的掌握之中。”   沈赢显然不信,他道:“聂家掌权多年,岂是你说掌握就掌握得了的,如此盘根之深的大树,是不可能这么轻易被连根拔起的。”   “皇上你说的不错,但万事总有缝隙可钻,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我已经布置好了一切,只要皇上你按照我说的做,先把外敌稳定住,再除掉聂家收回兵权,养兵续锐,再给外地一个出其不意的痛击,届时你将完成先祖不能完成的宏愿,一统天下,你将会名留青史。”宇文弋摸了摸玉案上挂着的毛笔,眼睛看到一旁的玉玺,璀璨的黄色上等玉石所雕刻的龙纹活灵活现,激荡着人心中对权利的欲望如波涛一般此起彼伏。   沈赢听宇文弋这么说,在脑海中一遍一遍过着他胜利的场面,再也不受人压制,他就是一个真正的王者,嘴角露出一丝野心的笑意。就在宇文弋即将要碰到玉玺的时候,沈赢道:“何时动手?我已经忍了聂氏许多年了。”他双手紧握,骨节咔嚓咔嚓发出声响。   宇文弋及时收回手,摸着下巴道:“不远了,明早上朝,你这样。”他趴在沈赢的耳边耳语,沈赢听他这么说,眉宇间露出一阵阵狠厉,嘴角却露出胜利的笑容,显然他很满意宇文弋的提议。   ——   被聂氏带走的姜月瑶一直站着,聂皇后一句话没说,她吃了一块点心,又吃了一杯茶,之后才用手绢擦擦嘴角看着一直站着的姜月瑶,“愚蠢。”   姜月瑶扑通过了下来,“求母后做主,皇上他原来不是这么对我,他以前眼中只有我,自从那个妖女出现,皇上他总是冷漠我,今天你也看到了,他为了那个女人竟然出手打我。”   聂皇后道:“我虽是皇上的母后,但对他来说,我始终是个养母,他并非事事都听我的。如今国事不稳,你竟然为了儿女私情到处添乱,亏我当初向先皇力荐,选你为皇上的太子妃,如今你得到了皇后的位置了,还想干什么?”聂兰很年轻,她四十有余,却保养的极好,已经风韵犹存,无尽妖娆。   聂兰现在掌握着沈赢,就等于掌握着天下,她要让沈赢这一辈子都握在自己的手心,绝不会有任何能够给她添乱。她对姜月瑶可谓是失望透极,“当初我为你杀了周正杨,把有辱你名节的事情压了下去,想要权利的女人,就别指望男人会爱你,鱼和熊掌不和兼得。实话也不瞒你,皇上他当初娶你,并非真情实意,而是我的命令他不得不从,你们姜家现在是肱骨之臣,你乖乖的在宫中做好你的皇后,不要整天添乱。”   姜月瑶听皇后这口吻,根本就是不帮她的。但是无论皇后如何说,她也就不难过,可当她听到皇后,沈赢当初娶她的时候,并非爱她。她完全不敢相信的瘫坐在地上,怎么可能?   姜月瑶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椒房殿的,她有些没有魂的坐在那,欢迎和灵鹊见到,走上来问:“娘娘,你这是怎么了?”   姜月瑶两眼无神道:“我是姜府的嫡女,我有才情,有美貌,为何我偏偏就是赢不过她?”想到美貌,她立刻命令灵鹊拿镜子来,灵鹊不知所以然,捧来了镜子。   她对着镜子仔细的看着自己的一张脸,“我是不是丑了?”她担心是自己生了绍儿以后便的丑了,所以沈赢才对她冷漠的。   灵鹊笑着说:“娘娘您怎么会这么说呢?娘娘依旧很美,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啊。”   姜月瑶刚听到这些,觉得这些话都很刺耳,因为沈赢不爱她,姜月瑶一把将镜子推掉,灵鹊和欢迎吓得一动不动。   欢迎年龄比灵鹊大,自然很快看穿了姜月瑶的怒火,她摆摆手让灵鹊先下去,“娘娘,你先喝口茶消消气,这样太伤身。若是娘娘有什么委屈,只管告诉姜府,别忘了,你现在是相国的女儿,是大胤的皇后,没有谁能欺压过你。”   经欢迎这么一提点,她倒是有了主意,“欢迎,我休书一封,你帮我给兄长送去,他看后自会明白。”欢迎听后,爽快的答应了。   次日的早朝争执的激烈,聂氏听闻是有关战事的事情,也登上正殿。虽女子不得干政,可沈赢阻止不了聂兰。   经过一番推论,有人建议休养生息,同意沈赢的说法,两国交换质子,已达到稳定局面,暂且缓后战事。但大多数人都支持聂皇后的提议,不能缓后,必须要速战速决,先拿下沈逸拿回属于大胤的国土,而西凉若来犯,必定会有聂家的铁骑踏平整个西凉。缅柔的皇帝胆小懦弱,就算大胤现在这个局面,也是不敢犯的,南殷刚经过政变也不久,不会那么快休养过来。   沈赢道:“叛军沈逸驻扎在荆湘之地,那天有天堑相阻,易守难攻,我军若不是倾巢而出又怎能攻下?可一旦如此,就会给西凉军马有机可乘,袭击我们大胤,届时首尾难护,聂家铁骑能否抵挡?”   “我想沈逸他定然也不希望此刻出兵,如此看来,我们便能积攒实力,先取了西凉和缅柔,等待时机成熟,再拿下沈逸,一直南下,取下南殷。”听沈赢这么说,确实也有道理,那些大臣也纷纷可以考虑。   关于此事并未当下敲定,需要再议。下朝之后,聂兰到了沈赢的御书房,道:“皇上是有了自己的主见了,可以自己拿主意了,连我这个母后都不放在眼中了。”   沈赢纵然心中不满聂氏,可还是表面恭敬,“母后您哪里话,儿臣也是为大胤着想,其实母后说的也并非有误,只是儿臣想要少折损将士,再说,聂家军铁骑的威名谁又敢质疑呢?”   聂氏听沈赢这么说,心中想,其实沈赢这个法子也是可行的,便道:“既是送质子稳定朝局,皇上可有人选?”   “母后你这是同意了?”沈赢有些惊喜。   “你的方法不妨一试,若是沈逸他有心打仗斩杀了质子,那么再出聂家军铁骑也不迟。”   沈赢嘴角上扬,宇文弋给的法子当真奏效。    ☆、第九十二章:真情流露   西凉听闻大胤的朝廷要和沈逸讲和,看着南殷又退了兵,便蠢蠢欲动,沈洲见西凉也有退兵之意,便去找了西凉的王,“我允诺了给你们足够的金银和土地,你们也答应了为我而战,为何迟迟没有动向?”   西凉王道:“你们中原人多变,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再说了,我们还没见到一个铜钱呢。”说话的西凉王年轻有为,说话句句犀利,“你带了几个残兵败将来投靠我西凉,就该听从我西凉的安排。”沈洲向来傲气,听西凉王的口气,自然是怒火中烧。   刺啦,沈洲抽出随身携带的大刀。在沈洲即将要动手西凉王的时候,他的王妃司马玉儿及时出现拦住,“王爷他饮多了酒,冒犯了西凉王,我这就带王爷回营帐。”   回到营帐,沈洲呵斥司马玉儿,“你为何要拦住我?要不是看他还有几分利用价值,我定会立刻杀了他。”   司马玉儿道:“王爷,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何苦与他们一般见识?如今我们是寄人篱下,因这几句气话就受不住了,将来又何以成大事?”   沈洲听到司马玉儿这么说自己,大喝道:“放肆。”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别跟我提什么将来,我要得是现在,要不是你那个不争气的老爹,我能败吗?早知道当初我就该求取右丞之女,而不是你,原本以为你爹是左丞,官居右丞之上,谁想竟是个无用之人,滚。”沈洲现在想着自己兵败,什么都没有,就连借别人的兵力都要受到欺辱,他何时尝过这等耻辱。他可是大胤的王爷,他还一定是大胤的皇帝。   此刻的沈洲听不进去任何的话,他一心想着杀回永安都城。拿着手中的大刀,在营帐内到处砍砸。   司马玉儿出了营帐,听着里头凌乱的声响,擦掉了眼眶的泪痕,她对着营帐道:“王爷,这些年来,我玉儿对你一片真心,我们司马家族效忠于你,现在为了你,司马家族被灭了族,我爹的脑袋还在永安的城门上悬挂着,你却说出这样让我伤心的话,难道你对我的情义真的一点都没有吗?”   “这么个可人儿,跟着他真是糟蹋了,若是你肯跟我,我必定舍不得叫你受屈辱的。”   司马玉儿赶忙擦去眼泪,转眼一看,这个一头西凉扮相,留着帅气的脸面胡,脸颊上有着一个刀疤,很有男人味的人正是西凉的王。   司马玉儿转身就走,西凉王一把拉住,“别走。”一把将司马玉儿抱在怀中,将她固定住,咬了咬她的耳朵,“曾经我也遇到过你们大胤的一个女子,和你一样烈性,我喜欢,听你方才说,大胤你以无家可归,不如跟了我,做我西凉的王后,如何?”   ——   有关质子互换以此止了战事的法子,自然是推行了,但有关谁作为质子一事有开始了争论。姜月瑶甚为皇后,她自然是找来自己的兄长,想要他告诉自己的父亲,联名所有的重要大臣,上奏皇上,要阿芙成为质子出使。   阿芙曾经作为和亲公主时,沈逸曾极力反对,所有人都明白,沈逸是喜欢这个女人的。如果将阿芙作为质子送到沈逸处,一定是大起作用的,如此以来,沈逸送来的质子是谁都无关紧要,因为沈赢此时此刻并不想和沈逸开战,他需要休养生息。阿芙作为质子,念在沈逸曾经也爱过阿芙的份上,自然会答应休战。   莫说朝中大臣都极力推荐,就连太后聂氏也支持。现在阿芙虽然是沈赢的女人,但是在阿芙成为质子的定论上,已经不可否认。   此事叫沈赢为难,他不知道如何告诉阿芙。他心中是有阿芙,可是他还斗不过聂氏。因为不知该如何面对阿芙,便面也没露,差人给了阿芙话儿,叫她好生去做质子,至于她还尚未出生的孩子,沈赢说,他会好生给沈逸协商,叫他不要亏待阿芙的。   阿芙就知道,她会成为被抛弃的一枚棋子。而姜家,始终是沈赢的靠山,如果姜月瑶容她不下,莫说这次姜国相鼓动所有大臣和他一起力荐阿芙作为质子出使,就算他日姜月瑶想要弄死阿芙,姜家也会出手的。   事到如今,阿芙又有什么办法?她听从那个神秘人的指示,只是想要救回自己的母亲。可是她却失去了神秘人的联络,如今她如困兽一般,走到这个地步,她又能找谁帮忙?长久以来,她只要有了困难都是找仇白坚帮助的,可是如今她不想连累仇白坚,更不想再继续麻烦他了。   所以阿芙想,既然她是作为质子去面见沈逸,不管沈逸是想如何对她,这条路都是她自己选的。阿芙接受沈赢这样的安排。   仇白坚听闻阿芙即将作为质子出使,还是想尽一切办法要面见阿芙。   这日阿芙在宫中坐着,等待三日后出使,仇白坚却突然出现。   “阿芙。”   阿芙正在出神,看到仇白坚,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长话短说,我今日是来给宫中送一些需要的东西,顺便瞒着所有人来看你的。”阿芙知道,仇白坚家族依旧是皇商之家,现在仇家双亲都老了,仇家生意交给了仇白坚打理,二老去云游各地去了。   阿芙让连翘去望风,她引了仇白坚进了屋内,把门关上。   “此去作为质子,危险重重,如果你愿意,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带你离开。”仇白坚道。   阿芙知道仇白坚是为她好,“皇上下的命令,谁都不能违抗,你也不能。”她不希望仇白坚为她冒险。   仇白坚就知道阿芙会拒绝,“沈逸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沈逸,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伤了他,如今皇上与他只有一个能够坐拥大胤,皇上为了平定战乱将你送出做质子,沈逸恨透了你,你作为皇上的人去做质子,他一定不会善待你的。”   阿芙波澜不惊,她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什么大风大浪不曾经历过。她低下头看着自己肚子,她随时都能感受的到孩子在肚中活跃,“如果他恨我,那是他该恨的。我本来就负了他,白坚,你不同,我不想连累你了。这么久以来,你一直都帮助我,我很感激你,我走了以后,希望你远离朝廷这个是非之地。在什么地方都行,只要远离永安城,银子赚的够使,平淡的生活,你能平稳,我也就安心了。”   “为什么不能是我们两个人呢?”仇白坚有些急了。   “因为我已经是个妇人。”   “我不在乎,只要你在,我会好好照顾你和孩子的。”仇白坚从来都是平静的,阿芙从未见过他激动过。此刻他一时激动,竟是咳嗽起来,原本煞白的脸色变得一时间像是黄昏后的彩霞。   “我这个样子是不能有后的,所以,我会把孩子当作我们的孩子。”仇白坚喘息过来,继续说。   阿芙鼻子一酸,她感激当所有人都抛弃她的时候,还有仇白坚站在她的身后,不嫌弃她,还愿意要她,她真的很感激,可是她更明白,她早已配不上他,也不能因此害了仇白坚。   太后聂氏并非好惹,沈赢在她耳边总是甜言蜜语,也甚为维护她。但是他为了皇位,在聂氏的威逼下都放弃了自己,仇白坚又如何与聂氏斗呢?   “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的朋友,就早些离去。”她叫来连翘送仇白坚离开。    ☆、第九十三章:危险来袭   “兄长,我需要你帮我去杀一个人。”姜月瑶摆弄着手边的计时水漏,她把手中一壶的茶都浇了进去,那水漏中的时刻逐渐的升高,最终升到尽头。水满则溢,水漏的一旁被水压制的自动开启一个小口,水放光以后,那小口自动关闭。放出去的水立刻又从另一头竹管中慢慢的滴回来,如此重复循环。   在姜月瑶看来,方才水漏升满,时间走完,仿佛是将阿芙的生命榨干一样,她心里顿时爽快了不少。   姜旬书看着姜月瑶道:“娘娘究竟让我去杀何人?”如今的姜旬书娶了太后的侄女,更算是皇亲国戚,姜旬书更是逐渐的变得老练稳重了。   姜月瑶命欢迎拿了一幅画给他,欢迎一步一步走的谨慎,把画捧给姜旬书。她看着姜旬书把画从她的手上拿开,心中有种莫名的异动,仔细看去,脸上却有着微微的窃喜。   姜旬书拿到画,便缓缓打开,只见一个女子笑颜如花,骨风清奇,眼眸却好似熟悉,像谁?对了像姜寄芙,他曾经的妹妹,姜旬书微微一怔。只是画上女子的脸盘不像,比之姜寄芙瘦弱很多,且唇若含丹红,鼻梁高挺,两道锁骨在华服下若隐若下。   姜旬书合上画轴,“此人是谁?”   “近期皇上派去金陵的质子,姜芙。”姜月瑶说到姜芙二字,她手中本是正在剥橘子的,却被她紧紧握在手中,橘子汁水四溅。   欢迎拿出帕子为姜月瑶缓缓擦拭,生怕弄疼了她。   姜旬书又是一怔,姜月瑶看着他,“兄长是不是觉得她很眼熟?”姜旬书没有说话,她继续道:“不仅仅名字很像,眼睛像,她的行事作风也极其的像。还是那样的愚蠢,想为自己争夺宝贵的东西,奈何却总是失败,愚不可及。”   姜旬书只想妹妹曾向他鉴定过一把匕首,问是否认识,他说那是他送给姜寄芙的一个生辰礼物,且世间独一无二。那时他便奇怪,为何会在姜月瑶的手中,此刻看来,正如母亲所言,姜寄芙并未死。   不管怎么说,阿芙曾是他的妹妹,就算姜家不要她,可她毕竟是姜家的人。姜旬书虽听闻母亲说,阿芙想残害姜月瑶,可如今流落在的却是阿芙,坐上皇后的却是姜月瑶。   他道:“既然是皇上交换的质子,杀了她是否会给皇上带来不利?”   姜月瑶冷笑了一声,“把她送到了沈逸的地界,她的死活都不会牵扯到皇上的利益。要追究,那也是他们保护质子不利,死了质子,他们可是要负全责的,掩盖还来不及,何来张扬呢?”   姜月瑶就是这样恨阿芙,她不知道为什么,尽管自幼她便拥有最好的一切,可她总觉得阿芙一直都在试图抢她的。包括她被周正杨这个伪君子强迫占去了身子,她都觉得是阿芙的错。   将一切罪恶都怪罪在阿芙的头上,如今她虽是沈赢的皇后了,可还是忧虑不安。总想着,如果阿芙要报复她,把知道她的一切都说出去了怎么办?她会失去现在的一切。这一切都是她本该得到的,所以,她不想要阿芙害她丢失一切。即便现在阿芙被送去了金陵,对她来说,阿芙只有死了,她才会安心。   姜旬书看着如今已经贵为一国之母的妹妹,即便他再有心包庇这个庶出的妹妹,也是不能够的。毕竟姜月瑶为姜家带来了荣耀,且姜月瑶与他是一个胞母,他更护佑亲生妹妹。   “属下一定不会让娘娘失望的。”姜旬书接下姜月瑶给的任务。   阿芙走了,自然宫中留的还有杨媛,宋思苣和王绣等人。自从沈赢登基后,鲜少临幸他们,王绣更是为阿芙继续留意宫中的动静。她和阿芙的三年之约,她相信阿芙一定会归来,帮她离开这个金丝牢笼。   王绣看到姜旬书从姜月瑶的宫门出来,心中猜不出个所以然,但还是决定给阿芙传递下为好,她抱着璞玉,转身进入了黑夜的角落里消失了。   ——   沈逸究竟是安排了谁人去做质子,阿芙并不知晓,孟玄青也没有提及过,她也不便多问。不过这接下来的路上由孟玄青护送,自然是比先前舒适的多。碍于阿芙的身子,沿途只要有驿站绝对休息。虽然到达的时间会延迟,但孟玄青不着急她又何须着急?更何况,她还不知如何面对沈逸。   她曾这样设想过,如果如实相告沈逸,她是身不由己,他会相信吗?她早已将他的耐心消磨干净了,他若是还相信,那他就是最愚蠢的人。   一大早,阿芙因睡不着,就早早醒来了,她刚出了驿馆的房门,便看到院子外头的大院子里的马儿不停地晃动,喷气。觉得这马儿表现的有些怪,带着沉重的身子走去看看究竟。   南方水汽重,早晨雾大,阿芙走的慢。她一步步走的小心,生怕有个闪失。她隐隐约约总感觉马车下有人,可是当她走出院门时,一只鸟儿扑腾几下,她再看去,马车下头空空犹如。   孟玄青突然出现,他朝着阿芙走了过来,“还想你们没有起来,既然起了,就早些用膳,我们早些赶路,整下日落前,到达下一个驿站。”因为现在时局动荡,大胤现在并不比原先安全,难免会遇到一些想要杀沈逸的人,她作为质子,会不会有人想杀她借此再次挑起争端,因为有人就是想天下大乱,趁此为自己挣得地位权势。   聪明的阿芙更是明白,姜月瑶那样恨自己,居然叫她安全无恙的活着离开大胤统治的境地,一定会在进入沈逸的境地时对她动手的,所以她不得不谨慎再谨慎。   阿芙又仔细瞅了瞅马车地下,应该是眼花了。用过早膳,他们便早早出发了。可阿芙却心中惶惶不安,她也不知为了何事,但就是不安。但一路上都没有事,她也就不再想了,现在到了一个县城,估摸着日落前是可以赶到城中驿站了。   “连翘,我记得你说过你老家是金陵。”从儿时便被卖来卖去的连翘,自小就被人关在府中做丫头使唤,直到后来辗转被买进了太子府内,才有机会把永安城走上一走,从未走出这么远过。此刻马车穿越途径的一个城池,大街上熙熙攘攘,甚为繁荣。连翘掀开马车上侧面的窗子,不停的看着外头花花绿绿的景色。   “是啊,只不过,我自幼便被人贩子贩卖,走的地儿多,也不记得金陵的模样了。”连翘放下窗子,看着阿芙一路上为了打发时间,不停的缝制着小孩子的衣裳。打开马车上的柜子就能发现,她足足做了一箱子了。   连翘哪国阿芙手上没缝制完的小衣裳,放在一旁,“娘娘,你这一路上不停地做衣裳,又不让奴婢帮您。这眼睛怎么受得了?我看你都做了一箱子了,小皇子长大也穿不完的。”   阿芙稍微挪动了下身子,好在马车够宽敞,里面是可以躺卧的,柔软舒适。连翘绕到她的身后,为她捏肩捶背。   阿芙笑了笑,“孩子的衣裳自然是亲娘做才适合,再说这一路上无聊的很,也能打发时间的。”二人正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外头的马车突然停下了。   阿芙问:“外头怎么了?”   连翘站起身来,“我去看看。”连翘走了出去,不一会儿便又进来了,“娘娘,马车的车轴断了,孟将军吩咐人传话,到不了驿站了,就在这县城中过夜了。”本是能到达城中的驿站,那里都是有沈逸的兵把守的甚为安全,可今日因马车抽断裂不能前行,阿芙却觉得,早晨她一定没有看花眼。   这一路上,除了更换过马车轮子,却从未断过马车轴。谁人不知,马车轴可算是马车最重要的部位。用的都是上等好木头制成的,可是此刻却是说断就断了。   但确实是无法行驶了,边在县城中寻了一家尚好的客栈休息。孟玄青为了安全,包下了整个客栈,且把原先的客人都给了双倍的住宿费令其去往别家。   阿芙在进入客栈便四下观察,她看着那些收拾板凳桌椅的人,细致入微的观察他们每一个人的表情。掌柜的喜笑颜开的迎了过来,“客官,这边请,您的房间是天字号,在楼上。”立刻吩咐人带着她们上去。   阿芙在上的楼梯转角时,听到有凳子倒落,但是她看去时,却发现什么也没有。心中便泛起了小伏底,能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倒下的凳子回归原位,绝对是高手无疑。   这家客栈并不简单,可是此刻她见不到孟玄青,孟玄青正在打点安排其他将士,以及给马喂料的事情。阿芙知道孟玄青有亲自给马喂料的习惯,尽管他此刻已经成为了沈逸的将军,可还是不会允许任何人碰他的马。   为了不打草惊蛇,阿芙便只能乖乖跟随着上楼去了。   阿芙到了房间,便打开窗户,四下查看。二楼背面是个院子后门,后门直接通往山林。碍于后院此刻并没有什么人,她便叫连翘过来房中。   后院的一棵树上放着一架梯子,卡着像是荒废的梯子,松松散散。但为今之计,她想不到别的办法,为不打草惊蛇,她没让连翘直接去前院绕到后院,因为通往后院的门是锁着的。   阿芙把床单撕扯成布条连结成绳子,连翘素来聪明,她纵使看着阿芙做如此怪异之举,也不去过问,阿芙把绳子丢下去,感觉够长,又拉了上来。   她又多给了连翘一些布条,“连翘,你会爬树翻墙吗?”   连翘道:“以前服侍主子,他们的风筝落在墙外或是挂在树上,都是连翘去取的,自然是没问题的。”   阿芙压低声音继续道:“那好,日落后,你来我房中,顺着这个绳子下去,按照我说的做好之后,就从后院门出去,进入后山林。”   连翘感觉到阿芙谨慎的语气,便知道,定然是要发生什么事了,她点点头。    ☆、第九十四章:掉入坟墓   日头快要下去时分,阿芙坐立难安。孟玄青这一路都是如此,只要把她安顿好,就绝不会来她这里,他们之间早已有了嫌隙。   日头一落,连翘便摸着黑下到了后院去。阿芙把窗户关的紧紧地,生怕有人瞅见。门外有人把守,阿芙知道他们都是孟玄青的人,是保护她的,但是同样都身处狮子口中,不能把生命完全托付给任何人。   她听到门外有人对话,听声是来给她送晚膳的。只是对了几句话,那人便走了,进来送晚膳的是守卫的人。   阿芙看着桌上的晚膳,拔出头上的银簪试了试,没有毒,可依旧是不敢吃。她如果没有猜错,那些人一定会在夜晚动手。看来他们并不想惊动孟玄青和那些将士,就不会与沈逸挑起争端,而只是冲着自己而来的。可如果是姜月瑶要杀她,根本顾不得这么多,到底是何人想要她死?她想不明白。   不时,她听到门外咕咚了两声,原本守卫的人影却不见了。阿芙机智的把自己房间的蜡烛吹灭,打开窗子,拖着沉重的身子往下翻。把窗子原封不动的关上,以防被发现。   梯子咯咯吱吱的响,她小心的下着,虽然让连翘把梯子绑紧固定了,她还在在即将下到地面的时候踩空了。   原本在房间里摸瞎的杀手,听到响声,便知道房内无人了,一人砍向床铺,却见空荡荡的,而另一人打开窗子,看到摔在地上的阿芙,便示意房内的人跟他来。   阿芙本是被摔得肚子开始阵阵作痛,但是为了能逃生,她顾不得肚子的疼痛。毕竟不止她想活下来,她腹中的孩子也想活下来。   她拖着梯子到了墙跟前,又快速的爬了上去,翻出墙幸好是有草垛接住了她。此刻的她为了逃生,却发挥常态的勇猛。   背后的杀手从窗户一跃而下,紧追在她的身后。   此刻孟玄青和那些将士都被迷晕在各自的房间,连站岗的都被放倒了。阿芙一直向后山逃去,身后的人紧紧地追着不放。   阿芙脚下被扳倒,她此刻肚子痛的再也爬不起来,双手在背后撑着地,“是谁派你们来杀我的?”她已经满头大汗,如果在烛光下,她的脸一定是惨白的。   那两个人并未回答阿芙,同时举起刀向阿芙砍去。   就在阿芙以为自己要死了,却看到有两支箭射穿了这两个人的脑袋。两个人颓然倒地,她却看到是连翘,她手握着弓箭,咽了咽口水。   阿芙来不及去问连翘如何会使弓箭的,她感觉到羊水破了,她马上就要临盆。连翘把弓箭背在身上,扶起阿芙,“我扶你去更隐秘的地方,这里不安全。”   她不知道连翘把她带到了哪里,她只记得是进了一个漆黑的洞内。身体像是撕裂了一样的痛,连翘道:“娘娘的羊水破了,我需要为你接生。”   阿芙满头大汗的看着连翘,“一定要帮我保他平安。”   连翘为阿芙找了何合适的位置,又点了一堆火。因为条件简陋,无处可以寻找水源,提供不了热水。   因为痛阿芙却不能叫,她半躺着靠在石壁上,一个手努力的撑着地面使劲,一只手抬起塞到自己的嘴里死死的咬住。这个孩子对她来说,已经是她的一切,不管如何,她都要把他平安的生下来。   在她没做母亲之前,她只是一心想活着,努力去活着,在这个孩子开始长在她的腹中时,她告诉自己,无论怎样,都必须活着。所以无论苟延残喘与否,都必须活着。孩子,就是她的一切。   这些年遭受的苦难在她的脑海中一遍一遍的浮现,散乱的长发早已被汗水浸湿,脸上的灰尘随着汗水的流下,而划出一道道灰色的痕迹。瘦弱的脸蛋却透露着比旁人更多的坚硬,火苗在她炯炯有神的眼睛里跳动,今夜,她要与阎王搏斗。   随着一声孩子的啼哭声的到来,阿芙才松了一口气,只听连翘说:“娘娘,是龙凤胎。”因为第一个孩子滑出了体内,所以第二个就没那么难了。连翘很娴熟的把匕首在火上烧了烧,割断了连着孩子的脐带。   两坨皱巴巴的粉娃娃浑身还带着血迹,放在了阿芙的臂弯。阿芙退下外衫撕成两半,把两个孩子包裹起来。她激动的落着泪,看着怀中的孩子,止不住的激动。   这时外头传出了稀疏的声音,连翘出去了,不时她又回来了,把洞口重新封上。走到阿芙身边道:“娘娘,他们还没有放弃,此事在搜寻整座山。”   阿芙瞅着两个新出生的孩子,皱皱巴巴的粉娃娃,她冷厉的看着连翘,犹如那母狮子保护幼崽的可怕眼神。   “连翘,你跪下。”   连翘看着阿芙的眼神,如此凶险,她从未见过这样可怕的阿芙,但是她义无反顾的跪在阿芙的身边。   “我刚生产过,走不远,你能帮我把这两个孩子安全带离这里吗?”   “娘娘,奴婢不能丢下你。”   “我要你告诉我。”阿芙压低声音的怒吼,让人觉得她是个即将爆发的猛兽一般。   “奴婢一定会保护好两位小主子的。”连翘给了阿芙坚定的回答。   “我要你发誓。”   连翘跪直身子,举手过头顶,“我连翘向天发誓,如若保护不好两位小主子,必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阿芙把两个孩子给连翘,连翘退下外裳,把两个孩子一个绑在背后,一个绑在胸前。转身走向洞口,她停住,看到背后阿芙不舍的眼神,还有那把生的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的眼神,更加坚定了信念。   连翘走了,把洞口重新覆盖。她相信,连翘一定能把两个孩子带走,只是她还没来得及给孩子取名字。   没有声响,寂静的夜里,只有树叶被风吹的沙沙作响。没有声音,才是对她最好的回答,看来连翘没有被发现。   阿芙知道,这个地方不能长久呆下去,她必须想办法远离这里。果然,她刚这么想,就听到有人下达命令,把这个山头仔细找一遍。   阿芙拖着疲惫的身子,瞧瞧移除洞口,她在黑夜中看到了许多黑色的影子在树丛间晃动。迷失在暗夜中的山林里,她不知该逃向何方。   虚弱的她才恢复一点力气,本以为会瞧瞧离开山洞,却在洞口踢到了石头,惊动了那些杀手。阿芙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兴许是活着的渴望太过强烈,她闭着眼睛疯了一样的跑。   树枝刮伤了她的脸颊,生疼。衣服被刮破,就算是绣鞋跑的不知丢在了哪里,她还是没有停下来。她不知跑了多久,脚下一软,摔倒后朝着坡下滚落了下去。   阿芙摸了摸,是树林间的路。她不知自己是否已经下山,她怕那些人很快追到她。在漆黑的夜中四处瞅着,她看到不远处有个土丘,因为扭伤了脚,所以她一点一点的爬了过去,手指几乎磨破了皮。   她刚躲在土丘之后,刚喘了一口气,旁边松散的土突然向下凹下去。干土洒了阿芙一脸,她闭着眼睛,吐出嘴巴里的干土,却发现自己此刻掉进了一个木盒里。   这个木盒有些窄,还有一股股的恶臭味向她袭来。她试图翻身坐起,却摸到了东西,趴下看时,发现是爬满蛆虫的尸体。微弱的光中,能够看清是一个老妇人的尸体。   阿芙吓得险些没惊叫出声来,她初步判断,这坟墓应该是下葬不久的,而那个洞口像是盗洞,坟墓下的棺材盖子没有合上,应该是那些盗墓贼打开的。此刻她正与一具腐烂的尸身同处一处,恶臭无比,还恐惧万分。   她本准备踩着棺材上去,可是外头传来了声音。    ☆、第九十五章:劫后余生   “人追到这里就不见了。”   “混账。”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在黑夜的密林里,“你们都是姜统领得力的人选,却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都杀不了,回去自行谢罪的。”   “是。”   “这个女人大腹便便的,也走不出这山。南方多毒虫,说不准就被什么毒虫蛇蚁咬死了。”他下了这么一番定论后,便命令所有人撤退了。   在他们对话的时间里,阿芙憋住气。她整个脑袋一片空白,她始终不敢相信自己活下来了。她害怕那些杀手还没有走,又在坟墓里呆了半个时辰,确定真的没有杀手了,她才出来。   爬出坟墓她就开始作呕,因为晚饭没有吃什么东西,她几乎吐出的都是酸水。然后再也没有力气的倒在了坟墓前,仰着着透过树木顶端的夜空。听着呼啦啦的风声,她,还是活下来了。   可是有一个称谓她记住了,‘姜统领’,阿芙睁着空洞无神的眼睛望着夜空。姜旬书,你果真是薛氏的好儿子,我本想你本性正直,曾经对我照护有加。可如今,几乎险些要了我们母子性命的却是你。   这笔帐,阿芙狠狠的记在了心里,致死不能望去。姜家欠她太多了,所以,那些人越是相让她死,她却必须要拼命的活着,只要命还在,她总会有一天找姜家报仇雪恨。为母亲,为孩子,更为自己。   阿芙不敢留在山间,因为那个人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山间蛇鼠虫蚁很多,她若是中毒了,一样不能活命。所以她挣扎着翻起身来,对着坟墓叩拜,“今日无意冒犯,多谢相救才得以逃生,等我安顿下来,我一定会为你烧香点蜡。”她叩下三头,又亲手把盗洞给补上,这才赤着脚颤颤巍巍的走向黑夜。   天亮了,老旧的木门吱呀开启了,走出一位老人,扛着锄头准备下地,却瞥见门口的草垛边躺着个人。   他走进试了试,还有呼吸,看这个女子衣衫褴褛,头发散乱,下身的衣服被鲜血染红,身上多处刮伤,便赶紧叫了老伴出来。两个人合力把女子抬回了家门,之后那老头出来瞅了瞅,见门外没人,便关上了门。   老婆婆烧了水,吩咐老伴去做吃的。还特地吩咐老伴煮鸡蛋和红糖水。把门一关,为女子把衣服褪去,用热水给她擦拭身子,把血水倒进了茅厕后,继续为女子擦洗,整整擦洗了三遍才算干净。   这灰头土脸,又是满身伤痕的女子才露出面容来,长得很美,就是有些瘦弱,这女子正是阿芙。   老婆婆为她上了药,换上衣裳,盖好被子,走了出去。   野兽吃掉了她的双脚,之后双腿,又吃掉了她的双手,再是双臂。却不让她死,她身边的两个婴孩不停地啼哭,那野兽突然张开血盆大口,吞掉了她的孩子。   无能为力的阿芙一声惨叫,“不要。”突然睁开眼睛,原来只是噩梦。   定了神,她却发现她眼睛所注视的地方是房梁,她四周看了看,是一间很简陋的房屋,身上盖着被褥潮湿又沉重,还补着几块补丁。   门吱呀一声响了,阿芙还没看到来人直接说:“你们别过来。”她想找东西防御,却只摸到了床头的一盏油灯。   “姑娘,你醒了。”是一个老婆婆的声音,阿芙歪着身子看去,是一个慈祥的老婆婆。她现在应该安全了,也不便被人察觉,她放下手中的油灯,压制住恐惧,“进来。”   那来婆婆走了过来,端着一个土陶碗,“天刚亮,发现你昏倒在我家门前,就把你救回来了。来,把这吃了。”老婆婆走过来时,递给她一碗红糖水,里头飘着一个鸡蛋,又递给她一双筷子。   阿芙饥肠辘辘,又饥渴难耐,老婆婆道:“孩子,我方才为你擦拭了身子给你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我看你应该是刚生过产,怎么会晕倒在这里?”   阿芙急中生智,也不便多向外人透露她的身份,她道:“我刚为夫家生了孩子,婆婆嫌弃我生不出儿子,便叫夫君休了我。夫君狠心,在我生下孩子后,他命人把我丢在山林里自生自灭。”   那老婆婆说:“真是越是有钱人就越是混账,这样重男轻女的人我也是见多了,虽说命不好,但总是活着强,你快把这红糖茶喝了,这女人生了孩子是不能受凉的,将来可是要落下病根的。”   阿芙见这老婆婆很好糊弄,也信了她的话。并非她不如实相告,只是怕为他们惹来灾祸,看老婆婆没有怀疑,心中也算踏实了许多。   她端着这碗热气腾腾的红糖茶,看着茶碗中倒影着她的样子。心中默默的重复了下老婆婆的话,是啊,命不好,但总是活着强。   浓浓的红糖水充斥着唇齿间,她感觉自己已经热泪盈眶,鼻头泛酸。   那婆婆心地善良,叫阿芙在家中坐月子。阿芙知道自己身子很弱,虽然她此刻很想去找连翘,去找她那两个孩儿,可身体没恢复以前,她不敢轻举妄动。   她与孟玄青还有连翘走散了,她鉴于身子未恢复好,不能冒险,便在这婆婆家住下了。她将原先的衣服都烧了,穿的是那老婆婆曾经女儿的衣服,她听这婆婆说,她的女儿是被恶霸抢走的,从此再无音讯。阿芙为他们二老默哀,但她在这里,就会尽力帮助这两位老人。   婆婆为了让阿芙养身子,把仅有的一只老母鸡杀了给她炖了补汤。虽婆婆不让阿芙干活,但阿芙还是包裹着头巾,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因为她不知道,她该怎样报答这份恩情。   就这样,这一呆,就呆了一个月。在这一个月内,她收到了王绣从永安的飞鸽传书。如王绣所说,是姜月瑶找来了她的哥哥来杀自己的,关于目的浅显易见,阿芙就知道,姜月瑶不是会放过她安生的人。   她没有回信,只是让鸽子飞回,远在永安的王绣看到鸽子没有带来回信,但她知道,阿芙一定收到了她的字条,因为这鸽子是自幼她养的,做了特殊的训练,在阿芙走的时候,她曾给阿芙一个香囊,只要阿芙戴着这个香囊,无论何时,那各自都能找到她送去消息,所以王绣也很是放心。   在婆婆家住了一个月之久,身子恢复的还算可以了,她便向婆婆辞行,如果她不走,恐怕没有人找到她,都会以为她死了,但是她思念她的孩子。   她走的时候,那婆婆给她准备了一些吃的。阿芙去了云州,她曾经去过这个地方。她在云州问了下路,距离金陵城已经很近了。   这天天色渐暗,风声大造,乌云密布,过不多时就会有一场漂泊大雨。南方可真是爱下雨,这一路来,她没少赶上雨天。   阿芙投宿了一家连家的客栈,因为客满,她便去了草房。那掌柜的看她是个姑娘可怜,便没有收她银子。阿芙再三感谢后,进了草房。那掌柜的心善,为她送来了一床被子。   夜里雨声大作,阿芙在惊雷中睡不着,她只要一闭眼,总是梦到自己和孩子被野兽吃了。她坐在草堆上裹着被子,听着外头的雷声、风声、雨声。   忽然窗外闪了闪,有黑影晃动,阿芙下意识的躲了起来,她现在异常的敏感,只要有一点动静,她都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吱呀,门响了。   先是掌柜的端着蜡烛用手护着,走了进来,其次又跟进来一个男人,“人呢?”   那掌柜的看到床铺还在,却不见人,纳闷的说:“休息前我亲自给她送了一床被子,你看,杯子还在的。”    ☆、第九十六章:孩子失散   阿芙躲在草堆里头,隔着缝隙,隐隐约约看着这个人甚为熟悉,在掌柜的蜡烛的光一闪,打在了他的侧面,阿芙心中一亮,是孟玄青。   走散这么久之后,总算相遇了。阿芙跳出草堆里,倒是把掌柜的吓一跳。他指着阿芙说,“喏,就是这个姑娘。”   阿芙笑着走出来,“小青,你总算是来了。”   孟玄青看到阿芙的第一眼,像是有什么异样的情绪,但是立刻,他又一板正经的说:“请跟属下走吧。”为了掩盖身份,他也没称呼她为娘娘。   阿芙跟着孟玄青去了云州的驿站内,连翘也在,阿芙看到连翘的第一眼,甚为惊喜。她上去抱住连翘,“我以为我们再也见不到了。”然后她松开连翘问:“孩子呢?他们还好吗?”   连翘眼眸中滑过忧伤和懊恼,低着头道:“娘娘,对不起。”   阿芙原本高兴的脸上,此刻表情立刻转换为凝重,“他们,死了?”   连翘跪在地上,看着阿芙解释道:“不不不,两位小主子绝对没有死。那日我带着两位小主子走出了山林,可还是被他们发现了,我不停地逃,但是他们紧追不舍。我到了一个村落,我想这样带着小主子跑太过危险,就将他们放在隐蔽的角落,想要甩开那些追杀的人再回来接小主子。可当我再回去时,小主子都不见了。”   阿芙脚下不稳,连退几步,直接瘫坐在地上,口中不停的念叨着,“孩子,我的孩子。”   “娘娘,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愿意以死谢罪。”   在连翘即将自刎的时候,她却拦住了连翘,“不,你不能死,连翘,你还要帮我找孩子,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他们。”   原来那日那些杀手早已有准备,给他们所有人都下了迷药,阿芙和连翘因为没有吃那里的东西,所以并未中招。孟玄青等人醒来后,阿芙和连翘已经不见了,那里的人告诉孟玄青,谎称她同连翘一起逃了,由此便把下了蒙汗药一事推在了阿芙的身上。   孟玄青一边让人快马带消息去金陵城,一边在寻找阿芙,后来是与连翘相遇了,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尾。但当他们再回到那个客栈的时候,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阿芙握着小孩的衣服发呆,那整整一箱子的衣服,孟玄青还为她保留着,只是她亲手做的,却不知孩子们都在哪里,好想为他们穿上。   “连翘,你告诉我,你究竟是谁?”阿芙眼睛的光辉一直聚集在衣服上,在一旁守候的连翘突然被阿芙问,她便走上前几步跪下,她知道,阿芙迟早要问的。   “回娘娘,娘娘待我恩重如山,奴婢也不想欺瞒娘娘。只是,奴婢现在还不便说。”   “你是想违抗我的命令?”   连翘头触到地,“奴婢不敢。”   “你肯救我儿性命,必然不是姜月瑶的人。可你又在沈赢的身边多年,但就我了解,沈赢对你的重视度,便知道你并非他的人。你更不可能是沈洲和沈铭的人,沈铭没有胆子在太子身边安插线人,沈洲更是骄傲自大不屑一顾这种把戏,所以,你是沈逸的人,是也不是?”   连翘没有说话,阿芙道:“你不说话就是默许了。”   “我们该是相互信任的,告诉我,你是不是?”   这时孟玄青走了进来,他端了一碗宵夜,“告诉她吧。”   连翘果真是个很好的奴仆,无论阿芙怎样问,她都不说,可孟玄青让她告诉自己,她才说。   “奴婢曾是苏家儿女,苏绾清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我因是私生子,逃过了一劫。当时王爷念我可怜,便将我收留了。后来为了报答王爷的救命之恩,我便主动请缨,化身为奴,蛰伏在太子身边。”   只这简单的几句,阿芙已经大概明白了。只是,沈逸是念在她可怜才收留她,还是他对苏绾清……奇怪,她竟是想到这个上面,没由来的,竟是吃了死人的醋,阿芙竟然从心里瞧不起自己。   来到金陵城下,阿芙仰望着那高低有秩,雄伟壮观的皇城。这就是金陵,看上去却是比永安还要奢华富饶。   这是她生平头一次踏入金陵,她更是不知接下来她会遇到怎样的事情,但不管怎样,她都会为了活着而努力应对的。   ——   进入金陵,阿芙并未被安排在质子居住的地方,而是被安排进了金陵城的皇宫之中。   偌大的宫殿,摆设奢华,比她在永安皇宫内的宫殿还要奢华上千倍。佣人配备的也一应俱全,不远处的小桌几上摆放着一瓶杜若花。   阿芙走到杜若的跟前,欣喜的望着那不争艳不夺目的黄色淡雅的杜若花。原来这就是杜若,头一次见到,心中充满了喜悦。她喜悦的连身后来了人都不知道,好一会儿,她觉得身后有一道比刀子还冰冷的眼神注视着她,当她转身的时候,发现那人正是沈逸,距离她很近很近,近到一转身就足以吻上去。   阿芙手中的杜若花一个没拿稳,整瓶花掉了下去。   沈逸快速接过阿芙掉落的花,那一瞬,他们四目相对。大殿所有人都不知去了哪里,只有他们两人,还有那从门外吹进的风,撩拨着殿内的似雾似烟的纱幔。   这一刻,时间像是凝固了一般,谁都没有先开口。像是谁先开口,谁就输了这一场无言的对峙。   此刻站在阿芙面前的沈逸,多了几分锐志,消瘦了几分,沧桑了几分。如今的他更像是一把被打磨好的锋利的长剑,虽是都能出鞘,斩杀敌人。   而如今的她,比之前多了几丝柔软,几丝抚媚,还是一样的清瘦。两个人的心中都有着异动,但开口却谁都没有好言相对。   “既是身为质子,就该知道这宫中任何一物都绝非随意碰得。”他的语气寒冷刺骨,他的眼神陌生无情。   阿芙心中一凉,但随之一想,他这样也是人之常情。他们早已陌路了,不是吗?   “皇上说的是。”阿芙退后几步,低头认错。   他的眼神有一丝异样闪过,不过只是片刻之间。他不知该说些什么,不过是听闻她到了,想来看看她。听孟玄青说她走散的时候,他心急如焚,但想到她怀着沈赢的骨肉前来,他又恨不得将这个女人掐死在手心。   可如今,她就站在他的面前,他却下不去手。为何?为何这个女人可以肆无忌惮的伤他的心,碾压他的尊严,玩弄他的感情,而他,却始终都下不去狠心相对她。   就连方才对她说的话,说出口后都觉得懊恼无比。痛恨自己为何要说这样狠心的话去伤她,他还是无法将她视为其他人不放在心里。   那么她呢?为何就这么轻易的将他征服,又那么轻易的弃如敝履。这个女人的心,好狠。   他花了多久才将说服自己要放下这个女人,可是当面对她的时候,还是失败的一塌糊涂。沈逸不想再继续呆下去,因为他怕再这样下去,他就会把自己彻底的暴露。   沈逸把花放回桌上,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在沈逸转身走去的时候,她却突然开口,“皇上,阿芙有事相求。”   沈逸站住了脚步,转身看向身后,阿芙正跪在地上,低头叩拜,“阿芙在来的途中曾诞下一对龙凤胎,因遭人追杀不得不将他们保护起来,可却因此失去了孩子的消息。还请皇上派兵,寻回那两个孩子。”   沈逸脸色一白,只不过他背后有明亮的烛光投射着布幔的影子,所以他脸上的表情很难看到。她都沦落到囚徒的地步,却还是为沈赢的血脉着想。沈逸自然是怒火中烧,他冷言道:“正值多事之秋,我朝中人手不够,你的请求我无法答应。”   沈逸拒绝她任何事她都不为过,可是他却拒绝为她寻找这两个失散的孩子。她已经无比坚强了,可是看到他如此冷酷无情,她站起身来,“沈逸,你不能……”   她还没来得及说下头的花,只见沈逸头也不回的走了,她就站在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暗夜里。泪会啪嗒啪嗒的落下,像是摔成碎片的回忆,再也捡拾不起来。   她无时无刻不担心那两个孩子,生怕有什么好歹。不知道他们是否还活着,到底是谁带走了那两个孩子,他们有没有吃饱,有没有穿暖。阿芙现在的世界里,只有这两个孩子,再无其他。因为经历了一切后,她真的只剩下这两个孩子。   她的人生一塌糊涂。    ☆、第九十七章:被人骗了   阿芙除了认识孟玄青,就是沈逸,她的请求已经被沈逸拒绝,她只有请求孟玄青。可是,她总是见不到孟玄青。每次让连翘去找孟玄青,都见不到他的人影。   时间越是拖得长,阿芙就越是担心孩子的安危。一个月就这样白白过去了,阿芙整个人更加的消瘦。沈逸是有意不帮助她,把她居住的宫殿看管森严。她想逃,却又无法逃出。   如今,她每日只吃几口饭,便再也吃不下去了。整个人显得有些神经兮兮的,思子心切,是个母亲,不可能在孩子丢了以后,还能吃好喝好睡好。   这日,宫女又来按照惯例给她送膳食来。阿芙佯装昏倒,那宫女见状,立刻把饭菜搁下来搀扶她。阿芙突然睁开眼睛,把手中事先拿的砚台挥了过去,砸在了宫女的后颈,宫女昏倒在地。   阿芙迅速把殿门关上,换上宫女的衣服,把宫女放在她的床上盖好。把饭菜都放下后,拿着托盘走了出来。她压低头,生怕侍卫看到她。   差不多晚上的时候,有人来报,说质子逃跑了。此刻沈逸正在和众人商议朝中事情,听到来人说阿芙跑了,立刻暴怒。   沈逸叫所有人回去,择日再议。如今孟玄青是他的御前将领,他立刻叫了孟玄青来。   “你即可安排人手,出宫把阿芙寻回。”他着急的在案前走来走去。   孟玄青领命转身要走,却又被沈逸叫住,“不管她任何抗拒,务必带回。”   孟玄青感觉到沈逸的愤怒,他道:“她一定是去找那双孩子了,当初你若是答应她帮她寻找孩子,她也不会逃走。”   沈逸和孟玄青的关系十分要好,他们孟家追随沈逸。   对于孟玄青和阿芙之间,那是孟玄青是为了撇清和阿芙的关系,才故而躲着她,也是碍于沈逸的缘故,他知道沈逸和阿芙的事情。   “孩子的死活又与我何干?她是我们两国之间交换的质子,她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孟玄青竟是不知,这种话居然是沈逸说出口的。他一直想沈逸从来都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就算阿芙曾经再伤他,如今阿芙也得到了自己该有的下场,他为什么就不能放了阿芙,不要折磨她了。   “沈逸,阿芙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孟玄青第一个不放过你,想我孟家追随你,却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无情无义的人,如此冷血,又如何善待黎民百姓。”孟玄青此刻额头青筋暴起,两眼像是发怒的狮子。   沈逸压低声音的嘶吼,道:“那是沈赢的孩子,不是我的。”   孟玄青冷笑一声,“你还是带着私人恩怨去对待旁人,孩子是无辜的。”孟玄青说完这句,他定眼看着沈逸片刻,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沈逸从殿中发出一声怒吼,跟前的长案几被他直接掀翻,地面上批注的红朱砂以及墨汁溅了一地,折子七零八落。沈逸来回走了几个来回,他再也等不下去,转身离开了大殿。   出了金陵的皇宫,阿芙便迷失在热闹的金陵城的夜晚,她没有任何头绪,不知该如何找起。只要听到有孩子的哭声,她都觉得是自己的孩子。   大街上有抱孩子的母亲从她身边走过,她便跟上去要抱那孩子。有妇人立刻被自己的丈夫护住,把阿芙推倒在地上,骂了她一句有病。   阿芙坐在地上哭,“孩子,我的孩子。”   一旁在外边摆摊的摊位上吃面条的两个汉子,看到阿芙坐在地上哭,一瞅这女子挺美的,若是卖的得春楼,一定会卖个好价钱。   二人嘴巴一抹,放下五个铜板,一个胖子,一个时不时眼睛抽搐下的人朝阿芙走了过去。   “姑娘,你怎么坐在地上?这多凉。”   “孩子,我的孩子。”   二人见阿芙目光无神,嘴里不住的念叨着孩子。   “姑娘,你的孩子怎么了?”这两位中年大叔看着甚为热心。   阿芙便道:“两个月前我的孩子丢了,我在找孩子。”   “姑娘你别着急,你看你一个人找多不好找,多个人便多一份力量,你说说你的孩子多大了?男孩女孩?我们兄弟多,可以帮你找。”   阿芙看他们二人甚为热心肠,便道:“是一对龙凤胎。”   那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眼睛时不时抽搐一下的人道:“前两个月我外出经商,捡到过两个孩子,正是一男一女。我还想是谁这么狠心,把这么小的孩子丢了。”   阿芙一听这人捡到过两个孩子,便急忙的抓住那人的手,“孩子在哪儿?”她现在思念孩子已经像是走火入魔,神志不清了。   “就在我家中,让我的妻子照看着,如果姑娘你真是找孩子,不妨跟我去家中看看。”阿芙破涕为笑,她记得当时连翘把两个孩子放在她臂弯时,借着莹莹之火,她看到两个孩子的肩头都长了一块胎记。那胎记像是一片花瓣,只是微微记得似乎胎记长在右侧。   如今遇到贵人,跟着去辨认一下也好,万一就是她的孩子呢?   阿芙跟着他们二人来回拐了几个胡同,却是越走越偏僻无人,阿芙道:“何时才道?”   那人说:“快了快了,就在前头。”阿芙听这句话已经听了几遍了,因为人少且静的缘故,她渐渐清明过来,越走她越是感觉不对劲,在下一个胡同的分岔口她推到一旁的竹竿,那些竹竿噼里啪啦的砸向身后的两个人。   趁着那两个人在躲避袭来的竹竿时,阿芙迅速逃进一个岔口的胡同里。   等那两个人闪躲完竹竿,却发现阿芙不见了踪影。他俩跑到路口,左右各一个岔口,便分头追击。   阿芙一边跑一边往后看,生怕那两人追来。可是当她跑到尽头时却绝望了,因为这个胡同是个死胡同。她望着高高的墙,根本翻不过去。却听到了有逐渐接近的脚步声,她只得转身藏进一旁的草筐里,就算因为跑步而不得不大口喘气,她都极力压制,以免被发现。   她的耳边一片寂静,再也没有什么声响。等待了良久,她以为那人已经走远。正准备出来时,草筐的盖子被人掀开。   “姑娘,你跑什么?”这个人眼睛时不时抽搐一下,笑的贼嘻嘻的看着阿芙。   阿芙挥起手中抓的木棒乱打一通,那人吃痛的四处逃窜。砰,重重一击打在了她的后颈,她丢下棒子,昏倒在地上。   胖子道:“还真是个烈性的女子。”   另一人眼睛抽了抽,道:“走,把她带走。”   那胖子像是捡起一张帕子一样轻松,把阿芙抗在了肩上。    ☆、第九十八章:被逼接客   “不管怎样,都要把她找到。”整整十天过去了,阿芙离开宫中十天了,就像是金陵城从来她都不曾来过一样的消失了。   孟玄青调集了许多的人马,沈逸也带着一队人马四处寻找。朝中的事情也暂且搁置了,尽管他知道朝中事重要,可阿芙更加重要。他想要这个江山,尽管他造反的名不正言不顺,可他不在乎,他这么做,就是为了给阿芙一个权利,她期望很久的权利。   “翻遍整个金陵,绝对三尺也务必找到她。”   这是沈逸下的命令,若是再找不到,被派出去的人都要提头来见。   孟玄青离开后,一个他从来都拒之门外的女子来了,一身鹅黄罗裙,头发挽着斜云髻。尽管她如此优雅的打扮,还是改变不了她身上那股子豪爽的气概来,此人正是武雪娆。   “小荷,你说我这样他会见我吗?”   “小姐,你已经好几个月没进宫了,在那努力的学女工琴棋书画。现在如此打扮,活脱脱变了个人。要是皇上还不见你,就说不过去了。”小荷道。   武雪娆脸上挂着兴奋的笑容,捏了捏袖口藏着的荷包,这个可是她学会了女工之后,日夜赶工做出的,是她要送给沈逸的礼物,相信沈逸一定会喜欢的。   欢天喜地走来的武雪娆却被门外守军拦住,“二位请留步。”   “大胆,敢拦我的路,你是不想活了。”   “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小荷道:“你可知这位是谁?”本想让武雪娆的身份压制一下这个守军,谁知这个守军义正言辞道:“武将军之女。”   武雪娆得意的看着守军,小荷继续道:“那还不快让开。”   “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还请小姐不要为难属下。”   “柳侍卫呢?叫他来。”武雪娆见此人如此执拗,便点名找柳风,寻常沈逸的守卫都是柳风,他是沈逸贴身的侍卫,今日却换了个面生的人,想着唤柳风来,便能进去了。   那侍卫道:“柳侍卫有事外出,属下当值。”   武雪娆在外头喊道:“皇上。”大吵大闹,那守军即刻叫人把武雪娆给带走。在殿内的沈逸知道是武雪娆来了,可是他不想见武雪娆,碍于武老将军现在效忠于他,并未给武雪娆太多难堪,他现在满脑子中都是阿芙的身影,不知她现在究竟在哪里。   ——   一盆冷水兜头而下,阿芙从昏睡中醒来。看到扈三娘的眼神,像是才狼虎豹一样,时刻想要将她吃了。   扈三娘是得春楼的老鸨,人出了名的狠。那阿芙被那两位人贩子抓了后,便被卖到了得春楼。那扈三娘瞧阿芙样貌极美,便在收了阿芙的三日后,叫她迎客。阿芙拼死相抗,怎知却是迎来一顿好打。   之后阿芙便被关了在冰库里,今日这扈三娘又来找阿芙,先是一盆冷水给阿芙醒了神,阿芙整个人瞬间湿透,水滴不住的往下滴。   “没冻死,甚好。你都来我这得春楼一个月了,白吃白喝没少花我白花花的雪花银,你若还是不答应接客,我可就把你卖到三等窑子里去了,别竟在这花我的银子,只进不出。”扈三娘说话没好气。   阿芙心中明白,她被卖进来左右也不过才十日,就叫这扈三娘夸大其词到一个月了。阿芙一直想着逃跑,可是这扈三娘走哪儿身后都跟着五大三粗的壮汉。她不想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她的孩子还没找到。   阿芙道:“我接。”这两个字,她是鼓足了什么样的勇气才说得出来的。   那扈三娘听阿芙同意接客了,便道:“我可没有逼你,春月,给她安排个房间好生照顾着,等着身上的伤好了以后,就给她挂牌。”   本是她逼着阿芙的,竟是说了一句可不是她逼得。阿芙不言,一干人跟着扈三娘走后,这个□□月的女子扶起阿芙,“走吧。”   走出冰库,春月将阿芙带到了一间房子,这房屋装饰的极其艳丽,俗不可耐。这个□□月的女子曾在阿芙被打的时候帮阿芙求过情,只是扈三娘厉害,将她骂了一顿,她不敢再吭声。   春月帮阿芙的伤口上药,一边告诉阿芙她是如何被卖进这得月楼的。春月也是个可怜人,自小时母亲早亡,父亲又娶了继母,那继母不喜欢她,便时常捣鼓着她的不是,让他爹气恼,最后她爹放弃了她,不再管她。   就这样,春月被继母卖进了得月楼。慢慢的她在得月楼有了自己的客人,赚了些银子,找了熟人帮她打听家中的情况,想着父亲怎么样都是她的父亲,想给父亲些银子。没找到父亲,而是得到的消息是,她父亲在她被卖走后的第三个月就重病去世了。   阿芙听着她的故事,又是一个不幸的女子。但她和春月比也好不到哪里去,她的父亲不仅抛弃了她还要杀她,就是因为怕毁了他的名声。   对阿芙来说,这一切本就是姜顺的错,他对她的母亲不问不顾,任凭大夫人欺负。母亲刚刚去世,她便被大夫人卖给别人做老婆。九死一生的回来了,父亲却是说,众人都知道姜家的庶出三女已死,所以并不认她。   他这样做,都是维护大夫人,还有他所谓的颜面。   春月小心翼翼的为阿芙涂抹着药膏,就算能感觉到伤口痛,也不出一声。她眨了眨眼,问:“春月姐,扈三娘是不是很厉害,得月楼的姑娘都怕她?”   春月当时进来也是如何阿芙一般,哭闹着不愿意接客,没少吃了苦头。作为老人,她自然是给阿芙建议的。   药膏涂抹完了,春月放下手中的瓷瓶,小心的为阿芙盖上衣服。阿芙趴在那,“扈三娘的厉害自是有的,只要不忤逆她的意思,就不会受苦。”   “她以前也是这样打你的吗?”   春月愣了下,最终点点头。   “有没有人逃走?”   春月道:“有,不过最后还是被三娘给追回来了,活活打死在众人面前。”这是血的教训。   阿芙道:“我迟早会将她怎样对我的,都加倍还回去。”   春月听惯了新来的姑娘说这些狠话,起初哪个不是要死要活的不愿意接客,最后还是接了。说着要把扈三娘活剥生吃了,不还是老老实实的。所以,春月没有接阿芙的话。   晃眼一个月过去了,孟玄青领着皇命到处找,把金陵周边的几个地方都找了,还是没找到阿芙。就算阿芙再怎么逃,也不可能这么快速度的消失在所有人视线里。他总感觉阿芙应该还在金陵,便又折了回来。   街上都是官兵拿着画像在寻找阿芙,有两人看到官兵,拔腿就跑,孟玄青感觉不对,一脚踩上旁边的摊位,借力一跃,拦住了那二人的去路。   唰,手中的长剑含光乍现。那二人见此情形,扑通跪在地上大喊求饶。    ☆、第九十九章:我错了吗   得月楼一到晚间,那可谓是人声鼎沸,来来往往的客人一波又一波。阿芙本是生产过的女子,只因她长得美,又不像是有过孩子的人,那扈三娘便把她当作初夜给拍了出去。   阿芙再是倔强,她发现事情发展到节骨眼,她却是没有能力反驳的。   今晚拍下阿芙的是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子,好似是挖煤矿发了家,头一次来这上好的得月楼。扈三娘见他应该好打发,才欺骗了他。   阿芙挣扎着被这汉子扛着扔到了床上,酒菜都不用,他就想先爽一波。三下五除二的把身上的衣服都剥下来,膀大腰圆尽显。   “来,小美人,亲这里。”他指着□□那个翘起的部位。   阿芙自然是不会照做的,她不能死,更不能这样被人玩弄。她手中藏着剪刀,如果这人敢用强,她一定会戳死他。   那人见阿芙不动,摇晃着□□的东西走向阿芙。阿芙害怕的向床角躲,那人便一直追过来,“怎么?没试过这样子?来,把爷亲舒坦了,爷一个高兴就会给你赎身,领你回家做我的小老婆。”笑哈哈的。   但是阿芙依旧不动,这人财大气粗,却是脾气暴躁之极。他力气颇大,一把揪过阿芙的脖子把她按到在床上,翻身骑在阿芙的身上去拉扯她的衣服,“怎么?爷花钱上你,你还不乐意了?”   阿芙努力的护住衣服,那人便抓起自己的命根往阿芙的口中塞。阿芙哪里就允许了,不停的闪躲。   这时门突然响了,先是大汉被一把揪着摔在了地上,阿芙满眼泪光的看过去,来人正是孟玄青。   孟玄青把一旁的被子盖在阿芙的身上,“你怎么样?”   阿芙摇着头,“我没事。”她以为今晚她就真的这样完了,没想到危急时刻,孟玄青却到了。从来都无比坚强的阿芙,一把抱住孟玄青的腰,哭的梨花带雨。   方才欺压阿芙的壮汉不知道什么缘故,他被光着身子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一时间,原本风光无限的得春楼,此刻被官兵围堵的水泄不通。   里头原本的客人全部被赶了出来,外头都是围观着。   阿芙重新梳洗,换了身像样的衣服。那是孟玄青让人在衣服铺子里买来的,甚为合身。   阿芙慢慢走下楼来,此刻的她未施粉黛,却像是浑然天成的美玉。扈三娘此刻正哆嗦着几乎趴在地上不敢抬头,没想到她这叱咤一辈子打理着得春楼,却是惹到了阎王爷。   扈三娘不停的叫着饶命,阿芙却走到了春月的跟前,她把跪在地上哆嗦的春月扶了起来,“春月姐,你起来。”   春月道:“奴婢断断不敢称娘娘的姐姐,还请娘娘降罪。”   阿芙又走至方才那个要她服侍的壮汉身边,“需要我怎样服侍你?”   此刻那个□□的壮汉哪里还想着要服侍的事,只是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来人,剪刀。”她伸手,有侍卫送给她一把剪刀。   她命人把那壮汉拉起来,“我姜芙不会畏惧任何人,任何欺辱我之人,我必然不会就此作罢。”她咔嚓一剪刀下去,只听那壮汉撕心裂肺的惨叫,地面上一摊血红的颜色,刺目惊心。   孟玄青心中一惊,但未敢多言。   春月一直低着头,不敢多言。阿芙丢掉手中带血的剪刀,转身离去,孟玄青就跟在他的一旁,与她同行,突然身后传来阵阵寒意,只见一刀寒光直逼阿芙而去,孟玄青大呼小心,因阿芙躲不过去这偷袭,他挺身上前,匕首直接没入他背后肩膀的位置。   孟玄青被伤,还是转身挥出手中的长剑,直接割断袭击之人的喉咙。一时间,得月楼内尖利的喊叫声比比皆是。   阿芙回头的瞬间,看到的是春月倒地的样子。她喉咙被割出了很大的口子,鲜血往外不停的涌出。的月已经死了,只是她的眼睛直直的看着阿芙。   孟玄青手臂背到后面,把匕首攒劲抽了出来。阿芙来不及多想的月为什么会刺杀她,问孟玄青:“你怎么样?”   孟玄青道:“我没事,小伤而已。我们赶紧走,他还在等你。”   阿芙知道孟玄青口中的他是谁,担忧的看着孟玄青,见他表情从容,她便点点头。   孟玄青命令手下处理得月楼的事情,自然是这个得月楼会被关闭。里头的人都将被遣散,得罪了皇族,扈三娘再不能继续开下去。   刚出了得月楼,孟玄青就再也支撑不住,哇的吐出一口黑色的血液,倒在地上。阿芙走在前头,听到有人喊孟将军,她回头看,却看到孟玄青倒在地上,背后方才中刀的地方流淌出许多的血液,似乎要将身上的血液流淌干净。   孟玄青躺在自己的血液中动弹不得,阿芙迅速跑到孟玄青的跟前,她懂得医术,看到孟玄青嘴唇发黑,“你中毒了。”   方才的匕首虽没有刺中孟玄青的要害,却是淬了毒液的。阿芙看的出孟玄青中的是鸩毒,此毒霸道,没有解药。   “我以为死不了呢,没想到这样就死了。”   “你别说话,否则毒素会蔓延的快。”阿芙着急。   孟玄青看着阿芙着急的样子,把口中的血渍吐干净,坐起来擦了擦嘴巴,“没事。”   “我会救你的,一定有办法的。”此刻这些话也不过是欺骗自己的言语而已。   孟玄青道:“别白费力气了,我知道这种毒的性质。你赶紧回宫,他在等你。”   “小青。”阿芙的眼睛氤氲着水汽,此刻看上去像是水中的惹人怜惜的芙蓉花。   “你们不要再闹了,他心中是有你的,相信我,快回到他身边。”阿芙知道孟玄青口中的他指的是沈逸。   “死之前还能听你小时候第一次这么叫我的名字,无憾了。”他笑了起来,却突然又一阵翻涌,呕吐出大量香儿血液,死在了阿芙的怀里。   阿芙的眼泪滴在了孟玄青嘴角的血液上,混合着血液缓缓地往下滑,她呢喃:“为什么?”   孟玄青的尸体被送回孟府,阿芙被带进宫中。偌大的大殿里,金碧辉煌,却是空当万分。殿门紧紧关闭着,阿芙就站在大殿之下,看着那九五之尊的金龙椅上的沈逸。   他就坐在那高高的殿堂之上,像是无言的对她宣示着,看吧,你的选择是错的,我说过能给你无上的权利,甚至是这个天下,只要你说一声,我都会为你拿下。   阿芙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觉得权利如此肮脏污秽。姜顺为了自己的名声和权利,会选择杀掉她这个庶出的女儿,因为母亲出身青楼,便不得入祖坟。她为了拥有权利,为母报仇,从有路可选到无路可退。   她与沈逸便是,她的一意孤行掘断了所有的路,如今相对无言。纵然如此,阿芙坚信,她这样选择没有错,每个人都有每个人活着所追寻的,只是恰巧,她所追寻的是仇恨罢了。   错了吗?没错。她这样在心中告诉自己。   沈逸看着殿堂之下的这个女子,看似弱柳扶风,却是比谁都坚强都狠毒。他好想让阿芙知道,他对她的心从未变过,他就是从一而终的人,只要她肯为伤害他的道歉,他会原谅她,爱她,保护她,给她想要的一切。   她追寻的不过是一场永无止境的执念,而他,追寻的从来都是她的脚步,在乎的不过是那一颗被她来回碾压无数回的自尊心罢了。    ☆、第一百章:如何才信   “身为质子,为何擅自逃离皇宫?难道不知这会影响两国之间的‘友好’?”是了,如今他也是天子,大胤一分为二,南胤和北胤,而他沈逸如此就是南胤的皇帝。他口中的‘友好’,也不过是一种说辞罢了。   “自知甚为质子,无可辩驳,要杀要刮,随皇上处置,绝无半句怨言。”阿芙冷冰冰的丢出这几句话,沈逸只盼望着她能说些求饶的软话,他都不会怪罪,可是阿芙的每一句话都足以将他推远到接近不得。   沈逸站起身来,慢慢走到了阿芙的跟前,一把钳住阿芙的下颌,弄得她生疼,可她的眼眸中始终平静如水。   他道:“你这个女人,无论如何都要活着,此刻为何不求饶?”   阿芙淡定道:“你不是恨我吗?如今我沦为阶下囚落入你的手中,你认为我的求饶会管用吗?”   沈逸每一次得到阿芙的回答都会被她伤害,可她就是不愿服软。   沈逸一巴掌打在阿芙的脸上,把她重重的抽倒在地,这是他生平头一次打女人。只是想打醒她。   “他给了你什么?让你如此忠诚,那孩子,你永远都别想再找到。”   阿芙听到孩子,就再也无法平静,脸色一白。转身抱着要离去的沈逸的腿,她问:“那孩子是你藏起来的?你不能动孩子。”无论沈逸如何言语相击,她都波澜不惊,唯独说到孩子,她就大矢方寸。   沈逸看着坐在地上仰着瘦弱的小脸,嘴角挂着丝丝血迹的阿芙。眼中充满了无限的嫉妒,他嫉妒沈赢什么都没做,就这样得到了阿芙的真心,还为他诞下子嗣。   “南胤和北胤注定是持久的战争,他的血脉,朕,不会为他抚养。”沈逸甩开阿芙,无情的走去了。   她头一次听他在自己的跟前自称‘朕’,阿芙她害怕沈逸会伤害她的孩子,她脑袋一片空白,待她看到沈逸停下了脚步的时候,大殿中只回响着一句她声嘶力竭喊出的话,“那双儿女是你的孩子,是你和我的。”   她欺骗了许多次沈逸,沈逸又怎会相信她的话,“如果你觉得我对你还有信任,我想你错了。”   “我说的句句属实,还记不记得去年的下雪夜,腊八节的前头,那夜你私闯进了太子府来我的屋内找我。那时你喝的有些酒醉。那时太子妃想要害我,给我下了迷情香,想要找人毁了我的清白,因为你的出现破坏了她的计划,在她找的人来毁坏我的清白之前,我们就已经发生了关系。而我却对醒来的你撒了一个毫无逻辑的谎言,在太子妃来搜寻我的房间之前,把你从后门送出了。我想,那个毫无逻辑的谎言你一定深信不疑,所以,才会如此。”阿芙边哭边说,她只是希望沈逸不要伤害那两个孩子,那孩子是无辜的。   “我又怎么不会相信你为了留住这两个孩子,再次欺骗我。”他转身离去。   两日过去了,阿芙一直不怎么进食。连翘看着日益消瘦的阿芙,不得不去找沈逸。这日沈逸正在批阅奏折,连翘走了进来,“奴婢参见皇上。”   沈逸见是连翘来了,便道:“你不必多礼了。”   连翘站起身来,沈逸一边批阅一边问:“你不是服侍在她身边的吗?到这里来做什么?”沈逸知道连翘把阿芙照顾的很好,即便是回来了,也没有把连翘要回来,而是继续服侍在阿芙的身边。   “皇上,娘娘她不吃不喝两日了,您还是去看看吧。”连翘作为旁观人看的明白,沈逸如此冷漠无情并非真的,而是他的心中有着阿芙。她潜伏在太子府内多年,帮她搜罗一些消息,沈逸从来不联系她,可是后来她收到沈逸一条命令,要连翘照顾好她的安危。   连翘知道,阿芙的心中是有沈逸的,当初在太子府内时,闲来无事的时候,阿芙常常与她说话。只是不经意谈到沈逸的时候,阿芙的脸上会挂满无奈,还有一种幸福。他们两个热就是□□,却又互不相认的彼此折磨。   “娘娘说的没错,那双孩子确实是皇上您的。”那天夜里连翘本是刚刚睡下,可是她总感觉心中不安,便来到阿芙的门前巡视了一番,在门口发现了窗户上的窗纸被什么捅破,她隐隐问道一股子迷情香的味道。   她去查视那窗户上的洞口,却瞧见了沈逸正拥着阿芙在那红鸾帐中。心想,他们二人一定是中了这迷情香的诱惑,虽然不知道沈逸怎么会出现在阿芙的房中,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她想着沈逸和阿芙此刻就在屋内,想着他们缠绵,却是脸颊通红,心中却又有着一股子悲伤跃出来。只是来不及悲伤,看到有黑影偷偷摸摸的往阿芙这里来,她便走出去追,那黑影对太子府像是不太熟悉,连翘怕惊动太多人,因为她知道阿芙的房中发生着什么。   连翘去追那黑影,却终究是跟丢了。等她回来的时候,瞧见太子妃带着沈赢到了阿芙的院子。她本想冲出去的,却是见阿芙不惊不慌的开了门,最后太子妃又一脸失望的离去,便知道,一切都还好,便回了自己的住处。   “你如何肯定?”   连翘顿住,她该如何说呢?但想最终还是低下头,“因为我看到那晚,确实是你和他在一起。”她的脸都红了,并未叫他皇上,而是以妹妹对哥哥说话的口吻,因为她知道,沈逸一直把她当作妹妹,照顾有加。   “那之后,她曾有一个月没来月事,虽然她不曾说,但我知道,在后来便是太子封她为侧妃。她虽为太子的侧妃,但太子从未动过她。而她的孩子得以隐瞒过去,我也知道,她是用了迷情香,迷惑了太子,让太子误认为这孩子就是他的,所以……”   “你先下去。”沈逸听到这个消息,一时间不知如何分析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可是娘娘她?”   “你先下去。”   连翘不得不下去。    ☆、第一百零一章:抗敌之策   孟玄青死了,对阿芙打击也不小,因为他是死在了她的怀里,他是替她死的。若不是孟玄青,死的那个人就是她。   阿芙始终想不明白,春月为何要刺杀她。不过听连翘说,孟玄青的死对孟家打击不小,毕竟只有一个独子。孟玄青的父亲和母亲早就被他在宫变之时送回了乡下,他接管了孟府的所有,跟随着沈逸。   这次他死后,沈逸便追封孟玄青为“尚德公”并厚葬,孟家二老亲自来了金陵,要将儿子的尸骨带回家乡,葬入祖坟。   这些都是阿芙从连翘那听来的,她心乱如麻,太多的事压的她喘不过气。看着连翘送来的饭依旧索然无味,便让连翘放下饭菜出去了。   阿芙躺在床上摸着手中的衣服,想着两个孩子,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昏昏沉沉的梦中,阿芙哭的颤抖着。突然,她感觉到有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的抱紧了她。有一股淡淡的香味,这个味道她无比的熟悉,因为那是沈逸的熏香。   阿芙睁开了眼眸,一双桃花眼水汪汪的,沈逸就躺在她的身旁紧紧地拥抱着她。阿芙惊吓的想要赶紧起身,沈逸却道:“嘘,别动。”他有力的手掌把阿芙按倒在他的怀中。   “你什么都别说,就这样就好。”沈逸道。   他不知道阿芙在做着什么样的梦,竟是哭的那样伤心,那梦,一定不是好梦。   今晚他来看她,有许多要说的话,他不是不愿相信她所说的话,只是他害怕这次相信了她,会不会又是她一场即将离去的谎言。   “我早已命柳风去寻找孩子的下落,因为我怕拒绝你的请求,我们就会因此而永远错过了。”沈逸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有些呜咽。   阿芙自是从未见过这样柔软如云沈逸,她见过愤怒的沈逸,坚强的沈逸,拼命的沈逸,唯独没见过此时的他。阿芙的心头一软,她曾经不懂什么是爱,是他教会了她。她曾经没有尝过温暖,是他给了她。   放眼望去,伴随着她一路走来的,始终都是沈逸。或许是有了孩子后的她变得心地再也硬不起来,那又怎样呢?她从来都做不到不是吗?   那一刻,阿芙心疼的把沈逸也拥入怀中,“沈逸,我再也不想离开你了。”那日阿芙把一切的一切都告诉了沈逸。   沈逸并未责怪阿芙,只是他怪自己没能早些出现在阿芙的面前。如果那时,他早些出现,就能早些保护她。娶她为妻,把她与她的母亲接到自己的家中,或许就不会有这之后的事情发生。奈何,一切都只能是如果。   破镜重圆,该是何等幸福。事情本该是如此的,金陵宫中却传来急报,沈逸不得不起身离去。   “不要离开我。”阿芙像是尝够了分离,害怕失去沈逸,她一把抱住沈逸的腰身。   沈逸回头看阿芙,“我不离开,我去处理下事情,去去就回。”   阿芙用求助的眼神看着他,“我和你同去。”   沈逸考虑到阿芙的安危道:“你现在还是质子,多有不便。阿芙,相信我,用不了多久,你会名正言顺成为的妻子,成为整个大胤的皇后。”他说最后一句的时候,那样的笃定。   阿芙看着他认真的眼神,总觉得这一刻别离,就是永远。她宁愿这个的感受是自己想多了,因为她刚和沈逸破镜重圆。   看着沈逸离去的背影,她不停的祈祷,“我什么都不想要了,我只要找到我们的孩子,我只想要今生安好,不要仇恨。”   沈逸去了商议国事的书房内,加急官报上说,沈倾刺杀皇后被抓,聂家铁骑发现了他们偷袭的军马,他派出的两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且还有一事,沈赢他们同缅柔联军了。   沈逸怎能不知,缅柔是马背上的民族,以游牧为生。占据着北方巨大的一片土地,数百年来,是每个朝代都必须面临的难题。历经多少代君王,从来没有收复过。   如今沈赢为了对付他,竟是与缅柔联军,再加上聂家军那成千上万的铁骑,更是如虎添翼。不知沈赢给了缅柔什么样的好处,竟能说服他们这不受约束的野兽与之联军。   沈逸气的一拳打在了桌案上,“可恶,可恶之极。”   当时沈逸离开永安之时,带走了武秉这个猛将以及其他将领,孟玄青虽没有战场经验,却是有着行军打仗的头脑,知道怎么排兵布阵。本是拥有他们二人,他并不惧怕沈赢,只是孟玄青的死让他仿若失去了一个臂膀。   武秉道:“皇上,如今我们损失了两万兵马,所剩兵马只有五万。而他们原本有五万,缅柔号称草原之鹰,有十万军马,训练的兵马更是如狼似虎,如果他们发兵金陵,我们势必难挡。”   沈逸自然知道武秉所言不虚,他那时军马更是多于沈赢,而今看着这战败的急告,他多少年来,不停地积攒力量,不能就这么输了。   武章忌一早就被沈逸派出前往云南,不知道他如今和忠义王府谈的怎么样了。他不知道夕凰肯不肯帮他这个忙,曾经他答应过夕凰,不管怎样,永远都不会将忠义王府牵扯进来。   “云南那边有消息了吗?”   武秉摇了摇头。   此事还需要再商议,沈逸让武秉及其他将领先行离去。   ——   云南的气候温润,多半有水乡之称。云南的城池很是安稳祥和,所有人都知这是忠义王府长久治理的效果。这里的百姓都认可忠义王府,除了忠义王府的管辖,谁都无法彻底长治久安的镇守云南的。因此,就算聂皇后想要铲除忠义王府,令找人接管,也是不敢的。   毕竟云南比邻南殷国,忠义王府又十分得民心。如果因此使得云南百姓起反,不仅会失去云南这片水域,还等于给大胤在云南给南殷开了一道畅快的大门,诱敌进家门,岂不是等于自毁,这也是宫变之后,夕凰只是上奏回云南,未等宫中批阅,便早已起身了,聂皇后虽闹却不敢追究。   夕凰从永安回来之后,便把忠义王府的兵权全部交还给了她的哥哥颜宁。颜宁从一早的纨绔子弟,如今也变了许多。   颜宁巡视完渡口守军,到了王府内,下马后,便有小厮将他的马牵走。   颜宁道:“郡主呢?”   “回王爷,郡主她正在会客。”   “会客?什么客人?”颜宁有些纳闷,来不及换下身上的铁甲,便向会客厅走了去。   颜宁刚走到会客厅门前,便看到厅中所坐之人。自永安一别,果真是好久未见。颜宁笑道:“武兄?原来夕凰会的客人是你啊。”   武章忌站起身来,道:“颜宁兄,听郡主说你去巡视了,怎么样?顺利吗?”   颜宁坐了下来,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这个自然。”   夕凰看了看颜宁,道:“我去叫下人准备晚膳,你们先聊。”夕凰站起身来,武章忌看了看夕凰,可夕凰未曾看他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会客厅。   颜宁爽朗的笑着,一手拍在武章忌的身上,不怀好意的小声问:“你是不是喜欢夕凰?”   听颜宁这么问,武章忌顿时有些尴尬,吱吱唔唔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憋了一句,“我是钦佩郡主的巾帼不让须眉的气概,我……”   颜宁及时打断了武章忌的话,“你就是喜欢夕凰,我可不眼瞎,你每次看她的神情早已暴露了你的心。”   武章忌虽然生性散漫,但是自从遇到了夕凰之后,他便收敛不少了。连他爱逛的青楼,都不曾再去。   武章忌有些尴尬的搔了搔脑袋。   晚膳时,颜宁自然是留了武章忌在府上用膳。他自始至终都没有问武章忌的来意,只是与他谈天说地的。武章忌是身负使命来的,一直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说出口。   饭桌上,三个人却谁都不曾言语。武章忌想要打破这僵硬的局面,看着桌面上,坐着三个人却是摆了五副碗筷。且空下的位置是上位,想来是有什么长辈要来?亦或是什么大的官员?   他对忠义王府的事知道的并不多,他很小的时候有听说过忠义王抵抗南殷的事迹。却不知忠义王府中还有高堂尚在,便道:“还有谁没到场吗?”   夕凰道:“那两对碗筷是为逝去的双亲摆放的。”夕凰很快知道武章忌是在问什么。   一顿饭吃的索然无味,颜宁自从掌管起了忠义王府的兵权,很是忙碌,有人前来奏报渡口事务,他不得已去处理。   夕凰送武章忌离开忠义王府,武章忌突然道:“郡主真的不打算相帮?”他听从了夕凰的建议,先不告诉颜宁,因为颜宁和沈逸之间还有着嫌隙没有化解,此事在他来云南之前,沈逸告诉过他,他也怕就此被拒绝,故而也没有在颜宁跟前提及。   夕凰也站住,她没有看武章忌,而是抬头看上夜幕中那轮银月,“你还是早些回去罢,没必要在这浪费口舌了,我们忠义王府从不参与这种争斗。”   她回身看向黑夜里的武章忌,看不清他什么表情,但她却是冷漠道:“我已不掌管兵权,况且,忠义王府从来都是为镇守云南而存在,父亲将这重任交由了我们,我们必然是谨慎守护的,永远都不会将忠义王府至于险境。”   武章忌看着夕凰,银月下她一身红衣,如此温暖的颜色,在她身上却冷若寒冰。   “还请郡主好好考虑我今日之言,郡主你是明白人,既是个人恩怨,日后再去彻底做个了结。如今,大敌当前,唇寒齿亡,请郡主务必再三思量。”武章忌说完,转身出了府门。   夕凰眼眸轻眨了两下,转身走向了别处。    ☆、第一百零二章:忠义王府   祠堂中香火忽明忽暗,她不知多少次独自来到这个祠堂中。只因她心中十分的纠结,无从选择。她害怕因为她的错导致忠义王府不复存在,她知道终会有一日沈逸会找到她,不是她不肯答应,只是害怕她无论选择谁都是错的。   不过事到如今,武章忌说的不错,如果沈赢他坐的了天下,那么聂氏一定会干政的,她有聂家军铁骑的力量支撑,沈赢从来都只是个坐着太子的空壳,不会有机会拿到实权。   夕凰对沈逸的求应该不该答应?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不可否认,夕凰对沈逸是爱慕的。一直以来,她都自己告诉自己,她一直都把沈逸当作兄长,可是,这话她自己都不会相信。   小的时候,她的父亲曾带她会京城。那里的大家闺秀都是深在闺做着针织女红,而她却是个像男孩子一样的舞刀弄枪,以至于到了永安,总是别那些官家公子和小姐笑话。   那时,是沈逸不曾嫌弃她,还安慰她一定要坚强。告诉她是那些人嫉妒她,所以才这样说的。她从那一刻,就觉得沈逸是不同的。尽管那时她知道沈逸是个刚刚失去母妃的皇子,不受人喜欢,可是她愿意同沈逸在一起玩儿。   沈逸说,她穿红色比谁都穿着好看,因为这个颜色,不是谁人都能穿出的美丽颜色,自那之后,她所有的衣服都换成了一个颜色。后来沈逸被送离了皇宫,她便与沈逸失去了联系。尽管如此,她从来没有忘记过沈逸。   此刻她低头看着身上的红色,久久凝视。她知道,沈逸从来都不会懂她的心,且沈逸有自己喜欢的人,无论是绾清还是阿芙,永远都不会是她。   她并非是因为沈逸不爱她,她就不愿出手相救,只是母亲在临终时卧在病榻之上曾要她发誓,永远守护着云南,不要再踏入任何争夺之中。她知道母亲为何这样说,而她也知道,父亲的死是一场预谋。   是坚守住自己在即将离去的母亲病榻前立下的誓言,还是去则选一个未来的明君。夕凰脑袋一片混乱,一直都是果断的她,如今却是陷入了难以抉择的地步。   夕凰上了香,决定是找钟离叔。   ——   “皇上,有急报。”沈逸一连几日都不曾合眼,这时又是一封急报传来,他捏了捏眉宇,打开了那封着红色腊印的急报,果然不出他所料,聂家军出兵了。如果不出他所料,一个月内,大军必然会到。   迟迟等不来武章忌的消息,他在这金陵城中又怎能坐的安稳。他此刻是内忧外患,金陵城难以治理,超乎他想象之外。沈逸最终决定,他要亲自带兵去抵抗沈赢。   “来人,速传花大人。”   花府内,花重正在处理事务,忽闻皇上急招,本想换上官服再进宫。那来人叫他毋须在意这些,令他即刻跟他走,是以,花重来不及换上官服,便跟着去。   不时,花重进宫了。这花重本是沈逸原来从监牢救下的,他与花重曾在监牢中有过一番对话,也正是那次,他发现花重有着治世之才。那时他还在掩藏势力,便将花重送往这边来,早些熟悉风土人情,制定一些方案,好在他掌管这里时,不那么困难。   如今花重是他的谏议大夫,及最重要的谋士。   花重进来行礼,沈逸制止了他,“花重,你毋须多礼,我这里有一封急报,需要你为我谏言。”   花重虽是一身书生之气,可他确实是有着不世之材。如今即便是沈逸给了他高官俸禄,可他依旧很是朴实。不过花重却有一弊端,他虽有不世之材,却是有着一股子傲气。这也给他辅佐沈逸的时候,在朝堂之上也树立了不少的仇人。   花重他接过沈逸递来的急报,看完后,放了下来。   沈逸开口先问了上一次得月楼之事,“我上次让你所查之事,你查的怎么样了?”   花重道:“那名□□月的女子,原本是金陵提督之女。”   花重说这些,沈逸已经明白其中缘由。当初他占领金陵,这金陵提督可是反对他掌管金陵的,那人本是聂氏的人。他便把这金陵提督斩杀,本是放他后代生路,却不想因此损失了孟玄青。曾经花重说过,他的仁慈会给他带来麻烦,如今不就是麻烦重重吗?   “所谓质子交换,不过是托词,当知道他们将阿芙作为质子送来时我便知道。没想到,这一刻这么快就要到来了。”沈逸看着眼前摆放着的大胤地图。   沈逸继续道:“现在多处相传,我这个金陵皇帝,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如今加之沈赢出兵,又与缅柔联合,我自是寡不敌众。但皇权绝不可落入聂氏之手,这次迎战,我必须要要亲自领军出征。”   花重有些心思凝重,道:“如果你亲自领军上战场,那这宫中事物——”   “花重,我要你打赢我,这回出征,无论我能否回来,你都要帮助阿芙治理南胤。”沈逸突然眼里看着花重,他的嘱托像是视死如归。   “为何?”花重自是不明白,为何要一个女人执掌。   “日后你自会明白。”   “你这么相信她?”阿芙对沈逸的所作所为,花重都知道的。他感谢沈逸的提拔,可是要他辅佐一个女人执政。他想辅佐沈逸治理天下,若是没有沈逸,他不会辅佐任何人。   “打天下难,治理天下更难。皇上,你既已登基称皇,就是天意,天意要你得到天下,花重自始至终,都只认你一个君主。”   “你……”   这时门外有人通传,称是质子姜芙求见。花重道:“皇上,臣告退。”   花重走出书房的时候,看了一眼阿芙。阿芙自然是认识他的,他就是当时要抓她,要将她交给土匪换取他妹妹的花重。不过花重对阿芙并不友好,阿芙也未曾多言,而是走了进去。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沈逸咳嗽两声。   阿芙自是知道沈逸因为进攻永安之事,几日未曾合眼了。她端着一碗亲手熬制的莲子羹走到他身边,“我知道我不该出现在此处,可是你很久未曾好好休息了。我担心你,给你送来莲子羹,顺便看看你。”   “花重他?”   “没事,只是政见不合,你该是知道,他虽有不世之材,却是心气孤傲,一般人难以驾驭。”阿芙未曾过多去问。   阿芙把翠玉盛着的莲子羹放在他的跟前,将金汤勺递到他的手上。看着他一旁的地图,“所有的事我都听说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是公主作为质子去往了永安?”   沈逸转身看她时,她及时道:“是我逼问连翘的。”   沈逸知道阿芙一定会问出所以然,就不再隐瞒,“倾儿与我最为亲近,宫变之时我将她一同带到了金陵。”   沈倾是沈逸的妹妹,这点上,阿芙自然是没有过多的权利去追究。   “听闻你要亲自带兵与沈赢开战?”   “是。”   “我——”阿芙正准备说些什么,沈逸及时走上来将她揽入怀中,把她的头紧紧按在自己的胸口上,“你什么都别说,阿芙,这个天下是我为你打的,也是我要打的。”   “可是我怕。”   他退后两步钳住阿芙的肩膀,“我们好不容易走到一起,我自然不会离你而去,也不允许你再次离开我。只是此次交兵,是必然要发生的。”   “我愿放下仇恨,什么都不求。我想要和你在一起,找回我们的孩子,白头到老,不离不弃。”   阿芙的鼻子一酸,她从没说过这么酸软的话,只是头一次想过对一个人说。   沈赢的实力远远超过沈逸,何况沈赢又和缅柔联盟。如果忠义王府不答应出兵,或是为沈赢出兵,沈逸对抗沈赢就等同于鸡蛋碰石头,毫无胜算可言。   阿芙突然想到曾经南殷的九皇子,也就是如今南殷的皇帝温中容曾说会答应她一个要求。那时阿芙同沈逸一起帮助温中容夺得皇位,那么她可以去找温中容。   阿芙不知道沈逸是否会同意联合南殷,也怕沈逸会拒绝联合南殷的法子,她决定,必须要亲自到南殷走一趟。    ☆、第一百零三章:我的皇后   沈逸在等待武章忌从云南带回消息,可是却迟迟没有得到消息。但一封封急报从关卡发来,让他无法再等。若是再等下去,恐怕他用了多年筹划的一切,最后他都要葬身在这个金陵城成为遗憾了。   沈逸知道阿芙并不建议他亲自披甲上阵,因为这次从军力上看,沈逸就依旧是必败无疑了。又是三日,焦灼的等待,依旧没有见过,再通往金陵的最后一个防线被迫,他不得已决定先奔赴战场。   在走之前,沈逸去看阿芙,但并未寻找阿芙的影子。当宫女说为他去找阿芙的时候,他却道不必了。因为他知道阿芙的身边连翘在,一定没有事的。   这次出征,他不知道能不能安全回来,但是为了阿芙,他一定会想尽办法活着。   大军出征之时,阿芙已经去了南殷。她要去找温中容,并未通知沈逸,而沈逸在出征之际,想的是不告诉阿芙,因为他怕舍不得。二人在这一刻,就注定要诀别了。   ——   “皇上,我军已过泗河,相信不久,篡位者沈逸就会伏法。”说这话的正是国相姜顺。   沈赢嘴角微微上扬,胜券在握。他用十座城池换来了缅柔的兵力相助,必然能一举拿下沈逸。在大军攻破禁令之际,他定然会叫聂家铁骑荡然无存。此举真是一举两得,沈赢并不甘心让聂氏捏住他的七寸。   阿芙刚到南殷,便收到了连翘的飞鸽传书,沈逸已领大军前往泗水河迎战。金陵皇城的事暂且由花重处理,且沈逸在走之前写了一封诏书也在花重手中。   这诏书写了什么内容,无人知道,但阿芙没想到沈逸出兵这么快,她必须要加快步子。她每耽搁一刻,就会让沈逸少一分胜算。   到了南殷两日,阿芙竟是见不到温中容。似乎温中容知道她要来,早就遣派人接应她。但把她安排在宫中后,并未出面。   这是第三日了,阿芙觉得不能再等下去。今日无论见到见不到,她都得离开。可正在她这么想的时候,温中容却是来了。   “没想到这次见面竟是一年之后了。”温中容还是那个温润尔雅的人,却是眉宇间多出了王者之风。   不过阿芙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却道:“正巧我今晚有一个宴会,要接待一位远道而来的客人。”看了看阿芙身上的衣服,“既然来我南殷,就不要这么扎眼的还穿着你们大胤的衣服,该入乡随俗。回头我会让人给你送来衣服,你换上。”   温中容只说了两句话就走了,没有容阿芙说上一句话。他走前笑了笑,阿芙不知是和寓意,但是想,不管怎样,宴会过后该是有时间说的。   在下午日头西斜的时候,果然有人送来了衣服。是一件白色裙装,后摆曳地,上绣着粉色腊梅,有两只金丝雀鸟嬉戏枝头。两袖及地,袖上绣着云纹。   衣服很是合身,不大不小,摸着昂贵的面料,看着精巧的织绣,阿芙道:“这衣服该是哪位娘娘的才是,你们是不是送错了?”   其中一个宫女道:“没错的,这衣裳是几日前皇上便命人叫丝织局做下的。”帮阿芙穿戴整齐后,那宫女点了点头,“本想没有尺寸怕做大了,如今看来正合适,奴婢该回去复命了。”   阿芙点了点头,帮她打扮穿戴的人走了之后,温中容出现了。阿芙惊吓的一个回身,撞到了他的胸口。   温中容扶住她,阿芙下意识的往后回避,“不知皇上到来。”   “你我之间何须这么客气,叫我中容。”他很是满意的继续看着阿芙的装扮。   “你今日既是招待客人,怎么会叫我陪你,按理说,该是你的皇后才对。”阿芙问出心中疑虑。   温中容轻轻一笑,并未解释阿芙的疑虑,他伸出手,“走,别迟了。”阿芙没有伸出手,而是绕过他自行走去。温中容眼眸中有些失落,但只是瞬间的,他收回停在空中的手,跟了上去。   说是宴会,并不算大,在场有十座。阿芙和温中容一同出席,她看到在场的人中,有一个她熟悉的身影,她终于明白温中容为何要她一同前来。   那在宴席左下第一个位置上坐着的正是一直流落在外的沈洲,原来时,阿芙见过沈洲,他向来身上戾气就重,如今脸上多了一块刀疤,更是让人看着心声恐怖。   阿芙早听沈逸说过,沈洲投靠西凉,不过西凉并不为他出兵,他刺杀西凉王未遂,因是被他曾经的妻子司马玉儿出卖,他再次潜逃。   这个沈洲可真是能耐,没想到他竟是逃到了南殷来。如今看来,他倒是想要南殷帮他出兵,看来他还是对皇位不死心。   “皇上既是成心合作,又为何找了这个女人来?她是沈赢的妃子,现在是作为质子留在沈逸身边,又传出流言蜚语。这种肮脏不洁的女人,无权为皇上做出选择。”阿芙还不知怎么回事,竟是被沈洲这样先从头到脚批判一通。   阿芙心中恼火,但并未表现的脸上,反而像是惊讶一样的道:“我当是谁这么大排场,让南殷的皇上亲自接待,原来是大胤四皇子厉王,失敬失敬。”她从容淡定的微微施礼。   沈洲冷哼一声,转头不看她。   阿芙很冷静的打量了在场的人,大多都是南殷的重臣。她这次来虽是个人意愿,但也不能丢了大胤的脸面,自然说话做事上都要小心才是。   阿芙看沈洲没说话,便继续道:“恕阿芙冒昧,我素来和王爷并不熟识,不知王爷何来开口便是说这般攻击的话来中伤我?因阿芙实在不明。”   沈洲见阿芙这般问他,却是一时语塞,吱唔片刻,“此事都是事实,正如你所言,我们并不熟识,又何须我来解释明白。”   阿芙立刻接了他的话,“正是,我们并不熟识,又何须见面就中伤不熟识之人?”   阿芙这一句话把沈洲问的哑口无言,而从头到尾,温中容都未曾出声。看二人都不在说话,温中容才笑道:“大家都是客,又何须如此伤了颜面?”   沈洲道:“皇上若是真心想合作,就不该叫她来为此事做选择,一个女人,哼。”沈洲格外看不起女人。   温中容却道:“她能不能为此事做出正确选择给我个建议,我自是明白的。不管你看待她的是哪种身份,但你该不会忘了,大胤的先皇曾封她为和亲公主,做了我的王妃,如今我是皇上,她便是我的皇后。”    ☆、第一百零四:智斗沈洲   “正因为我是无知女子,故而我不会坐拥天下,一统江山。而你身为大胤的王爷,先是宫乱败退逃至西凉,想要借兵攻打大胤。因战事不拒把握,西凉未曾出兵,你却背叛盟约来祈求南殷。像你这样轻易毁坏条约又师出无名的人,又怎能合作?不至于为了你想要的位子,都倾尽自己一国之力来助你吧?若你强盛,他日助你之国岂不是自寻灭亡?”   阿芙没有一句是蔑视他的,依旧实情而论,却是句句字字珠玑。沈洲听的脸色难看至极,他走了几步,便觉察到有守兵满腹。鹰一样锐利的眼睛看着四周的朝臣,再看看上座的温中容,最后将眼神定格在阿芙的身上,本想暴怒冲上去将阿芙杀死,可他知道自己寡不敌众,最终忍住,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那方才的一瞬间,阿芙仿佛窒息一般,忘记了喘息。若是沈洲冲上来,必然能将她轻松捏死。她强作镇定,以免露出恐慌之色。   沈洲走后,阿芙才松了一口气。但心跳很快,静静不能平静。   宴席不欢而散,本是沈洲有求与温中容,但他却依旧是自恃身份尊贵,不容别人辱没半分。想要借兵南殷的事,完全化作荼靡消失殆尽。在沈洲愤怒离席后,阿芙心中对他只四个字评论,‘宵小之辈’。   在沈洲走后,温中容便将其他的大臣也遣散了,仿佛这一场宴席就是一场戏剧。确实如此,这场宴席,就是一出戏。从阿芙见到沈洲第一眼,她便知道了温中容的用意,为何坚持要她出席。   “你的戏我已陪你演完,我也该说说我来此处的目的了。”阿芙直接开门见山。   温中容反而坐了下来,自斟着小酒,吃了一口菜肴。他的动作舒缓优雅,一举一动都令人着迷。   温中容温雅一笑,“说了那么久,也该口渴了,来,坐下来喝一杯。”他给阿芙的酒杯中也斟满了酒,香甜又充斥着辛辣的酒气,氤氲在周围的空气中。   阿芙看着桌上的酒杯,影子晃动,“我从不饮酒,也不会饮酒。”她第一次接触酒,喝的酩酊大醉,是在她流亡在西凉的时候,沈逸那晚给她做了烫锅,从那之后再没碰过一滴酒,此刻俨然是在撒谎。   “不会饮酒自是要学的,此刻饮一杯也没关系。”温中容将自己手中的酒小酌一口。   阿芙想了想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看着桌上的酒杯,端起来一仰而尽。酒味的香甜辛辣瞬间在口中蔓延,呛的她不停咳嗽,夹起桌上的菜肴猛吃了几口。   看着阿芙狼狈的样子,温中容却笑了起来,像是心情很愉快,“不会饮酒却喝的这么猛烈,酒要一小口一小口品尝,才能尝出它的美妙来。”他细长好看的手指拿起筷子往阿芙的碟子中又夹了一些菜,“多吃些,你瘦了不少。”   阿芙顿了顿,温中容对她的观察如此仔细。每当阿芙想要说起来意,总是被温中容巧妙的截断了。   她越发的猜不透温中容到底是何用意,但往往这样难以猜透的人,越是沉着冷静,却是可怕。就好比温中容,他就很可怕。曾经是,现在更是。   酒过三巡,温中容放下手中的象牙筷,“夜深了,我送你回宫。”   “不必了,我自己能回去。”阿芙转身走了两步又站住,“对于联军一事,我已知你的意思,所以我明日启程回大胤。”阿芙自是明白,温中容自是想要的是各国分裂相争,鱼死网破,而他做那个坐收渔翁之利的人。   当然,在国家利益面前,这样做是本该如此的。所以即便是温中容不答应,也自是有他的见解。而阿芙想要另想办法,她在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可做可说的了,她继续在这里呆下去,是无法帮助沈逸的。   南殷的夜风并不冷,却总是感觉阵阵沁入骨髓的寒意来。下弦月躲在朦胧的云层后头,像是尽情的嘲笑着世人的愚昧。   温中容望着阿芙的背影消失在拐角的黑夜里,并没有追上去。   “皇兄一贯可不是这个样子,既然喜欢,怎么不说出口呢?”不知何时,绿衣走到了他的身边,温中容先是意外,而后便淡漠如常了。   温中容笑了笑,“我只是欣赏她,一个不怕死的女子,世间怕是少见了。”   绿衣一脸八卦像的问:“所以就那一次让皇兄动心了吗?”   温中容和她对视良久,相视一笑,“喜欢不喜欢这感觉谁又能说得清呢。”微微耸肩,“走,陪我走走,你自回南殷来,我们可是很少在一起说话了。”   绿衣依旧身着一身绿罗裙,这像是她亘久不变的色彩,“皇兄是一人之上的君王,统治万民,日理万机。我呢,就做个我的逍遥公主,到处走走,驯养小动物,多自在。”   绿衣天生追逐自由,喜欢在荒原与田野的中行走。她像是天生不该生在皇家,幸好她并未被纸醉金迷的生活给扼杀掉,没有人能够阻挡她追逐自由。   上次愿意和亲,是温中容给了她一封书信说了皇城中的变故。她为了给温中容筹集更多的财力,让他能够招兵买马夺下皇权才答应的。现在看温中容皇位在逐渐巩固中,也算没什么牵挂了,自是继续走她想走的路。   温中容摘了一朵小石子路边的月季花,招手道:“绿衣你过来,我给你戴上。”   绿衣走到他身边侧着脑袋,温中容将月季花斜着插入她的发髻,“嗯,好看。”点点头赞叹。   绿衣摸了摸,笑了。迎面走来的宫人都避在一旁,等二人过去,才起身后退三步转身走去。   “皇兄若是无意与她,这偌大的后宫可就要重新添花了。”   “自古只有长辈催促,你这个皇妹倒是比我着急。”温中容戳了戳绿衣的脑袋。   绿衣躲避开,“皇兄是要绵延子嗣延续皇家血脉的,一来,有人为皇兄分忧,我也放心啊。二来,也是稳定朝臣的法子,不是吗?”   温中容明白绿衣的顾虑,道:“过些日子,我会下旨选妃的。”   二人继续走着,绿衣突然问:“那皇兄会答应她吗?”   温中容道:“你说呢?”他的神情就像是一个迷局,谁都猜不透。    ☆、一百零五章:权倾后宫   那日之后,阿芙便整装出发了。她走的时候,温中容出奇的没有出现。她本想温中容会来呢,她还想着如何躲她,这次看来,是不必了。   沈赢与沈洲的战场就对着泗水河岸,这里是唯一的一道阻拦屏障,二人交过几次手,都有输有赢。   “连攻几日,皆是过不了这泗水河。我们两方随都损失惨重,你可有良策应对?”沈赢从帐外进来,他放下手中的头盔,走到正在看着地图的仇白坚。   “虽我们各居两岸看似相同,可我们仍处于劣势。南方这一代本就疏于管辖,加之我们没有熟悉南方地势的将领,交手自是吃亏。这里多为水地,西边是沼泽地段,后方是山谷环绕,这里和这里都是水地,地势对我方不利,。必须要速战速决才能胜人一筹,我们军粮器械的补给不如他们快,更不适合长久之战。”   仇白坚把战情给沈赢从头梳理一番,沈赢一拳打在桌上,震翻了茶碗,“难道你学的兵法竟是不及他的?”   仇白坚皱了皱眉头,但没有生气,解释道:“我师承孔桀老先生,沈逸师承荀世老先生,我们的师傅本是同门,我们的兵法一纵一横,一攻一守。所以,只靠兵法还远远不够,必须要靠天时、地利、人和。”   其实仇白坚说的丝毫不错,这孔桀与荀世本是同门弟子,一同拜在祖师门下,据说这绝世山谷曾经是鬼谷子的弟子创建,具体是谁倒是从未有人提及,纵横之术这套兵法一直传承下来。   孔桀与荀世共同学了兵法,可却是不同的。或许这是祖师爷的用意,二人不知因何事起了争端,荀世离开了绝世谷带走了横术,孔桀做了绝世谷的谷主。   仇白坚自幼身子弱,四处求医,走遍天下。后有幸遇到孔桀老先生云游,见他在兵法上有自己的要领间接,醒悟颇深,便收了他为弟子,传了这套兵法,不过只是纵术。最巧妙的是,沈逸所学的正是横术,他们相生相克,无法斗过。   或许这就宿命,爱上同一个女人,如今却又是相生相克。   “不知皇上可有给云南忠义王府下旨出兵?”   沈赢道:“已经连下三道圣旨,可就是不见忠义王府回信援兵,想这忠义王府必是已经叛变归了沈逸。”   仇白坚想了想,这忠义王府本是忠于朝廷的。夕凰是个聪明人,不可能如此直白明了抗旨不尊。早已听说夕凰把军权交给了颜宁,这颜宁与沈逸不和,即便颜宁不出兵也是不会帮助沈逸的。   仇白坚虽与忠义王府并无交集,但是还是为忠义王府说了情,“皇上的旨意要想到达云南,必然是要过沈逸的境地,说不准是他早已拦下了,故而忠义王府并不知晓。因忠义王府世代要守护南面边陲,预防南殷侵略,即便是知道了皇上在泗水河开战,没有圣旨,也是万万不敢出兵的。”   沈赢听仇白坚这么说,也甚为有道理,“如今该如何是好?”   仇白坚献了计,“即便不能挫败敌军,但若是皇上抓了沈逸,他们便成了无头之鬼。战场先斩将,届时他们自会大乱阵脚,剿灭叛贼收复金陵,指日可待。”   ……   “娘娘,你今日是要去哪里?”欢迎道。   姜月瑶笑了下,道:“自是钟福园。”现在整个后宫有她执掌,姜月瑶自是得以。身后带着一群丫鬟内监,不像是去拜会,更像是去追债一般。   她现在母凭子贵,家族势力庞大,她一个人在后宫之内,可谓是只手遮天翻云覆雨。聂氏自是知道的,但都当成看不见随她去了。只要没有有碍于聂氏的势力,她是不会说些什么的。不过偶尔有时,聂氏还是会告诉姜月瑶懂得收敛一些。   钟福园内以往寻常一样清净,王绣抱着璞玉晒暖。这时突然见走进来的姜月瑶,她站起身来上去迎接。   “叩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   姜月瑶像是没有看到她一样,对身后的人说:“给我进去搜。”   众人像是土匪一样闯进了王绣的屋子里,一阵阵的打碎声传来。王绣抱着璞玉,并未惊慌失措,“不知娘娘这是何意?”   姜月瑶瞥了她一眼,“我收到消息,有人告你私通敌军告密,特来查证。”   王绣眉头不扎一下,“不知是何人告知娘娘的?我认为这是诬陷,我愿与此人对峙,证明我的清白。”   姜月瑶哪里会如她所愿,自沈赢离开,把整个后宫交给她掌管,她便暗地里储备着一些事情。今日这场面可是她梦寐以求的,所有与她做对的人都不能被放过。   曾经在太子府的时候,姜月瑶便见过阿芙去王绣的住处,不止一次。她痛恨阿芙,所以她不会放过王绣。   屋内响声连天,王绣心静如水。她并不紧张,因她知道自己是清白的。就算她有过几次给阿芙送消息,不过那也不是什么有关国事的大事,且都毁掉了证据,自是不怕的。   王绣这样想,可却有人匆忙从屋内跑了出来,“娘娘,搜到了。”   看着那人手中捧着的一捧书信,王绣原本波澜不惊的脸上这时露出了惊慌,怎么可能,她从未写过什么书信,都是飞鸽传书。   姜月瑶接过数十封书信摔在了王绣的脸上,璞玉惊吓的蹬了王绣,把她的手给划伤了。璞玉跳来了王绣的怀抱,消失不见。   “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的?”姜月瑶质问。   王绣道:“这是栽赃陷害,试问谁会傻到将罪证留下?”   姜月瑶笑了笑,“这不是你还没来得及毁掉的罪证嘛,来人,把她给我抓起来,押往天牢。”   王绣被几个内监抓住,她这才开始挣扎,“即便是我犯了错,你也只有搜查我的权利,我是皇上的妃子,将我抓起来关押天牢那是皇上的权利。”   “现在皇上在外对抗敌军,早已将后宫交与我掌管,现在我所下达的就是皇命,带走。”姜月瑶一声令下,王绣被带走。   “我要见太后,我要见太后。”尽管她这样请求,可并没有人理会她。   姜月瑶环视了一周钟福园,“将钟福园的宫门封锁,不许任何人进入,所有的宫人发配夜幽庭。”   本是来王绣处的宋思苣看到了这一幕,显得脸色惨白,险些没站住。她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转身快速离开。身后的宫女还没来得及反映过来,立刻追了上去。    ☆、第一百零六:神秘盒子   阿芙从南殷回来后直接回了宫中,她因早就有沈逸给的出宫腰牌,自是出入宫都简便的狠。但却在进入宫门的时候遇见了花重,他像是早就知道阿芙要从这里路过,单单在这里等候。   “不知该称你娘娘,还是称你夫人。”花重开口道。   阿芙自是知道他这话中的意思,她的身份是沈赢的妃子,现在作为质子在金陵。或者是称她为夫人,毕竟她早已嫁为人妇无论如何,都是在说她是个外人。   阿芙因连着赶路,甚为疲惫,很多话不方便在着宫门处说。她道:“花大人若是有事找我,等我安排妥当,我自会找花大人说明白这一切。”   花重很不解风情,直接回绝了阿芙,“不必了,自皇上领兵出征,我便在这里等你了。还请你抽出些时间。”他的话里充满着威胁。   阿芙无奈,她并不了解花重这个人。但是她听过沈逸提及过花重多次,包括他暗里招兵买马一举起义的事,都是花重给他策划的。才使得他躲去了聂氏的耳目,没有被发现。   既然沈逸对花重甚为看重,那么花重自是有着独到的才华得以被重用。阿芙便只得与他去了鲜少有人之地,二人保持着五人长的距离。   “我不管你究竟是谁,但是你要明白,你已经是沈赢的妃子。所以你和他是不可能的,你跟着他,只会拖累他。”花重深邃的眼睛直直的看着阿芙。   “我明白了,你今日找我是想告诉我离开他。”阿芙也不傻,自是听的明白。   花重转身不在看她,“他为了你,总是顾虑很多。本是早该在沈赢登基前就拥兵□□的,可是他为了你,却迟迟不肯,导致现在陷入两难之地,苦守着这金陵。你我都明白,在诸多皇子中,只有他才能做好这个皇帝。沈赢不过是聂氏的傀儡皇帝,他坐天下,到头来天下不过还是落在聂氏手中。沈铭胆小怕事,没有权势,算是个空壳王爷。沈洲生性狠辣,有勇无谋。唯独他,才是真正的真命天子。我并非因他那次将我从牢中救出而效忠他,那次我们曾在牢狱中有过一番令人深刻的对话,他虽看似在所有王爷中很是平庸,却是心怀大志,忧国忧民之人。”   阿芙听着花重说这一切,她突然觉得自己根本不了解沈逸。他在自己面前从来都不谈及什么国事政事,不谈及权利,只有对她的真心。在她选择抛弃他的时候,他却说,愿意用自己的生命为他赢得一个天下,只要她开心。   她想要的,他都会为她办到。哪怕是天上的星星月亮,恐怕他也能为自己取来。   “就是因为你,他错过了一次次机会。他需要师出有名,很多事也不需要我多说,你要是个聪明的女子,就该知道怎么做,而你永远不能成为他的女人。武秉老将军多年来深得天下百姓得知,他必须迎娶其女武雪娆为后,已震三军,如此方能让武秉老将军更死心塌地的为他而战。”   “到头来,你想说的无非是要我死,为他铺就一个师出有名的征讨。”阿芙并不惧怕死,只是花重这么说的想法让她有些怀疑。   “这话是你要说的,还是他要你告诉我的?”阿芙紧紧攥住手心,心头无来由的一阵抽痛。她虽自己在想,可还是想听花重怎么说。   花重果真是不假思索的道:“他很想亲口告诉你,可是怕伤了你。”   这回答无非是晴天霹雳,令阿芙心头剧痛。喉咙有些腥甜,她强忍着咽了下去。微风中吹起了她的衣袂,耳边因连夜赶路而零乱的发搔的脸颊微痒。她轻轻抬手把头发撩到耳后,嘴角晕染着一丝苦笑。   沈逸时常与她说起过,他占据金陵与沈赢对抗,无论怎样,始终是师出无名。沈逸在说起这些的时候,常常犯难。   那时候阿芙总觉的哪里不对,如今看来,都对上了。沈逸从不在她面前说这些话,可是自从她上次绝对嫁给沈赢抛弃他之后,这次再次相遇,他便开始时常说这些。当时她没太在意,如今想想真觉得讽刺,她还为他的忧虑也焦灼难安。   是他的报复吗?无论如何都要她相信他沈逸对她的爱至死不渝。要她再次动心的时候,他再狠狠的在心头插一刀。那生锈而不锋利的刀,攒着力气使劲的往里钻,剜,搅。   “你放心,他的话我都懂。”阿芙转身离开了,她从来不哭,可是这一次她深切的感觉到心很痛,脸颊湿湿的。原来受伤的一方这么难受,她终于明白自己三番两次对沈逸的真心不加珍惜,还恶意伤害的感觉是何等痛苦了。   沈逸,如果这是你想要的,但是你赢了。这本该是我欠你的。   阿芙回了住的宫苑,连翘急忙迎了上来。看的出连翘很担心,她此刻完全把方才的情绪都藏了起来。   “娘娘你可算回来了,我担心死你了,怎么去了这么久?”连翘赶紧为她解下身后的披风。   “有些事给耽搁了。”阿芙很是疲惫。   连翘为她倒了一杯热水,“娘娘前一夜走的,次日清早皇上便出征了,还特地派人给娘娘捎话,叫娘娘不要挂念,耐心等他回来。”   这话此刻在阿芙听来无比的刺耳,他连话都要人带,都不愿意亲自走一趟。是怕她告密给沈赢他究竟带了多少兵马?   “此次两方作战地在哪里?”   “泗水河。”   阿芙没再答话,而是叫连翘准备些酒菜。连翘愣了愣还是照办了。   连翘刚走出门几步,又走了回来,“对了娘娘,昨天奴婢去探寻小皇子小公主的下落时,遇到个人,那人给了奴婢一个盒子,说是受人之托。奴婢问他是何人,那人直说送盒子的人与娘娘相识,还说务必要娘娘亲自打开。奴婢想许是仇公子,便带了回来,就在娘娘梳妆镜的左侧第二个柜子上的那个盒子。”   连翘走后,阿芙起身去连翘说的位置找,果真找到了她说的盒子。盒子不大,是长形的,大概像是两本书连结起那么长。她捧起盒子,不算太重,但也不轻。心中有些狐疑,难道真是仇白坚给她的?但又是什么呢?   抱着怀疑的心态刚打开,她惊吓的尖叫出来。哐当,盒子掉到了地上。    ☆、第一百零七章:蒸死活人   看到盒子中的东西,阿芙一阵作呕。那鲜血淋漓被剥了皮的猫,侧面放着一张人的脸皮,两颗血淋淋的眼球,一个鼻子,许多牙齿。用特殊东西处理过,可以防腐,且没有任何损坏。   她本是不知盒中被残忍手段剥皮是谁干的,又是何人被害,可那张脸皮被剥的很完美,那眼角的一颗泪痣让她知道这盒中装的是王绣。   王绣的猫儿璞玉被扒了皮,王绣被这种卑鄙手段杀害,而她心中已经明白,送来这东西的人是谁了。只是她答应王绣,会让王绣离开皇后拥有自由的。王绣信她,在她来金陵时,她也给她传过几次消息,后来她为了安全起见,已经和王绣停止联络了。可是万万没想到,她害死了王绣。   她抖擞着双手将地上的东西拾起来,在盒子底部有一封信,没有署名。阿芙正要打开看,听到了连翘在外头吩咐别的宫女将拐角处的水渍擦干净。她把信塞进了袖口里,把地上的东西收拾起来盖上放置一边。   晚膳酒菜备齐,连翘站在一旁,阿芙让连翘坐下。一开始连翘不敢,但是看阿芙这么坚持,便坐了下来。阿芙给连翘斟了一杯酒,倒是把连翘吓得站起身来,“娘娘这个使不得,奴婢承受不起。”   “连翘,你本也是大家子中的小姐,我左右不过是一个庶女出身,这点你是受的起的。好歹服侍了我那么久,我早已把你当作自己人了。今日,我特地是感谢你的。”她走到连翘跟前,把连翘再按回椅子上。   阿芙也自己斟了一杯酒,捏在手中,“以后若是我的孩子找到了,你一定要尽全力照顾他们成人。”   阿芙没有拐弯抹角,而是开门见山。连翘道:“奴婢向娘娘发誓,一定会的。”   阿芙本想再说些什么,但最后发现也没什么好说的。连翘总觉着阿芙是在说辞别的话,便问:“娘娘可是有事要做,关乎安危,所以才说这些?”   “哪有。”阿芙笑了笑,笑容很自然,便破除了连翘的疑心。   她敬的酒连翘一饮而尽,被辣的直眨眼睛。阿芙手中的酒并未喝,而是偷偷倒掉了。连翘本想回敬阿芙,可是在她起身去倒酒时,一阵头晕目眩后,她站不稳了。阿芙放下杯子扶住她,连翘已经昏睡过去。   她方才在指甲中藏了足量的蒙汗药,在给连翘倒酒的时候全部弄到了她的酒杯里,这回足够连翘睡上四五日了。   “来人。”门外走进来两个小宫女,“她喝醉了,快扶她回房休息。”   “是。”   连翘被扶走后,她这才看那封没来得及拆开的信,先是惊喜,而后便是无尽的恐惧和担心。简单拿了些细软,乔装打扮成宫女出宫去了。   本打算去泗水河的她临时改变了路线,直奔永安而去。   ……   沈赢不在永安这段时日,姜月瑶可谓是呼风唤雨般折腾。王绣死后,她便开始针对杨媛开始报复。杨媛有个哥哥在国库任职,担任做账主薄一职,姜月瑶盯上了。一夜之间,杨家被以圈地营私,造假账等罪名炒家。   杨媛哥哥的职位还是杨媛向沈赢讨来的,听到全家入牢狱,杨媛直接找了姜月瑶来。可是正中姜月瑶下怀,被抓了起来。   当时姜月瑶刚坐上太子妃的时候,杨媛对她百般折辱,处处针刺她,此刻她是六宫的皇后,自然不会轻易放过杨媛。她以杨媛为了逼她徇私枉法行刺她的罪名,将她拿下。   但并未把杨媛关起来,而是吩咐慎刑司设刑。把杨媛放在了蒸笼之上,活活给蒸死了。锅底下燃烧的熊熊大火,蒸笼被怎么挣扎都顶不开。蒸笼中的人哭号惨叫,哀声响彻整个六宫之中。   姜月瑶还命令人把郑薇、宋思苣请来,同她一同观看。宋思苣的整张脸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想到杨媛是被这样活活蒸死的,她却一阵作呕。郑薇因本就是个胆小怕事的人,早就昏厥了过去。   这么大的动静引来了聂氏,姜月瑶走上,“母后万福。”   聂氏显然不太认可姜月瑶的手段,“我只觉得你闹闹便罢了,他们好歹都是皇帝的妻子,你怎能如此对她?”   姜月瑶道:“她本是罪臣之女,又把他们全府入狱的事怪罪在儿臣的头上。诚然我知道他们的罪责是我父亲找出的,但她也不该猪油蒙了心来暗害儿臣。皇上将六宫交给儿臣来掌管,儿臣自是有权利处置她。”   聂氏虽狠毒,但是她并没有姜月瑶这么狠毒。当初为了避免皇子之挣,力挺沈赢继位,姜顺确实功不可没。若非他笼络朝臣,沈赢并非她的子嗣,是坐不上皇位的。   当初要沈赢娶姜月瑶,一是对自己有力,二来是看姜月瑶这柔柔弱弱很好拿捏,没想到如今才看清,原来她是这样狠毒的人。   “毕竟他们都是皇上的人,后宫是为皇帝开枝散叶的地方,而非杀人之地,日后若要充实后宫,谁还敢来?”   “母后错了,想必天下的女子都知道后宫之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可他们就是挤破了脑袋也要进来,因为他们知道,只要有能力,就能活下来,母后当年不也是这样走到今天的位置的吗?”   聂氏看姜月瑶如此伶牙俐齿,心中隐隐不安。不过经这一事,聂氏也算明白,姜家耳朵势力给的过大了。等征讨完沈逸,她会想办法慢慢下了姜家的势力,。若不是姜家势力大,姜月瑶也不敢如此放肆。   聂氏转身离去,姜月瑶还假惺惺的恭送。一旁的宋思苣再也忍受不住这样的场面,她感觉闻到了蒸笼中人肉被蒸熟的味道。一阵呕吐后,瘫软在地上,她好想和郑薇一样,早早晕了过去,也就不必受这份折磨,可是偏偏晕不过去。   一旁的郑薇更是可怜,连晕了,身边的宫女都不敢去搀扶她回宫。   杨媛已死,姜月瑶也觉得没什么兴致了,便看了看宋思苣和郑薇,转身离去,走之前还吩咐了句,“把她丢到狼多的山里去,别可惜了。”   她嘴角一丝讥诮的笑意散开,如今她才是最有权势的人。她叫谁死,谁便不能活。她更期待阿芙的到来,相信阿芙已经看到了她送去的礼物了。    ☆、第一百零八章:捉住沈逸   泗水河突降骤雨,波涛汹涌,眼看战事打了这么久,到底是没有分出个胜负来。沈逸也是心急,若说粮食,他所囤的根本比不过沈赢的。   此刻两方就耗在泗水河,恨不得都想把彼此生吞活剥了。   “皇上,敌军趁我方不备,从万丈悬崖上绕过来偷袭我方粮草大营。”   沈逸本就担心粮草不够,此刻一听粮草烧了,再不去研究什么地图,转身冲出帐外。   外头瓢泼大雨,他却看到山间那头黑滚滚的狼烟在雨中窜天。这行军打仗粮草是最要命的,他明明藏的很严实了,怎么会被发现呢?   此刻武秉老将军正在重新安排防守,他一时间找不到人手,正巧也想自己去看个究竟,便对身后的人说:“带我去看看。”   到储备军粮的地方要经过一个山谷,把军粮放在这里一来是为了保险,毕竟两边有天然的天堑围绕,除了山谷中间的一条路,根本没有别的路能走。   这样即便是敌军想要偷袭粮仓那也是不可能的,两边崖上都开有隐蔽的山洞做掩护,洞中有侦查将士。   如今给他来了一句军粮被烧,他就不能明白了。难道那么多人守在谷口,眼睛都成了出气的?看着敌人进去愣是没发现?   沈逸越发的觉得有蹊跷。   走到山谷时,他特意停下来观察。转身道:“去把那些负责防卫的将士都叫过来。”   身后没声音。   他转身过去,还没看清,后背不知被谁重击一下,瞬间晕了过去。雨水打在他的脸上,他就趴在泥泞里。   那个告诉他军粮被烧的人掂量了下方才用的盾,够重量,想必一时半刻醒不来。朝沈逸吐了一口唾沫,“就你这样还想打天下挣皇位?我呸。”此人正是当时他收复金陵的时候收在麾下的金陵提督的副将,熊志。   当时沈逸本想杀他,可是金陵需要老人治理,他一时半刻间找不到何事的人。加上熊志比较得人心,便想暂且用他,许给他大将军之职。   此刻他万万想不到,熊志会被他背地里捅一刀。   ——   与此同时,沈赢的营帐中。   “皇上,外头有个敌军将领,他自称是您的人。”   沈赢本是焦灼不安的在帐中踱步,听到消息,看了看仇白坚,在仇白坚点头后他方道:“立刻传此人。”   不久一个人走了进来,此人便是熊志。   沈赢本想这个叫熊志的人应该是个五大三粗留着脸面胡的糙汉子,怎想,此人并非如此,而是不魁梧,甚至有些瘦弱,两颊凹陷,单眼皮小眼睛,倒是长得有些贼眉鼠眼。   “罪将熊志,拜见大胤皇帝。”双膝跪地。   “你就是军师口中所说的中将军熊志?”   “正是末将。”语气有些张狂,脸上带着喜色。   “你既然弃暗投明,来到我的帐下,便是我的人了。”他还想在说什么,却看到仇白坚在一旁轻轻摇了摇头,他便话峰一转,“今日你也累了,你为我大胤立下如此大功,我必然重重有赏,你且先下去休息,我稍作安排。”   熊志听言心喜,叩拜退出了帐外。   这时沈赢才问:“你方才为何摇头?”   仇白坚道:“此人原本在金陵提督的手下做副将的时候,便多有污名。卖主求荣不可重用,日后定不可留。沈逸今日,也是输在了用人不淑上。”   沈赢觉得仇白坚说的有理,“那便杀了他。”他怕熊志把他也出卖了。   “既然利用了,不妨再利用一次。难道殿下不想?”他指了指帐外,沈赢已经知道仇白坚的话外之意。   仇白坚继续道:“如今沈逸已落入我们手中,皇上便可整军待发,直逼金陵了。”   沈赢嘴角一丝讥笑,还是他赢了。   沈赢大喝道:“来人。”他想去看看这个好弟弟,那时是如何把自己野心藏的滴水不漏的。   沈逸被抓,很快传遍了整个沈逸的阵营中。一时间阵中沈逸的阵营中人荒马乱的,已经自乱了阵脚。   武秉见此状,倒是即刻叫身边的亲信去制止。照这么下去,不用等敌军来犯,便自行灭亡了。   沈赢最近总是眉头乌云密布,此刻听到沈逸军营的消息,总算是雨过天晴了。这是仇白坚为他献的又一个计策,如此诛心之计,也只有仇白坚想的出了。   不过好在沈逸的阵营大乱,倒真是在他们意料之中,还真是怕他们由武秉带领难以乱起来呢。   “如此好消息,想必皇上这次稳操胜券了。”   “一帮乌合之众,一支军队要想训练有素,至少打过三场战役,训练有素。这些人中,除了武秉带走的那些,其余的不过是穿着盔甲的地痞流氓罢了。即便再勇敢杀敌,这没了将领,还不是一样打回原形。”   仇白坚也认同沈赢风分析,确实没错。   “皇上,混乱只是暂时的,我们必须要趁此时攻打过去。武秉是赫赫有名的战将,相信他很快就会稳住军心的。”仇白坚建议。   沈赢道:“好,左右。”   “在。”外头来了一人。   “即刻下令,过河直捣金陵城,按军功行赏。”   “遵命。”   在左右退下时,沈赢又道:“慢着,武秉将军只可活捉。”   “是。”   左右离开后,仇白坚道:“皇上还是重人才的。”   “武秉是个战将,我自幼便钦佩他的战记。这次是他站错了队,我希望他日后还能为我所用,毕竟战将人才,百年难遇。”   确实如此。   ——   “娘娘。”   姜月瑶正在吃着点心,欢迎正在给她轻轻捶着肩膀。她看到灵鹊回来了,便道:“我叫你去请莒妃,人没请来,你怎么就回来了?”放下手中还没吃完的半块点心,欢迎停下锤肩的动作,为她端来了冷热刚好的花茶。   灵鹊脸色有些苍白,走路有些紧促。姜月瑶看得出她脸色不对,心知灵鹊这丫头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便直接问:“这是怎么了?见鬼了不成?”   灵鹊走进来,,看了看旁边,姜月瑶便道:“你们都下去吧。”欢迎也包括在内。   众人走后,灵鹊这才吐话,“方才奴婢到了莒妃的宫苑说了娘娘您说邀请她来椒房殿吃茶赏花,可是宫内的人说,大清早的没人见到过莒妃的人。问了侍奉她梳洗的宫女,那宫女说,一大早去敲门了,但是没人回应。因平常莒妃有个习惯,若是她不同意,宫女是不敢随便入内的。”   灵鹊缓了缓继续道:“奴婢便想,这莒妃倒是胆大了,娘娘的邀请还敢这么大架子,本想亲自去说个一二。”   说到这灵鹊便顿住了不在多言,她往门口瞅了瞅,站起身俯在姜月瑶耳畔以耳语相传。   姜月瑶听后,先是眉头皱了皱。不过,最后还是摇了摇头笑了。    ☆、第一百零九章:姐妹抉择   “如此倒是像她的性格,其实她对我造不成什么危害。她和郑薇一样,胆小怕事,我并不想除掉他们二人。”   姜月瑶继续道:“为了皇家体面,趁还没宣扬开,先控制住局面。”   灵鹊很激灵,“奴婢知道娘娘会这么想,方才回来时已经命人封了莒妃的宫苑,她的房门还管着,我告诉所有人莒妃还睡着,不要他们打扰。”   姜月瑶看灵鹊得意的说,她只淡淡笑了下。灵鹊本想这下会收到姜月瑶的褒奖,可是不然,事情不如她想的一样美好。   姜月瑶把宋思苣的死说的很体面,说是她突然得力急症便去了,因御医和验尸官都是她买通的,自然大胤记录妃子的史官也是这么记载的。   数日后,她收到了有关姜寄芙到达永安的消息,没想到来的还真快。   不过随之而来的也是泗水河传来的捷报,虽在那日进攻时,南殷的军马突然到了,还有忠义王府的人也到了。   不假,忠义王府最终选择了沈逸。   沈赢没有拿下金陵,不过也算挫败了沈逸的军马。其中还有不幸的事,是有关聂家铁骑的。   沈赢利用犒劳三军为由,遣派熊志做了活靶子。说是那日大家都酩酊大醉,熊志却突然起反,原是他和沈逸商议,唱了个双簧戏,想要毒死他们所有军队结果被沈赢识破,杀了熊志,好在没让沈逸逃走。   不过,聂家铁骑和沈赢带的军队都损失惨重。而在直捣金陵时中了埋伏,聂家令人闻风丧胆的铁骑军全军覆没。   事情如何,却没人得知,可聂氏看到这样的消息不知该喜还是忧,她即可写家书给聂家。   事实是,沈赢把事情本末倒置。他先是利用铁骑军逼退了武秉,虽然后来被南殷和忠义王府所支援,没能让沈赢实现打入金陵的局面。但在撤退回来时,分明是他设下了埋伏,把他的将士交给仇白坚带领走别的路,而自己领着铁骑军走入了埋伏口。   是他命令人将铁骑围堵在山谷间,掘断了两边退路,从山顶滚落大石,又弄了许多焦油,丢了火把,把那些训练有素的铁骑火火给烧死了。   而那些执行他任务的人是他花钱买来的死士,事后那些人也都自行了断灭口了。   若是有人见过这场面,那么一定能够听到那鬼哭狼嚎的哀叫,战马的嘶鸣,以及空气中弥漫着骨肉烧焦的味道。   ——   夜晚,大殿内昏昏暗暗的。这个夜晚极其的温柔,屋外的月儿更是圆润。椒房殿内,一男一女在鱼水之欢之后,窃窃私语。   那赤身酮体附在男人胸口的女人正是姜月瑶,可是男人的脸因被幕布的暗影挡住,看不出是何人。   “这么久不来,我都想死你了,你去哪里了?”   男人抚摸了下嫩滑的肌肤,“我自是为你寻‘礼物’去了。”   “礼物?”   “你会喜欢的。”   姜月瑶身子往上挪了挪,亲吻了下男人的额头,“相信有个消息,你也会喜欢的。”   “怎么说?”   “聂家铁骑军已经消失了,而我的兄长已经把聂家围困了。此刻想必那聂氏已经收到消息了,过不了多久,她自会来的。”   姜月瑶刚说完,便听到外头传来吵闹声。   “娘娘她已经休息了。”是欢迎的声音。   姜月瑶起身下床,在地上随手捡起了衣服披在身上,“说曹操曹操就到了,你先回去吧,改日再详说。”她把男人的衣衫捡起递了过去。   男人没有接,依旧躺在暗处,“我不想再这么和你偷偷摸摸下去了。”   姜月瑶俯身亲了亲男人的嘴唇,“很快就不用这样了。”   门外欢迎努力的将声音放大,好叫屋内的人听见。   聂氏呵斥欢迎,“既是睡了,你这么大声音吵了皇后岂不是犯了死罪?”   “还请太后治罪奴婢,娘娘她真的睡了。”欢迎极力阻止,这是姜月瑶吩咐的,她定是不敢不尊的,即便是聂太后也不行。   正在欢迎还在阻止时,殿内传出了姜月瑶的声音,“欢迎,是谁这般吵得我睡不安生?”她心中知道谁,但还是装作不知。   姜月瑶到了殿门前,看到聂氏,赶紧福身请安,“儿臣仪容不得体,还请母后恕罪。”没等聂氏说平身,她就起身了,显然聂氏也不会说的。   “不知母后深夜前来究竟为了何事?”   聂氏冷哼一声,“我来为了何事,你自是明白的,又何须哀家多说?”明摆着假惺惺,却还在装蒜。   奈何姜月瑶竟是无比的有耐性了,一张俏脸苦恼着,“母后何事,儿臣又非母后,岂能知晓?”   聂氏道:“你少在哀家面前摆这一套,我问你,为何命令姜旬书擅用御林军把聂家围困住?”若不是得知铁骑军的事,她写信回聂府,她还不知道聂家三天前就被围困了。   果真是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聂家铁骑军何等威武?谁人不闻风丧胆?即便是先皇还要礼让三分。她的父亲从不上朝,却拿着上万石的食邑,也没人说个什么闲话。   如今不过是一只聂家军败了,还能再训练出聂家铁骑的。   姜月瑶眼含委屈,“母后您真是怪罪儿臣了,这事儿臣确实不知。皇上走时,只安排了儿臣管理后宫,却不让儿臣过问朝政的。后宫不得干政,想必母后比儿臣更清楚。”   她边说边抹着泪,“皇上走的时候,国事交给了谏议大夫徐大人,并未交给儿臣的父亲或兄长,所以,儿臣也不知。或许是皇上的命令?也或许是徐大人假公济私?不知聂家与徐大人可有什么过节?”   经姜月瑶这么一说,聂氏倒是像没了底气,她哪里知晓这个徐大人是拿号人物。当初皇上执意说他公正,可以信赖。她不过想皇上本就是她手中傀儡,囊中之物。便没有过于上心,谁知此时,竟是她被玩弄在鼓掌之间了。   一时气恼,以为是姜国相家想要趁机遏死他们聂家,与她争夺皇权。   聂氏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聂氏前脚走,姜月瑶便立刻止住了啜泣。把眼角的泪轻轻抹掉,嘴角带上笑意。   论演戏,谁也不能比过她。就连姜寄芙都被她骗的无法察觉,又何况这聂氏。曾经别人怕她,如今没了聂家铁骑,除去聂家,便是她聂氏的倒台之日,谁敢与她姜月瑶争夺?   聂氏在后宫横行了多年,这大权也该易主了。   ——   而千里迢迢从金陵赶回到永安来的阿芙本想城不好进,谁料想并没有仔细查她,轻松的进了来。   刚到城内,便有一个小孩子给她递了一盒胭脂。她找了无人之地打开来看,是姜月瑶的字迹,她约她三日后在城外白山相见。地点很清晰,阿芙想想她要等三日,就觉得很漫长。   她此刻的心情,是一刻都等不了的。   想想皇宫又进不去,她只能先找个地方落脚,看姜月瑶三日后究竟要怎样。   这样确定之后,她便转身去找客栈。因为她是秘密来到永安的,所以不希望被人发现,只能去找个偏僻的小旅馆先歇脚。   阿芙一边警惕一边向偏僻处寻找小旅馆,永安城中是不缺这样的馆子的。一般都是外行的不那么富裕之人落脚的,人多眼杂,正好掩护。   一来她身上本就盘缠不多,一路上连首饰能当掉的都当了。二来也是为了安全着想。   阿芙越走越是觉得身后有什么人跟着,当她回首的时候,却什么人影都没看到。   等阿芙转过身继续走的时候,确实在她背后闪过一个影子,迅速的来不及看清。    ☆、第一百一十章:相约见面   三日之后的风有些大,有些冷。在金陵没多久,倒是忘记了北方四季分明,而如今的永安城已经入秋了。   时间可真快。   阿芙在事先约定好的地方等着,衣着单薄的她只觉得山上的风寒冷刺骨。   真不明白姜月瑶为何要在这种地方见面。   “许久不见,别来无恙。”是姜月瑶的声音。   阿芙转身看着身后那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她摘下篷帽,露出一张精巧的脸来。还是那样美,不过她眉宇之间却是多了几分狠厉的气息。   “孩子呢?”   姜月瑶道:“难道你来永安,不正是为了王绣的事来的吗?孩子?什么孩子?”   阿芙登时怒火中烧,又是姜月瑶耍的花招。在她正想冲过去揪住姜月瑶的衣襟时,却突然从她身后走出来了几个蒙面人。   姜月瑶道:“别介意,出门在外,不得不防。”   而阿芙却只是一个人。   “你信中明明说是孩子在你手中,孩子呢?”从生下孩子,就不曾再好好看上一眼,对于一个思念孩子的母亲来说,那是何等的痛苦。   姜月瑶依旧肯定的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的孩子不该是跟在你的身边吗?”   阿芙急红了眼,冲上去,却被蒙面人挡住,把她推到在地上。阿芙坚强的站了起来,看着姜月瑶一张美丽的脸逐渐的变得狰狞。   “懒得和你多说,既然来了,咱们就开门见山,做个等价交换,说不准,还是你赚了。”姜月瑶拍了拍手,嘴角带着笑意。   不时,有一男一女被捆绑着压了上来。而押送他们的男人阿芙见过,曾经在太子府见过。   等待慢慢距离近了的时候,阿芙一眼认出了那个妇人是她的母亲,李玉清。   阿芙不可思议的喊了声:“娘。”这一声娘饱含了多少的思念。   李玉清此刻早已病的一把骨头,原本就清瘦的她,此刻看上去更瘦,不仅瘦,还白的下人。脸色难看,像是饱受了许多的折磨。   李清玉根本认不出阿芙了,因为她早已不是当初的模样,从圆脸变成了瓜子脸,根本就是换了个人。不过是阿芙的眼睛未曾改变,很像她,所以她疑惑的问了句,“你是.......阿芙?”   阿芙自然是先找姜月瑶问罪,“你把我娘怎么了?”   姜月瑶笑了笑道:“呵呵,你想多了,我就算再狠,也不会对一个即将要死的人动酷刑。她是自身的病,才导致的这般虚弱,我为你找到了你的母亲,你可别冤枉了好人。”姜月瑶傲慢的说。   阿芙想要去抱她的母亲,可是她根本接近不了。   阿芙并不傻,知道姜月瑶方才说的交易。她是想在自己的身上榨取对她有利的利益,可是她换了身份,改了容貌。如今算是一无所有,她究竟还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   “放了我娘,什么我都答应你。”   姜月瑶眉毛一挑,“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只要你答应把一件东西交给我,你娘就会平安无事的回到你身边。总是那东西对你也没有什么用,又能换回你娘,何乐而不为呢?”   她笑如蛇蝎。   “什么东西?”   “先皇遗诏。”   阿芙一惊,“我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也没有你想要的东西。”   “姜寄芙,你不傻,你该是知道我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她在威胁阿芙。   “先皇驾崩时,是太后陪在他的身边,所有皇子都在。就算有什么遗诏,也不会在我手中。”   那天先皇驾崩之时,她还在太子府内。   姜月瑶并不着急,继续道:“你好好想想,在你和亲去往南殷国之时,在皇宫的那座小庙里,先皇到底给了你什么,又说了些什么。”她说话间,好看的眉毛一动一动的。   她在帮阿芙回想往事,希望阿芙不要继续隐瞒。   阿芙再次一惊,为什么姜月瑶会知道这事。   但她依旧道:“我与皇上在庙中下棋,参禅。”   “你当真记不起来了?那我便帮你记起来。”她挥手让人把她娘推到一旁的悬崖边,那哗啦啦的石子落下去,令人胆战心惊。   阿芙及时喊道:“不要。”   “怎么?想起来了吗?”姜月瑶挥手令人停住。   阿芙记得那时先皇确实给了她一道圣旨,说是在他去世后,到了关键时刻再去取出。而那个圣旨就在寺庙的佛祖身后的那个五行八卦阵的密道最后一道封门里,那时皇上还特意叫她务必记住。   可是,皇上并未说那道圣旨究竟是什么内容。   因为皇子动乱,各方势力自竖一支。加上在她身上又发生了很多的事情,令她把这事给忘了。   如今姜月瑶却是找她要,而姜月瑶又是如何得知的?   这才是阿芙最怀疑的。   “你怎么知道的?”   “聂氏她在宫中耳目众多,她能把持皇权多年,令先皇都束手无策,自是知道她在宫中的爪牙不能小觑。我自是截获了聂氏的爪牙,逼问出的。”   既然姜月瑶是截获了聂氏的爪牙逼问出的,那么,聂氏可能并不知道这一事,否则她在去和亲的路上,估计就已经没命了。   看来那时,姜月瑶就已经在聂氏的眼皮子底下有所行动了。可是姜月瑶既是知道,为何没有在她和亲的途中杀她灭口?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在知道后却没有杀你灭口,而是放你去和亲?”姜月瑶看着阿芙疑惑重重的表情,倒是道出了阿芙的疑问。   “是。”阿芙倒不含糊。   “那是因为你只是个青楼女子所生的庶女,这么卑贱的你,怎么可能影响得了我。”   就连此刻,姜月瑶也不会忘记狠狠的折辱阿芙一番,告诉她,她不过是个最低贱的下等人,要有自知之明。   姜月瑶继续言说,“只不过沈逸他起反影响到了我,而你和沈逸早就郎情一切,只是没有表明罢了,众人不知,我可是知晓的。而知晓的还有先皇,在你和亲时,最极力反对顶撞皇上的,只有沈逸一个人,而先皇却把这道密旨给了你,本来你无足轻重。可是你是沈逸的人,若是那道密旨流出,叫他出师有名,对我最是不利。”   没想到姜月瑶的心思这么深沉,当初只想她温雅贤淑,善良可亲。却不知,她却是心如蛇蝎,伪装的极好。   “最不利的不该是沈赢吗?”阿芙突然问了句。   姜月瑶居然觉得阿芙问的这个问题十分好笑,待她笑累停住,才说:“一个傀儡而已,哪里有利和不利之言。”   听姜月瑶这么说,阿芙心知。这姜月瑶不仅是背叛了聂氏,而且连她的夫君沈赢也背叛了。   阿芙看姜月瑶的样子,看来今日她是想势在必得。如果拿不出那密旨,她母亲性命难保。如果拿出,那就不是她阿芙了。   她曾在先皇面前立下毒誓,绝不会轻易交出这道密旨。她现在处于两难境地,无法抉择。   但是看到母亲的脸,她的心有所动摇。千辛万苦,不就是为了救回母亲,如今她的母亲就站在她的面前,她又怎能见死不救。   “不该你知道的,还是不知道的好。”   “那你大可杀了我,又何必这般费尽心机要那密诏?”   “杀了你确实一了百了,可是我不亲眼看着密诏销毁,怕夜长梦多。”   那么长时间的伪装,这才是姜月瑶的风格。   李玉清看的出女儿的为难,且她早就油尽灯枯,若不是龙岳帮她续命,也不会有今日与女儿得以相见。   “阿芙,不要答应她,做你认为正确的选择。娘再见到你已经没有遗憾了。”她说完从发丝间抽出一根磨得极其锋利的发簪,朝姜月瑶的心窝子狠狠的扎去。   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宇文弋大喊,“小心。”他出手把姜月瑶揽入怀中反手一击,把李清玉手中的发簪打掉捏住,反向打入李清玉的心窝。   所有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眨眼之间,一切都已经变了。   龙岳看宇文弋杀了李清玉,也恼怒挣扎,他只是想要守护李清玉而已,奋起的他像是野兽一般嘶吼。   所有的蒙面人都去支援宇文弋时,宇文弋道:“不用,我一个人就可以。”   龙岳曾是他的属将,自然他一个人解决比较合适。   阿芙趁乱到了她母亲身旁,看着心窝处鲜血直流,她颤抖着哭不出声音,“娘,你别怕,让阿芙来救你,阿芙的医术已经很好很好了,阿芙一定会治好你的。”她说这些话,竟然是连自己都不信。她低着头哭泣,泪水低落在李玉清的手上。   李玉清道:“阿芙,你是娘这辈子的骄傲。娘要告诉你,不管别人如何看你,你都是最好的。”   “娘。”   “我怕时间不多了,你听我说。你的身世,娘一直没有告诉你,其实你并非姜顺的女儿,你的父亲是他。”她指着正在和宇文弋厮打的龙岳的背影给阿芙看。   “他做了很多的错事,他只是想要娘活下来。这封信,你拿着,所有的一切,娘都写在这信中了。”李清玉说完咳嗽了几声,嘴角流出了血来。   “娘不想让你卷入这无谓的牺牲中,可是娘越是阻拦,却越是将你推向深渊,你能原谅娘吗?”   李清玉的脸色惨白,气虚越来越弱,可她还是挣扎着想要尽量多和女儿说一些话。   阿芙不停地点头,啜泣的说不出话来。   “阿芙,娘给你取名芙既是福,娘一直都希望你幸福。答应娘,好好活下去。”   “娘我答应你。”   一声太息之后,李清玉没了气息。她眼角泪水一直滑落,还有好多的话没有来得及说,好遗憾。   “娘。”   看到李清玉死在自己的怀中,她一声悲怆划破了这冷风咆哮的山顶,山间。   正在同宇文弋拼命的龙岳听到阿芙的声音,转回头看,见李清玉被阿芙紧紧地抱在怀中哭泣。   “公主。”他大喊一声,却是分了神,宇文弋的刀直接没入他的心脏。   龙岳一掌震开宇文弋,跑到阿芙的身边,丢下手中的刀。振起的尘土,身上的血低落在泥土里。他把李清玉抢过来抱在怀中,铁血男儿的柔肠,也不过是想把心爱的女子守护在身边。   龙岳抚摸着李清玉的脸,“公主,末将带你回家,那个满山开遍杜若花的地方。”抬头看向阿芙,眼中充满诚恳的说:“对不起。”   推开阿芙,抱着李清玉跳向了深渊。   阿芙不知道她究竟是得罪了谁,为什么她最重要的都要失去。   她看向一旁的姜月瑶,“我曾当你是我的好姐姐,我与你无冤无仇,可是你却千方百计的想害我,我杀了你。”   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她自从知道自己的母亲还活着,内心充满着希望,想要早一点见到自己的母亲,可是如今刚见到,她的母亲就死在了她的面前。   这一切都是姜月瑶造成的,姜月瑶躲开阿芙的扑来,道:“抓住她,必须要问出密诏。”她花容失色,再没了方才的稳定。   阿芙冷笑一声,把信装入胸口,转身对姜月瑶说:“你做梦,我死都不会告诉你的。”她靠在悬崖边,本想以死相要挟,看是否求的一线生机。   怎知,阿芙刚靠近悬崖边,便落了下去,好像是被什么拉住脚腕拉下去的。   阿芙啊的一声,掉了下去。   姜月瑶和宇文弋跑上来看,这么深的谷,根本看不到谷底,活是没了希望。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姜月瑶吩咐道。    ☆、第一百一十一章:囚车之中   瑟瑟冷风中醒来,有一张放大的脸在她的眼前晃动,她几乎瞬间清醒。源于逃命的念头,翻转个身子,她险些掉落到悬崖下头,还是一旁的人眼疾手快,将她按住。   “你最好还是别乱动,这是悬崖峭壁上,不慎就会粉身碎骨的。”一个人好生提醒,阿福看去,下头果真就是万丈悬崖。   可是回想刚才,明明她已经落下悬崖了,为何此刻却在悬崖的峭壁上凸出的边缘上困着,她不解的抬头去问,却看一个男子一个少年,这个少年有些眼熟,是了,这个少年是小羽。   如今他是又长高了,阿芙险些没有认出来,她惊讶道:“你是小羽?”那少年没有表情的点了点头。   一旁的男人开口道:“我是小羽的哥哥左悬,姑娘莫怕,我们是公子安排救你的。”   小羽是仇白坚的人,左悬是小羽的哥哥,那么就不用怀疑了。   “白坚他安排你们在这里,他难道知道我回来?”阿芙问。   左悬道:“我们是属下,只奉命行事,别的一概不知。”阿芙听后,也知道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就不再追问了。   但阿芙却不能原谅方才他们的举动,三个人都站在凸出的那块岩壁上,阿芙生怕掉下去,仅仅靠着岩壁,“刚才是不是你把我拉下悬崖的?你知不知道那多危险?我根本就不想死,毁容先不说,万一失手了,我不就真的尸骨无存了?”   ”我还以为你是打算宁死不屈,对你好一番佩服。”左悬又补充了句,“对了,不是我,是小羽负责接应你,他轻功最好。”   阿芙:“……”   “是啊,我拉的。”小羽认错都这么理直气壮,佩服。   “前几天是不是你们跟踪我?”   “为了保障你的安全,公子安排小羽跟在你身后保护你。”   “是啊,我跟着你的。”   “……”   小羽虽然有十六七了,可是他的眼神还是那样的童真。阿芙看着他,真想告诉他,方才把她从悬崖上直接扯下来,她一点防备都没有,知不知道多危险。她原本只是想要找脱困的法子,根本不想死。   想到死,阿芙突然想到就在刚才不久前,她失去了一直寻找的母亲,还有还没有来得及相认的父亲。赶紧摸了摸袖口,还好信件还在,但是不方便拆看,故而没有拿出来。   她不再言语,靠着悬崖壁双手抱紧自己,缓缓靠着悬崖壁蹲下。   左悬道:“姑娘,你千万不要多想,因为必须要在他们面前‘死’,才能安全的带你离开。”   阿芙道:“死与活,如今还有什么大的区别吗?”她现在就是被人一直摆弄的玩物一样,来回奔逐,到头来,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一样,我已经弄了一具与你相仿的尸体在山下。这么高的悬崖上掉下去,必然是无法辨别的。再过一会儿,就会有人来接应我们。”   听左悬这么说,他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不时,天逐渐黑了。在月亮慢慢爬出云层时,山顶上传来了三声猫叫的声音。左悬说,是来接应的自己人。   她从山崖上被拉下悬崖,却又活生生的从这悬崖峭壁上爬了上去。阿芙转头看了看身后,虽然难过被她极力掩盖,可还是没来由的眼泪冲击眼眶。   心中默默道:我会为你们报仇的。   左悬把阿芙带回了仇白坚早就安排好的一处隐秘的宅子,几天后,永安城都在庆祝得胜归来。阿芙想要出去,可是那些侍卫看守的紧。这些人是左悬安排的人,说是她在姜月瑶的面前已经是个死人,为了不惹事端,希望她在仇白坚回来前不要到处走动,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说白了,这些人就是看守她的。还说什么保护,不过她也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做,故而也就没有多做反抗。   但门外有几个小孩子嘻哈的跑了过去,喊着去看什么叛贼五皇子。阿芙一听,心中一惊,难道沈逸泗水河败了?   极度的想要知道是否是他败了,让阿芙心里焦灼。可是出不去,这又让她坐立难安。   阿芙从院子里走回了屋子里,这是她仅存的活动范围了。进去后,她便关上了门,不时里头传出了咕咚咚一阵响,门外的人听里头有情况,便破门而入,见昏倒在地的阿芙,赶紧跑了过去。   “姑娘,你怎么了”   阿芙悠悠转醒,道:“方才有个黑衣人,不知是什么来路。我刚进来,他便吹了一些白色的粉末,我就觉得头昏脑涨,四肢无力。”这时,她的嘴角流出血来,她用手摸了一点放在眼前看,“怕是什么厉害的□□,你快去集结所有人追,看是否有解药。”   那人有些犹豫,阿芙有气无力的道:“你看我这样还能离开这个院子吗?”那人看了看,好像说的也对,立刻领命去追。   另一人想要也去,阿芙道:“你别走,你赶紧去找大夫来。我怕他一时半刻回不来,这毒再蔓延了。”   另一人已经把前院的人都调走了,这个人吧阿芙扶到床上,正准备转身出门去请大夫,却被阿芙从被子底下抽出的一根板凳腿给打晕了。   阿芙立刻吧嘴角上的血渍擦掉,换上这个被她打晕的人的衣服,从前门走了出去。刚打开门,没想到门外还是留了两个守门的,拦住了她的去路,阿芙压着嗓子壮着男人,“那位姑娘中毒,追解药的人还没回来,我要去请大夫。”   “谁都不可以离开这个院子。”   “那姑娘要是出个什么事,你我都逃脱不了干系。”   那人想了想,说的也没错,也知道方才调集人手追什么黑衣人必然是有事发生,所以就放行了。   阿芙逃出来后,松了一口气,她拐过一个胡同后,就拼命的跑。不知不觉,就跑到了大街上。   此刻大街上站满了人,阿芙头一次觉得永安居住的百姓可真多,这怕是万人空巷了吧。随着大军的缓缓走来,最前头的事沈赢,他一身黄色的战甲,那么夺目。   阿芙瞅着行军中,希望沈逸没有失败。在行军过了一半,果真出现了一辆囚车,而囚车内那个披头散发,胡茬泛着青色的人,虽然外表看着狼狈不堪,但他的眼睛依旧炯炯有神,这个人,正是沈逸。    ☆、第一百一十二章:一盆杜若   阿芙在人群中看着沈逸被押解走过,但沈逸并未看到她。军队过去后,人们也就散了。   有人在说:“听闻他就是原来那个无人知道的王爷,后来是先皇下旨正了他的名,才被人所知的。”   另一人不解的问:“那为他既然是皇上的血脉,为啥会无人知道他是个皇子呢?”   “听闻他母妃曾经谋害皇后。”说完,又怕那人不理解,就又解释了句,“就是当今的太后,当初本他的母妃就被处死了。他们是波斯人,波斯人总是对我们中原虎视眈眈,先是母妃谋害皇后,这又是儿子想要某朝篡位。”   “啊?波斯人?我以前听别人说,那些波斯人很是野蛮。”   “对啊。”   “他是皇上的子嗣,怎么会是波斯呢?”   “嗐,皇上那可是坐拥天下的男人,后宫里头啊,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哪像我们,这要饭从南要到北,连个女人的小手都没拉过。”   两个叫花子在那说着,其中一个叫花子说的跟当时宫中发生的事情他就在场一样。   “那他既然不是皇上疼爱的子嗣,没继承皇位做个王爷也挺好,干嘛要和新皇对着干?这不是找死吗?”   “这个明王可是野心勃勃,听说为了得到皇位,没少干坏事。不过他偷偷学了很多有关战术的兵书,这次要不是皇上找了挚友仇公子帮忙,新皇恐怕也在泗水河赢的没那么容易。”   “你知道的还真多。”其中一个少瘦点的叫花子搔了搔鸡窝头。   另一个年老一点比那个瘦点的胖点的叫花子道:“你刚来这京城,不知道也正常,做我们这叫花子啊,就得耳朵灵,不然哪里有施舍都不知道,这不是要饿死啦。”   “嘿嘿。”那人傻傻的笑了笑。   “走吧,听闻三日后要斩首这叛贼,到时候我们来看看。他们整天高高在上,让我们也看看他们脑袋是不是比我们的金贵。”   阿芙看他们说的不亦乐乎,一直跟在他们的后面没有出声。但居然说沈逸是叛贼,还要对他的死幸灾乐祸,心中各种不适。   阿芙在他们身后说,“但也不是什么事情都需要耳朵灵带来益处,也有肯带来杀身之祸。”阿芙走了过来。   她就是不允许任何人说沈逸,沈逸是师出有名的,先皇给了她一道密旨,当时表明是要她帮助沈逸重新掌权沈家的天下,那密旨一定是传位给沈逸的凭证。   只是这些日子太多的事让她忘记了那道密旨的存在,这么重要的事情,是她的疏忽。   两个叫花子听到阿芙的声音转过身来,“你是什么人?”   “妄自猜测皇家的事,难道就不怕死?”   那个年龄长一点的叫花子道:“这些事都是人人知晓的,又何须我们乱说。”   “谁告诉你们的?”   “你到处问问,民间十有八九都知道。”   阿芙最终没了底气,丢给了他们一点银子转身走了。倒是叫那两个叫花子有些摸不着头脑。但阿芙明白,这样毁坏沈逸的名声,不是聂氏所谓,毕竟她要想做,何必等待今日,而只能说,这个人是姜月瑶。   她既不帮沈赢,又要诋毁沈逸,可是她究竟是要做什么?难道姜家想要做第二个聂家?   阿芙正在深思,被身后的声音给吓了一跳。   “还请姑娘跟我回去。”   是左悬的声音。   阿芙转身看了看左悬,道:“你们公子只是说要你们看护我,并不是说要你们囚禁我。”   “在左悬看来,都是一样。”   阿芙知道左悬看着并不是像杀手一样冷酷,但是他身上总是有着一股子神秘的令人惧怕的气息。   阿芙不敢反抗,因为方才那两个叫花子说,仇公子帮助沈赢打赢了这场仗。而这个仇公子是不是仇白坚,她心里最清楚,所有人都知道仇家公子仇白坚和沈赢是挚友,所以必然是仇白坚无疑。   她很想亲自问他,为什么要帮助沈赢。仇白坚该是知道阿芙是帮助沈逸的,而他帮助沈赢,岂不是和自己对着干了?   他当初曾对她说过,沈赢已经和以前不同了。他会慢慢退出离开他的身侧,阿芙也明确的告诉过仇白坚,她选择的是沈逸。   如今这个情况,真假,只有她找仇白坚问个明白。   阿芙被左悬带回去后,再没有给她能够离开的任何机会,直到左悬说,要带她去一个地方,说仇白坚在那里等她。   仇白坚既然是帮助沈赢攻打沈逸,可是最该现身的仇白坚却是久久未曾现身。   ……   马车咕噜噜的碾压在青石路上,阿芙就坐在马车中。她在想等会儿见到了仇白坚她该怎么开口,许久没了见面了,毕竟他帮助了她那么多,如今再次见面,却是她开口质问她有关另一个男人的事,所以,她的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阿芙并不知道左悬要将她带到哪里去见仇白坚,在马车内坐的有些无趣。   突然马车颠簸的厉害,阿芙睁开了眼睛。方才她竟是不慎睡着了,许是这几天心中一直担忧,晚上又夜不能寐,并没怎么休息好。   她掀开了一点帘子看向外头,这路无比的熟悉,是了,是去她曾经居住的那个竹楼的方向。   不时,马车抵达。阿芙在左悬的搀扶下走下了马车,这竹楼还是一样,没有什么损坏,只是今时她在回到这里的心情,却是不一样的。   心是那样的平静。   走到竹楼内,她便看到仇白坚正在努力的整理什么,她开口叫了句:“白坚。”   仇白坚转过头来,对她温柔一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到了。”再次转回头整理东西,不时,他一个手转动轮车,向她缓缓滚动过来,捧着一盆奶黄色的花,“回来的匆忙,险些就要死了。”   阿芙道:“这是。”   仇白坚笑道:“你爱的杜若,我从千里之外将他好生带回来的。”   阿芙顿时感觉自己的心揪了一下,好似不久前,沈逸也送给了她一盆杜若。不过,仇白坚却比沈逸要温柔的多。   刹那烟火,恍若隔世。阿芙伸出有些僵住的手,将那盆并不算太生机勃勃的杜若捧在手中。看到了仇白坚的笑容,她竟是有些难以开口。    ☆、第一百一十三章:挖走左眼   “知道你喜欢杜若,所以特地为你采摘的。想要亲手带回来送给你,只是千里迢迢,杜若并不那么容易存活。”仇白坚道。   阿芙点了点头,微微俯身把杜若花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她看着那奶黄色的杜若花,“是啊,就像南橘北枳,杜若亦是有它所生存的环境。亦是如人心,不属于你的,如何都难以得到。”   仇白坚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你是在影射我与你吧。”   “或许吧。”   仇白坚继续靠近了些,阿芙却是王后退了几步避让,“阿芙,如果我现在依旧向当初我对你说的那样告诉你,我带你离开这纷争之地,你愿意吗?”仇白坚不傻,更是知道阿芙说这些话,必定是知道了他帮助沈赢攻打沈逸的事。   阿芙道:“不愿意,白坚,你记得曾经我给你的回答吗?就在这里。”阿芙点了点桌子。   仇白坚眼睛眨了眨,“记得。”   “你帮他就是和我做对,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他们二人都心知肚明在说什么。   “他既是君,我是君的臣子,臣子为君出谋划策,理所应当。”仇白坚知道阿芙会问他这件事,可是,他没想到,沈逸在阿芙的心中是这样的重。   “你相信我吗?”他又开口道。   阿芙转身走到门口,停住,“曾经或许会。”她的眼睛看到门外那一片早已成熟的黄豆地,勾勒出了许多的回忆。   曾经何时他们还在这里说着真心话,而今都学会了伪装。阿芙头也不转的离开了,仇白坚没有阻拦她,左悬在外头阻拦,是仇白坚开口说:“放她走。”   阿芙走后,仇白坚吩咐左悬,保护好阿芙。   ……   死牢内发出阵阵恶臭,肥大的老鼠到处逃窜。沈逸浑身是伤,看得出早已被严刑拷打过。而打门外走来一个华服的女人,披着一件黑色斗篷,想是掩盖她的身份。   她绣鞋踏进这又潮湿阴暗,又臭气熏天的死牢内,先是顿了顿,拿出帕子捂住鼻息,继续向最里头走去。   “怎么样?是不是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今天?”女子开口。   沈逸有气无力的问:“你是谁?”   那女子把斗篷上的帽子摘下,露出一张妆容妖艳的脸来,此人,正是姜月瑶。   沈逸看清是姜月瑶,不屑的笑了声,“呵呵,原来是你。”   “怎么?难不成我们的明王被打糊涂了不成?”她用帕子又掩紧了鼻息,这里头的气味让她一刻钟也呆不下去。   沈逸道:“你来这做什么?”   姜月瑶眉毛一挑,“自然是来和你谈生意的,我也不想和你拐弯抹角,这肮脏的地方,我是一刻都不想多呆?”   “什么生意?”   “如果我能保住你这条性命,你愿不愿意为我做一件事?”姜月瑶胸有成竹,她知道沈逸计划多年,必然不愿意在这节骨眼上,因为被小人出卖,而功亏一篑。   沈逸也干脆,“你想要什么?”   “一命换一命。”   “谁的命?”   “当今圣上的。”   姜月瑶说完这句话,天牢里瞬间沉寂了,沈逸没有说话。他在思索,姜月瑶的交易对他来说,除了能活着,却不能得到任何好处。   现在到处都说他出师无名,如果他答应姜月瑶杀了沈赢,那么,他就是谋杀天子的奸臣。而更令他好奇的是,姜月瑶是沈赢的皇后,为何想要做这样的一个交易。   沈逸终究是将他那双入木三分的眼睛看向姜月瑶,“为何?”   “原因你不需要知道,只需要知道我能保住你的性命就够了。”   沈逸突然大笑,“原来窝里斗的也这么激烈,哈哈哈哈,沈赢他的皇位也不会长久的,而你,终将为你这一切付出应有的代价。”   姜月瑶一惊,没想到这个沈逸会这么说,她气急败坏之下,叫道:“来人,匕首。”   今日她是有备而来的,有侍卫给她了一把尖锐的匕首,她握在手中把玩,像是恨不能此刻就插入沈逸的身体。对姜月瑶来说,她是恨沈逸的,若是没有沈逸,阿芙她早就死在回西凉的路上。   若是那时没有沈逸帮助阿芙,她又怎能一次次错过杀了阿芙的机会。虽然事情到了现在,赢的人是她姜月瑶,可知道阿芙再不能阻挡她,可是她的心就是想要阿芙死,不管怎样,阿芙都不能活着。   她知道沈逸和阿芙的事,更是知道沈逸爱阿芙。此刻,她把对阿芙的恨,都怨恨在了沈逸的身上。当然,还有一个她从来都没告诉过任何人的秘密。   “还记得十多年前的那个上元佳节的夜晚吗?你给姜府递了一个拜帖,是要约姜府的三小姐。”   沈逸没有任何印象。   “怎么?你不记得了?”姜月瑶自己嘲笑了下,“从你母妃出事后,那天你跑出皇宫迷路了,我同阿芙一起偷跑出去,在回府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又冷又饿的小男孩。虽然别人不认得,可是我却认得,那个小男孩是五皇子。有着不同的眼睛,天生异童,因天赋异禀,四岁便能作诗了。所以我一直想要见见这位皇子,那天见到了,却没敢上去打招呼。因为我是姜府的小姐,从小母亲就教导我,说我身上背负着姜家的荣辱,不能随意和任何人接触,所以我拿了银两给阿芙叫她买些吃的送给他,可是他却从此记住的不是我,而是我的妹妹。”   沈逸知道这件事,因为这是他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可是你离宫多年回来,却是给姜府递了拜帖,请的是她不是我。那天是我截下了她的帖子,她只是一个庶女,不配拥有皇子的亲睐。而我是名门嫡女,我欣赏你的才华,可是你却看见的不是我。”   “那夜花灯着火,人群纷乱,你可好记得那一把大火?”   姜月瑶说到这里,沈逸算是想起来了。他记得那夜确实有一个穿着丫鬟服侍的女孩找到了他,他当时问她是谁,而她只是回到说自己是姜府的丫头。   他当时问她,他们三小姐可来了,她却告诉他,说三小姐犯错被体罚关起来了。他知道阿芙不能来之后,便转身走了。因为那时皇上已经把他送到了荀老先生那了,沈赢没有被封为太子,聂氏对他看的紧,势必不能暴露身份,故而只写了以号明衣的名字落笔的拜帖。   得知阿芙不能来,他便叫那丫头保守这个秘密。赶紧离开京城,以免让聂氏知晓。   可是上元节那一场大火,引来了许多的官兵维持秩序,镇压纷乱的百姓,他记得那天有许多的百姓因为桥上花灯着火而拥断了桥梁,落入河中,死伤很多。而他为了不让官兵看到他,躲在人群中险些被踩死。   万万没想到的是,那晚的那个丫头竟是姜月瑶装扮的。而更没想到的是,那把火竟是她放的。   “想起来了,没想到那时候你已经这么了不得了。”沈逸复又道:“所以你一直以来,都想尽办法想要折磨阿芙,甚至置她与死地?”   姜月瑶把手中的匕首紧握住走到用锁链捆绑在墙壁上的沈逸跟前,“我曾给过她很多机会,但是她都没有把握住,比如,假如她被卖入很远的乡下一辈子被关在地窖里,为人生子,一生终老,又或者她如果永远留在西凉不曾回来,可是你偏偏来搅局,将她接了回来。”   “这么说,这一切都是你做的。”   姜月瑶此刻有些狰狞,似乎沈逸是她这一声唯一没有征服的耻辱。   “我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母亲和我另一个庶出的好妹妹所为,而她们做的也正是我想做的,只不过我需要维护我的形象没法出手罢了,好在她们和我想的一样。”   沈逸道:“其实你错了,阿芙从来都是把你当最亲的姐姐对待。可是你却是一直都在算计她,甚至对她的好都装出来的。”   “那又怎样,自从母亲说她是凰命之女,会夺走属于我的一切。自古庶女压下嫡女一跃登天的例子不是没有。自那时起我便知道,今生有我没她。”   “你们两个的事情她给我说了很多,儿时的时候的事她每每说起来脸上都是带着笑容的。可见是你一直把她当作你的假想敌。”   姜月瑶嘴角肌肉抽搐了下,“我没有。”她又突然冷静下来,“如果第二次你回来不是登门找她,而是找我,我想我会说服父亲帮助你斗倒聂氏,封你为皇。到时候,我做你的皇后。”她说最后一句的时候,脸上又增添了柔情。   突然姜月瑶又转狠,“可是你依旧选择的是她。”   沈逸算是明白,阿芙不知道姜月瑶为何竟是容不下她。阿芙一直以为是那个算命的毁了她们的姐妹情,殊不知,这一切都是姜月瑶的手段。   他一直都没感受到姜月瑶对他相识,原来最会演戏的人是姜月瑶,她的表象欺骗了所有的人。   “若是那夜你陪我赏花灯,这一切都不同了。你知不知道那夜你走了,才使得我遇到了周正杨这个混蛋,害的我失去贞操,险些声名狼藉。而这一切阿芙她都知道,我必须要杀了她,否则她那天出卖了我,我一切都会完了,不再会是那个大家都爱谈说的那个与夕凰郡主琴艺合称双壁的佳话了。”   她完全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沈逸觉得此时的姜月瑶不可理喻。   姜月瑶开心道:“好在我最终还是成为了母仪天下的皇后,而阿芙她是什么?不过是一个令人唾弃的质子命,哈哈哈哈哈哈。你看,她并不能帮助你得天下,而那个人只有我,可惜你错过了。”   “我宁愿不要天下,也不会看上你这样的人。”   姜月瑶一巴掌打在沈逸的脸上,一声脆响撞击在冰冷的石壁上,“我自幼尊贵,我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得不到的,我宁愿毁了。”   她看着自己手中的匕首,道:“你的眼睛从来只有她没有我,今日我要拿走你的一只眼睛,作为补偿我的。”   她假装犯愁,“哎呀,要哪一颗好呢?这一颗吧,这颗与众不同色彩的眼睛,当时就是这个别人当作怪物的眼睛,而我却看到了美丽色彩从而着迷的眼睛。”   沈逸根本动弹不了,看着姜月瑶举起手中的匕首,往他左眼上扎了下去。   一声凄惨的叫声,响彻整个死牢。    ☆、第一百一十四章:人头落地   只是眨眼之间,沈逸便少去了左眼。鲜血直流,姜月瑶叫了御医给沈逸止血,“别让他死了,至少得活到明日。”   看得出姜月瑶是有备而来,她这样是在侮辱沈逸,又在折磨他的同时解自己所谓的心头恨。曾经那个看着善良可人她,谁都不知,她是这样一个狠毒的女人。   姜月瑶说的那档子事,沈逸自己的都不知晓。原来,她藏的这么深。心中的执念与怨恨,早就蒙蔽了她的双眼。   姜月瑶拿走了沈逸的一颗眼珠子后,满意的走了。今日若是沈逸答应她帮她杀了沈赢,恐怕她即便是能保住他的命,也会将他变得万人唾弃,比现在更凄惨。   还好,沈逸并不会和她同流合污。   发着恶臭的死牢里重新覆盖上了血腥味,滴滴答答的丝丝血迹还在流,但已经止住了。那血迹流淌到了沈逸的嘴角,此刻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他又是一脸血迹,看上去狼狈不堪。   不时,死牢里又传来了动静。但这次动静不像方才,只是有砖块声响了几下便止住了。沈逸在听到声音的时候,他抬起头来,用仅有的一只眼睛,看到眼神站住着的人。   此人蒙头遮面,根本无法辩驳是谁。但看他伸手,像是极好的。因为就在关押沈逸的这间死牢里,在墙角的一堆杂草后,能够看到地面上开出了一个洞。   不用想,那必然是地道了。   “时间有限,我便不多说了。我家公子命令我务必将你救出,还请你放心跟我走。”那人有些低沉的嗓音对沈逸说,先去除他的警惕。   沈逸刚经历了姜月瑶那一劫,那里会轻易相信人。这人又是谁?他心中定然疑惑。虽然知道不跟他走也是死,可是他宁愿死在牢中。   他认为这又是姜月瑶设的一个局。   “我已经落在你们手中,无力还击。就别耍什么花花肠子了。”   那人虽看不清面容,但还是看得出他不解的皱了皱眉角。   “对不住了。”那人上手将沈逸打晕,本是想要请他出去,就没这么麻烦了。没想到沈逸这么固执,他也只好将沈逸打晕了。   沈逸被判处谋反之罪,在午门问斩。尸首将在城门外悬挂三日,以示众人谋逆之罪不可恕。   今日行刑,本是日头高悬的天空突然阴沉下来,不时,便有阴风大作。暴风雨要来了,人们竟是围观这斩首场面,不躲避这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天气。   “你害的我失去了儿子,要了你命也换不回我儿子的命来。”突然有个婆婆哭诉起来,她从地上抓起石头,朝刑台上的沈逸砸去,砰,脑门即可流出血来。   先是婆婆开了头,便有接二连三的人丢石头,菜叶子,鸡蛋。他们把这场沈赢和沈逸的战争最终的结果怪罪在了沈逸的头上。   在众多百姓看来,是他们为了各自的权利争夺,害的他们妻离子散,家不是家。   “都是你害的我失去了新婚的丈夫。”有个女子穿着白色的孝衣,也把手中的石头丢了过去。   一时间刑台上什么都有,那些侍卫只是拦着人不能往刑台靠,却是不阻止他们丢东西。阿芙也隐藏在人群中,她仪容成了男子,脸上戴的是假脸皮,特意带着两撇小胡子,并不容易认出来。   她见众人都砸沈逸,而沈逸却不出声。而且她注意到沈逸的眼睛少了一只,是的,今日她是来救他的。   即便沈逸要她死,那也是她亏欠沈逸的。可是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沈逸就这样被杀了,看到沈逸少了一只眼睛,她心像是一把钝刀在使劲的剜。看到众人砸他而他却不出声,心里恨不能叫大家停下来。   可是她不能暴露身份,只能隐忍着。   差不多时,最后一位人到了。他一身明黄,身后是宫中守卫将他保护在中间。这个人正是沈赢,他是为了笼络民心,特地来借用斩首沈逸一事巩固自己而来。   有人道:“皇上驾到。”   所有人都停住了手中丢的东西,扑通全都跪在了地上,阿芙也顺着人群跪了下来。   向来皇家处死皇子,都是秘密处置,放出假的消息,免得坏了皇家威严,可是沈赢却是为了正自己的名与聂家暗中的势力叫嚣而选择公开处置沈逸,实在是不明智。   虽然大家都知道沈逸是反王,可他终究是姓沈的,身上流淌的是皇家的血脉。   沈赢在台上说了什么,阿芙并没有听到,她是在四处观望行刑时如何借机救沈逸。四周布满了军队把守,她一个人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如何救得下沈逸。   可是明知道自己有可能这次会真的死在这里,可是她还是不退缩。   台下的百姓站起身高呼新皇万岁,阿芙才回过神来,只听说午时已到,准备行刑。   这个时候,刮着的冷风中已经开始夹杂的豆大的雨点了。   阿芙摸了摸腰间事先准备好的迷魂散,她需要在刽子手的刀下救出沈逸,必然要先放倒那魁梧的刽子手,这些药量是常人的好几倍,足够了。   只要放到刽子手,她会用毒蛇惊慌众人,导致百姓慌乱。趁乱把沈逸救出,至于从哪一边逃出法场,她却没想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时间已经不允许她再有多余的时间去想。在阿芙确定好之后,她弯腰把那篓子提起来。   在她刚走出一步,便被人拉住了手腕。阿芙刚要拔出腰间的短匕首时,却被按了回去。她这才看清,抓住她手腕的是小羽。   阿芙挣扎了几下,没挣脱开。没想到小羽这个孩子现在不过是少年了,力气竟是大的惊人。   她压低嗓音,“放开我。”她知道,小羽出现在这里,一定是仇白坚指使的,因为小羽是仇白坚的贴身护卫,一般没有仇白坚的命令,是不会离开仇白坚十米之远。   这时另一人走了出来,“你打得过小羽,我就让你去救他。”   这个人正是左悬。   刑场上刽子手已经开始为自己的刀开刃,一口酒喷洒在刀刃之上,大刀明晃晃的,“仇白坚人呢?”阿芙挣扎,越是挣扎,小羽抓的越紧。   “我要和他谈谈,只要他肯救沈逸,我什么都答应他。”阿芙有些急红了眼。   “公子吩咐,务必保护你的安危。”   阿芙紧张的看向身后,央求道:“你武功那么高,你去救他。”几乎是哭着哀求。   “我只听公子的命令。”   阿芙因为不能大声,否则她会暴露,耽误救沈逸的时间,“我求你了,让我去。”大刀已经举起。   “不行,我必须保证你的安全。”   阿芙拼命的挣扎,“你到底想要怎样。”她又气又急的面目及近狰狞。   可是一阵欢呼高响,阿芙停止挣扎。她回头看时,只看到沈逸被砍掉的脑袋在地上滚,满是血迹,仅有的一只眼睛睁得很大。   阿芙这时才放大声的哭喊,“我要杀了你。”她被小羽抱住,可是瘦小的她跳起要去踢左悬,可就是够不到。   沈逸死了,她无能为力。   本来能救他的,可是却被仇白坚的阻挠给破坏了。瞬间,她恨不能现在就冲到仇白坚的跟前,将他撕成碎片。仇白坚是她最信赖的人,可是仇白坚却明知道她喜欢沈逸,还要置沈逸于死地。    ☆、第一百一十五章:涅磐重生   左悬点了下头,小羽放开了阿芙,在阿芙冲过去要将左悬撕成碎片时,他伸手把阿芙打晕了。左悬刚好接住了阿芙在怀里,他撑开伞递给小羽,转身把阿芙背起来。   小羽撑着伞,还要拎着阿芙的竹篓子,三个人在所有人的欢呼中离开了。   而仇白坚就在某处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当他看到阿芙因为沈逸人头落地而及近疯狂的时候,他便知道,这辈子,就算他怎么喜欢阿芙,都不可能让阿芙为他如此的。   外头雨声滴答直响,雨势已经小了很多。深秋寒冷的气息卷着泥土的味道,吹进竹楼里。   在安眠香中缓缓醒来的人睁开了眼睛,眼前的东西很熟悉,那家简陋,却是能够给她宁静与安稳生活的小竹楼。   “你为什么还在这里。”阿芙坐起身子。   在阿芙睡着时一直守护在屋内的仇白坚,坐在轮车上望着窗外。手指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身下的轮车把手上,听到身后阿芙的声音传来,他只是淡淡回了句,“似乎有一场更大的暴风雨来袭。”   这句话此刻听来,委实没有什么大的干系。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怕,怎么不怕。”仇白坚转过身来,“我要走了。”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此刻还能轻松一笑。   阿芙没有回答,但是通过打开的窗子,阿芙看到了左悬和左羽二人就站在窗外的不远处,各自带着布包,挂在肩头。   “阿芙,你曾告诉我过,你不想活在尔虞我诈里了,想要宁静的生活。如果我能给你,你此刻愿不愿意跟我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你让我如何相信你,又如何做到跟一个出尔反尔之人离开。”阿芙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侵入剧毒的针,一下一下扎着某人的心。   仇白坚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头,“也罢,我知道继续问依旧会得到同样的结果,我不过是想多听听你的声音,希望能够记得久一点。”   阿芙看到他那从容的笑,就恨不得把仇白坚大卸八块。只可惜她现在的腿脚根本动弹不得,否则她一定会立刻冲上去。   “我走了,你……保重。”最后三个字仇白坚想要尽量的保持轻松的说出,可还是哽咽了下。   阿芙不再理会仇白坚,可是在仇白坚即将出了屋门时,她道:“仇白坚,你一定要活的久一点,这样,我才能亲自找你报仇。”   “为谁报仇?为他?是了。你看,你既然心中一直有他,又何必折腾出这么多事情是伤害他。你放心吧,我会活着等着你来报仇的那一天。”   仇白坚转身离去,风将他最后一句话吹到了阿芙的耳边,“好好看看这个世界,一切的结束,都将士开始。”   阿芙听不明白仇白坚的话中意思,她始终还是忍不住通过窗子看向窗外。望着阴沉的天空下,秋夜被凉风席卷中,仇白坚逐渐消失在迷雾中的身影。   “公子,我们去哪里?”左悬问,“还回涿州吗?”   “不回了,那里谁愿意要就送出吧。”仇白坚也好像累了许久,这一刻他居然感觉到轻松。   左悬本是不舍,那是公子最喜爱的铺子,怎么说送人就送人。但是他看到仇白坚脸上的一丝舒容,不再过问,“老夫人和老爷呢?”   “你安排好便是,我宁愿他们听到的是我战死沙场,起码让他们心里有些骄傲,会好受些。”   左悬听得出,仇白坚这是安排身后事的意思。虽然他还想说什么,可是一直跟在仇白坚身边多年,已经知道仇白坚决定的事也是没法改变的,故而不再说话。   仇白坚问推着他的小羽,“小羽,以后你想去哪里?”   小羽眨了眨还未曾被世间玷污的眼睛,“小羽跟着白哥哥,白哥哥说,世间是一场永不止境的游戏,但强者才能永生。小羽不是强者。”   ……   集市上的叫卖声鼎沸,一个极具奢华的阵仗由远及近的走来。足足百人由于,礼乐声不绝于耳,宫幡四处飞扬,宫女撒花,内监一步三拍手。   如此阵势,是人们从未见过的。顷刻间,所有的人都跪在两侧开道,把头深深的触地。所有人都知道,这是皇家最高贵的礼仪,曾经,是开国皇帝迎接皇后之礼仪。之后,再无此景出现。   “那个人就是新的皇上?”有人低语。   “是啊,你不知道?”   “不是有人说,他是名不正言不顺?”   “嘘,你的头不想要了?”   另一个人吓得脸色惨白,不再说话。   竹林中鸟儿啾秋,阿芙手中的火把哔哩啪啦。她凝视着这座竹楼许久之后,将手中的火把抛出,竹楼顷刻间被大火点燃。   她要烧掉所有,以及有关这个竹楼的回忆。这一路走来的艰辛,历历在目。可是到头来,她依旧独自一人。   她看了母亲在死之前给她的那封信,宇文弋是她的亲生舅舅。母亲并非什么卑贱的青楼女子,而是早已被灭国的云国公主。她的父亲是云国的大将军龙岳,当时灭国后母亲发现有了身孕,母亲是为了保护她,为了逃避舅舅的追逐和野心,才躲到青楼。   只是因有身孕无法继续留在青楼,才用了迷魂香勾引了一位官员,那个人就是姜顺,母亲是以妾的身份入了姜府。   之后的一切,她都知道了。   “一场火,又能烧掉多少不想记得的东西?”   阿芙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头顶的苍天。看着面前的大火,望着头顶的蓝天,她好像忘记了自己为什么而活,又为何活到了现在。   “我所有的东西,都在得到时失去。这或许就是对我怀有复仇心的报应,只是苦了我的一双儿女。”   阿芙转身,大火在她背后熊熊燃烧。她转身后看到竹篱笆外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似雾非烟的,好不真实。只是这个人此刻一身明黄,头戴龙冠。左眼掩盖在黑色的皮具之下,他正面目郑重的向她这里走来。   是梦吗?是他。   泪眼模糊,像是整个世界都在颠倒。声泪俱下,此刻她已经泣不成声。 作者有话要说:  要完结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长平公主   “阿芙,我来接你了。”   阿芙想也没想,冲上去抱住,“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她哭的像是个孩子。   沈逸笑了笑,抬手将阿芙怜爱的拥护在胸口上,“傻丫头,我还要守护你一生,还要给你想要的一切,又怎能轻易的离去?”   哇,阿芙哭的更大声了。   沈逸道:“好了,都看着呢,先别哭,回去再哭。我是来接你的。”他最后的一句话贴在她的耳畔,热气吹到了耳边痒痒的。   阿芙这才看清,他身后不远处那密密麻麻的阵仗,以及她未曾注意的沈逸身上穿着的明黄。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阿芙都来不及理清。那天她唯一记住的便是沈逸的话,“我要你做这个世间最高贵的女人。”   转眼,时间过的真快。那天回宫之后的第三天,阿芙就被册封为皇后,只是那天的册封大典被人无情的打断。   此人正是花重。   阿芙在沈逸将椒房殿拆除后重建的凤翔宫内坐着,望着眼前的菱花镜,镜子中的自己一身凤凰霞帔,光彩照人。明眸皓齿光鲜亮丽,头上金碧辉煌的九凤衔着流苏,烨烨生辉。   阿芙身后摘下头上的凤冠,她听到身后的声音,便知道是沈逸来了,“他说的对,不管我怎么换一副皮囊,终究不能做你的皇后。”   “阿芙,这皇后之位,天下间,独你一人配得起。”一双沉重而有力的手压在她的肩头。   阿芙看到镜中的沈逸,知道他一定很苦恼。她并不是不知道沈逸是如何拿到这天下的,沈逸都告诉她了,包括民间众多暴民不愿臣服,她都知道。   阿芙站起身来,身上繁重的首饰哗哗啦啦作响。她转身抱住沈逸,“你做的一切我都明白,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那封唯一能够证明你才是正统继承皇位的人选的圣旨都随着那座小佛堂炸成一片废墟,都是我不好,没有早些想起先皇的嘱托。”   “阿芙,我说过多少次,这不怪你。”沈逸不想阿芙自责。   “你越是这样说,我就越是难过。”阿芙抬头看着沈逸,“放了花重,他很有才华,对你治国有用。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就是换颜前姜府的庶女,如果你因为一个罪臣之女而与满朝文武为敌,我定是不愿的。”   若非花重顶着杀头的风险在册封大典上说出这些,谁人都不会知晓阿芙的身份。   “我知道花重为我尽了多少力,可我给了他应得的一切去回报了他。阿芙,我不在乎其他人说什么,我只想让你知道,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你一人。”   “人们都说,赢了天下输了伊人,可也有句话说,赢了伊人输了天下。终究是我没这个命数,经历过一切,我看清了很多事。”   阿芙说的这些话,沈逸听了心中不乐,他道:“你是云国的后人,高贵的皇室后人,我们还有孩子,难道你不想他们吗?”   “你……”阿芙没有说出口,他想问沈逸是怎么知道的,可是她知道,沈逸一定不会告诉她是怎么知道的。   “你放心好了,云国与大胤的那场国仇家恨,我会化解为你正名的。”   “如今宇文弋不知去处,你又怎能化解为我正名?”   那天被斩首的是被用最细腻的易容术装扮成沈逸的人,骗过了所有人。所以沈逸没死,刚好忠义王府带着援军赶到,还有南殷的军队,不过温中容并未出现,而是把兵符借给了大胤,军权由夕凰指挥。最罕见的还有西凉王慕斐的军队,这样突如其来的大军将喜悦中的沈赢打的措手不及。   沈赢被关押,姜府像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早已是人去楼空,逃之夭夭。   封后大典就这样以失败告终。   一晃一年过去,这天传来一个好消息,有人发现了宇文弋的踪迹,朝廷立刻出兵将其在缅柔的一个农家猪圈擒获。据说当时一度风度翩翩的宇文弋,竟是又脏又臭胡子拉碴的被从猪圈擒获。   可想他在沈逸坐拥朝堂之后,是如何的风餐露宿,躲躲藏藏。   更是传来了好消息,姜月瑶被抓,随之整个姜府的人都被擒获,另寻秘密之处被关押了起来。   阿芙听闻其中还有姜老太,她特地嘱咐人把姜老太好生照顾起来,可是姜老太绝强,不肯。阿芙许多次想要去瞧瞧姜老太,可是她始终没去。   这天,一直被传失踪的公主出现,阿芙正在凤翔宫小憩,有人回禀,玄武门前有人传话,说是有人在宫门前等候,说是将这个东西拿给娘娘,娘娘自会明白。   阿芙看了下宫女手中捧着的白玉簪,她便即可站起身来,“带我前去迎接。”   阿芙一路上脚步急促,身边带着个妇人。玄武门前两个身影,阿芙自然是一眼就看出了沈倾的身影。虽几年未见,但并不难辨认。   现在的沈倾少了几年前那些孩子性,如今看上去成熟了不少。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是该成长了。只是消瘦了不少,面色也不太好,看得出这一年来,她并没有过的很好。   “公主,真的是你。”阿芙一把抓住沈倾的手,“自我知晓皇上他用你来作为交换质子,我就内心自责愧疚,如今看到你平安无事,我真是太高兴了。”   沈倾道:“若非那次,我可能今生都要错过一个重要的人。”沈倾疲惫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沈倾拉过身边的一位穿着朴实的妇人,“母妃,来我给你介绍,她就是我常给你提起的人。就是五哥哥最爱的女人,如今是芙贵妃。”   妇人笑了笑,对着阿芙行了一个宫廷礼,“见过贵妃娘娘。”   看得出她的眼睛看不到,头一眼阿芙便瞧着面熟,见这妇人阿芙会行宫廷礼仪,且沈倾唤她母妃,阿芙便道:“公主她……”   “她是我的母妃。”   阿芙看到沈倾脸上幸福的笑容,便没有继续追问。有关沈倾的故事,她是知晓一二的。世人都知贤妃去世多年,且曾经先皇无意间和她说起过,当年为了稳住聂氏,好将手中的皇子都培养成人,好能从新夺回政权,他竟是黑白颠倒,害了沈逸的母妃以及沈倾的母妃。   这些话,阿芙从来没有给谁人说起过,这是皇上再三嘱咐的。沈逸其实心并不在这至高无上的皇权,唯一能够驱使他的动力,就是心中的仇恨。   先皇告诉过她,沈逸因出生就是异童,没少受其他皇子的欺辱,故而很依赖他的母妃。先皇沈珩怕沈逸知道了他其实早就知道是非黑白的这个真相摧毁了沈逸心中仇恨的火苗,故而这秘密除了先皇沈珩知道,也就只有阿芙知道了。   阿芙从先皇的口中也感知到,沈逸是多么疼爱他的母妃。   如今早已不在人世的贤妃如今就站在她的面前,那么沈逸的母妃有没有可能也活着,阿芙虽百般不解,但也没有问出口。   阿芙将他们二人带入宫内,安排了住处,沈倾去面见沈逸去的时候,阿芙到了贤妃的住处。   贤妃的眼睛虽不好使,但是耳朵却变得格外灵活了,有些细微的动静都能听得清,“你来了。”她摸索着走到门框处,正准备行礼,阿芙走过去阻止了她。   她身后的人都知趣的离开,在外头守门。   “娘娘怎么知道是我。”把贤妃搀扶着坐下后,她也寻了一旁坐下。   “虽然我眼睛不好使了,但是耳朵还算是灵光的,听步伐便知道是贵妃娘娘来了。”   安静了片刻,阿芙道:“不曾想那日为我缝补刮坏的衣裳的妇人,竟是有名的贤妃。那日晚辈多有冒犯,还请娘娘恕罪。”   贤妃道:“我早已不是什么贤妃,你若是愿意这样叫,就随你吧。”   外头一声鸟儿啾秋,贤妃道:“那日见你,便觉得你这个女子并非池中之物,如今再见,已是大胤的贵妃,若非你的身世复杂,便是这大胤的皇后了。”   “娘娘?”阿芙道。   贤妃直视着前方微微一笑,“你的事情倾儿都告诉我了。”贤妃复又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要问我?”   阿芙见贤妃说出了她的来意,便开门见山,便道:“先皇曾说过,贤妃是他亲自赐死的,阿芙并无意冒犯,只是好奇您……”   “我缘何平安无事对吗?”   “对。”   “看来他告诉了你很多东西。”贤妃再提及沈珩的时候,言语里险些有些恨意。   “先皇说,他为了保住自己的权位,杀了两个最善良的女人,一位是您,另一位便是当今圣上的生母。阿芙斗胆问一句,不知圣上的生母可还在世?”    ☆、第一百一十七章:他的心意   贤妃眨了眨了眼睛,垂眸下去,传来一声叹息,“不在了。”   本来阿芙还抱有一丝希望,当听到答案时,才知道,是自己想的太多了。   贤妃道:“相信他也告诉过你,我与穆雪情同姐妹。”   “既然你问了,我便说给你听听吧。”阿芙以为贤妃不会说呢。   如今再去回顾那段时光,仿若是上一世的事情了。时光真是太久远了,转眼便如恍若隔世。   从她的眼中闪着的光辉中,能够看到出,她沉浸在那时她也同样是花容月貌的岁月里。   那时她陆凝与穆雪从初进宫什么都不懂,处处被人欺负,到有了自己的地位的一段艰辛路。   都说后宫是埋葬白骨的坟墓,那时只身深宫的她遇到了波斯来的一位美人,穆雪。她虽是波斯王的女儿,却并不是瞧不起任何人的公主。   陆凝与穆雪成为了姐妹,姓氏不同,国度不同,却像是亲如血脉的姐妹。   那时先皇沈珩他为了利用聂家的势力封聂兰为后,陆凝和穆雪便成了聂兰的眼中钉,势必要除之。聂兰为了自己的后位更加巩固,把后宫弄的鸡犬不宁。直到有一天她开始出手,对准的却是穆雪,因为穆雪是波斯王的女儿,可谓是六宫中最美的女人,聂兰她嫉妒,便迫害了穆雪,不久后,她又以迫害皇嗣的手法要除掉陆凝。   自穆雪死后,她便知道,下一个就是自己。对聂兰早有防备,因为她知道这一天终归要来。只是因为怀上了沈倾,将这个时间给延迟罢了。   沈倾出世后,先皇便把她打入冷宫。在冷宫无人问津,对聂兰这种人来说,就算她的敌人落魄了,也得斩草除根。自然是不会放过陆凝的,好在陆凝有防备,在之前便安排了熟人成为了聂兰的宫女。   因宫女是她的远房表妹,那日的□□早已是换过的。所以她并没有真的死,因在宫中认识一些年龄长的老公公,为她安排了去处。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所以她以隐藏在宫中无人注意的荒废之处,渡过了数十年。在她的心中怎能没有怨恨?是沈珩使得她骨肉分离,即便知道近在咫尺,都不能相见她的亲生女儿。   “是听说他驾崩后,我才敢乔装成宫中的嬷嬷出来,只是听说,政/权有变,倾儿她跟着沈逸去了金陵。我想这辈子是见不到她了,谁知老天还是让我再次见到我的女儿。”   阿芙听得出,这是一个母亲的心声。曾经她也有这样一个慈母的。   “您与公主是如何相逢的?”   “因为我常溜到宫中的小寺院中,那里曾是我的兄长为先皇建造的,我去那里,不过是缅怀过去,却阴错阳差,见到了被姜月瑶囚禁在这寺院中的倾儿。”   阿芙的脑袋瞬间一闪而过一个念头,随即问:“您说那座寺院是您的兄长建造的?”   “正是。”   “您对那里熟悉吗?”   “我自幼便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这寺庙的图纸我曾在兄长那里看过。”   “您进去过吗?”阿芙急着追问。   因为阿芙的急切,仿若让陆凝听出了别的用意,“有什么疑问吗?”   “曾经先皇带我去过那里,我在那里丢了一件重要的东西,不知丢在了何处。”   这时沈倾回来了,瞧见阿芙在屋内,走了进来,“贵妃娘娘。”   “皇上他忙完了吗?”   “嗯。”   阿芙站起身来,“公主,我有许多话想和你说,你陪我出去走走吧。”看似像是寻常家的姑嫂拉家常的样子。   “公主得知生母还在人世,心中一定很开心吧。”   走在御花园中,阵阵花香扑鼻,其中就有杜若花的香气。那是沈逸命人从曾经遥远的云国运来的,现在那里是大胤的一个州。   杜若花在大胤不太好种植,故而这些杜若也只能活过半个月就要从新移植。   “嗯,现在百姓安居乐业,一切总算是结束了,母妃她这些年吃了很多的苦,我不想她在继续受苦了。”   阿芙牵过沈倾的手,轻轻拍了拍,“一切都会过去的。”   沈倾回来多时,阿芙一直不知该如何开口询问。若是那道圣旨还在,可是找遍废墟,一无所获。如果真是沈倾与贤妃拿走了,这回来该是给沈逸才是。如果他们没有拿走,那又会去了哪里。   阿芙不敢确定,故而不能大意的去询问,防止被有心人听去了,更是不好。   这日,先前被沈赢以十座城池作为交换条件调取缅柔兵力的缅柔使者前来。在沈逸拿下大胤后,缅柔使者便出使这里,要求兑现承诺。但承诺是沈赢给的,沈逸又怎会拱手相让。   缅柔人只认那圣旨上的字意和玉玺印章,沈逸知道缅柔的人早就是狼子野心。但大胤刚经历过重大的创伤,不便应战,需要调养生息。虽婉拒,却无济于事。   那次缅柔使者空手而归,走时曾放下狠话,如果不兑现,便只能战场相见。大胤如是腹部受了重创的狮子,哪里还有足够的兵力去攻打缅柔。   缅柔的兵力传闻以一敌十。近几年来,又逐渐壮大。那次若不是因为一个女人沈赢得罪了缅柔的大王,使得他们不真心助攻。沈逸也不可能这么轻易打败了沈逸,坐上皇位。   众人都知,西凉、南殷,都是经历过一次内战,还在恢复期。兵力也不足,大胤亦是如此,所以自那场战役之后,还是有不少的兵法家去分析的。能赢,是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   这次缅柔很显然,是来谈合约的。   因为外忧未曾解决,内患暂且推后。   黄昏十分,阿芙刚用过晚膳,正准备卸妆梳洗,便听到大监报皇上来了。阿芙从菱花镜前刚站起身,便看到一抹明黄闪入。   沈逸的眉宇间涂抹着沉重的色彩,看样子今日的洽谈并不愉快。阿芙将所有人都支出去,为沈逸捏着肩膀,“怎么了?这仗是不是非打不可?”   沈逸叹了口气,“我真是猜不透这些蛮子想些什么。”   阿芙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仗不用打了,她都不知道自己何时对沈逸这么了解了,他一个眉眼,一个动作,她都能看得出他的意思。   “他们这次来又附加了什么条件?”   “仗可以不打,但要和亲。”   阿芙惊诧,“和亲?”没想到这些缅柔的蛮子还是有脑子的。   “和亲也甚好,古书上多有记载,许多难以收复之地,都是采取和亲的法子。你也不必忧虑,王公大臣的女子甚多,赐封一个公主便是。”   沈逸的眉头并未有所舒展,他抬起头来,虽然只有一只眼睛了,可依旧是那样的深邃迷人。他伸手攥住阿芙的小手,静静的看着阿芙,“两国互换公主。”阿芙知道这和亲并非她想的那么简单,沈逸继续道:“为表诚意,大胤的皇族公主嫁给他们的汗王,而他们的公主,要做大胤的皇后。”   阿芙的脑袋一懵,这算是哪门子的和亲,分明就是为自己的利益而提出的。做大胤的皇后意味着能够拥有至高无上的权位,这后位为何空缺,阿芙又怎能不明白。   “我怎样都好,你为我做的一切我都看到了,所以,一定要以大局为重。”阿芙尽量让子的神情看的自然些。   她把手从沈逸宽大的手中抽出来,转身,心中难受,却不想沈逸看到她此刻的样子。她试着转移话题,“这样来说,大胤的皇室子嗣本就甚少,如今适婚的公主只有长平公主,这可如何是好。”   “公主她前不久与我说了许多的贴心话,她说几个兄长中她同你的关系最好,沈倾很爱你这位兄长,她说幼时都是你带着她玩儿,虽然后来你离开了皇宫,但你们的关系并没有因此而淡化。缅柔的汗王听说是个六十岁花甲之人,沈倾她才十七岁,怎么接受的了。”   阿芙说的这些,沈逸也曾想过。阿芙正要继续说,沈逸却突然从身后将她抱住,“我只是不想伤害你,我们好不容易经历了这么多才在一起的。”   “你当时为了我已经拒绝了武大将军的女儿武雪娆,这次关乎国之安危,缅柔要求和亲,必然也是有担心之处,可我们都心知肚明,就一个小小的缅柔若是真的起兵,足以将大胤灭国,大局为重。”   阿芙若是不提起这些,沈逸都不知阿芙会将此事也记得如此牢固。不过好在颜宁他早就倾心武雪娆,而武雪娆一直以为她喜欢的是沈逸,最后却是和颜宁不打不相识。沈逸将武雪娆赐婚给了颜宁,也算一桩完美姻缘。   虽然颜宁并不在乎沈逸已经不是个王爷,而是这个天下的主子。可他们的君臣关系,却牢不可破。听闻那之后,武雪娆的哥哥还追求了夕凰郡主,具体有没有追求到手,就不得而知了。   这些日子来,沈逸忙的不可开交,已经许久没有单独和阿芙相处了,今夜的月色正美,他什么都不想去想,只想和阿芙单独相处。   他从后面揽住阿芙的腰,轻轻亲吻她的耳后,酥□□痒,热气腾腾。突然打横将阿芙抱起,走向床榻之上……    ☆、第一百一十八章:突然来袭   虽难以选择,但却不得不答应缅柔的提议。说服沈倾的工作自然落在了阿芙的身上。   这日阿芙来找沈倾,瞧见沈倾正在给贤妃梳头,在阳光下沐浴着母女俩的身影,十分的温馨。   阿芙看了好一会儿,不忍心打扰他们母女俩。最终还是沈倾瞧见了站在远处的阿芙,唤了阿芙去的。   “来了怎么站在门外。”沈倾问。   阿芙道:“我也刚到,瞧见你正与贤妃说的开心,不忍心惊扰了。”   “母妃她想要看桃花,可惜眼睛看不见,我便带她到园子里闻闻初春新盛开的桃花香味,晒晒暖,梳梳头。”   “其实我曾见过贤妃,那时不知她是贤妃,记得那时她的眼睛还看得见。”   沈倾叹了一口气,“那次聂氏要杀我,母妃带着我躲进了寺庙的密道里。外头便放了火少,之后还点燃了炸药,母妃带我逃离了那次险境,眼睛之后便看不见了。”   阿芙接着追问,“那条密道?”   沈倾见阿芙紧张的神情,问了一句怎么了。阿芙把先皇当时的嘱咐,以及藏有一封圣旨的事情都给沈倾说了,沈倾听后面目凝重,她确实在逃生之间,在最后一间暗室的石匣里发现了一道圣旨。   阿芙心中一喜,沈倾说,当时情况紧急,来不及看,便带走了,后来受伤,醒来后,那圣旨便不见了。   阿芙心中的惊喜不见了,反而引来了担忧。   沈倾便问阿芙那圣旨,其实阿芙也不知那其中的内容。既然沈珩这么重视,一定是与皇位继承有关,她十有八九猜到了圣旨的用途,一定是沈珩怕沈逸坐上皇位后,因为不是身为太子正统继承而不得民心才留下的遗照。   其实沈珩的用意,本就是将这天下交给沈逸。几个皇子中,最有谋略的就是沈逸。所以即便是幼年将沈逸送出宫,也是为了保护他。不知道沈逸到底明不明白,他一直恨着的父皇,认为他是一个冷血无情的君王,其实是最疼爱他的人,只是皇家不比寻常百姓家,爱的方式不同罢了。   阿芙与沈倾说了许多之后,才发现已经日头西斜,阿芙正准备起身走时,却被沈倾叫住,“贵妃今日来,是不是还有话没说?”   阿芙眉头一皱,“谢谢你还在乎我的感受,有关缅柔使者来大胤的目的,我早就知道了。”   原来沈倾已经知道了,她能这么久不说破,便能明白,聂氏稳坐后宫的时候,沈倾不止是有着先皇的宠护,还有她极其聪明的头脑让她在这个后宫中生存下去。   “还请贵妃告诉皇兄,长平定不辱命。”   阿芙本是不知该如何开口,特别是看到下午时的那一幕,没想到沈倾早就知道此事。本想说些劝慰沈倾的话,可终究只是点点头走了出去。   她生在皇家,早该知道,生来命运都不由自己做主的。相信,她早就具备了强大的接受能力。   和亲的事牵扯着两国之间的利害,终究是落定了。   阿芙曾无意间听沈倾提及,那次密道逃出后,受伤的她和贤妃曾被一个叫做万宝欣的女子救过。虽沈倾没有想到圣旨是否被万宝欣这个女子拣去,但阿芙脑海中闪现出一个念头,她想去找这个叫万宝欣的女子。   她曾一意孤行的固执,因为她的傻和愚笨受尽了苦难与折磨,沈逸为了她,付出了很多。如果她能找回这封足以为他正名的圣旨,也算是对他的回报了。   阿芙乔装打扮出宫,根据沈倾的描述,那个女子如果她没猜错,正是曾经与她有过一面之缘。此人,就是万掌柜的女儿。   再次走在宽广的闹市上,阿芙的心境有些空荡荡的。她路过姜府的宅子,特意停留了片刻,掀开一小点马车窗帘子,看到那本封条封住的朱红色大门。   曾经气派,令人敬畏的丞相府,如今变得破败不堪。被封已经一年多了,上面落满了灰尘,爬满了蜘蛛网。门前的台阶无人清扫,去年冬季的枯叶都还堆积在门口。   阿芙命令马车继续前行,到了记忆中的地方时,才发现曾经做着皇家生意的万宝堂,如今早已是个悬壶济世的万草堂。   本是以为此处早已易主,阿芙犹豫了片刻没有进去。还是看到万草堂内一个似曾相识且身形单薄的女子正在翻看着医书识别草药,仔细瞧才认识,这个女人正是万宝欣。   阿芙一个人走了进去,“今日赠药已经结束了,还请您明日再来吧。”万宝欣说着抬起头来,在看到阿芙的时候,立刻站起身来,上前行礼,将头触地。   万宝欣认出了来人正是曾经那个被新皇以最高贵的礼仪,迎接回宫的女人。她名满天下,虽不是皇后,但新皇无后,谁都知道,她便是坐不上皇后,却是比皇后更加尊贵。   阿芙道:“你且起来,此处无人。”   万宝欣起身后,便不敢抬头。阿芙审视了万草堂一圈后,便道:“没想到再来这里,竟是大变了模样,我记得这里曾是做首饰的,怎么就成了药铺了?”   万宝欣对于阿芙的疑问一一作答,阿芙这才知道。万掌柜前两年去世了,万宝欣接手了父亲的铺子。只是她并不擅长什么首饰定制,那时铺子一味的客流失散,越来生意越淡,遑论皇家生意的事情了。   在她最危机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懂医术的男子,两人一见钟情,最后成为夫妻。便将这里变成了现在的万草堂,生活虽不是很荣华,听起来却也是温馨。   阿芙记得那时见万宝欣,她口口声声说不知自己还能有多少个时日可过活。如今见她从一个邻家女孩变成了一个为人妻的女人,心中也为她喜悦。   这还不然,当她告诉万宝欣,她就是曾经的姜寄芙时,万宝欣着实吃了一惊。   “我真真没有瞧出你来,只是眉宇间有些熟悉,可是不敢相认,毕竟你现在是贵妃了。”万宝欣同阿芙的关系很好,情同姐妹。不时,便和阿芙没有了距离。   那日一席座谈之后,阿芙直接道出了来意。没想到她料定的真的成真了,万宝欣确实救过两个人,因为她身子弱,她的丈夫是不让她去山里采药的。   可是丈夫出诊没回来,店里有一味药急需,那日她便偷偷去山里转转,好巧不巧,遇到了两个浑身是伤的人,看似像是母女。之后她救回了两个母女后,那两个人就悄然离开了。   她帮一个年轻姑娘换衣服时,确实掉出了一样东西,因为看着是皇家的东西,她藏了起来。那时皇家正乱,她也是为了安全。   万宝欣二话不说,直接拿了出来。阿芙满脸的喜悦,太好了,有了这个东西,沈逸就是名正言顺的天子。要治理大胤,会方便很多。   拿着这道圣旨回宫的路上,她的内心不能平静。正在喜悦中的她感觉到马车猛然停住,她一个没稳住被往前甩了下。   外头的马儿发出了长长的嘶鸣……    ☆、第一百一十九章:各自命运   外头的马儿长鸣后,马车只是猛烈停顿了片刻,瞬时间便比方才还快的速度奔驰奔去。阿芙在马车中无法稳住身子,因马车晃动的厉害,她怕下一刻就要被甩出去。   马车不知狂奔了多久,突然停住。阿芙双腿酸软的走出马车,发现此刻正在一处比较隐秘的郊外密林中。   “活到今日算你命大,但是今日之后,你就没有这么好的命了。”突然一个男人开口。   阿芙猛然转身,看到一个穿着像是乞丐一样的男人,蓬头垢面的站在她的身后。   “你是谁?”阿芙下意识的向后退。   那人手中紧握着明晃晃的大刀,恶狠狠的说:“若是早就除去你,我也不会有今日。”说的好像他们很熟悉一样,再说他这幅乞丐也和自己有什么干系?   一阵风将那人凌乱的头发掀开来,阿芙猛然之间醒悟,此人正是朝廷一直在通缉的要犯宇文弋。在姜家落网之后,宇文弋就像人间蒸发一样。姜家唯独知道宇文弋的人只有姜月瑶,可姜月瑶什么也审问不出。   不管怎样,再未公开审判之前,不能对她用私刑逼供,使得一度拖延。   “你劫我做什么?我放你一条生路,你却还来寻死?”   “你手上有我想要的东西。”   阿芙看宇文弋的脸上杀气重重,听到他这么说后,衣袖中的手不仅狠狠的抓了抓。这圣旨绝不能落在他的手中,这是先皇的字迹,监史官会凭借这个圣旨给沈逸一个名正言顺的帝位。   “我不明白你再说什么。”   “那就留着去阎王那慢慢琢磨。”说着,提起明晃晃的大刀朝阿芙砍了过去。   阿芙赶忙转身逃跑,没想到这里早就是被布置好的陷阱。阿芙刚走出几步,便被掩藏在草叶中的绳索给套住了脚腕,顺势被吊起来,晃荡在半空中。   “今天,我看谁还能救得了你。”宇文弋毫不犹豫的朝着阿芙砍去,要是论血脉关系,阿芙是他的外甥女,可在他眼中,此刻就是待宰的羔羊。   碰的一声,有一支箭矢射了过来。宇文弋本是朝阿芙砍下去的刀紧急转弯去抵挡暗箭,刚挡过去却又被紧跟着来的箭矢给擦着手腕,宇文弋手抖,把刀给击落了。   “一个大老爷们这样吊打一个良家女子,怕是不妥吧。”这个声音有些耳熟,阿芙转不过身去看。   只见宇文弋发怒,挥手从衣袖中发出了暗镖。瞬间多出了许多的暗卫,这些暗卫都从头到脚被黑色包裹起来,戴着面具,手中的武器诡异,并不像是中原所有。   阿芙脑海中觉得像是在哪见过。   随着那些暗卫把宇文弋围困住,有人把绳子慢慢放下来,阿芙得救后转身看,第一眼便认出了此人,“慕斐?”   慕斐也惊讶,“你是?”   阿芙站起身,理了理凌乱的衣衫,快步走了过去,“我是阿芙啊,一言难尽。对了,你怎么出现在这里?”   慕斐四处打量了一下,双手一摊,“很奇怪吗?”   “不奇怪,我只是惊讶。”宇文弋一声惨叫打断了阿芙接下来的话。   阿芙急忙道:“这个人不能够杀,要留活口。”   “你不说我也知道,我们西凉人来你们大胤,可不想惹事。”慕斐下命令给那些暗卫,不要杀了宇文弋,可是因为不能杀了,就意味着打斗之间要拿捏分寸,因此让宇文弋逃跑了。   阿芙正要去追,慕斐奇怪道:“他要杀你,你不让杀他,此刻他逃了你作何要去追?”   “这个人对朝廷很重要。”   慕斐一听对朝廷很重要,一定是和大胤有关。他这次出使大胤,是有事要谈和,自然是立刻给了一个暗卫一个眼神,那暗卫会意后,即可消失在了宇文弋逃跑的方向。   “你不用去追,他跑不掉的。你是哪家女子,虽然你认识我而我不认识你,看在有缘的份上,我就送你回去吧。”   阿芙点了点头。   路上慕斐因好奇阿芙,故询问阿芙,一来二去才明白,她正是姜寄芙。只是他和虽有人一样,对阿芙的容貌大有改变有所疑问,阿芙给慕斐讲述了换颜的过程,令慕斐神情沉重。   慕斐上去抓住阿芙的手,“没想到你那次从西凉走后,吃了这么多的苦,要是知道如此,那时说什么我都不会允许你跟他走的。你做我的西凉王后,多好。”   阿芙念在身份有别,赶紧抽回了手。   “这都不算什么,你看我现在不也挺好的。”   二人一路上谈起了许多的往事,唏嘘时间过的真快。   阿芙这次得救,纯属走运。或许就是上天给她的眷顾,危及时刻,总会有人出现在她的身边。听慕斐说这次来大胤是谈一些两国贸易往来,关卡互通之事。   没想到慕斐如今做的西凉王也是像模像样的,慕斐进去永安城内,因觐见是明日早朝,便被安排在了驿站中。   阿芙回了宫。   回宫之后,阿芙立刻拿着圣旨去找沈逸,没想到等了许久。直到月上柳梢头,阿芙才见到沈逸,只见他疲惫不堪,便知道,他一定是处理国事太过劳累。   但她带来的好消息却是给了沈逸一些精神力量,阿芙把今日的事给沈逸说了一番,虽然说追查到了宇文弋的下落,可沈逸还是很担心阿芙的四处检查她是否受伤。   阿芙解释了许久才作罢,她拿出圣旨递给沈逸,沈逸挑了下眉眼,“怎么?你这是要给我也下圣旨了?”   “你打开看看。”   “什么啊?神神秘秘的。”边说边打开,打开后,圣旨的内容却是让他再嬉笑不起来。   沈逸迅速合上圣旨,“这可是真的?”   阿芙和沈逸对视,她点点头,“本该在你起兵时拿出的,可是却因为我的疏忽,让一切都变得复杂。现在一切都过去了,你需要重新撑起大胤的天下,希望此刻这封圣旨对你有所帮助。”   沈逸一把将小巧的阿芙揽在怀中,“阿芙,你知道吗?我从没有奢求太多,可此刻,我都得到了。”   阿芙只是淡然一笑,你也给了我从未想过的一切啊,傻瓜。   有了这封遗照,就意味着沈逸将重新梳理大胤的天下,那些□□的州县城池,都不再是他头疼的问题。   大泽乡起义,且有神旨所指。而对沈逸来说,一个谋权篡位的头衔,若不正名,如何治理这个国度。从前他只为自己,现在他只想给她一个安稳宁静的天下。这是前不久她告诉他的,他知道阿芙对他的期望。   很快,圣旨得到了监史官们的证实,并多份复刻,诏告天下。姜家很快被提审,沈赢因谋害先皇弑君之罪,证据确凿,被终身囚禁。   姜月瑶后位被废除,姜家满门抄斩。   阿芙听到这个消息后,一度没了笑颜。她反复问自己,这样的结果可否是她想要的。   就在几日后,姜家满门就要在午门斩首。阿芙听到有人来报姜家老太不好的消息,不管怎样,阿芙都记得这个老祖母对她的厚爱。她红了眼睛,在赶到监牢的外面,她听到姜老太对姜顺的的嘱托。   原来当初姜老太反对姜顺为官,是因为他的父亲曾经也参与到了这样的挣位大战中。因皇上疑心重,把辅佐他篡位登的大臣都慢慢斩除了。他的父亲因绝望才辞官还乡,可依旧是拜托不了朝廷的监视,因有一颗报国心,却没有明君,这才郁郁寡欢不得志而终。   姜老太不允许自己的儿子姜顺为官,出发点是好的,可依旧是挽回不了今日的局面。   阿芙缓缓走了过去,她就站在死牢的外头,老祖母又老了许多,她还没开口,姜老太看到阿芙,一阵剧烈的咳嗽,“我们姜家对你不薄,你却是恩将仇报。”这句话是有多恨,姜老太提着一口气说完这句话,断了气。   姜月瑶冲上来想要撕扯阿芙,可是因牢门挡着,她根本够不掉。阿芙看的明白,姜家人都恨她入骨,可她又何曾不是受害者?   “你把我的儿子还给我。你如今抢走了我的一切,你为什么还要夺走我的儿子。”姜月瑶如今的模样,瘦的骨瘦嶙峋,像是一夕之间老了十几岁。   “我从没想过和你挣,只是从头到尾都是你活在自己编织的故事中。姐姐,你为什么还看不明白?”   “我求你把我的绍儿还给我。”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姜月瑶居然开始哀求。   “绍儿还小,不该有你这样的娘亲抚养,那样对他有害无益。论血亲,他是宇文家族的血脉,自然不会被牵累,你再也无法见到他了。”   阿芙其实早就知道绍儿不是姜月瑶与沈赢的孩子,当时她就怀疑生产日期对不上,当那日在山崖智商知道宇文弋与姜月瑶同伙,关系又如此密切时,她便知道了所有。   其实,从很早开始,姜月瑶就背叛了沈赢。她以为自己打得了一手好算盘,没想到,到头来她败的最惨。   “我是你的姐姐,你为何这么绝情对我。”   阿芙冷哼,“你置我于死地时,可曾想过我是你的妹妹。”这都什么时候了,套关系自然不顶用了。   “我才该是这大胤的皇后,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姜月瑶像是疯了一样,不停的扑腾在监牢木桩的缝隙中,恨不得把阿芙撕成碎片。   姜老太死了,一旁一直在昏迷中的薛夫人睡的一动不动。阿芙看到了姜玉宝,他瑟瑟发抖蹲在墙角。姜顺一言不发,当年两个姨娘知道了姜家大祸临头逃了,姜知秋的母亲跟她一直喜欢的表哥私奔了。   真是树倒猢狲散。   阿芙不在看一眼,转身离开了这里。   回到宫中她便闷闷不乐,沈逸来时,看到阿芙的愁容,问:“怎么了?如此不开心?”   “姜家之人,非杀不可吗?”    ☆、第一百二十章:番外第一篇   “为什么会这么问?”   “姜家的罪行虽罪不可恕,可也不必死。他们的不忠,不过是对沈赢,而非今日的皇上。你刚刚收复人心,要百官畏惧,可不必赶尽杀绝。我不带私人恩怨坦白相告,如果皇上还肯听阿芙一言,就听我的,免去姜家死罪。”   此话一出,沈逸并未想到,阿芙吃了那么多的苦,必定是与姜家脱不掉干系,如今大局在握,阿芙却是说出这样的话让他始料未及。   但也如阿芙说的,他此刻最需要的是人心。沈逸答应了阿芙的请求,虽然公布天下,但他知道该如何做。   ……   “求求你行行好,我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身穿乞丐服的女子灰头土脸的站在城门口人来人往最密集的地方,捧着一个金饭碗朝着人群伸手乞讨,可是走过的每一个人都不会理会。甚至会开口大骂让她走远些,女子沮丧却又不能放弃,要不到一个铜板,都意味着她要饿肚子。   就在不远处,有官兵监视着。她看了看,继续乞讨,片刻不敢停歇。   一个小孩被自己的母亲牵着手走过,却停住,“娘亲,你看她拿着金碗乞讨。”   那妇人牵着小孩赶紧走,边走还边絮叨,“快些走,这样的人都是骗子,其实比我们有钱多了,不用搭理。”   这个落魄的女子正是姜知秋,阿芙早已知道是姜知秋毁了她的容貌,她也招了是薛夫人的指使。阿芙并未杀她,而是让她拿着金饭碗在城门前乞讨。   姜知秋嫌贫爱富,目中无人,这样的惩罚对她来说,再合适不过。善恶因果自有报。   而姜月瑶因在牢狱中疯癫了,便被安排在一座废弃的宫苑内。最可恨的是薛氏这样的人该好好的活着,看着她尽心竭力操纵的一切毁之殆尽,可是她在姜老太走后不久,也去了。   姜顺被发配苦寒之地,永不召回。阿芙却为姜玉宝开拓了一条生路,念他年幼无知,且生性不坏,如今地步是被拖累的,便将他从公子哥变回了庶民,成年之后,可参与科举考试,入朝为官。   阿芙对姜家如此安排,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阿芙很敬重的大哥姜旬书,选择了自尽而死。阿芙曾经很信任这位兄长,可是这位兄长却始终认为,是阿芙害了姜家。   ......   沈赢失去了他本该有的荣耀,可他又怎能没有私心?每一天,每一步,他都生活在充满危机的棋局中。因为身份,他是饱受争议的皇子,聂氏给了他许多想要的,但也同时带来了毁灭。   如果他一开始就不想做这个什么所谓的君主,会不会就有着不同的结局。   幽暗的墙壁囚禁住了他的终身,回头来看,他竟是输的最惨败的人。   这日天色有些阴沉,许久没见的两个人见面了,那会是他们之间,最后一次的对话。   看到沈逸的沈赢脸色先是一惊,随后便化作了平静。继续低头摆弄着手中的木雕,他的脚下踩着厚重的木屑,眼睛盯着手中的木头仔细的雕刻着一笔一划。   “你来做什么?”沈赢大有不欢迎的意思,沈逸没有说话,“哼,是来看我怎样从高高在上的皇子变成阶下囚的吗?”   沈逸并不气恼,站在门口把屋内环视了一下,这才走了进来,“我来像你证实一件事。”   “你想问的我不一定知道。”沈赢停顿了下继续忙活手中的事。   “我的母妃究竟怎么死的。”   沈赢的手猛然顿住,木雕的刀偏斜,一块木头又作废了。他随手把木块扔掉,拍拍手,“这话你问另一个人比较合适。”   沈逸知道沈赢不想说,他口中的另一个人就是聂氏。只是聂氏在知道自己失败后,早就服毒自尽了,根本等不及他去盘问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如今已经是九五之尊,可他却不经意间听到了一些有关他母妃死因蹊跷的事,加之他早就有所发现的蛛丝马迹,他很想去问一个人。他谁也没有告诉,一个人思索了很久,最终,他觉得只有一个人能给他想要的答案,这个人就是沈赢。   “当年聂氏给我母妃送去的那碗燕窝粥并没有下毒,那个下毒的人是你,对是不对?”   “呵呵,就算是我那又怎样?我只不过是聂氏的一枚棋子,她虽鹤立六宫,却依旧是妇人之心。你的母妃自是想要为你挣得太子之位,而我是聂氏的养子,并非嫡出,父皇疼爱你的母妃,如果真让你做了太子之位,我便是永无翻身之日,只是一个洗脚宫女的不该生下的秽物。”   “没错,当年确实不是聂氏所为,你母妃的死□□是我下的。当时因你我关系十分要好,我便借着这一层关系,不知不觉的在你母妃的吃食中下毒,日积月累,并无法察觉。但身子已经亏虚,经不起大补。多亏了聂氏那碗燕窝,触及了命脉。正如我所料,聂氏会用她的手段把这风波掩盖过去,毕竟宫内她最张扬。是我们的好父皇,双眼蒙尘,你的母妃这样冤死,又怪得了谁?”   沈逸听着沈赢的口述,原本平静的神情已经不复存在。他额头青筋暴起,双眼红怒。他本是还有愧疚与沈赢,毕竟曾经他们也算兄弟一场,可如今听来,沈赢他早就最开始的时候就把他编入棋局中摆弄。   “怎样,是否是很想杀了我?”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为自己着想,谁又为我着想?我一个人在这皇宫之中孤立无援。”   兄弟反目成仇,并不少见。只是沈逸难以接受,他最初曾那样的信任他,只是后来他生存在不挣扎就会再难以活下去,以及他确实还有自己的私心,不得不去争夺这个皇位。   可是最可怕的有心之人,却还是沈赢。   “你为了自己的私心,却选择伤害无辜之人。”   沈赢也怒了,“不要用你那悲天悯人的强调和我说什么大道理,你血统高贵,生来背景便好,如今你坐上了这天下的主子,自然只会说风凉话。你不也带着私心争夺这皇位?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   沈赢的话把沈逸给压住,沈逸道:“我是有私心,但不像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以伤害任何人。”   “手段?谁人没有手段?不过你我的手段不同罢了。”   沈赢到现在都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执迷不悟,沈逸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纵使知道又能怎样?   “我不会杀你,你余下的生命,会在这里渡过。”说完沈逸转身走了出去。   如今的外头已经是夏季的繁花盛开的日子,这里却还是萧条的无人问津。沈逸走后,立刻有侍卫把此处的大门关闭上锁。 ☆、第一百二十一章:番外第二篇   或许是思念的缘故,阿芙夜夜从孩童的哭泣声中被惊醒来,就再也睡不着了。   早早的起来在后花园中漫步,不知不觉走到一处深宫的后苑,听到里头头吵吵嚷嚷,便走了进去。   “罪臣之家的奴仆,还挑三拣四,我告诉你,今日不把这些衣服清洗干净,还有那别苑的马桶刷干净,不许喝一口水。”一个姑姑厉声呵斥。   阿芙见地面上跪着个丫头,便走了过去,“姑姑作何这般?”   那姑姑本想回头便骂,一看是阿芙,立刻恭迎上去,“娘娘,这个宫婢她偷懒,奴婢正在教导她。”   阿芙倒不想听这位姑姑说什么,只是觉得地上跪着瘦弱的女子有些眼熟,“你抬起头来。”   那宫婢慢慢抬起了头,却是欢迎无疑。   阿芙道:“是你?!”   欢迎立刻恐惧着恭敬的俯首在地,阿芙知道欢迎是背叛主子的婢女,当初若不是她在母亲身侧,向大夫人通风报信,也不至于大夫人总是前来找事,且次次都能撞个正着。   阿芙并非落井下井之人,她更是知道,欢迎身为婢女,其实喜欢姜旬书。绿珠是欢迎的姐姐,这也是流萤告诉她的。   绿珠是大夫人身边的人,欢迎背叛也不奇怪,定是大夫人拿着姜旬书当诱饵,导致欢迎如此。不过也是她的选择,而今她落到这个地步,依旧是她的选择。   阿芙没有在说话,转身离去。刚走出宫苑的外墙,便听到里头姑姑的呵斥声再次响起。   心不在焉的回到了住处,总感觉有什么事要降临,不时便有人通传,说是连翘姑姑回来了。   她一直期待着,连翘终于回来了。   见到连翘后,便立刻询问她结果。连翘说,她在距离西凉不远的一个小城寻到了孩子的踪迹,有一个叫左悬的人为她提供的线索。   阿芙惊诧,左悬是仇白坚的侍卫,难道孩子一直被仇白坚保护着?   “他人呢?”阿芙急忙问。   连翘道:“人已不知去向,娘娘,这是地址,还请娘娘速报皇上,即刻派人去迎接小皇子和小公主。”   阿芙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连连点头。   她心中更感谢的还是仇白坚,只是,不知何时能够正面对他说一声谢谢。   孩子被接回来这日,阿芙胆战心惊的等待,坐立不安。好不容易寻到了孩子,生怕再出了什么岔子。直到有快马侍从前来传递消息,说车马已经进京。阿芙再也等待不了,沈逸看到阿芙脸上的笑容也笑了起来。   他也十分想见见他的两个孩儿。   “我们快去吧。”   “嗯。”阿芙点点头跟了上去。   沈逸笑着跟去,却突感不适,头晕目眩,一时间失去了意识。   在醒过来,只看到守候在床侧的阿芙,看到她双眼红肿,缓缓坐起身来,阿芙立刻拿来靠枕给他垫在背后。   “好好的哭什么?”   “你身体好好的,怎么说晕倒就晕倒了。可是把我吓坏了。”   沈逸一把将阿芙揽在怀中,“我还死不了,没有为你把路铺平,我怎敢离去?”他的话中有话,“对了,孩子呢?见到了吗?”   “嗯。”她给沈逸讲,一双儿女现在已经睡下。两年多不见,他们都长大了好多。   阿芙没有敢给沈逸说,这双儿女多亏了仇白坚。她之所以这样肯定,因为这两年多来,这双儿女远离了是非之地,也健康平安的长大了,而照顾这双儿女的便是她曾经最信任的丫鬟流萤。   曾经仇白坚告诉过她,救下了流萤,她因自身难以顾全,便没有要回流萤在身边。而流萤为她照顾着一双儿女,旁人不知道,她是知道的。   沈逸看阿芙累了,便早些让她回去休息。   ......   秋天的时候,与缅因约定的和亲日子到来。这日沈倾早早的穿上了红色的嫁衣,阿芙让宫女内监都下去了,她与沈倾二人同在一处。   阿芙拿起梳子,该给沈倾梳头,“你这一走,再无回大胤之日。你我也算姐妹一场,今日,便让我为你梳妆。”   “我并不怕,我只是担心母妃她。我走之后,她的眼睛看不清该如何是好,她是我的心中最大的牵挂。”沈倾的眉眼有些湿润。   “你且放心,你走后,我定会将贤妃如生母对待,我一定会为你把她照顾的好好的。”   沈倾站起身跪谢阿芙,却被阿芙拦住,“今天是你出嫁的日子,姐妹之间哪有这么大的礼数。”再次把沈倾扶坐在圆凳上。   风扯的锦旗呼啦直响,送走沈倾去缅柔的队伍已就位。阿芙与沈逸送别沈倾到玄武门,沈倾道:“倾儿拜别皇兄。”   沈逸把沈倾扶起,对她道:“倾儿,你自幼便聪明过人。你此番前往缅柔带走的不是绝望,而是希望,大胤无尽的希望。大胤的书籍,五谷,摆设瓷器,你带去缅柔,都可传播下去,将我们大胤的传统,遍布缅柔,将这个千年难收之地,通过文化的融入,一点点没入大胤之中。你只是开始,或许要完成这个宏愿,需要我们祖祖辈辈几代人,可只要有一丝希望,都绝不放弃。”   沈逸这一番话之后,阿芙更是看到了沈倾眼中的坚定。沈倾泪滑落脸颊,“倾儿一定不负众望。”   “好啦,别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   阿芙为沈倾安全,把连翘作为陪嫁侍女给了沈倾,连翘向她立誓,一定会好生保护公主。   慢慢的,身边的人都远去了。阿芙竟是觉得心中空空的,沈逸看得出阿芙内心也不好受,伸出手默默的把她的手圈在自己宽大的手掌心里。   沈倾走了,沈逸名正言顺做了大胤的皇上。大胤情形逐渐转好,相信不久,大胤还会恢复到繁荣强大之国。   与此同时更是有一件事对阿芙来讲,更是一桩喜事。缅因的公主逃婚,这桩婚事算是作废。本是缅因汗王不愿,大胤使臣送去书信,当初白纸黑字,条款清晰,需是血亲,缅因的汗王只有这一女,被视作掌上明珠,如今逃婚不见踪迹,大胤退婚,汗王却无话可说。   沈逸坚持再立阿芙为后,花重再次站出反对。再人才与美人之间,沈逸选择了阿芙。   九天玄凤霓裳,金凤戏珠后冠。这是她该等来的,此刻的她像是九天之上的凤凰展翅翱翔。大殿之上,一身龙袍加身之人,正等待着她的到来。   和清三年春,阿芙被立为后。她辅佐沈逸治理大胤,开河运作,各国商贾互通。轻赋税,重劳作。州县官员选拔,制度改革。一时间,大胤有了前所未有的繁荣。   短短五年之间,已己实力可敌三国。   具史记载,大胤有千古一后,名宇文氏。   最好的结果不过是,你君临天下,我常伴君的身侧。共守这一世,白头不相离。 ☆、完结感言   这么久以来,貌似我是个最不勤奋的作者。数据虽然很惨淡,但是我都会努力写完,绝对不会弃坑。这本写的很慢,因为中途写着写着就迷茫了。我不知道怎样写才会得到读者的认可,感觉每人看挺难过的。   每次上来看到惨淡的数据,都会思索很久。可能我比较喜欢那种好事多磨才得到圆满的故事,毕竟这样的故事看起来才像生活。   写文的风格有点我行我素,还有一点,我写文比较爱写伏笔,可能很多人在看文的时候并不会想这么多,大多数的人都是看书一遍扫过,谁都不会关心你前头的铺垫与后面有什么干系。   所以,这也算是我写网文的一大败笔。总之,我会努力成长的,但我的文风是不会有太大改变。喜欢埋伏笔的我可能更适合写推理文,嗯,日后我会试试这样风格的文哦。   好啦,休息几日后,继续填坑,我会努力把《兰陵生香》写完的。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